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
摘 要:我國目前投資主體的多元化進程逐步較快,國家鼓勵民間及外國資本對我國企業進行投資。在市場經濟不完善、社會信用不發達的投資環境中引入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融資機制為解決企業融資難、融資成本高、融資規模小等問題提供了很好的解決渠道。但在會計信息處理方面,國內的相關研究較欠缺。本文試圖從會計要素、計量主體、計量方式等方面對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資合同初始成本計量提出自己的思考。
關鍵詞:投資;對賭協議;初始投資;會計處理
中圖分類號: F234.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1069(2016)28-63-3
0 引言
作為一種投融資機制Valuation Adjustment Mechanism(VAM),在國內被翻譯為“對賭協議”主要是在已有的企業投融資協議中,標的物調整幅度大、杠桿倍數高,合同主體獲利或受損巨大,而被形容具有博彩性質加之涉及合同雙方或多方故抱得“對賭協議”大名,但其直譯意思是“估值調整機制”卻更能體現其本質含義。根據學者對美國1987到1999年間14家投資公司對119家公司213份的投資合同分析研究,將常用的涉及投資協議的條款分為六大類:財務績效、非財務績效、分紅回購、企業行為、證券發行和創始人去留。故對此可以看出,估值調整機制作為一種投融資安排早就被認可和接收并被廣泛地應用在企業的投融資領域。在我國的經濟領域由于對外投資和私人投資的開放,估值調整機制在企業投融資領域不斷地出現。鑒于我國的法律制度、金融監管等政策因素的缺失、不完備,調整對象不明確,導致估值調整機制即對賭協議一直游走在法律的邊緣,對于計量和反映企業經營管理的財務報告信息就難免要受到影響。本文試圖從投資和融資雙方來討論對賭協議對會計實物處理的影響,從實質性上把握對賭協議的會計處理,提升財務信息質量。
1 對賭協議分類
根據對賭協議調整雙方或多方的合同標的不同,可以將對賭協議分為財務績效指標和非財務績效指標。
按照對賭協議調整合同主體的不同,分為單向對賭協議和雙向對賭協議。
另外按照對賭協議調整范圍,還可以分為經營管理類與非經營管理類。
根據對賭協議的分類我們能夠清晰地分辨會計處理所要反映的客體內容,能夠將經濟事項轉化為會計語言。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協議都是單一、單項、程序化的反映,根據對賭協議條款的分析,我發現投融資雙方對協議調整的面向存在多任務、多范圍、多主體、多期間,是較復雜的經濟活動。根據我國的籌資渠道和籌資順序選擇等現狀,附帶對賭協議的投融資活動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國的經濟活動中。
2 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資協議會計處理問題及對策
2.1 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資協議必須進行會計處理
根據我國會計準則(2014)版,基本準則第十六條規定,企業應當按照交易或者事項的經濟實質進行會計確認、計量和報告,不應僅以交易或者事項的法律形式為依據。所以需要對賭協議進行法律性質分析。第一是何種法律性質的合同。需要判斷該協議是否屬于會計信息處理的范圍,即該合同是不是會計計量主體的內容,是否需要用會計技術來衡量、記錄和反映。第二個層面就是判斷該協議屬于什么性質的交易,適用何種會計處理標準進行計量和反映。
對賭協議的法律性質分析,對正確認識會計處理非常重要。例如:企業簽訂一個社會環保責任承諾,這個就不是會計所需要記錄和反映的;企業出臺一個建設企業文化的管理文件也是不屬于會計主體所需要記錄和反映的,但是企業如果簽署一份投資協議或者銷售協議,這時就需要對投資或交易內容進行記錄和反映。在經濟活動中,對賭協議一般不會出現在主合同中,而是作為補充協議或補充條款而存在。對賭協議是否需要會計主體記錄和反映?由于高級法院對甘肅世恒投資案件的判決,導致目前存在兩種觀念。一種觀念是根據會計記錄與反映必須符合法律規定,對法律已經禁止的活動不能給予反映。另一種觀念是作為記錄會計主體經濟事項的工具,應該客觀展現經濟活動的本質,而且必須對會計主體經濟事項予以記錄并反映。
為此有必要就甘肅世恒案做簡要介紹。2007年11月1目前,甘肅眾星鋅業有限公司(世恒公司前身)、蘇州工業園區海富投資有限公司、香港迪亞有限公司、陸波(世恒公司和迪亞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職務均為總經理)共同簽訂《甘肅眾星鋅業有限公司增資協議書》。《增資協議書》的主要內容是:眾星公司注冊資本為384萬美元,迪亞公司占投資的100[91] %。各方同意海富公司以現金2000萬元人民幣對眾星公司進行增資,占眾星公司增資后注冊資本的3.85%,迪亞公司占96.15%。《增資協議書》第七條第二項“業績目標約定:眾星公司2008年凈利潤不低于3000萬元人民幣。如果眾星公司2008年實際凈利潤完不成3000萬元,海富公司有權要求眾星公司予以補償,如果眾星公司未能履行補償義務,海富公司有權要求迪亞公司履行補償義務。