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戰線視野下的和諧文化建設

于銘松

摘要：統一戰線與和諧文化建設，一個是政治實踐，一個是文化探究。本文從文化及其社會功能入手，揭示統一戰線與和諧文化建設的辯證關系：通過和諧文化建設可以實現統一戰線爭取人心、凝聚力量的任務；統一戰線可以為整合多元文化、倡導主導文化、建設和諧文化服務。

關鍵詞：統一戰線；文化建設；和諧文化建設

中圖分類號：G1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十七屆六中全會提出，要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進一步興起社會主義文化建設新高潮。這是基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全局而提出的重大戰略決策。文化建設涉及的內涵非常豐富，這里僅論及和諧文化建設。和諧文化建設是指在當前我國多元文化并存的環境下，通過文化建設形成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為核心的主流文化，并以此規范和調整人們的思想和行為，實現個人、國家、社會三者之間在價值目標上的和諧統一。而統一戰線的根本任務是爭取人心、凝聚力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為統一祖國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服務。著眼于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弄清統一戰線與文化建設的關系，對于統戰工作圍繞中心，服務大局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化具有社會整合和社會導向的功能

我們這里所謂的“文化”，并非簡單指稱文化知識和文化藝術，而是指稱在人類的思想精神（精神文化）、社會制度（制度文化）、人的行為和物態文化（物質文化）層面上綜合而成的“大文化”。它由社會的整體意識形態和思想精神所構成，是人的精神世界和行為方式。文化是一個社會最深層次的心理結構和觀念意識，它涉及到人的信仰、信念、觀念、知識、倫理、行為、審美觀、價值觀等范疇，而價值觀是文化的核心。

文化具有社會整合和社會導向的功能。在關于文化社會功能的討論中，美國社會學家帕森斯（Talcott Parsons）的結構功能主義可能對我們的研究具有特別的啟發性。結構功能主義(Structural Functionalism)認為，社會是具有一定結構或組織化手段的系統，社會的各組成部分以有序的方式相互關聯，并對社會整體發揮著必要的功能。帕森斯認為，社會系統為了保證自身的維持和存在，必須滿足四種功能條件：第一，適應（Adaption）。確保系統從環境中獲得所需資源，并在系統內加以分配。第二，目標達成（Goul Attainment）。制定系統的目標和確定各目標的主次關系，并能調動資源和引導社會成員去實現目標。第三，整合（Integration）。使系統各部分協調為一個整體。第四，潛在模式維系（Latent Pattern Maintenance）。 維持社會共同價值觀的基本模式，并使其在系統內保持制度化。在社會系統中，執行這四種功能的子系統分別為經濟系統、政治系統、社會共同體系統和文化系統。這些功能在社會系統中相互聯系。帕森斯認為，社會系統是趨于均衡的，四種必要功能條件的滿足可使整個社會系統保持穩定性。帕森斯的這個理論通常被稱為AGIL（取四種功能的第一個字母）理論。在AGIL理論中，社會整合(I)和潛在模式維系（L）對我們的討論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帕森斯在《社會體系和行動理論的演進》(1977)一書中，把社會整合概念規定為如下含義：一是社會體系內各部門的和諧關系，使體系達到均衡狀態，避免變遷；二是體系內已有成分的維持，以對抗外來的壓力[1]。顯然，帕森斯所說的“社會整合”，正是我們所要討論的凝聚力。而根據一般的社會學理論，社會整合恰恰是文化的社會功能之一。帕森斯還認為，一個社會要達到整合的目的，必須具備這樣兩個不可或缺的條件：一是有足夠的社會成員作為社會行動者受到適當的鼓勵并按其角色體系而行動；二是使社會行動控制在基本秩序的維持之內，避免對社會成員作過分的要求，以免形成離異或沖突的文化模式。實現這兩個條件，要依靠“潛在模式維系”，而這正是文化的另外兩個重要功能（社會化和社會導向）所要達到的目的。

我們認為，文化功能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考察：對個體而言，文化的功能是社會化；對群體而言，文化的功能是社會整合和社會導向。正是文化的這些功能對于一個民族和國家起著凝聚的作用。

