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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地區苗族群眾自發遷移的動因及現實條件

2012-04-29 01:56:07陸海發呂付華
原生態民族文化學刊 2012年4期
關鍵詞:理論

陸海發 呂付華

摘 要:苗族是我國歷史上遷徙最為頻繁的民族之一。根據對云南K縣的調查發現,雖然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實行之后大部分民族都停止了遷徙步伐,但在部分苗族群眾中至今還存在著自發遷移行為。研究結果表明:這種行為之所以發生,不僅與苗族群眾的經濟理性有關,還是其長期以來所習得的生存方式的一種延續。此外,“公地管理悲劇”的存在既為苗族自發遷移活動提供了現實條件,也埋下了未來隱患。

關鍵詞:苗族;自發遷移;“推-拉”理論;“公地管理的悲劇”

中圖分類號:C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621X(2012)04-0141-07

新中國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就試圖按照現代民族國家的秩序理念和治理方式建設國家。因此,隨著我國現代國家建設的推進,通過行政手段,“安土重遷”、“游必有方”等漢人社會的觀念在少數民族地區獲得推廣和強化,少數民族不再顛沛流離也被作為我國民族政策優越性的一種表現被廣泛接受。及至20世紀80年代,由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少數民族地區的廣泛推行,加上嚴格的戶籍制度,以前習慣于自發遷徙的絕大部分少數民族群眾都結束了不斷遷徙的漂泊生活,走上了定居之路。

然而,在我國的西部地區,仍舊有部分苗族群眾在國家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之后仍未停止自發遷移的步伐。其中,在云南K縣①K縣位居云南省東南部,總面積1950平方公里。現轄有2個鎮、2個辦事處、3個鄉,19個社區和52個村民委員會、442個自然村。根據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公報顯示,K縣現有人口322693人,各少數民族人口為177967人,占總人口的5515%。當地有漢、彝、苗、回、壯等33種民族成分,民族成分復雜,外來人口密集。其中,彝、苗、回、壯民族為K縣的四個世居民族,其人口分布如下:彝族人口為105515人,占327%;苗族人口為33664人,占總人口的1043%;回族人口為16460人,占總人口的510%;壯族人口為14968人,占總人口的464%。據K縣政府 “關于我縣自發移民情況調查的報告”顯示,K縣現有自發移民竟已達1328戶6519人。其中苗族就有1278戶6361人,占自發移民人口總數的976%。就存在這樣一個自發遷移的苗族群體,且規模較大。那么,在絕大多數的少數民族群眾都結束了遷移行為的當代社會背景下,為什么K縣卻出現了規模較大的苗族自發移民行為?到底是什么因素促成他們的移民不僅發生了,還成為一種持續的活動在K縣繼續上演著呢?下面,筆者將結合自己在云南K縣的調查發現,具體探析西部苗族群眾自發遷移的動因及現實條件。

一、經濟理性的驅動:基于“推-拉”理論的分析

西方人口遷移理論中一直存在對人口遷移規律的諸多理論解釋,其中一種重要解釋就是1938年赫伯爾提出的“推-拉”理論。這一理論在20世紀60年代初已然廣為流傳,主要是用于解釋個體遷移的成因,除了赫伯爾,還有勃格、蘭格辛和穆勒等人都是這一理論的代表人物。“推-拉”理論著眼于研究遷出地的消極因素和遷入地的積極因素對于遷移者的影響。這一理論認為:遷出地必須有種種消極因素形成的“推力”把當地居民推出原住地,而遷入地必須有種種積極因素所形成的拉力把外地居民吸引進來。而遷移者總是在遷出和遷入兩地的積極因素和消極因素的多寡的比較中,在遷移后的正負效益利弊得失的權衡之中,做出是否遷移的選擇[1]。

對于K縣苗族自發移民個體而言,之所以會選擇從外地遷居至此,從利益驅動即“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2]的視角來看,他們顯然受到了遷出地“推力”與遷入地“拉力”的雙重影響。

筆者曾走訪了多個自發移民聚居區域,對于筆者提及為什么他們要遷出原住地之時,受訪苗族群眾幾乎都會長吁短嘆、愁容外顯。下面是筆者與Q辦事處MT村移民熊某的一段簡要對話:

問:您是哪一年搬過來的?

