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療法為教師心理成長提供了新的途徑

關京

近年西城區在心理健康教育中引入“箱庭療法”（又稱沙盤游戲），目前，全區中小學都已配備了箱庭設備，面向學生和教師，利用團體箱庭幫助師生放松身心，進行團隊建設，實現互助成長。同時，箱庭在個體輔導中也起到很好的輔助作用。實踐證明，箱庭療法不僅能夠應用于心理輔導，在培養良好人格及發展想象力和創造力等方面也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可以更好地促進學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開展。

■ 認識箱庭療法

箱庭療法指在咨詢者的陪伴下，通過非言語的手段，讓來訪者從玩具架上自由挑選玩具，在盛有細沙的特制箱子里進行自我表現的一種心理療法，是一種融認知、情緒、行為于一體的，從心理深層面來促進人格改變的方法。20世紀80年代，多美尼科開始將箱庭療法運用于團體咨詢，開創團體箱庭療法。團體箱庭是在咨詢者的陪伴下，多位來訪者一起挑選玩具在沙箱內制作箱庭作品。張日昇首創限定性團體箱庭，對于改善團體的人際互動、促進團體和個體的成長有很好的效果。本文中所說的團體箱庭療法指的就是限制性團體箱庭療法。

■ 箱庭療法的意義

教師成功的職業生涯離不開良好的心理素質，因此探討教師心理不能脫離其職業生涯發展。個體的心理歷程是個人職業生涯發展的內在動力源。根據教師職業生涯發展的模型，對于青年教師來講，職業適應是一個重點問題。職業適應既包括人與工作的關系，也包括工作環境之中的人際關系，以及面臨工作壓力的心理調節問題。新課改對教師提出了較高的要求，部分新入職教師班主任工作和教學工作雙肩挑，他們從熟悉崗位到適應工作，要有一個過程，一些新教師會產生一種力不從心的焦慮。這就需要幫助新教師學會壓力管理和心理調適，順利走上職業發展的道路。

目前的教師培訓以教師職業發展中的社會性因素為主，如教師職業道德修養、教育教學的知識與技能等，缺乏對教師職業發展中個人心理因素的關注，即使有相關的心理健康教育，也存在著理論與實踐脫節的現象。箱庭療法的特點使之成為關注教師心理成長的有效工具，也使我們的教師培訓能夠關注教師的需要，促進教師的全面發展，真正做到“以人為本”。

■ 箱庭療法的干預機制

團體“心理場”影響著團體的人際關系和其中每個人的認知、情感和行為。

成員可以借助箱庭這一媒介，自由地、創造性地、象征化地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人際交往中的無意識內容很容易以有形的方式呈現在治療師和成員面前，進而直觀地表達出成員自身的潛在問題及解決方式。

限制性的制作規則法更符合真實的社會生活情景，它是現實生活的模擬。

■ 箱庭療法的應用及效果

構成教師職業生涯發展中心理歷程的主要因素包括心理調節系統（包括心理健康、壓力管理、職業倦怠等）、動力系統（包括職業角色認同、自我效能、主觀幸福感等）及支持系統（主要討論社會支持因素）等。

1.借助團體箱庭擺脫職業生涯發展中的心理困境

新入職教師職業生涯發展中的心理困境之一就是良好愿望與客觀現實之間的沖突。剛踏入工作崗位的青年教師對自己的教師職業生涯會有一個良好的愿景，但理想與現實畢竟不同。新教師從熟悉崗位到適應工作，要有一個過程。由此造成另一個心理困境——工作要求與個人能力間的失衡，使得他們自我效能感降低，從而導致對職業角色認同的困惑，這些挫折都會導致他們出現心理困惑。在教師培訓中需要幫助他們正確面對現實，學會心理調適，增強自信心，提高自我效能。

通過制作箱庭，教師們將自己的無意識世界借助玩具得以表達，在表達的同時，他們積壓在內心的不良情緒得以宣泄，心理壓力得到舒緩和釋放，在現實生活中沒有實現的愿望、理想，在箱庭制作的過程中得到實現，獲得了某種滿足。在這里箱庭起到了表達情感、宣泄內心的煩躁與不安的作用。青年教師們在箱庭中既表達了現實生活中不能滿足的愿望，也憧憬了自己未來的家庭生活、個人的發展。在這里，他們的理想得到了初步展現，并得到大家的祝福，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感到了滿足，增強了自信，更激勵自己不斷前行。由此可見，箱庭的制作喚醒和發揮了來訪者的自我治愈力。