對個體而言，文化的功能是社會化。社會化（Socialization)是自然人成長為社會人的過程。從一定意義上講，剛出生的嬰兒是同其他動物無多大差別的生物人或自然人。社會通過各種教育方式，使自然人逐漸學習社會知識、技能與規范，從而形成自覺遵守與維護社會秩序和價值觀念與行為方式，取得社會人的資格，這一教化過程即社會化。人類學家從文化角度研究社會化，把社會化看成是文化延續與傳遞的過程，認為社會化是社會文化的內化。人的社會化對于傳遞一個民族的文化，把個體與個體凝聚在一起，促進民族和社會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1]411-412。

對群體而言，文化的功能是社會整合和社會導向。第一，社會整合(Social Integration)是把社會不同的因素、部分結合為一個統一、協調整體的過程及結果，亦稱社會一體化。它是與社會解體、社會解組相對應的社會學范疇。社會整合的可能性在于人們共同的利益以及在廣義上對人們發揮控制、制約作用的文化（包括制度、價值觀念和各種社會規范）[1]412。如果說社會化的凝聚作用指向作為個體的民族成員，那么，社會整合就是在整個民族的層面上發揮凝聚作用。第二，社會導向。文化系統中的價值觀以及規范體系的主要功能就是社會導向。一個民族的價值觀，是深藏于這個民族文化中的核心和精髓，它引導本民族的成員贊賞什么、追求什么、選擇什么樣的生活目標和生活方式。而一個民族的規范體系，則是民族共同體在長期共同生活中形成、積淀下來的行之有效的行為準則，它規定了人們活動的方向、方法和式樣。價值觀和規范體系它通過社會化、社會整合和社會導向，共同調整著民族內部的各種社會關系，緩解矛盾，化解沖突，保證整個國家、民族凝聚為一個整體。

二、通過和諧文化建設，可以實現統一戰線爭取人心、凝聚力量的任務

從中華傳統文化的視點上分析文化的功能，它有著民族凝聚、精神激勵、價值導向、教化傳承等功能。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其基本精神包涵中華一統、民惟邦本、貴和執中、正道直行、自強不息、愛國主義等內容，其中貴和執中、和而不同的理念，體現了和諧文化的精髓，對實現統一戰線爭取人心、凝聚力量的任務具有重要作用。

（一）貴和的價值理念可以化解統一戰線內部矛盾，使統戰成員達成“同心同德、同心同向、同心同行”的政治共識

貴和執中是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數千年來，貴和執中的價值理念積淀于中華民族成員的心理層面上，極大地影響著中華兒女的人生態度。“和為貴”、“天地人和”、“和睦相處”、“和氣生財”、“家和百事興”、“和氣乃眾合，合事則人和”等，成為增強團結、促進凝聚力發展的常用語。而能夠使中華民族幾千年來一直延續下來的力量，就是包含在中華文化中的這種精神，以及由這種精神產生出來的包容性與凝聚力?？梢哉f，沒有這種精神，也就沒有今日的中華文化和中華民族。這一價值理念經過現代轉換，主要是用以處理人際關系、民族關系、國家關系及其他社會關系，使這些關系保持和諧一致，形成合力。

貴和執中的價值理念與統一戰線“大團結、大聯合”主題相契合，對統一戰線政策產生了重大影響。統一戰線之所以能夠形成和發展，主要是因其存在“和”的基礎，即在統一戰線中各種社會力量按照共同的利益和政治要求而確定的奮斗目標和行動綱領。中華文化的貴和理念并不否定必要的斗爭，“和”決不是湊合、捏合、混合。秉承“貴和”理念，統一戰線致力于構建和諧的政黨關系、民族關系、宗教關系、階層關系、海內外同胞關系。具體說，不斷推進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構建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實現宗教與社會、各宗教之間、信教群眾與不信教群眾、信仰不同宗教群眾和諧相處，促進各階層關系進一步融洽，形成和諧的海內外同胞關系。

比如，“貴和”理念對和諧的政黨關系的形成，起著重要作用。在西方多黨制下，周期性的相互競爭而輪流執政，黨派之間的明爭暗斗、互相攻訐、互揭丑聞，迫使對方下臺，是西方政黨政治的特點。秉承“貴和”的理念，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能夠和諧相處，還在于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和利益，這是“和”的基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全國各族人民（包括各民主黨派及其成員）的目標和根本利益之所在。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全國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國家綜合國力大大增強，民主黨派成員深受其益。因此，維護這個共同利益是中國共產黨人、民主黨派成員和全國廣大人民群眾的共識。雖然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關系是執政黨和參政黨的關系，但由于利益的共同性，兩者之間并不存在競爭關系，而是“長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關系。中國共產黨在充分尊重和信任各民主黨派的基礎上與各民主黨派保持長期合作的關系并認真接受它們的監督，這種關系可以說是既真誠合作，又互相監督，合作是基礎，監督是為了更好合作。