答:不記得了,好多年了,有20多年了。

問:20多年了,老家是哪里的?

答:P縣的,P縣X鄉的。

問:當時為什么要搬到這里?

答:哦,老家不好在,山高坡陡,種點玉麥(米)都討不著吃的。

問:不是包產到戶,分到土地了嘛?怎么會不夠吃的?

答:土地倒是有了,太少了,才兩三畝,山又高、坡也陡,全部是些石頭山,種點玉麥(米)都要從山下背些土上去。好多地方太陡了,上去收玉麥(米)還有架梯子的。根本就不夠吃。我們那邊天氣又不好,太涼了,那個長出來的玉麥(米)才有半個巴掌那么長,種不出什么東西。

問:那你們可不可以搞點其他副業,比如說養頭豬、養些羊?

答:喔,養不成,豬都是在趕街的時候用背簍背回去養的,從家里走到街上要五六個小時,全是山路,豬養大了也沒得人來收,都是養大了自己殺好砍成幾塊,用馬馱到街上才有人要,又不新鮮了,不好賣。

從上述的訪談內容中我們會發現,原住地生存資料的匱乏是其遷出的根本原因。熊某的敘述在筆者后來持續的訪談中得到了普遍的證實。遷出地惡劣的自然環境成為促使其遷出的主要因素。從K縣苗族自發移民的來源來看,P縣是主要地區之一,而據K縣Y鄉黨政辦的一位工作人員講述,在P縣,好多地方都是山高谷深、道路崎嶇,不適宜人類居住生活。人們對此還有很形象的描述,“抬頭朝上是白天,彎腰看底是夜間,隔山講話聽得見,走攏面前要半天”[3]。總之,在P縣,殘酷的自然條件無法承載原住居民的生存與發展,而當地政府也沒有足夠的財政能力,支撐其將這些苗族群眾納入異地搬遷的規劃之中,為了生存,這些苗族群眾不得不紛紛外遷。

當然,生存資料的匱乏除了自然條件的制約之外,還與當地居民普遍早婚、早育、“超生”①“超生”是對那些生育子女的數量超過我國關于計劃生育政策相關規定情況的一種通俗化表述。等造成的人口增長與土地資源緊張之間的矛盾密切相關。筆者對這些苗族自發移民的調查顯示,這些移民在遷出地大多還有“哥弟”在,原有的土地根本就不足以養活那些人口劇增的家庭,加之大多是山地,“刀耕火種”維續的土地肥力十分有限,有的土地在耕種三四年后就很難種植農作物。所以,很多苗族群眾或是在成年以后或在婚后遠走他鄉。

不過,遷出原籍的并非完全都是因為遷出地惡劣的生存條件所致,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在原住地“超生”,為了躲避計劃生育管理部門的處罰而不得不外遷的。據L辦事處SH村的一位村民講述,當時的計劃生育政策執行非常強硬,對于超生的家庭,罰款通常都是強制執行,如果超生的家庭不能及時繳付罰款金額,拉牛、拆房、搬東西等暴力執法事件都是十分普遍的。而且計劃生育管理部門往往與公安機關、民兵組織等一起合力參與到計劃生育管理工作中,常常弄得小孩哭、大人鬧,以致雞犬不寧。事實上,從遷居K縣的這些苗族自發移民戶來看,“超生”是十分普遍的現象,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有3個子女以上。正是因為當時對計劃生育政策執行的強制性和粗暴性,迫使一部分“超生”家庭為了躲避相關的處罰而不得不舉家外遷。

