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師事務所收入分配風險導向制度安排

孫春升

【摘 要】 會計師事務所收入分配問題直接關系到事務所及注冊會計師提供專業服務的社會價值和其所承擔的風險，是事務所健康發展的關鍵。文章在分析了按投資（貢獻）和承擔風險的多少來分配的基礎上，結合事務所及注冊會計師的特征，認為事務所應建立以風險為導向，按投資（貢獻）與承擔風險相結合為分配原則的收入分配制度。

【關鍵詞】 收入分配； 投資； 風險承擔

會計師事務所的服務產品具有社會價值、經濟價值和風險價值三重價值特征。在市場經濟中，會計師事務所最基礎的業務是從事審計鑒證業務，通過提供審計鑒證結果——審計報告而收取服務費用，形成事務所的收益，實現事務所提供專業服務的經濟價值。而這種經濟價值的實現和專業服務的認可（包括事務所和事務所成員社會地位的認可與尊重）有賴于審計鑒證服務的社會價值實現——降低市場交易雙方因信息不對稱引起的交易成本和提高社會交易的誠信品質。正是事務所及其成員提供的服務產品所擔負的社會價值和所收獲的經濟價值，決定了其必須承擔相應的責任——不僅包括道義責任，更包括法律責任。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奈特在論證控制權與責任的關系時就指出：責任和風險不可分離。注冊會計師從其誕生之日起所肩負的社會道義使命——維護股東乃至公眾利益，就已決定這一高尚職業的高風險性。

目前，我國注冊會計師提供專業服務的組織載體是企業，包括有限責任制、普通合伙制和有限責任合伙制。奈特（1921）認為，在不確定性假設下（事實上，不確定性在我們這個進步的社會就如變化一樣普遍存在），決定生產什么與如何生產比實際生產什么和如何生產更重要。因此，一個組織的內部組織結構就不再是無關緊要的機械性細節。從這個角度來看，企業的出現及內部結構的優化就賦予了降低風險的動機和理由——通過整合和專業化的手段或途徑。而內部收入（收益）分配制度的科學、合理安排是這一進程的關鍵動因。

收入分配制度的設計主要涉及分配的原則和基礎。分配原則通常有兩個維度：投資（貢獻）和風險?！巴顿Y”角度是根據所有者（包括出資人、合伙人）、員工對事務所實體的投資（貢獻）來確定分配的多少，這里的“資”可以是物化（金融、財產）資本，也可以是人力資本?！帮L險”角度則是從所有者、員工對事務所風險承擔的大小來確定分配的多少。當我們把企業作為一個整體并與其外界相聯系時，可以發現：在企業制度下，所有者通過承擔風險獲得剩余（利潤），員工通過轉嫁風險獲得工資。結合事務所及注冊會計師的特征，筆者認為，事務所應建立以風險為導向，按投資（貢獻）與承擔風險相結合為分配原則的收入分配制度。

一、按投資（貢獻）多少來分配

從企業追逐利潤的基本特性來看，會計師事務所是一種投資工具。投資者（合伙人）投入物化（金融、財產）資本、人力資本、客戶資源等獲取事務所的最終剩余索取權和最終控制權，把事務所看成是他們獲取超額收益的投資工具；員工則投入人力資源等把事務所看成他們獲取薪酬、福利等回報的投資工具，實現其專業服務的經濟利益。由于生產要素——人及人所具有的不可分離的知識、智力創造在事務所的服務產品中處于主導地位，決定了會計師事務所企業權益的主要性質是“人合”，而非“資合”。那么，事務所收益分配原則就不應當考慮“按出資額大小”，而是按各人對事務所的“投入”或“貢獻”大小。

按照現代薪酬理論，薪酬的計算可以“以工作為基礎”，也可以“以人為基礎”。若以工作為基礎，則需要對各個工作崗位進行評價，從工作性質、難度、對公司的重要性等多個方面來比較衡量；若以人為基礎，則需要考慮其專業經驗、技能、能力等，甚至包括未來能給公司帶來利益的潛能。具體到會計師事務所，由于其工作崗位比一般意義上的企業單一，且工作崗位的級別在很大程度上已經體現了其所要求的經驗、專業能力及相關的技能與素質，因此，筆者認為，只要事務所在績效評估、晉升機制上保證相應的公正性，按職務級別來確定其相應的基本工資或固定工資是比較恰當的。

