陳美貞
(中共泉州市委黨校科社教研室,福建泉州362000)
中國古代三大盛世興衰的執政啟示①
陳美貞
(中共泉州市委黨校科社教研室,福建泉州362000)
西漢、唐朝和清初三大盛世是世人認可的盛世,在中國歷史上地位非常重要。三大盛世從出現到結束,有一些內在規律可尋,后人多有研究。對于執政者而言,從以民為本、權力監督、選才用人、統治策略等方面借鑒盛世出現、持續的經驗,有利于執政者抓住關鍵、找準方向、審時度勢地調整政策;從反面吸取盛世衰亡的教訓,有利于執政者面對現實、正視問題、尋找解決方法、消除社會矛盾。借鑒經驗,吸取教訓,最終促成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構建和小康社會實現,是我們學習歷史的最好態度。
三大盛世;興盛;衰亡;執政;經驗;教訓
盛世,既是政治術語,也是歷史名詞,它一般具備國家統一、社會安定、吏治清明、經濟發展、文化繁榮、人心所向且持續時間較長等特點。綜觀中國長達2300多年的封建社會,能夠達到盛世標準的朝代有三個,即西漢盛世(公元前180年—公元前49年)、唐朝盛世(627年—756年)和清初盛世(1662年—1796年)。這近400年盛世占據封建社會1/6時間,在其余5/6時間里,中國社會狀況令人堪憂。我們在感慨盛世如此少、如此短之后,應該是理性思考。現階段正在構建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一個公平正義、民主法制、誠實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的社會,它的內涵與外延都比古代盛世更深刻更豐富,但三大盛世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有最重要的共同點——人民的期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黨的宗旨,改善民生是“十二五”規劃的工作重心,借鑒古代三大盛世興盛經驗,吸取三大盛世衰亡教訓,對當前執政者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推動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西漢、唐朝和清初三大盛世的出現,促進古代中國社會繁榮富強,也影響到周邊國家發展。縱觀中國歷史,在承接經濟凋蔽、社會動蕩的大亂之后,建立新朝、形成大治盛世的朝代不多,從大亂走向大治的經歷蘊含著偶然與必然共同作用的規律,有經驗值得借鑒。
《史記·酈食其列傳》記載“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這突出體現中國古代盛世農業文明的特點,人民豐衣足食是其主要表現,同時也體現執政者能抓住穩定局勢、發展經濟的主要矛盾,特別是對農業生產極其重視。
1.重視“民”
封建社會是一個以官府為主導、民眾個體發展空間受到嚴格控制的社會,但是在以尊重王權、遵守王法為前提的三大盛世之時,為維護皇室統治,統治者在一定程度上是重視民意的。唐朝吳兢在《貞觀政要·君道》中所言:“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這與唐太宗“朕為天子,所以養百姓,豈可勞百姓以養己之宗族乎?”[1]具有相同含義。雖然古代“百姓”的深層含義是“臣民”,而非現今所指“公民”,但相對于其他朝代君主無視“民”的存在,已是非常大的進步。以民為本還體現在對人和人格的尊重。西漢文帝時,廢除肉刑、誅連刑、誹謗法和妖言罪。“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故其種落依朕父母。”[2]體現了唐朝對少數民族的尊重。今天倡導“以人為本”與古代三大盛世的“以民為本”有異曲同工之處。“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群眾利益,至高無上”、“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等等都是以人為本科學發展觀在政治上的集中體現。
2.重視農業發展