但是,為什么這些苗族自發移民會遷入K縣呢?是K縣的什么方面吸引了這些苗族移民?這就涉及到遷入地的“拉力”問題。

首先,勞動力的需求成為苗族自發移民遷入K縣的一個重要因素。K縣是云南最早走入工業文明的城縣之一。在20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以后,大量的工業、建筑業勃興,需要很多的勞動力,這對于生活在貧困山區而又勤勞的苗族群眾來說無疑具有很大吸引力。例如,在K縣X鎮就有一個苗族自發移民LH村,這個村除了承包當地居民部分山地之外,絕大多數依靠外出打工為生。X鎮不僅有豐富的煤礦資源,而且兼有多個廠礦企業,需要大量的工人,而這些苗族自發移民可以非常容易地找到“活計”,因而在此長期居住并逐漸安定下來。

不僅如此,K縣的國有林場面積寬廣,僅僅依靠國有林場內部有限的職工力量顯然無法看護。在K縣Q辦事處苗族自發移民MT村,最開始時僅有三五戶人家,據說是由當時K縣林業部門邀請過來看護林場的。后來這些林場的看護人員漸成規模,成為了護林防火村。加之,MT村附近村委會的幾個村小組的山地空置,遂又將其承包給這些苗族自發移民租種,使得這些自發移民獲得了生存下去的基本生產資料保障。就這樣,這個村從無到有,從三五戶到五六十戶,直到今天發展到119戶。

此外,在K縣的很多農村地區,大量土地被荒棄,當地居民都希望有人租種,因為這不僅可以保住土地,也可以獲得一定經濟收益。如此一來,苗族自發移民自然就在K縣找到了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保障。在K縣的Q辦事處另一個苗族自發移民LC村,就有大量的自發移民,甚至已經形成了4個移民村寨,即DB村、LS村、HG村、JC村。這4個村中除JC村之外都是苗族自發移民村。他們之所以會在這里定居下來,主要是LC村存有大量的集體土地無人打理。如是,村小組就邀請外來的自發移民進村承包土地,就這樣,這些外來戶逐步在這里安頓下來,人口規模也不斷增大,成為具有一定規模的苗族村落。

其次,K縣的地理條件對苗族自發移民來說也具有較強的吸引力。K縣屬亞熱帶高原季風氣候。由于低緯度、高海拔地理位置和季風活動的影響,氣候特點表現為:夏長無冬,秋春相連,日溫差大,年溫差小;干濕季分明,立體氣候典型。境內在海拔900-2500米地區,年平均氣溫204℃-109℃,溫差達95℃。極端最高氣溫382-249℃,極端最低氣溫-24--64℃。全縣年平均氣溫比較穩定,年際變化甚微,氣溫年際較差為15℃,平均距平值僅±3℃。年降雨量700多毫米,雨季集中于5-10月,雨熱同期而無酷暑,年日照2200小時,全年無霜期340天。東高西低的地形變化而形成的立體氣候,為農作物生產提供了良好的生長環境,為冬季農業開發和林、牧、漁業生產提供了優越的自然條件。

不僅如此,K縣的交通條件也相對優越,是滇南交通中心,交通便利。更為關鍵的是,K縣早已實現了道路村村通。筆者在對調研地進行實地考察時,發現絕大多數的苗族自發移民聚居區都有交通道路且能通行機動車,這不僅便利了自發移民生產生活,也能使他們獲得更多的外部信息,有益于他們的生存、發展。用L辦事處所轄苗族自發移民XS村的“龍頭”①龍頭是村里 “紅白喜事”的掌事著,一般有兩戶,每一年換一次,輪流坐莊。的話說,“以前在的地方靠人背馬馱,這個地方可以用牛車、馬車,有的還有拖拉機了;以前的東西賣不出去,這個地方通路方便了,車子都到村里來收玉麥(米)、牲畜,都不一樣了” 。

綜上可見,這些苗族自發移民之所以從各地紛紛涌入K縣,主要是因其受到了原住地的“推力”和K縣的“拉力”兩者雙重作用的影響。用“推-拉”理論來解釋這些自發移民個體的遷移動機是十分貼切的。但是,“推—拉”理論在對個體遷移經濟理性的內驅力頗具解釋力的同時,卻無法回答為什么在K縣甚至在其他很多地區的自發移民中,苗族是組成自發移民的“主體”。顯然,除了K縣毗連P縣、M縣等苗族聚居區域的原因之外,定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二、深層的文化動因:一種傳統生存方式的延續