根據相關學者的總結，我國事務所的報酬合約主要有三種：工資合約、分成合約和定額合約。工資合約（固定工資制）是事務所向注冊會計師支付固定工資，剩余收益由出資人全部享有。定額合約是注冊會計師自己聯系業務自己做，在給事務所上繳一定管理費后剩余收益歸己（類似于承包）。分成合約（浮動工資制）是事務所只給注冊會計師支付較少的基本工資，注冊會計師的主要薪酬是按業務收入的一定比例提成或經績效評估所獲得的獎金。筆者認為，事務所對于非所有者實行固定工資制還是浮動工資制，主要是由事務所的業務發展戰略和成本約束兩方面所決定的。具體來說，當事務所的人均業務收入低于某一值時，實行浮動工資制一方面有利于節約成本，獲得成本效應，另一方面可以激勵員工努力工作，積極擴大業務收入；當事務所的人均業務收入高于某一值時，實行固定工資制則可以節約成本。當事務所決定發展某一種子業務時，可能會先實行固定工資制，以穩定人心、步步為營為戰略；當事務所實施發展市場戰略時，浮動工資制很可能成為其選擇策略。

由于人與人之間對于風險的反應是不同的，有的人屬于風險規避型，有的喜歡冒險，還有的風險中立，因此，對于事務所的投資者來說，同樣面臨著這樣的風險偏好差異。風險偏好差異最終會影響投資回報、責任承擔等方面的差異。因此，筆者認為，對于事務所投資者的收入分配，關鍵在于投資者之間應事先約定：其所投入的物化（金融、財產）資本、人力資本、客戶資源等應分享的相應報酬率。這個報酬率僅指收入初步分配所要求的報酬率，不包括分配后剩余（利潤）的分配。

二、按風險承擔多少來分配

風險—報酬權衡原則是財務管理的基本原則之一，也即要求“承擔風險越多，要求的回報率越高”。投資固定收益證券（如國庫券、企業債券）比投資股票風險要小，因此其收益率要低。在企業中，由于債權人的最終剩余求償權在普通股股東之前，這就是說，在承擔風險方面，普通股股東大于債權人，因此，這一順序也就決定了投資者對這兩種證券收益率的要求是：股票>債券。

對于一般股份公司，上述風險對投資人來說由于“法人財產權”的隔離而顯得比較單一，主要表現在經濟上，通過資金的損益就可以計算出來。風險的“一元”特征大大簡化了風險承擔的合約結構安排，即每個投資者按其投入資金所占的比例來承擔風險，這是“資合”的特點。但是，對事務所來說，投資者承擔的風險不單表現在經濟上，還表現在法律上，呈現出“二元”特征①。經濟風險方面，對于不同的事務所組織形式而言，投資者承擔的風險有差異，如有限責任制事務所通過注冊資本“鎖定”風險水平，而合伙制事務所則由于連帶機制不能對私人財產加以法律上的隔離。因此，組織形式的差異對投資者之間的風險承擔合約結構安排產生了影響，不過，這一風險也僅是針對事務所與事務所外部利益相關者而言，對事務所內不享有剩余索取權的員工沒有影響。法律風險方面，我們可以從風險的來源及分布特征來看。法律（賠償）風險不是均勻或呈某一數學規律分布的，也就是說，不是按出資多少或按一個比例來分布的，它有可能集中在少數合伙人身上，也可能集中于某一特殊時段。這就面臨如何量化及在此基礎上如何分擔的問題。由于法律風險難以計量及判斷的差異，如我們難以計算行政處罰“停業整頓”、“吊銷執照”的損失究竟有多少，也不能計算出承擔民事、刑事責任的損失（包括直接經濟損失和潛在聲譽損失）是多少，投資者之間對風險的應對措施，如不同項目風險準備金的提取，就將難以達成共識?？梢姡瑵撛诘姆娠L險也將影響事務所的收益分配。

從企業財產的償債擔保來看，所有者共同承擔了最終風險。根據“責任和風險不可分離”的原則，其所承擔的風險越大，擁有的責任和控制權就相應越大。因此，在所有者收益分配和風險分擔問題上，筆者主張，收益分配與風險分擔應對等，承擔的風險越大，分享的收益越大。讓愿意承擔風險的所有者享有較高比例的收益，風險規避型的所有者分享較少收益甚至不分享收益，這是符合投資一般原則的②。

因此，確立以風險為導向的事務所收入分配原則應著重關注兩個關鍵點：一是稅前收入分配上，要明確各投資者所投入的物化（金融、財產）資本、人力資本、客戶資源等應分享的相應報酬率；二是稅后收益分配上，所有者承擔風險的比例與其個人財產要平衡，且與獲取紅利的比例要一致。

總之，分配問題既是一個利益分割問題，也是一個權責對應問題，一個博弈問題。它直接關系到事務所及注冊會計師提供專業服務的社會價值（社會聲譽）和其所承擔的風險，是事務所健康發展的關鍵。在事務所分配制度安排中要以風險為導向的原因，是由獨立審計的使命、事務所的“人合”特點和人性等諸多因素共同決定的。

【主要參考文獻】

［1］ 弗蘭克·H.奈特.風險、不確定性與利潤［M］.安佳，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

［2］ 王善平.獨立審計權責結構研究［M］.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6.

［3］ 唐松蓮.進入權與會計師事務所收益分配［J］.審計與經濟研究，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