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剛

此時的歐洲各國,尤其是希臘,都在為了盡早擺脫難以忍受的“危機待遇”四處求醫問診。
而在千里之外的中國北京一間不足40平方米的會議室內,來自花旗集團的全球首席經濟學家威廉·布特、新興市場首席經濟學家大衛·魯賓、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蔡真真、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沈明高,一同給出了一個讓歐洲人高興不起來的會診結論:歐債危機不會在短時間內解決,“加時賽”已不可避免。
希臘由于組閣失敗再次成為“暴風眼”,關于希臘退出歐元區的消息也愈演愈烈。這樣的經濟背景下,人們對于中國經濟的擔心是,增速放慢的勢頭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政策支持的話,放慢的勢頭還會持續。
希臘或引發“退出傳染病”
花旗集團的全球首席經濟學家威廉·布特表示,歐債危機現在最大的風險是:如果希臘退出歐元區,將不可避免地對歐元區的經濟和金融產生負面影響。花旗預計希臘退出歐元區的可能性在50%~75%之間。
在布特看來,希臘是否退出歐元區,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6月17日第二次選舉,如果選出的政府非常反對目前的一些財政緊縮計劃,則希臘退出歐元區很有可能發生。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如果選舉產生聯合政府,并愿意接受財政緊縮計劃的話,那么希臘短期內退出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是這樣,今年下半年或者是明年上半年,希臘退歐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退出歐元區對希臘來講是一個經濟災難,隨之而來的將是其本幣大幅度貶值、經濟嚴重下滑。同時,這也將不可避免地對歐元區國家的經濟和金融產生負面影響,金融市場肯定會出現很大的波動,它帶來的必然結果是信貸市場的萎縮,整個市場的融資凍結,意味著很可能還有其他國家也要被迫退出歐元區,這就是所謂的“傳染性”。
布特預測,如果希臘最終退出歐元區,為了避免其他國家退出,歐洲央行將會推出一系列措施防止危機蔓延,包括下調基準利率至0.5%,重啟長期再融資項目(LTRO),對葡萄牙和愛爾蘭執行第二輪援助,歐盟、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聯手執行西班牙援助計劃,進一步對西班牙和意大利政府債券市場提供支持。
布特認為,即便希臘退出歐元區的傳染性可以被遏制,但是對歐洲經濟的影響還是會非常明顯,歐洲經濟在未來十年很可能進入一個低增長時期。
歐洲銀行業真的缺錢
布特分析說,歐洲現在主要有兩大危機,一個是主權債務危機,一個是銀行債務危機。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在不同的國家并不一樣,在希臘是主權債務危機導致銀行債務危機,而在愛爾蘭則是銀行債務危機導致出現主權債務危機。
未來主權債務重組很可能會在歐洲幾個國家發生,希臘已發生主權債務重組,這跟希臘退不退出歐元區并沒有直接的關系。葡萄牙現在已經有一些重組;愛爾蘭除非得到更多官方的支持,否則的話,主權債務重組也將不可避免。
歐洲的銀行總體上來講清償能力比較差,歐元區的一些流動性支持的項目正在不斷地給銀行提供資金,歐洲央行也繼續通過貸款的方式來支持銀行。歐洲央行貸款時需要提供的擔保,實際上就是通過本身有支付能力問題的主權國家來做的,然而總體上,歐洲現在的銀行體系都面臨支付危機。
因此,歐洲整個金融體系需要額外的資本。但把銀行體系拉回到一個比較可靠的基礎之上,到底需要多少資金?在布特看來,至少還要數以千億計的歐元才有可能滿足目前銀行及其對資金的需求。但市場能夠提供的資金非常有限。另一個渠道是那些主權國家債務評級還比較好的國家,它們有可能能夠提供支持,但歐洲這樣的國家現在為數不多。
中國經濟放緩,新興市場壓力大
“如果近期政策放松得當,二季度中國經濟增長或現全年最低位。”花旗銀行亞太區經濟與市場分析部董事總經理沈明高認為。
5月14日,花旗集團發布全球經濟展望和策略報告,將對中國今年GDP增速預期從之前的8.4%下調至8.1%。
“中國經濟放緩并不是問題,關鍵是在經濟增速放慢的同時,是否會采取一些應對措施來解決經濟放慢可能帶來的后果,例如資產價格泡沫化、失業率大幅上升、銀行不良貸款大幅上升等。”沈明高告訴《中國經濟周刊》,如今中國需要面對兩個重要問題,一是當經濟放慢的時候能不能止住放慢的勢頭,或者用什么代價來止住放慢的勢頭;另外應該考慮在阻止經濟放慢的前提下,如何減小對經濟增長質量的傷害。
沈明高認為,短期要想緩解經濟增速放緩,主要靠一些周期性的政策。周期性的政策無非是基礎設施投資、房地產投資、降低存款準備金率,甚至是降息。
但花旗的報告預計,中國貨幣和信貸會有所放松,包括年內下調存款準備金率兩次或以上,以實現央行全年14%的廣義貨幣增長目標,而年內降息的可能性不大。考慮到目前實際存款利率仍然維持在零上下,且平均貸款利率仍遠高于基準利率之上,花旗認為近期降息概率不大。
此前,央行“警戒”通脹,也閉口不提利率。近期出爐的《2012年第一季度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央行表達出對通脹的擔憂:物價相對處于不穩定回落狀態,對經濟回升較為敏感。分析人士指出,貨幣何時放松以及放松的程度,很大程度決定于預期的通貨膨脹。因此央行此番對通脹的擔憂也間接解釋了前期不調準、不降息的原因。
不過,沈明高強調,由于政策調整步伐持續慢于預期,中國經濟下半年觸底的可能性在上升。如果經濟進一步放慢,失業率上升,不良貸款增加,以及企業盈利下降等潛在不確定性可能增加。
中國經濟放緩的可能性增加影響到了其他新興國家的心情。
花旗集團新興市場首席經濟學家大衛·魯賓告訴《中國經濟周刊》,自全球金融危機發生以來,中國經濟的增長方式對于全球其他新興市場國家而言是“非常友善”的。因為在危機發生時,中國在信貸刺激之下也出現了強大的進口需求,而這一需求恰恰是那些身處于水深火熱中的新興國家所需要的。
但如今,中國經濟增速放緩,新興市場國家自然會感到壓力。“這也是為什么中國經濟現在放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受其他國家關注的原因。”大衛·魯賓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