（二）“和而不同”的價值理念對協調統一戰線內部各方利益、增強凝聚力具有重要作用

中國的傳統文化所提倡的和，不是不承認矛盾，不承認差別，相反，恰恰是以承認矛盾和差別為前提的，即和而不同。以這種理念看統一戰線，正是由于不同民族、階層、政黨、集團在目標、利益共同性的基礎上存在著多樣性、差異性，存在著“不同”，統戰工作才有其存在的必要，包容“不同”是統戰工作的應有之義。在統戰工作中追求“同而不合”的想法和做法，其結果必然是導致不良政治生態環境的逐漸形成，表面一致而實不和諧，掩蓋客觀存在的矛盾。

比如，多黨合作制度的設計本身，就體現了包容“不同”的理念。各民主黨派都是獨立的政黨，堅持“和而不同”，執政的中國共產黨就應充分尊重民主黨派的自主權和獨立性，充分尊重各民主黨派在憲法和法律規定范圍內的政治自由、組織獨立和法律地位平等。在保持政治方向一致的前提下，要放手讓民主黨派獨立自主地開展工作、處理內部事務。我國多黨合作取得的新成就，正是得益于堅持了這一理念。無庸諱言，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堅持“和而不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的一些干部仍然抱著不放心的態度，自覺不自覺地把民主黨派看成異己力量，缺乏包容“不同”的雅量，主張“清一色”。有一些領導干部看不到或容不得差異存在，生怕民主黨派發出不同的聲音，實際上總是自覺不自覺地追求一種“同而不和”的表面太太平平的局面，而不是“和而不同”的境界。而民主黨派發揮民主監督職能遇到的問題，更是與我們一些領導干部中存在的“同而不合”形而上學理念相關?？磥?，從事統戰工作的同志，更需要有包容“不同”的雅量。具體說，要有博大的胸懷，容人的雅量，從善如流的氣度，政治家的戰略眼光，民主的精神和符合事物規律的科學的工作方式方法。

三、統一戰線可以為整合多元文化、倡導主導文化、建設和諧文化服務

（一）統一戰線“求同存異、體諒包容”的原則，有助于正確處理主導與多元的文化關系，為構建和諧文化奠定基礎

統一戰線是“同”和“異”的一個矛盾統一體。統一戰線內部的各階級、各階層、各不同利益主體之間在思想文化上存在諸多的差異性，但同時，這些不同的利益主體又處于中華民族這樣一個大家庭中，具有共同的利益追求和價值目標。對統一戰線的辯證認識是我們黨構建統一戰線的思想、理論、方針、政策的哲學基礎，體現在統一戰線工作中就是堅持“求同存異、體諒包容”的基本原則。

統戰工作中求“同”，就是通過宣傳貫徹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積極開展教育引導工作，把統一戰線成員的思想認識統一到共同理想和奮斗目標上來，就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求愛國主義、社會主義這個大同?？唇y一戰線工作做得好不好，其中最主要的一條標準就是“求同”做得好不好，團結搞得好不好。統一戰線要善于尋求和增進共同點，這是統一戰線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對于共產黨來說，放棄“求同”、放棄“團結”，就是放棄領導，放棄工作，放棄方向，放棄人民。統戰工作必須保持政治堅定，頭腦清醒，主動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積極開展教育、幫助、引導工作，不斷增強和提高統戰對象為實現共同目標而團結奮斗的責任感和自覺性；對不利于實現大目標、有損于共同政治基礎的傾向，要坦誠、負責地給予指出。

統一戰線工作中存“異”，就是對不同性質的異，要具體分析，區別對待。包括對實行“一國兩制”方針帶來的社會制度、意識形態和生活方式上的差異，在求大同的基礎上，可以存大異；對黨派之間的差異、信仰之間的差異、民族之間的差異、多種經濟成分之間的差異等，允許其長期存在。我們既要善于求同，又要正確看異。有的異無關宏旨、無礙大局，可以存而不論；有的異，其是非長短還有待于反復比較和實踐檢驗，可以長期討論；有的異對改進工作、減少失誤大有好處，與其說允許存在，毋寧說應當歡迎。只有本著遠大眼光和寬闊胸懷，對“異”給予充分的理解和寬容，才能圍繞大目標，實現大團結。