中國古代盛世是農業文明,農村廣闊,農民眾多,歷代統治者確定農業為國之根本,強調通過輕徭薄賦來減輕農民負擔。西漢初年“十五稅一”和“三十稅一”、唐初年“均田制”和“租庸調制”、清康熙“更名田”和雍正“攤丁入畝”等政策,都加快了農業恢復和發展,并為發展其他行業、活躍經濟奠定基礎,也為穩定社會、構建新統治秩序創造條件。目前中國有13億人口,解決吃飯仍然是各屆政府必須重視的問題。中國經濟體制改革從農業開始試點并取得成功,當改革擴展到其他領域時,農業卻逐漸被忽視,直到2000年3月,李昌平反映“農村真窮。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的情況,才讓執政者如夢初醒,“三農”問題由此進入人們視線,截止2012年2月初,中央先后發布11個關注“三農”問題的“一號文件”。由此可見,農業依然是經濟發展中特別要重視的基礎問題。
現代民主制度起源于西方,其最主要內容是制約政府權力和保障人民權力。在中國古代封建王朝專制統治之下,也有相對民主的制度,它通過監督約束官員和皇帝權力來實現。首先是制度約權。監察御史制度是約權機制下最基本、最重要的制度,其主要職能是監察百官、監督司法、獨立行使監察權,監察御史由皇帝直接任命。西漢初年設置“上計”制度對官員進行年度考核。唐朝在中央設置與三省并列的御史臺,御史臺下設臺院(糾察中央政府、官員,相當于中紀委)、察院(巡查地方州縣官員,相當于地方紀委)、殿院(負責向皇帝進諫,相當于人大、政協提議案)。清初建立多元監督約權體制,包括監察制度、巡按制度、養廉銀制度、回避制度。史官紀實也是一種約權制度。唐太宗曾定下一個制度:“中書、門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諫官、史官隨之,有失則匡正,美惡必記之”。[3]執政者力圖通過制度建設強化監督、約束高層、追究責任來整肅吏治,從源頭上加強管理,實現在專制政治框架內的權力規范運行。其次是機構間相互牽制。唐朝中央政府機構尚書省、中書省和門下省之間建立駁議制與合議制,實現三省間監督與合作關系,這與現代民主制度極其相似。第三是執政者自我約束。雖然國家盛衰治亂的關鍵是法令制度,但法令制度是否最終發揮作用取決于執政者態度。東漢王符認為:“且夫國無常治,又無常亂。法令行則國治,法令馳則國亂。法無常行,法無常馳。君敬法則法行,君慢法則法馳”[4]。執政者自我約束是實現其他約權的前提,執政者放權和自我約權,有利于鞏固封建專制王朝統治,實現皇族利益最大化。
權力是政治本質,監督是政治本能,在政治之下,權力與監督保持平行是政治良性運行的保障,建立有效合理的權力監督制約機制是我黨自身發展完善的必要選擇。當前權力監督制約體制體系是全方位的:上中下監督,前中后全程監督,內外結合監督,自律與他律互補,但由于側重不同,導致監督制約效果有限。為了規范權力運行,必須把重點置于兩方面,一是前期監督,即要求重視權力配置,無論選任還是委任的授權方式,都應時刻銘記“權力取之于民,受制于民”;二是官員自律,這非常必要,因為權力本質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關系,監督制約權力也是如此,權力運行、權力監督最終由人來操作實現。官員不是道德完人,但必須是有道德的人。從官員職務和政府職能來說,官員只能做對人民和國家有利的事,以保障國家、民族、人民的利益。
官吏在以人治為主、法治為輔的封建社會政治結構中起支撐作用;在社會生活中,官吏也與民生休戚,官吏在政治結構和社會生活這兩個領域里的作用甚至到安邦與亡邦的邊界。賢明圣主除自身具備超凡才能之外,更重在用人。《史記·高祖本紀第八》記載劉邦一段話:“……夫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扶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取天下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擒也。”劉邦話語中帶有勝利者的得意之氣,但也道出一個真理:懂得用人更能體現領導者智慧。作為君王或上級領導,都希望得到德才兼備、才行兼俱、務實出眾、清正廉潔的人才,可惜如此全才之人少之又少,在退而求次之下,對德才的要求有所偏重:亂世偏才,盛世重德。乾隆帝也持相同觀點:“大凡論人之道,才品兼長,固屬甚善……但才勝于品,雖一時圖飾可觀,而心志不誠、根本不固,將來蕩檢逾閑,必至難駕馭。若品勝于才,雖一時肆應不足,而心術端方,操守廉潔,將來擴充歷練,必能不愧循良”[5]。這也應證了民間老百姓流傳的話:“有德有才,大膽使用;有德無才,培養使用;有才無德,堅決不用”。