補償金額=(1—2008年實際凈利潤/3000萬元)×本次投資金額”。第七條第四項股權回購約定:如果至2010年10月20日,由于眾星公司的原因造成無法完成上市,則海富公司有權在任一時刻要求迪亞公司回購屆時海富公司持有之眾星公司的全部股權,迪亞公司應自收到海富公司書面通知之日起180日內按以下約定回購金額向海富公司一次性支付全部價款。若自2008年1月1日起,眾星公司的凈資產年化收益率超過10%,則迪亞公司回購金額為海富公司所持眾星公司股份對應的所有者權益賬面價值;若自2008年1月1日起,眾星公司的凈資產年化收益率低于10%,則迪亞公司回購金額為(海富公司的原始投資金額一補償金額)x(1+10%X投資天數/360)。2009年12月海富公司因世恒公司不履行補償義務上訴至法院,歷經蘭州中級人民法院、甘肅高級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三級終審,于2012年11月7日判決如下:
①投資公司與被投資公司簽署的對賭協議無效。
②投資公司與被投資公司股東簽署的對賭協議有效,需要承擔擔保賠償責任。
從判決內容看,投資公司與被投資公司簽署合同無效,而與被投資公司股東簽署的合同有效。這樣一來投資公司和融資公司雖然有投融資關系,但是因為對賭協議而歸于無效。這就導致了目前實物界對該投資不予以記錄和反映的主要原因。
以上是從法院判例的角度看,當然實物界雖然很少會在法院判決后再進行處理,其實際上政府對賭協議還是保持謹慎態度。例如企業在進行新三板上市時需要對賭協議進行清理,規避不能上市風險。這也是相關投資主體不進行會計處理的原因。
本人認為,雖然最高人民法院判決該投資協議無效但還是需要對該投資進行記錄和反映。理由如下:
①我國屬于大陸法系非判例國家法律,法院并不因為最高法的判例而進行全國統一的裁判,并且針對個案適用的情形也不完全一致。
②因存在自由契約前提下的投融資需求,投融資雙方會為了規避法律判決的因素搭建復雜架構來實現該行為。從經濟活動本質來說依然是投融資關系,依然是投融資雙方而不涉及其他主體。就算按照最高院的判決來看,還是涉及投資方和被投資方股東的對賭協議的確認,就投資方來說還是存在對賭協議會計處理的問題。那作為三板的上市公司更是將對賭協議通過處理帶入公開市場,只是變換了模式。
③盡管最高法的判決不能改變,但是作為理論的探討和嘗試不能因為判例因噎廢食而停止辨析、爭鳴。法律人士也從相關角度出發對該判決提出諸多批評建議。例如,如何理解和運用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對包含是否是對對賭效協議的唯一處理方式?是否是對契約自由的破壞,為符合法律的規定而判定不侵害他人利益的行為無效?是否真正達到保護融資方債權人和股東的利益,本案例中根據賠償協議計算的經濟利益逆流出融資公司還小于法院判決的返還原物的金額?考慮到保護融資公司、債權人的利益是否考慮到需要保護投資人的利益?
2.2 投資主體的分類確定
從前述分析中可以看出,作為包含對協議的投融資活動從司法實踐上可以作為會計主體進行確認的。從會計實質角度看投融資協議是否符合會計確認原則呢?根據確認的原則是指在效益大于成本及重要性的前提原則下,將某一項目作為資產、負債、收入、費用等列入某一主體財務報表的過程。某一項目是否確認為財務報表項目,也即是否符合財務報表某一要素的定義,是否具有可計量性、相關性、可靠性。投融資合同作為會計要素已經在我國會計準則中的長期股權投資、金融工具確認及計量、合并財務報表中對其有明確的界定標準,符合會計要素的確認標準。
投資方角度: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2號——長期股權投資
(以下簡稱第2號準則)第三條第二項規定“風險投資機構、共同基金以及類似主體持有的、在初始確認時按照《企業會計準則第22號——金融工具確認和計量》的規定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投資性主體對不納入合并財務報表的子公司的權益性投資,以及本準則未予規范的其他權益性投資,適用《企業會計準則第22號——金融工具確認和計量》(以下簡稱第22號準則)”。根據該條款從投資方角度看可以歸納為以下情況:
①第2號準則中并沒有給出明確判斷“風險投資機構、共同基金及類似主體(以下簡稱風投)”的標準,同樣也沒有在準則中說明為何要將風險投資機構等做除外處理。另外在公司法律層面也沒有關于風險投資的具體規定。
②第2號準則也沒有考慮到如果非風投機構納入合并報告的投資也是按照風險機構的模式操作,也沒有給出一個判斷的標準和依據??v觀第2號準則在初始計量方面通過主體身份判斷的方式來決定適用何種會計準則,但是準則中卻沒有就主體身份的判斷給予明確的識別標準和適用的識別條件。
本人認為在投入方初始投資成本方面應該視為長期股權投資進行計量,根據是否納入合并會計報表選擇適用第22號準則。原因為:
①根據投資主體的性質。投資主體身份根據公司法的規定有法人、非法人,有有限責任公司和非有限公司、有股份制公司和非股份制公司。這些標準無法適用風投與非風投的判斷。
②根據投資的目的來劃分。投資的目的都是為了確定未來資源的流入,其時間、方式、手段有區別,但都是為了控制被投資企業來獲得收益。
③根據投資的接收風險程度來劃分。資本對風險的接受程度與投資機構無關,與投資的對象有關即被投資方有關。況且投資風險是必然存在的,程度的比較對象是誰?是非風投機構本身,還是風投機構?
