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龍龍
十月如是說
我沒有多少大霧,只是想到你,才想去飛。
磕磕巴巴的聲音向前竄,思想碾成粉。
網上的消息、酒吧、鳥糞,
人們吞下半輩子苦,卻不停地往臉上貼金。
我到處找你,
找到的卻是瓦礫和落日,更為隱秘的大人物的陰謀。
哨兵像痔瘡守在紅漆大門口,吸血蝙蝠算是棄物,
除非坐進飛機,才知道今天不是9·11。
說說城堡、驢和仇敵,說說男人的習慣!
我的一生普通,與蘿卜、白菜相似;
我的一生荒唐,肯定以悲劇收場。
我見過女人,她們漂亮得靠近森林,灰燼更遼闊。
說說泥土,說說向日葵,
它們熏滿防腐劑,像今年中秋節。
兒子在筆和橡皮之間吹。
微顫的老人與我對弈;左腳絆右腳,大地也會窒息。
說說知冷怕熱的舊鼓樓。
我把發黃的牛皮紙交出,申請廉租房,
凍結地不能遷入戶口。
漆漆的寫作,還有希望。
最后說說你的愛,它越來越大,越大越荒蕪,
直至傷口碰到另一傷口,
時光倒流。
我的個人紀事不再有云開霧散,鱔魚之類的東西。
我的腎已很疼。
不要說命里的偉大和平庸了,
貧民窟住在這兒,幸福騎在身上,
夢,誤解,坦坦蕩蕩。
后海
高山流水在這里
終究成為我們一部分天性
母親的碗,大自然的面
食指的街道。黑帽子代替方向
我們抬頭變成牛羊
我的語言過于華麗
廢話連著西山。眼睛里的草原一直是圓的
在那里擁抱、打滾,而你和你的民族姍姍來遲
一頭獅子甩下黃昏
今夜滿眼星辰
揀選一個孤兒吧,媽媽;生活越來越大
像一場自由碎在案板上
太陽的骨頭和黑色的血啪啪作響
你說:肉,動物,和長城
第一個離我而去
第二個被人迫害,死時只有某個器官
第三個
喔!我該替她去服刑
并把左手換成鋼鐵
為什么我不是蟲子
為什么我心中沒有兩個祖國
為什么沙子和頭發坐在一起
整個天堂就浮起來:大腳和魚,和事物的根
身上是樹皮
身下壓著棕色的女人
大地啊!我沒想過我的翅膀根本無用
鄱陽湖,等著我
為了回復你
我尋找合適的詞
鄱陽湖
或者是寶應湖,鼻煙壺,白令狐,個體戶
無論是什么
我都要把你拿下
你在江西么
等著我
我要把你搬到燒焦的無名高地
鄱陽湖,我丟下雙腿的幸福
我的血在體內是黑的
紅色的思想來無影,去無蹤
像魷魚一樣工作
像閃客一樣休息
我的愛還沒形成雨季
我的好事給你留著
壞事咬破蠶繭,飛走了
我求你,只能求片刻的欣慰
我們一生都在應允
你肯定想不出我的窘境
為一碗米飯炒了剛買的股票
為看一張悠久的碟翻遍家譜
為了虛假的光榮
借人之酒杯,澆己之壘塊
你肯定還在碉樓里
張望我
你說:濁者自認為是清官
所有的詩人都貪婪
我們可以相愛,愛情遙遙無期
我們在紅地毯上喝蜜
鄱陽湖,有多少錯誤纏著古今的過客
我也有混亂
邪念,用文字洗心革面
鄱陽湖,鄱陽湖,我叫你磨洋工
但,誰會在乎呢
你叫什么,什么便逝去
如浩浩蕩蕩的時間
早已擁有了
今天又失去了
一切贊美不是撫摸而是擊打
把人民打傻了算
你笑吟吟,口中的浪花飛濺——
龍龍啊
你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選自《邊疆文學》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