當一個人持續重復而自然地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們說那是一種習慣,但是,當一個群體這樣做的時候,它其實就形成了這個群體的一種文化。也許我們需要從苗族的特殊性,尤其是苗族發展進程中所養成的文化里去尋找導致他們自發性遷移行為不斷發生的原因。

苗族是中國歷史上遷徙最為頻繁的民族之一。澳大利亞民族學家格迪斯說過,世界上有兩個苦難深重而又頑強不屈的民族,他們是中國的苗族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猶太族[4]。因為這兩個民族的生存和發展,幾乎完全是依靠戰爭和遷徙完成的。所以有學者指出:“苗族歷史也是苗族人民的苦難史。”[5]7在苦難的經歷中,他們頑強地生長,并頑強地保留著可標識自己血脈的東西。

時至今日,歷史上發生的歷史大遷徙并沒有在苗族群眾的記憶中消失。雖然沒有苗族文字的記錄,但他們所經歷的遷徙歷史卻早已嵌入到他們的傳統文化之中,成為苗族群眾文化因子中重要的組成部分,甚至在其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會使人感受到遷移的烙印和影響。

這種保留下來的文化成分,最典型的莫過苗族古歌《遷徙歌》和各種關于遷徙的傳說故事。各個支系的苗族,無論湘西方言的苗族,還是黔東南方言和川黔滇方言的苗族,都世世代代流傳著大量的《遷徙歌》,如湘西苗族的《部族變遷》,黔東南的《跋山涉水》,滇東北的《居斯老歌》等。這些古歌,傳述著苗族的祖先如何渡過大江大河,跋山涉水,歷經千辛萬苦,從北往南,由東到西進行遷徙。又如,川、黔、滇方言的苗族婦女裙子上的波浪式花邊和披兜上所繡的方塊圖案,據說就是對祖先遷徙時所渡過的大江大河和平原地區故鄉田園的懷念。還有苗族老人去世,要由巫師指路,沿遷徙路線回到東方同祖先團聚,埋葬時也要面向東方故土等儀式,無疑都在強化著苗族群眾關于遷徙的歷史記憶。

苗族大規模遷徙的歷史動因皆為戰爭的威脅與政治的壓迫,這同樣可在苗族群眾的歷史記憶中發見。筆者就在K縣苗族自發移民中發現,苗族群眾對躲避戰爭而殘留的記憶并沒有完全消失。一些村民還在講述著他們祖先因戰亂而不斷漂泊流離的苦難歷史,甚至現在他們在小孩哭泣之時,都會以“漢人來了”嚇唬小孩。可見,政治壓迫與軍事抗爭作為苗族遷徙的一個重要原因以及苗族民眾為此所經歷的苦難都已經嵌入到普通苗族群眾的記憶之中,成為其傳統文化之中獨具特色的一部分。

歷史上,長期的戰爭威脅與政治壓迫,逼使苗族群眾不得不四處逃竄。為了繼續生存下去,苗族群眾舍棄了定居農耕的生產方式,不得不選擇“刀耕火種”的生計方式即“居住山區的苗族人民,各地不同程度上倒退到原始農業的‘刀耕火種,一般沒有牛耕和中耕施肥習慣”[5]84。因此,苗族中至今還流行著“老鴉無樹樁,苗族無地方,背著犁鏵去討飯”的歌謠。

不僅如此,長期的“刀耕火種”,又成為后續苗族遷徙的動力之源。他們延續著利用燒荒造成的肥源,不懂得施肥,結果“既種三四年,則棄地別墾”。這種原始耕作技術因其有一定的破壞性,農作物產量必然不斷減少,然而人口仍在增長,一部分人為擺脫饑寒交迫的處境,尋求美好生活,就不得不轉徙到他鄉。但每至一處,他們就如同黔東南臺江反排兩百多年前留下的“議榔詞”所述那樣“平地已被勤快人修了田,后修的人只能找坡嶺,修成了田也缺水,收成無保證”,而只能遷居山腰或山頂。