一位青年班主任在一次箱庭作品中擺放了觀音、塔和能文能武的小和尚。他對于自己擺放的玩具做了這樣的解釋：觀音是個宗教的象征，引導人們向善。希望大家對班主任工作充滿信仰，盡管工作中會遇到很多困難，還要堅持下去。塔是希望班主任要像塔一樣矗立，成為別人的榜樣。小和尚是希望班主任要文武雙全，不斷發展自己的能力，豐富自己的生活。這是他對大家也是給自己的祝愿和希望。這不僅反映了他的真實想法，也代表了大家的心聲。聽到他的分享，大家紛紛點頭。從中可以看到，盡管青年教師們在入職初期會遇到一些困難，但團體箱庭幫助他們提升了自我效能和對職業角色的認同，而這兩個方面正是個體職業生涯發展的內在動力源泉。

2.團體箱庭提供了社會支持，創造了心靈的歸屬

根據馬斯洛人本主義心理學中人的需要層次理論，歸屬感是人類所具有的高層次的需求。通過歸屬于某個團體，這種需求可以部分地得到滿足。團體箱庭為教師提供了心理支持系統，讓教師有了心靈的歸屬。研究表明良好的社會支持不僅可以提高教師心理健康水平、防止教師職業倦怠，而且對促進教師職業生涯發展也有積極的意義。

小 L老師在第一次團體箱庭中把自己的作品呈現在一個角落中，分享中她談到似乎無法融入大家，生活中感到孤獨，對周圍的人和事沒有興趣。大家鼓勵她：繼續做下去，你的感覺會好起來。在第二次團體箱庭中，盡管她仍然在邊上建構自己的世界，但在分享中她談到看到大家的作品很快樂，很享受別人建造的世界，她感受到了大家的陽光心態，她也愿意享受這種快樂。大家仍然在熱情地鼓勵她。在第三次作品中她開始逐漸融入大家，對自己和周圍的世界有了積極的看法。隨著箱庭的繼續，她也逐漸變得開朗。培訓結束后再次見到她時，她說自己感到這次培訓收獲頗豐，對這個集體，她充滿了眷戀。

對于青年教師來講，也許他們還不曾成為學校這個團體中具有價值且不可或缺的一員，在那個團體中尚未形成強烈的歸屬感，或者在她成長過程中的集體中缺乏歸屬感。對他們來說，在箱庭中成功地與團體協作，獲得情感支持和良好的友誼，有利于個體產生積極情感，這種經歷本身對他們成長會起到很好的心理支持作用。

3.團體箱庭促進了現實人際互動的改善

團體箱庭制作中的人際關系和現實生活中是一樣的，不是自己想怎樣就能怎樣，因此，要不斷改變自己的想法和行為方式，從而達到內心的平和與人際關系的協調。同時箱庭為人們創造了一個視覺化的圖景，使無形的東西有形化，使不可見的東西變為可見。來訪者似乎“看”到了自己內心的世界，感悟到自己問題的所在，從而開始內心的調整與轉化，團體箱庭的治愈力量也就在于此。

在一組青年教師的團體箱庭中，第一次大家都是各自為政，沒有想到他人。在第二次箱庭中大家開始關注別人和周圍的世界。也在思考自己與他人的關系，一位教師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如果大家都是在配合別人，是否就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些真實、有個性的東西？陪伴者沒有給出答案，而是請團體成員思考，并帶著各自的思考開始了下一次的團體箱庭。這一次箱庭制作后的分享中大家談到：在做的過程中逐漸體會到既要有自己的想法，以自己為主，同時要兼顧周圍他人，不能過于自我。以箱庭制作為起點，大家開始反思自己與他人的關系。有的老師從關注自己到開始關注他人，也有的老師從關注他人到開始關注自己。如果他們能夠將團體箱庭世界中所獲得的人際互動的成功經驗遷移到現實生活中，將促使其社會性成熟和人際關系的改善。

