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鐵漢張國政

□ 本刊記者 陳沙沙

柔情鐵漢張國政

□ 本刊記者 陳沙沙

2006年11月，張國政在中國舉重隊的訓練房里備戰亞運會。圖/CFP

“前兩天韓喬生還找我評球呢，我說沒看。”提到火熱的歐洲杯足球賽，作為骨灰級球迷，張國政竟然有些“恍如隔世”，“太忙了，精力根本不夠用。”

初見張國政，這位昔日的“大力士”正端坐于辦公桌前，接待一撥撥的訪者，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自2008年8月退役，他已在北京體育大學附屬競技體校度過三個春秋，完成了從奧運舉重冠軍到體校副校長的蛻變。

如不細致觀察，很難認出眼前的他就是那個在雅典奧運會69公斤級賽臺上，“力拔山河”的硬漢。

忙得有點“焦頭爛額”

放下杠鈴，張國政過上了“學院派”生活。倚墻的書柜上，貼有三年來他與畢業生的合照，笑容燦爛。

“以前唯一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努力出成績。現在要管好的是400多口人，生活、訓練、競賽、思想都要管，非常瑣碎。”張國政把自己的崗位定位為“服務業”。

說起副校長這個頭銜，他感觸頗深，并承認“吃了好多虧”。

“就像用很大的磨砂石磨掉自己的‘刺’。”長久的運動員生涯，使張國政慣用“霸氣”論事。而今，這種頗具“感性”的處事方式已顯得不合時宜。

如今，張國政更忙了。與同事溝通或安排工作時，額頭的“三道紋”常常皺起。而放在辦公桌前的一摞書，真實地反映了這種忙碌狀態。

“像這些書，可能就是翻了下開頭，看了個結尾。”上任之初，為了提高行政管理能力，張國政有意識地挑選了《毛澤東選集》、《領導要點》等書籍。

身份角色變了，處事方式變了，而他一貫的“活寶”精神卻沒變。閑談時，張國政還是喜歡擠眉弄眼，甚至拿自己的辦公室號開玩笑，“‘222’，這得有多二啊。”

“我一直認為人要保持一顆年輕的心，你看我38歲了，小頭還立著。”說著，張國政用手捋了捋頗有“時尚感”的板寸。

嗷嗷叫的“震懾力”

“不訓練后，我已經瘦了7公斤，原來那些塊兒頭全部下來了，但我的血液已融在幾米見方的舉重臺上。”與其他運動員的少年成名不同，開創“中國力量69公斤級時代”的張國政，11歲開始練習舉重，25歲進入國家隊，直至30歲才獲得奧運冠軍。

“都說我是‘老樹發新芽’、‘鐵樹開花’。”2004年，在雅典奧運會成名后，“大器晚成”、“高齡選手”的評價向張國政涌來。在中央電視臺播出的一次人物訪談中，背景音樂甚至使用了《再別夕陽紅》。

在別人退役的年齡步入巔峰期，張國政直言是靠內心的信念。“我老張不是個老東西，就是心里有一團火，不燃燒不行，放不下，也躲不掉。”

觀看張國政的69公斤級舉重比賽，觀眾很容易熱血沸騰。緊張、刺激，都在張國政的一聲聲大吼中沖向心頭。

“給自己催眠——‘魔擋殺魔，佛擋殺佛’。”在每次出賽前，張國政都會默念這八個字，試用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威懾對手。

2002年亞運會，張國政與韓國選手李培勇狹路相逢，兩人都是剛剛嶄露頭角的賽場黑馬。“為了找到威懾的感覺，我有意識地在他面前晃一晃，在旁邊吼吼，然后跟他握了個手，使了個眼神。巧的是，他在后來的挺舉中失了利，我當時感覺挺有意思，笑得不行。”

這樣的惡作劇被張國政形容成劍客相逢。“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一個眼神就傳達了要說的話，是一種磁場、一種氣場的試探。”

2001年到2007年，張國政霸氣外露，他參加的所有的比賽都排名第一。2004年，帶著傷病摘得雅典奧運會舉重金牌，到達了他運動生涯的巔峰。

柔情就是“死皮賴臉”

“老婆，你高不高興？老婆，我愛死你了！”2004年雅典奧運會奪冠后，張國政抱著電話大秀甜蜜的鏡頭，被媒體第一時間傳回了國內。

張國政的“愛老婆”似乎比他得金牌更受世人關注。

故事的女主角高文娟，是一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笑容甜美的福建女孩。本來沒有交集的兩人，因為同校同鄉，便引起了張國政的注意。

十多年過去了，提起相見時的感受，張國政依然情緒激動，“就是被雷劈中了，晴天霹靂。”

“半年拿下，必須的。本來我覺得談戀愛費錢費事費精神，但見到我媳婦，發現不‘亮劍’不行了，放手了肯定后悔一輩子。”

假戒煙、不期而遇、送吃送喝、裝可憐……如何討好丈母娘，張國政自有辦法。2000年8月，因女友參加工作培訓，他獨自一人回到福建，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

“我頭一天進門喊叔叔阿姨，第二天就喊爸媽了。”這一喊，不僅當場驚住了高家父母，也讓他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甜嘴女婿。

就這樣，憑著“死皮賴臉”的精神，張國政把“初戀”變成了“老婆”，把“對象”變成了“孩子媽”，行動堅決而且高效。

心甘情愿當“老二”

本著“訓練至上”的原則，張國政在家里的老大地位曾多年悍然不動。而老大的特權，即不管裝修、不干家務、一切圍繞“訓練”轉。

“他不說話，也不讓你說話。”在一次訪談中，高文娟曾提起丈夫對家屬的“苛刻”要求。在外行看來，舉重訓練看似簡單，杠鈴的一舉一放間，實則要調動全身90%以上的肌肉有序運力，每日訓練累加量可達五六十噸。

每次訓練回家后，張國政便一頭栽倒在床上，“毫不夸張，聽周圍有聲音就煩，足足躺兩個小時才能緩過來，才有力氣說話。”

然而在37歲這年，他心甘情愿地讓出了老大位置。2011年2月22日，女兒“果果”出生了。“張國政與高文娟愛的成果”——從果果的小名中，可見張國政夫婦對女兒的疼愛。

“說我不會換尿布，簡直就是侮辱我。”張國政笑稱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奶爸。孩子出生比預產期提前18天，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由于岳父岳母還在老家、月嫂也沒到位，這個大男人只能現學現賣，伺候起母女倆，也從此練就了一身家政功夫。“到現在為止，誰也沒有我換尿布快，咔咔幾個動作，麻溜著呢。”

張國政坦言，自己很早以前就有要孩子的念頭，但如果要孩子，就必須停服一些增長肌肉的營養品。為了不影響訓練，張國政將念頭一放再放。

而這種長久的等待，也讓他在面對自己巴掌大的女兒時百感交集，“當時我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抱著這么個小東西一下子就哭了。”

而今，一歲多的果果似乎繼承了父母的運動天賦，精力旺盛，爬上爬下。張國政經常因為工作忙而晚回家，沒趕上陪孩子玩，他就趴在果果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她睡覺。

如今，張國政擁有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圖/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