一個民族在她從涓涓細流發展為澎湃江河的過程中,必然有一段積淀凝聚進而升華的時期,這個時期所形成的生活方式、文化方式、生存謀略等一系列穩定的存在,如同一個人的生命基因那樣,將長久的甚至永遠的影響著一個民族的生命軌跡與發展潛力。在漫長的遷徙過程中,苗族群眾已經形成了一種與“刀耕火種”的山區耕作相適應的經濟和生活方式。無論是他們的房屋、服裝、生活用具、習俗、傳說、歌曲或宗教信仰等各個方面,都無不與山區環境有關。例如,為適應頻繁遷徙的生活,苗族的住宅建筑都極其簡單。最簡單的是一種杈杈房,即用若干樹干相交叉成叉形狀的茅草房屋或建一些木架結構的木屋。它們一般建在山坡上,雨季時便于排水。遷移不定的居民點,由于土地面積可耕度低,產量有限,所以苗族的村寨較為分散,一般為數十戶或十幾戶,百戶以上村寨大多在較平坦地帶,但這種村寨數量不多。往往因為人口的增長,其中一部分人家不得不再遷徙。又如,盡管苗族農民不知道山地的海拔高度和土壤的酸堿度,但他們往往根據長期的山地生活、勞動經驗,從植被生長的情況來判斷自己的莊稼在此生長得是否茂盛。①譬如,有時他們欲嘗土壤或確定土壤的脆性和粘性,來判斷土壤的肥力和未來的收成;有時他們根據地面上的植被來定奪其肥力。經驗告訴他們低海拔的植被標志為竹子、芭蕉等;中海拔至高海拔的植被標志為豆芝屬和竺麻屬等植物;高海拔的植被則為火筒樹屬和寥屬植物等。具體描寫可見王慧琴《苗族遷徙原因新探》。選擇既定,便立即動手砍伐燒荒,接著就是遷居[6]。

如今,戰爭以及政治的壓迫早已遠離了苦難的苗族群眾,他們也和國人一道沐浴著人民當家作主的共和國春風,真正擺脫了被奴役、被壓迫、被驅逐的歷史命運,特別在我國全面實施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之后,絕大部分苗族群眾都過上了幸福的新生活。然而,依舊有部分苗族群眾因為長期居于高山之上,人多地少的矛盾日趨尖銳,并在游耕式生計方式潛移默化之下繼續著遷徙之路,這也是為什么很多苗族群眾會遠離故土遷入K縣的重要原因。因此,才有學者總結說:“歷史上有因民族壓迫和戰爭的逃亡,有鬼神觀念的驅使,有躲避瘟疫的搬遷,然而頻繁發生的現象,卻是為了改善生存狀況,尋求可以很好從事刀耕火種的森林”[7]203。

三、現實條件:“公地管理的悲劇”

總的來說,在當前國內學術界關于自發移民的研究中,大多的理論解釋都主要集中在基于“推—拉”理論的經濟理性分析[1],有所補充的,也主要是從文化角度進行論證[6,7]。然而,當我們的調查越深入,我們就越是感覺到,關于自發移民的研究還必須再加以拓展,充分注意當前在很多地方均出現的“公地管理的悲劇”與自發移民活動的復雜聯系。以下,我們就圍繞這種聯系進行一個初步探討。