小W是一位工作兩年的青年教師，在第一次團體箱庭中，一共做了6輪，她有4次在移動別人的東西。分享中她表示“如果有機會還要移動別人的東西”。在第二次團體箱庭中她的作品都放在箱庭的一邊，最后一個動作是動沙，將自己的作品的部分與他人的作品劃出區域分割開。在分享中她表示，她在做的過程中只考慮自己的作品，之所以做出劃分是因為自己的區域與別人的風格不同，是自己喜歡、追求的境界。她也覺得自己比較封閉，在工作中處理不好與他人的關系。這次箱庭讓她對自己人際關系的問題有了覺察。在第三次團體箱庭中她自己感覺與前兩次比能融入進大家了，6次放玩具中3次都是在配合別人，一次移動也是為了不妨礙別人。同時她也還想有自己固守的地盤，在箱庭的一角放了3個自己喜歡的玩具。在分享中她談到要與他人交流合作，也感到和團體有了一定的默契。在第四次團體箱庭中她說6個作品都是配合整體的氣氛。這一次沒有刻意改變，但過后發現改變了很多，信任大家了，整個的過程是自然的流露。分享中她特別談到箱庭讓她看到了自己的情況，思考生活中應該如何與人相處。在工作中對與同事的關系有了新的思考。

在這個案例中，團體箱庭為小W提供了一個覺察自身問題及探索人際交往的社會情境，為她提供一個了解自身問題的絕好機會。一系列的箱庭制作過程，幫助她調整自我與外部世界的關系，增加適應性行為，使她能夠充分地理解并解決與其他團體成員之間的人際關系，這將成為她以后面對現實生活時的巨大財富。培訓結束后小W在反饋中寫道：最深的感受是在箱庭中了解自己、認識自己、調整自己。

4.在團體箱庭中體驗母子一體性，獲得自我成長

每個人的成長都需要有一個良好的環境作保障，在這個環境中感受到溫暖、尊重和關注。進行箱庭體驗的環境就是如此。陪伴者以一種母性的包容態度來見證整個過程，沒有評判、斥責和拒絕。團體成員能夠自由地表現自己的內心世界，自身的情緒、情感，不管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都能被箱庭空間所容納。陪伴者通過自己的態度和言語向來訪者展示愛的力量和支持，使他們在這種力量的鼓舞下探求自我成長的潛能，一步步走向成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陪伴者的存在是一種力量的存在，是一種推動成長的力量。

在我們日常的學校教育中，教師對學生的教育更多地體現了“父性”原則，懲戒與訓斥，重視學生的外在行為，強調學生的整齊劃一。教育者更多扮演主導者、權威者和塑造者的角色，而缺少一些“母性”原則，即尊重孩子的感受，關注其內心體驗，容納每一個學生的獨特性。而教育者的角色應當是協助者和陪伴者，注重依靠學生自己的力量去解決問題。

當教師們在箱庭中體驗到這種母子一體性對于自己成長的力量，并能將此內化到自己的教師（班主任）工作中去。將“父性”原則和“母性”原則充分結合，我們的教育才能更以人為本，才能培養出具有自我發展能力和完善人格的學生。

■ 對箱庭療法促進教師心理成長的再認識

1.箱庭療法是促進教師心理成長的一種有效方式

我們將在箱庭的游戲過程中，團體成員在虛擬的世界里可以安全地探索，共同完成一個作品。他們在箱庭中的成功體驗能有效遷移至日常生活中。盡管導致心理壓力的外在因素依然存在，但通過箱庭增進了成員對自己的了解和接納，也增進了對他人心理的認識，促使成員調整和改善與他人的人際關系，學習新的行為方式，提高成員社會適應性，促進其人格成長。

2.團體箱庭獨具的特點更適合在教師培訓中應用

團體箱庭療法效率高，影響力大，游戲過程兼有趣味性和深刻性，擺脫了枯燥的理論說教與實踐操作脫節的現象，更適合在教師培訓中應用。

3.對箱庭療法在教師培訓中應用的展望

我們將在已有培訓成效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箱庭療法在促進教師心理健康中的作用，使之成為促進教師心理成長的新途徑。

將箱庭療法引入教師培訓對于組織者提出了新的要求，箱庭療法本身具有很強的專業性，它要求組織者有較強的專業水平，并定期接受專業督導，保證實施的科學性。同時，箱庭療法對培訓場地和設備有一定要求。從長期發展來看，還需要有一支專家隊伍作為支撐。■

參考文獻

[1]張日昇.箱庭療法[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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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張雯，劉亞茵，張日昇. 團體箱庭療法對人際交往不良大學生的治療過程與效果研究[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10，02：1

□編輯江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