④從第2號準則適用來看,因主體不同所帶來的相同經濟業務初始成本計量不同,帶來初始成本管理的問題。
3 初始投資成本的確認
初始投資成本按照第22號準則確認需要分析該項投資屬于金融工具還是衍生工具或者是混合金融工具。從投資合同看,包含對賭協議的條款通常是以附加協議或補充協議的形式出現,作為估值調整約定不會直接出現在主合同中,估值調整只是對風險的管控處理,不是投資的主要目的。其調整的估值還是針對主投資合同執行后約定事由發生,對期初整體投資估值的調整;并非獨立主合同,而就約定事由進行估值調整。對賭協議根據第22號準則第20條“嵌入衍生工具,是指嵌入到非衍生工具(即主合同)中,使混合工具的全部或部分現金流量隨特定利率、金融工具價格、商品價格、匯率、價格指數、費率指數、信用等級、信用指數或其他類似變量的變動而變動的衍生工具。嵌入衍生工具與主合同構成混合工具?!睘榇宋覀儜摀伺袛?,含對賭協議的投資合同需要確認為混合金融工具。
融資方角度:從融資角度而言,通過投資協議讓渡部分管理權限、股權等獲得投資款項。作為融資企業而言,該資金是確認為負債還是權益?根據筆者的判斷,應該根據情況加以判斷。如納入投資方的合并財務報告的,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37號——金融工具列報》(以下簡稱第37號準則)第三條第一款規定。該筆交易應該確認為股權投資既權益,適用第2號會計準則。融資方未列入投資方的合并財務報告中,關于投資款項的列報應該區別對待既什么情況下確認為權益工具,什么情況下確認為金融負債。根據第37號準則第十四條“企業應對發行的非衍生工具進行評估,以確定所發行的工具是否為復合金融工具。企業所發行的非衍生工具可能同時包含金融負債成分和權益工具成分。對于復合金融工具,發行方應于初始確認時將各組成部分分別分類為金融負債、金融資產或權益工具。企業發行的一項非衍生工具同時包含金融負債成分和權益工具成分的,應于初始計量時先確定金融負債成分的公允價值(包括其中可能包含的非權益性嵌入衍生工具的公允價值),再從復合金融工具公允價值中扣除負債成分的公允價值,作為權益工具成分的價值。”為此我們應該對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資合同進行分析。根據該條的要求有兩個方面的含義:
①所有的投資合同都需要區分為金融負債和金融資產或權益。
②投資合同的附屬對賭協議條款也需要區分為金融負債、資產或者權益。從中我們可以判斷不論是對賭協議如何約定,主合同必須確認為上述三類,與對賭協議無必然關聯,至少是在做初始確認之時。
我們現在對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融資合同進行大致分類,主要分類的標準還是偏重于對賭協議的調整內容。因為相對于主合同而言,對賭協議調整部分表現出衍生工具的性質。
第一種:股權對賭調整型
當目標公司未能實現對賭協議規定的業績標準時,目標公司實際控制人將以無償或者象征性的價格將一部分股權轉讓給股權投資機構。反之,則將由股權投資機構無償或者象征性的價格將一部分股權轉讓給目標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如:××公司在20××年必須完成上市,如若不能,投資方就會獲得更多的股權;如若實現,則可以從投資方那里獲得股權。筆者認為就××公司而言,該補充協議可以看成是整個投資合同的一部分,即不管上市與否,都會觸發估值調整協議。股權的調整對××公司來說不產生影響,畢竟只是股權轉讓而已。作為投資方來說,對包含該對賭協議的投資合同需要確認為資產,計入長期股權投資;從謹慎性原則出發應該將可能出現的股權轉讓與投資成本的差額確認為負債;若是單向調解發生的可能收益則無須反映。
第二種:非股權經濟收益調整型
當目標公司未能實現對賭協議規定的業績標準時,目標公司實際控制人將以現金等價物等對投資者進行補償;若達成業績,則投資人需再對目標公司進行現金等價物補償。作為投資方來說,對包含該對賭協議的投資合同需要確認為資產,計入長期股權投資;從謹慎性原則出發應該將可能出現的現金等價物補償確認為負債。
通過上述的分析,筆者認為在進行包含對賭協議的投資成本確認時應該積極的予以反映,該反映必須遵守資本的所有權屬性,并且在初始計量時對可能發生的調整估值從謹慎性原則出發給予反映。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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