K縣苗族自發移民幾乎都居住在山區或者半山區,他們絕大部分的收入來源于耕種收益或是租種土地,或是自開荒地,又或是兩者兼而有之。已有調查數據顯示,K縣的自發移民占有耕地(旱地)245465畝,其中:開荒地18406畝、承包租用地57065畝、其他地434畝,人均耕地(旱地)37畝。①數據來源于K縣自發移民調查工作領導小組于2010年9月9日撰寫提交的《關于我縣自發移民情況調查的報告》。但從筆者的實地調查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部分自發移民出于防備和自我保護意識,往往會虛報或者瞞報自己所使用的開荒地的實際面積,所以,自發移民實際使用的土地面積可能更多。從中,我們可以發現,開荒地是自發移民租種土地面積的3倍多。換言之,這些自發移民的生存資料其實主要來源于他們所開墾的荒地,而這些荒地資源的存在成為了留住和吸引這些自發移民的基本因素,也是自發移民能夠在K縣“定居”下來的基本前提。顯然,荒地之所以被這些苗族自發移民開墾并長期耕種,必然與這些年來的土地資源管理的實際密切相關,甚至可以說是“公地管理的悲劇”,主要是指國有和集體土地管理過程中的失效與失靈問題所引致的負面效應的必然結果。

第一是集體土地管理的“失靈”。眾所周知,中國農村的土地制度是集體所有制,從法律上說,農村土地管理的主體主要是鄉鎮農村經濟組織、農村集體組織或者村民委員會與村小組。而事實上,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在我國“包產到戶”以后已經大量消失,在K縣就只有少數村寨存有村社集體經濟組織。這樣一來,農村集體土地的所有權及其管理權自然而然就由村委會和村小組來代理村民集體行使之。因此,在K縣,已經被承包出去的集體土地,因為有了明確土地使用和經營主體,很少會被非法侵占。但是沒有承包出去的集體土地,則因為缺失具體的管理主體而為苗族自發移民提供了可以墾荒的現實條件。此外,在未被承包出去的農村集體土地管理中,也缺乏對責任主體的責任追究制度安排及其具體實現機制,致使責任人對集體土地的守護成為管理的空白點,這自然而然就為苗族自發移民“非法”開墾未被承包出去的農村集體土地提供了可能的現實空間。

雖然在法律上,我們可以清晰地找到集體土地管理的“代理主體”(主要是村委會與村民小組),但對于“代理者”是否履行了管理職責,現行的《土地管理法》《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以及其他相關法律都沒有相關法律責任的追究機制。這樣一來,“代理者” 必然喪失責任擔當,只依靠微弱的“道德自律”來支撐其對未承包到戶的集體土地的“守土之責”的履行,這顯然是不可靠的。下面是筆者與K縣L辦事處ZH村(在該村地界上有一苗族自發移民聚居村寨,名為ST村)小組長的一段對話:

問:這些苗族私遷戶占了你們的地,你們怎么不管?

答:管呀,但是現在怎么管?都成了一個村寨了。

問:以前為什么就不管呢?

答:當時的組長不是我噻,不然怎么會讓他們在?當時他們占的是些荒地,大家都不在乎,村干部也就沒有管了,現在想管也管不著了,你越去管,他們(苗族自發移民)就搞破壞,麻煩得很……

問:村干部不管要不要承擔責任的?

答:不承擔,都換了好多屆了,現在都要搞社區化改造了,怎么承擔?

從上述對話中,我們會發現,這種完全依賴 “代理者”(即村干部)道德自律的方式來管理農村集體土地顯然會疏漏百出,由此而導致的對集體土地管理的“缺位”也就不足為怪了。當然,農村集體土地管理“代理者”對集體土地是否行使有效管理之責并非沒有任何追究機制,起碼他們還擁有村民委員會換屆選舉這一機制作為對“代理者”責任踐履失靈或失當的底線防御。但筆者的實地調查卻發現,這一機制是十分脆弱的,根本不足以承當起對“代理者”管理“缺位”的責任追究之重任。此外,筆者還發現,村干部作為村集體土地的“代理者”,在行使對集體土地管理的過程中,會產生很多的顧慮,這種顧慮一方面是來源于在村社這一熟人社會體系中的人情關系,更重要的是,他們還可能出于擔心自己是否能在下一屆村組織換屆選舉中繼續當選(“代理者”雖然可以連選連任,但畢竟每屆任期僅有三年,所以常常是變動不居的)的利益考慮,最終選擇放松甚至放棄對未包產到戶的集體土地的管理。可見,村民自治組織的選舉機制仍舊不足以保證其選舉出來的“代理者”對村民集體土地的有序管理和責任擔當。