當前執政者的德主要體現在共產黨人、領導干部的好作風上:愛民,密切聯系群眾;節儉,堅持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從古代君主廣開言路、善于納諫中吸取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大度胸懷等等。“一般人的無德與領導干部的無德或失德所帶來的危害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官員失德,特別是從政一方的官員失德,就會損害社會進步、危害人民利益、貽害黨的事業,因此執政者首先必須有官德、政德”[6]。由此可見,政權根基能否堅固穩定,取決于法律和制度框架之內官員的德,包括私德、公德、官德、政德,先有德而后才有績。隨著干部人事制度不斷改革,中國的執政黨、執政者更加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黨中央在十七屆四中、五中和六中全會上都高度關注干部人事,重視干部德行,特別是十七屆四中全會“堅持德才兼備、以德為先用人標準……。選拔任用干部既要看才、更要看德……,從政治品質和道德品行等方面完善干部德的評價標準,重點看是否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2011年10月13日中組部印發《關于加強對干部德的考核意見》的通知要求,細化干部品德考核,再次表明干部提高德行休養的重要性。
儒家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核心,法家思想是中國政治本質。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儒法并用的思想和方針就一直占據統治政策中心,表面的儒與實質的法相互交融,盛世時相得溢彩,危世時用之偏頗,儒法間平衡點的確定取決于執政者及執政集團的智慧。執政者傾向“法”的剛性,被統治青睞“儒”的柔性,明智的執政者既不損害自身利益,又能取悅被統治者,從而實現雙贏。甚至有執政者巧妙地把“法”隱藏在“儒”中——漢武帝就是這方面的高手,或者干脆以“儒”示人,以“儒”中的“禮德”呈現在世人面前:把私德中的倫理、規范、親緣關系等運用到公禮中,實現從“內仁”到“外禮”;把禮德緊密地捆綁在國家政治秩序上,孝順延伸到忠誠、長幼有序升華為等級身份,內省和謙遜,仁義到仁政。
漢初文景時,推行仁政,減輕農民負擔,皇帝帶頭樹立節儉典范,這就是一種典型的儒學實踐。漢武帝時董仲舒“天人感應”思想認為“陽之出也,常懸于前而任事;陰之際出也,常懸于后面而守空虛。此見天這親陽而疏陰,任德而不任刑也。是故仁義制度之數,盡取于天。……王道之三綱可求于天”[7]。漢武帝利用“天人感應”理論把政治制度、政治理念融入社會生活中,以天理之名把德禮推至人道、王道,這是一種巧妙、大膽且似理非理的推論。唐朝的儒法結合體現在推行寬容政策,從太宗開始,一直到高宗、玄宗。唐太宗認為“天子者,有道則人推而為主,無道則人棄而不用,誠可畏也”[8]。德是道的具化表現,唐太宗推高有德、無德成為衡量能否為人君的標準,可見他極其重視德,敬畏德,因此,貞觀時期,行仁政、重人性、守法紀。康熙帝尊崇儒學的另一種形式——程朱理學,他認為:“宋儒朱子,注釋群經,闡發道理,幾所著作及編纂之收,皆明白精確,歸于大中至正,經今五百余年,學者無敢疵議。朕以為孔孟之后,有裨斯文者,朱子之功,最為弘鉅”[9]。康熙確立理學為正統官方哲學,透徹地理解了“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遁心”的道理,把儒學說教具化為人們日常行為準則,曰“圣諭十六條”(詳細內容見《清圣祖實錄》卷34)。雍正帝強化“天人感應”,也崇尚儒學,強化倫理道德,整飭社會風氣,強調忠、信、禮、義、廉、恥。乾隆對待儒學的態度更接近康熙。
統治者批判地吸收了原始儒學中對自己有利的思想并充實新內容,經過高水平改造后,儒學成功地轉型為統治哲學和統治思想,以盛世人道主義思想取代危世純功利主義思想,這是盛世明君的明智之舉。且不說盛世帝王巧用禮德是為籠絡民心、維護其家族王權統治,但不可否認的客觀事實是:咱老百姓就吃這一套——體現百姓利益所在。儒法結合、突出禮德的方針實現了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距離最小化。綜觀今日之中國,經濟發展、國際地位提高、法制不斷完善,但鼓起的腰包掏空了心靈,個人私德與社會公德底線一次次地受到挑戰,創建和諧的社會秩序很有難度,因此,在21世紀的今天,中國的執政者們仍然要大力推進以德治國和以法治國相結合的治國方略。
盛世出現需要好幾代人持之以恒的艱苦努力,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崩潰,極具代表性的是唐朝,八年“安史之亂”就摧毀了一百多年盛世,唐朝由盛轉衰;清朝康雍乾盛世也很輝煌,但乾隆晚年積累的統治危機導致嘉慶初年發生白蓮教起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盛世由盛轉衰具有征兆,我們要警惕盛難衰易,盛極而衰。