和諧文化也是矛盾的結合體。按照中國傳統文化的觀點，必須貫徹多元一體的要求。所謂一體，是指有一個相容并蓄的主導性的主流文化。這主要表現為文化的同質性、共同性或一體性。從歷史上看，任何一個多民族的主權國家都在不斷增強各民族的價值觀念的同質性或共同性，不斷推動一體化或同質化進程。文化價值觀念的一體化或同質化進程是中華民族文化發展的大趨勢。文化價值觀的一體化或同質化有助于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有助于保障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有助于中華民族文化的復興。多元是指各種思想文化在此基礎上互相結合。中華傳統文化多樣性表現在：一是民族文化的多樣性，各民族都有自己的獨特傳統，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二是地域文化的多樣性，中國地域遼闊，千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各地區均有自己的文化特色，即使是同一民族，不同地區的風俗習慣和語言也有較大的差異，較為典型的是漢民族文化，東西南北文化習俗的差異很大，八大方言的差異比許多民族語言間的差異還要大；三是價值取向的多樣性，各階層所處的社會地位和利益的不同，導致價值取向的多樣性。

建設社會主義和諧文化就是要正確處理主導與多元、一統與多樣的文化關系，切實做到多元歸于一統，一統包涵多元。在主導文化的帶動下，促進各種文化互相交融，共同繁榮。具體說，社會主義和諧文化是以馬克思主義為統一的指導思想和主流意識形態，又貫徹“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把主導文化與多元文化結合起來。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引領社會思潮，尊重差異，包容多樣，最大限度地形成社會思想共識。

統一戰線“求同存異、體諒包容”的原則，有助于我們正確處理主導與多元、一統與多樣的文化關系，為構建主導文化與多元文化相融合的和諧文化奠定基礎。

（二）統一戰線實踐，賦予傳統政治文化以現代內涵，為構建和諧文化提供了有價值的思想

在統一戰線領域，比如，多黨合作的實踐就賦予了傳統政治文化以現代內涵，為構建和諧文化提供有價值的思想。

中華傳統政治文化屬于權威型的政治文化。在社會政治生活中，整個政治體系是一個自上而下的權威體系，“親親”、“尊尊”構成了行事的準則。在這種關系中，整個社會籠罩在對權力的膜拜之中。在權力崇拜之下，獨一無二、“獨尊”至上、權力集中成為封建社會政治文化的思維模式，也構成了政治運行的基本準則。

在多黨合作制度的架構中，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關系，強調平等、尊重、和諧、和而不同。各民主黨派享有在憲法和法律規定范圍內的政治自由、組織獨立和法律地位平等；接受共產黨領導是各民主黨派自己的歷史的、現實的選擇，中國共產黨對民主黨派的領導是政治領導，并通過政治協商來實現這種領導。雖然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關系是執政黨和參政黨的關系，但為了實現共同的目標，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是在承認并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和執政地位的基礎上參政議政，不以謀求執政地位作為自己的活動目標，而與執政黨合作共事，共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這種關系，為傳統的政治文化注入了現代的內涵，為構建現代政治文化提供有價值的思想。

（三）實施“同心工程”，打造“同心”品牌，構建和諧統戰文化

2011年1月，胡錦濤在黨外人士迎春座談會上第一次提出“同心”思想以后，統一戰線掀起了傾力打造“同心”品牌的熱潮。中共重慶市委統戰部將中央的統一部署與重慶實際有機結合，立足于發揮統一戰線的優勢和作用，提出實施“五大同心工程”，即“同心·助推發展”、“同心·服務民生”、“同心·文化打造”、“同心·隊伍建設”、“同心·構建和諧”，著力打造“同心”品牌，以“同心”品牌建設帶動統戰全局工作，努力走出一條“突出特色、打造品牌、創新發展”的統戰工作新路子。

“同心工程”的實施和同心品牌的打造，引領著和諧統戰文化的形成。這種文化以“和”為核心，以“團結、合作、互助、關愛、和諧”為基本準則，以多黨合作文化、階層和諧文化、民族團結文化、宗教融合文化和海內外同胞同根文化等為基本內容，其精髓是求同存異、體諒包容，其目的是爭取人心、凝聚力量。

參考文獻：

[1] 中國大百科全書總編輯委員會.中國大百科全書:社會學[Z].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4:315.

責任編輯：羅振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