正因如此,我國的集體土地(尤其是未被承包出去的)才出現了管理“失靈”,既無法保證集體土地的有效利用,還為苗族自發移民非法侵占并持續耕種提供了空間。更進一步說,正是由于這一集體土地管理的“失靈”,成為了苗族自發移民能夠“堂而皇之”地在K縣未被承包到戶的原村組集體土地上開荒種地、搭建房屋持續二三十年的根源所在,這不能不說是我國“公地管理的悲劇”之一。

第二是國有林地管理的“失效”。近年來,隨著自發移民數量的不斷增長, K縣國有林場被破壞和侵占的狀況也愈演愈烈。據K縣林業部門的估計,多年來被毀的林地接近兩萬畝,目前被非法占據的林區接近3萬畝。①需要說明的是,這些林地的非法侵占,絕非只有苗族自發移民的參與,很多K縣的原住民也參與其中。相較于K縣集體土地管理的“失靈”而言,國有林地顯然有明確的管理和責任主體—K縣林業局及其附屬部門。但是,為什么近些年來大量的林地被苗族自發移民所“蠶食”?這是否是林業部門的“缺位”或“不作為”所導致的?

從這些年K縣林地管理的報告中,我們發現,林業部門對苗族自發移民的管理其實從來就沒有放松過,“退耕還林我場幾乎年年在搞,天天在做。每年沒收大量的開荒工具,每年都在抓違法開墾人員,情節嚴重的還判了刑。但林區的開荒地并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逐年增加了” 。②摘自K縣林業局BT國營林場:《K縣BT林場林區情況匯報》,1999年12月10日。既然K縣的林業部門并非在林地管理上不作為,那么為什么會不見成效呢?是否是其管理的策略和方式出現了問題?

目前,林業部門對林地管理的基本策略和工具主要是說服教育與懲罰兩種形式。從一般的理想邏輯來看,這一方面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起到對苗族自發移民毀林開荒行為進行思想道德規范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可以對嚴重侵吞國有林地的苗族自發移民加以懲處,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但在實際運作的過程中,我們發現,這樣的管理策略和工具對于遏制苗族自發移民毀林開荒的步伐卻是捉襟見肘,難有成效。

據K縣林業局透露,林區護林人員每抓到非法開地砍樹的人(主要是苗族),做思想教育工作、宣傳林業政策都好說。但是一提到賠償損失,對于山區里靠種包谷為生的苗族群眾來說,就完全成了空話。他們大部分都抱著一種思想:“要罰款賠錢沒有,要關就關,關了還可吃國家的閑飯,鋤頭砍刀沒收了,可以再備,人關了幾天還不照樣放回來繼續開荒種地”。 ③摘自K縣林業局BT國營林場:《K縣BT林場林區情況匯報》,1999年12月10日。為了有效保護國有林場及其土地,林場工作人員甚至與部分苗族群眾發生了直接的沖突,可是,情況依然沒有改變,“只要自己(苗族自發移民)認為是對的,任你講多少政策都不愿聽,常常發生林區護林人員被圍攻、辱罵、被威脅等狀況,工作人員常常面對的是苗族群眾的火藥槍、砍刀和鋤頭” 。④摘自K縣林業局BT國營林場:《K縣BT林場林區情況匯報》,1999年12月10日。

其實,為了在國有林場保護與部分苗族自發移民的生存保障間尋求平衡,K縣林業局也曾在政策彈性空間內做出過一些調整:一是對那些沒有形成對林木破壞的苗族自發移民,允許其耕種林地,但禁止其砍伐或者破壞林木;二是提出將苗族自發移民侵占的土地“退耕還林”, 并將林木產生的經濟收益在分配上傾斜照顧苗族自發移民的方案。但是,事與愿違,前者的妥協平衡換來是林木資源的不斷衰減;后者提出后被他們拒絕了,因為在苗族自發移民看來,這樣做的直接經濟收益還不如開墾土地種植玉米等農作物來的更快、更多。

