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與熱情之間

1991年，EMI為一位年僅九歲的少女小提琴手推出了她的首張專輯，在當時引來了不少的轟動，小提琴大師梅紐因更對她的演奏做出了如下的評價：“我想她是我聽過的最美妙、完美、理想的小提琴家。”她便是莎拉·張。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2012年，這位當年的神童正一步步向著一位成熟的音樂家邁進。2012年是莎拉·張和EMI Classics合作二十周年，由此EMI Classics在中國特別限量發行了集合兩張莎拉·張的經典專輯《小提琴精選作品集（The Best of Sarah Chang）。其中第一張為1992年發行的莎拉·張首張小提琴個人專輯The Debut Recital，該唱片在1993年被《留聲機》雜志選為年度新秀，同年也得到德國回聲唱片大獎。第二張為2002年重磅發行的專輯《冰與火》（Fire and Ice），由多明戈擔綱指揮，和柏林愛樂樂團共同錄制。

封面上這位小提琴美女落落大方的身影落入大家的眼簾，她手捧心愛的小提琴，帶著憧憬的眼神眺望著遠方。與1992年初錄制第一張唱片時少年的她相比，雖然褪去了小女孩的稚嫩與可愛，但是更增添了幾分女人的嫵媚與高貴。這套精選集包括了一些重要的協奏曲、富有趣味性的小品以及室內樂作品等，其中兩張唱片都收錄了西班牙大師薩拉薩蒂的小提琴名作《卡門幻想曲》，不同的是第一張唱片是1992年小提琴與鋼琴的版本，而第二張則是2002年與樂隊的版本。不同的配器，不同的演釋年齡，同樣的曲目，同樣的演奏者，會擦出如何不同的火花呢？讓我們聆賞這一大師的經典曲目，一同進入莎拉·張優美雅致的小提琴世界吧。

這首《卡門幻想曲》可以說是兩張唱片的主打曲。值得一提的是，錄制第一張唱片時莎拉·張還未滿十二歲，可以說是歷史上錄制這首樂曲年紀最小的演奏家，但是細聽她的演奏，無論是音色的呈現、作品的完成度、對技巧的掌控，還是感情的表達，都可以用“完美”來形容。尤其是原歌劇中的幾首名段：《愛情如同一只不馴服的小鳥》，這段改編幾乎發掘了小提琴的所有技巧，在莎拉·張的手下顯得那么駕輕就熟，一位桀驁不馴的吉普賽美麗女郎儼然現于聽眾的腦海中。《塞吉第拉舞曲》出自歌劇第一幕卡門被唐豪塞抓住后求他放了自己并引誘他所唱的那首詠嘆調，小提琴先用柔亮的音色、清脆的撥弦以及各種弓弦變化來表現出女主角的嬌媚、放縱但又柔弱的感覺，然后弓弦一轉，從柔板的塞吉第拉舞曲過渡到快速的波希米亞舞曲，小提琴突然奏出主旋律，隨后逐漸加快速度，以狂熱的連續震音達到了最強奏——那是重獲自由的女主角在自己的旅店大跳誘人的舞蹈來迎接男主角，歡快的小提琴讓人不由得也想翩翩起舞，而曲末那一段模仿吉普賽手鈴與手鼓的強烈震音更讓人嘆為觀止，意猶未盡。

第二張唱片中與樂隊合作的《卡門幻想曲》錄時已是2002年，彼時少女已經二十歲出頭。單就小提琴的演釋來說，技巧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而在某些細節的處理上有了明顯的改變，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演奏者對原曲愛情與自由的主題有了更多的理解。就配器來說，雖然第一張唱片的鋼琴音色略顯單薄，在幾個舞曲場景下有些力度不夠，讓人有一種鞭長莫及的感覺，但是卻可以很好地烘托出小提琴的音色與各種炫技。第二張的管弦樂隊讓樂曲更加立體豐滿，各種音色的加入使舞曲風格更加凸顯與生動，也與小提琴的出色表現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兩個版本是各有千秋。

除了《卡門幻想曲》以外，其他還有一些抒情小品。莎拉·張似乎對這類可口的“甜點”情有獨衷，第一張唱片中的埃爾加與柴科夫斯基在她的演釋下充滿了女性的溫柔與甜美，又帶有一點小女孩的天真幻想。再看第二張唱片的馬斯內，在熱情的《卡門幻想曲》之后，來一首靜靜的小品，如同飽餐了滿漢全席后來一杯醇香的清茶，別有一番風味。莎拉·張的曲風涵蓋面很廣，既駕馭得了激烈狂熱的協奏曲，也對馬斯內、巴赫以及貝多芬的《F大調浪漫曲》這樣的小品駕輕就熟，可謂在冷靜與熱情之間轉換自如，在冰與火之中變幻莫測。

其中比較推崇的是第二張唱片中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以及最后收尾的薩拉薩蒂另一首名作《流浪者之歌》。前者在她的演釋下高貴恬靜，帶有女性演奏者獨特的優美與溫柔，后者雖然屢屢被演奏，但卻是難度極高的一首作品，既要駕馭高超的技巧，又要表現出那深沉略帶哀傷的主題，這點莎拉·張做得很好，不僅在技巧上收放自如，而且很懂得如何在高超的技巧下表現出柔美的音色，這使她的演釋帶上了鮮明的個人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