盛世從形成到結束一般經歷幾個階段:奠定基礎—開始—高峰—轉折—結束。奠定盛世基礎正值新王朝建立之時,此時的執政者們,包括皇帝、文武百官、學者、政論家都充滿著憂患意識、務實求治精神和憂天下之安責任感,他們制定政策、采取措施,經過十幾年、幾十年積累,盛世雛形漸顯,盛世繼而到來。由盛到衰轉折往往發生在盛世高峰之時,統治者、朝廷內外、社會上下彌漫著持盈享福、安逸享樂風氣,上層社會生活腐化、不思進取,中下層小富即安,及時行樂,憂患、節儉、積極、進取、向上、努力的精神消匿殆盡。
西漢盛世發展到武帝時進入巔峰,一方面經濟繁榮,國庫盈余,一方面社會腐化,從皇帝、皇室開始逐漸向下、向外漫延。西漢皇室從武帝開始就揮霍浪費,費用開支逐年增加,僅皇室膳食、服飾、器物開支就達5億多,而當時全國年財政收入是40億[10],可見皇室生活極其腐化。唐玄宗為寵妾楊貴妃的姐妹韓、虢、秦三位夫人修府第,“一堂之費,運輸千萬”[11]。唐玄宗本人生活也驕奢淫逸,揮霍無度。天寶九年(750年),貴戚們向他獻食,水陸珍奇食品數千盤,一盤費用相當于中等人家十家之產[10]。乾隆帝晚期,六度南巡,“供億之多,驛騷之繁,將十倍于康熙之時”[12],乾隆還開清朝“以錢抵罪”先河。“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室奢靡作風刺激官員神經,下行下效,官員攀比、腐化逾演逾烈。
進取憂患消退、持盈享樂誤國的另一個表現是機構逐漸龐大,官員增多,俸祿支出增長過快,掏空國庫。西漢盛世發展至宣帝時,官員俸祿支出是漢初官員40倍。具體數額是:國家財政年度收入約40億,俸祿支出約20億,占50%。唐初文武百官只有600多人,到唐中期,文武官員達18800人,增加30多倍[10]。
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中國已經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經濟高速發展,物質財富不斷積累,但安逸享樂、奢侈浪費的不良社會風氣也開始滋生。實際上中國所面臨國內外局勢不容樂觀:國際環境不平靜、民生急待改善、執政黨建設要加強、生態環境遭破壞、政治民主化進程要加快、政治體制改革日益緊迫,經濟領域的歐債危機、北美經濟復蘇乏力、人民幣升值壓力、各種形式貿易保護主義等等,都預示著中國政府執政壓力巨大,社會可持續發展阻力增大。在此社會轉型關鍵時期,“安而不忘,治而不亂”的憂患意識更顯必要和緊迫。憂患意識不是漠視成就、否定自我,而是要保持對存在問題清醒認識,探尋解決之策;另一方面要預見可能出現新問題與可能產生新矛盾,由此建立適當的預警機制,時刻準備迎接新挑戰。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的執政黨,還要向社會提出更理性、更有創造力的奮斗目標,使整個社會保持積極進取的新活力,最終實現保穩定、保增長、保發展、保和諧,這樣更有利于共產黨的長期執政。總而言之,我們要牢記“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教誨,用居安思危的態度把憂患放在當前,面向未來。
各個朝代衰亡原因不盡相同,但腐敗是一大共因,腐敗現象盛行于盛世高峰之時。經濟繁榮,財富增加,有利于緩和社會矛盾,而財富分配是否合理、均衡,則更加考驗執政智慧,在某種程度上,財富決定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和政權穩定。當社會強勢力量以非法或超越政策手段直接或間接地侵占弱勢群體財富時,原有平衡的社會狀態被打破了,社會群體間的關系逐漸緊張,社會矛盾逐漸呈現。
打破社會平衡狀態的力量之一是官員貪污,乾隆的寵臣和?是最極端的例子,“所抄家產,珍珠手串二百余,大珠大于御用冠頂。寶石頂數,整塊大寶石不計數。藏金錢、衣服逾千萬。夾墻金六千余兩,私庫藏金六千余兩。人謂其家財八萬萬,敵全國當時歲入十年以上。遂有‘和王申跌倒,嘉慶吃飽’之謠”[13]。腐敗另一種表現形式是黷職,即無視法律規章制度存在。眾所周知,明君對盛世產生至關重要,維持盛世、發展盛世則離不開法律制度的保障。盛世之時,法律制度相對完備,由此可見,盛世由盛到衰轉折原因不在于法律制度出現真空,而是法律制度失去權威性和約束力,成了擺設。如西漢用于選拔人才的察舉制就遇到這種情況:官場請托、人情泛濫,察舉制名存實亡,官場日益腐朽。贏者霸占社會優勢資源,國家公權私有化,有法不依、有令不行、不禁不止,權力、私欲對法律制度的傲慢態度和干預行為,阻止盛世延續。其他“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鉆空子、潛規則、弄虛作假、作秀、臺上臺下不一致等都屬于黷職的表現。盛世中的腐敗,往往不是個案,而是出現集團化、普遍化趨勢,且數額越來越大,慢慢地延伸到政權高層,以至于腐敗成為官場公開秘密。這些現象一方面降低政府威信和執行力,破壞國家機器正常運轉,行政機制也變得支離破碎;另一方面傷害了民眾對朝廷的向心力,人心背道而馳,社會矛盾激化,社會開始動蕩,民眾與政府互為對立面,人民起義最終暴發,無政府狀態到來。