從上述論說中,我們看到了現行林業管理部門面對苗族自發移民對K縣國有林場土地的侵占、“蠶食”,既有的依法管理的很多策略和手段都很難奏效。隨著苗族自發移民規模的不斷擴大,一些矛盾淤積到一定程度后,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群體性事件。而為了規避沖突性事件的上演,當地林業部們不得不一再退步。這樣一來,國有林場土地的實際使用面積不但逐年減少,對苗族毀林開荒的管理也陷入了一種尷尬境地。

概而言之,對于K縣苗族移民,我們不得不面對的一個現實就是,苗族自發移民之所以遷入K縣地區,并能在此長期生活和定居下去,一個重要的現實條件就在于:由于“公地管理的悲劇”(集體土地管理的“失靈”和國有林場土地管理的“失效”),盡管沒有法律的保障,但苗族移民仍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獲得基本的生存資料,進而某種程度上造成了當下“移民—管理失靈—再移民”的循環。

四、結語

苗族自發移民現象不僅是一種人口遷徙現象,而且也是一種突出的社會文化現象。進一步,“公地管理悲劇”問題的存在,無疑為那些被“刀耕火種”的游耕文明所潛在支配著的苗族群眾的遷移行為預留了一定的生存空間。

但是,在民族國家時代,國家的現代化是無法抗拒的洪流,資源的緊張以及產權制度的清晰為苗族這一文化群體①民族國家造就的國家民族出現以后,人類的民族被劃分為政治民族與文化民族兩種基本的類型,于我國而言,中華民族就是一個政治民族,苗族則是一個歷史文化共同體,屬于文化民族的范疇。具體論述可參閱周平《論民族的兩種基本類型》。所秉持的游耕文明傳統所預留的生存空間已經越來越小[8],隨著國家對集體林地與國有林地保護政策的不斷完善和更加嚴格的管理,遷移游耕這種為“刀耕火種”的苗族群眾所慣用的生態調試方式,正在由于其依存的社會和生態環境的變化,逐步悄然退出歷史舞臺。因此,苗族自發移民走向定耕農業,過上定居生活也已經成為不可抗拒的潮流。不過,在這一過程中,尚存在著諸多的挑戰。因此,不僅需要國家和政府的幫扶與政策傾斜,而且學術界進一步的深入研究也不可或缺。

參考文獻:

[1] 李 強.影響中國城鄉流動人口的推力與拉力因素分析[J].中國社會科學,2003 (1).

[2]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82.

[3] 屏邊苗族自治縣民族事務委員會,屏邊苗族自治縣縣志辦公室.屏邊苗族自治縣民族志[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1990:28.

[4] 貴州民族學院歷史系.貴州民族論叢[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2002.

[5]《苗族簡史》編寫組.苗族簡史:修訂本[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

[6] 王慧琴.苗族遷徙原因新探[J].思想戰線,1993(3).

[7] 尹紹亭.遠去的山火——人類學視野中的刀耕火種[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

[8] 周 平.論民族的兩種基本類型[J].云南行政學院學報,2010(1).

[責任編輯:蒲 濤]

On the Motives and Realities of Miaos Spontaneous Migration in Western China:A Case Study in K County of Yunnan Province

LU Hai-fa,LV Fu-hua

(Yunnan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Kunming, Yunnan, 650031, China)

Abstract: In the history of China, the Miao is one of the groups of people with most frequent migrations. On the basis of the survey in K County of Yunnan, it has been found that since the practice of the household contract responsibility system, nearly all the ethnic minorities have stopped their migrations. However, some Miao people still keep their migrations spontaneously. It is concluded that this phenomenon is concerned with the economic rationality of the Miao people and it is also a continuation of their existence mode acquired in history. The existence of Public Management Tragedies provides realistic conditions to the Miao's spontaneous migrations and its existence will bring great trouble for the future.

Key words: the Miao; spontaneous migration; Push-Pull theory; Public Management Trage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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