三大盛世衰亡的教訓告誡世人:腐敗必然導致滅亡,因為腐敗從根本上動搖了執政根基——人心向背。腐敗形式多樣,其本質都是濫用權力,以權謀私。腐敗的個體行為擴大后產生強勢群體、利益集團,甚至形成一個階層,進而延伸到社會,腐敗成為普遍現象、一種生活方式。腐敗公開化最大危害在于干群關系疏遠、緊張、對立,執政黨與政府公信力下降,社會沖突頻發,社會發展、進步受阻,政權統治危機產生。反腐敗是當前執政黨的首要任務,重中之重。反腐應從根源、過程中進行,當腐敗萌芽于信仰無落、道德變質階段就要被掐斷。當今中國反腐主要借助制度、政策約束官員行為和職權,但這種專業的國家政府政治行為雖有名有實卻難以執行,這導致腐敗行為順利成長,考驗最后一道屏障——突破法律。現實中反腐是兩個極端,一是個體舉報,二是龐大的宏觀反腐制度體系建設,兩者均忽視提早介入個體、約束個體腐敗行為,最終僅靠法律審判宣告反腐結束,這是反腐漏洞所在。
中華民族有深厚和平主義傳統,但和平從來是以強大軍隊和雄厚國防為前提,贏得戰爭勝利往往是統一疆土、安定國家的無奈選擇。從正面看,三大盛世形成與強大武備有緊密聯系,如西漢政府面臨匈奴威脅,唐朝有突厥搔擾,清初疆土四分五裂:內有三藩、南明、臺灣鄭氏、西北準噶爾,外有沙俄東侵,在這些緊要歷史關頭,執政者們選擇戰爭的考量多于和平,用相當長時間為戰爭做準備——西漢在繼文帝、景帝后,武帝才敢對匈奴出兵,或者在相當長時間里直接用戰爭去解決問題——清初就打了凄七十多年的仗。從反面看,盛世衰亡與武備松馳也有緊密聯系。唐代玄宗開元盛世時,均田制遭破壞,府兵制呈瓦解之勢,削弱中央軍事體制,而地方藩鎮武裝力量越來越大,中央武備日益空虛,至天寶元年(742年),邊鎮節度使握兵49萬,而朝廷管轄部隊只有12萬[14],這是封建專制王朝中央集權統治的最大忌諱,安史之亂最終發生,不可避免。清朝入主中原后,八旗軍過上了安定生活,享盡榮華富貴,消磨盡驍勇善戰銳氣,成為王朝累贅;常備綠營軍也荒廢訓練,武器陳舊,制度落后,經不起任何武力對抗。
和平與發展是當今世界主題。我國目前國防安全形勢總體比較穩定,但國際局勢復雜多變,中國周邊領域隱性爭端紛呈;在全球經濟發展不確定的背景下,中國經濟一枝獨秀引起西方恐慌,中國面臨的國際環境不友好,以上表明我國國防安全隱患甚多。我們倡導和平,但和平需要用實力去爭取。國家層面要重視國防軍事,重視人才培養,激勵創新。當中國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時,國防武備卻被甩在后面,這是很不匹配的。中國古代三大盛世衰亡教訓表明:武備廢馳,盛世危也。中國所處嚴峻國際環境的現實表明:加強國防武裝力量迫在眉睫。
歷史是過去了的現在。推古驗今,鑒往知來,所以不惑。當前中國進入十二五規劃新時期,在實現文化大發展大繁榮過程中,應該把歷史文化納入政治政策領域。中國古代三大盛世社會秩序相對穩定,各方面相對合乎民意,但也存在著許多問題。吸取盛世興衰兩方面的經驗和教訓,探尋歷史發展內在規律,在共產黨領導下和執政者們指導下,全國各族人民共同努力,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僅是可期可盼的美好愿望,而且不久將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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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9
A
1007-9882(2012)04-0009-04
2012-06-09
陳美貞(1970-),女,福建浦城人,中共泉州市委黨校科社教研室講師,研究方向: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和中國史。
[責任編輯:陳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