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大家王曙亮的傳奇故事

王德彰

王曙亮1943年生，河北省故城縣人。著名二胡演奏家、音樂教育家，中國音協會員，中國藝術家協會理事，中國民族音樂藝術家協會副主席，全國二胡考級高級考官。自1964年任教以來，創作《剪窗花》、《琵琶怨》、《鄉景》、《大自然的歌聲》、《燕趙鄉音》等二胡練習曲、獨奏曲220多首，有些專題報道在央視“東方之子”和綜藝頻道播出，部分二胡作品榮獲全國大獎。被授予河北省勞動模范（1981年）、文化部國家尖子演員（1982年）、中國百名行業風云人物（2005年）、河北省德藝雙馨藝術家（2011年）等多種稱號。

一把二胡，再簡單不過，一張弓子，兩根琴弦，奏出世間美妙的聲音。他是教師，以育才為業，卻又是二胡表演藝術家，更兼創作，三者的完美結合，造就了一位二胡大家。他的名字早已走出燕趙，走向了全國，走向了全世界——他就是二胡大家王曙亮。

深夜，廢豬圈里傳出悠揚的琴聲

王曙亮這一生，注定與二胡有難解難分之緣。5歲時在家父親教他拉二胡，盼望他成為專家；1958年14歲時考入河北省戲曲學校（河北藝術職業學院前身）學二胡6年；1964年畢業后留校教二胡，2003年退休后返聘教二胡至今。60多個春秋，一把二胡不離身，教出的學生在國際國內獲獎，自己在創作和表演上也小有成就，還獲得省勞模、全國德藝雙馨藝術家等多項榮譽稱號。

認真、刻苦是學有所成的前提，從藝更是如此。王曙亮在戲校學習時，正趕上國家三年困難時期，生活處于饑餓狀態。當時校領導為了保護學生的身體，規定學生除了上課，就是臥床休息，不讓課外練功。他沒有遵守這個規定，夜間多次潛入琴房偷偷練琴，一練就是一個通宵。后來老師發現了，提出批評，他就“轉移戰場”，到校園一隅的一個廢棄豬圈里練。為了不被發現，他凌晨三時左右偷偷起床，躡手躡腳地走出學生宿舍，偷偷走進豬圈。夏天蚊蟲叮咬，冬天饑寒難耐，都無所畏懼。尤其難受的是冬天下雪后，天氣極冷，拉弓子的手凍僵了，他就把雙手插進雪里，抓起一把雪搓手搓臉，“以毒攻毒”，反倒覺得不那么冷了。對于難拉的樂句，他就在面前摞上高高一摞磚，拉準一個樂句撤下一塊磚……幾個小時過去，一摞磚就撤完了，難拉的樂句也都拉得順暢了，熟練了。王曙亮常常在這樣寒冷的深夜，練得汗流浹背，絨衣都濕透了?！艾F在想來，當年練功的刻苦勁兒，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說。

那時，王曙亮練琴簡直入了迷、著了魔，有時生活中搞得丟三落四。1960年夏天，他在校園中的一棵大樹下練琴，發現有一條已曬干的褲子掛在鐵絲上，半個多月過去了，老是沒人收走。他想，誰這么粗心呢？有一天，他意識到自己穿的褲子該洗了，便在包袱里找干凈褲子，找了好半天也沒有?！稗D念一想，大樹下掛的那條褲子可能是我的吧。過去仔細一看，果然是，鬧得自己苦笑一聲?！蓖跏锪灵_懷地笑著告訴筆者，過后同學們編了個歇后語：“曙亮的褲子——忘了拿。

留校任教后，王曙亮對二胡的學練一如既住，擠一切時間學習中外弦樂名著和樂理知識?？崾類灍犭y耐，就口服幾粒仁丹，把雙腳浸入涼水里：嚴冬寒氣逼人，就手捂熱水杯，腳跳“踢踏舞”。就這樣，年復一年，在教學之余終于創編出了《京劇風格練習》、《評劇風格練習》、《A調換把練習》、《B調音準校正練習》等多種教材，共創作了二胡練習曲200多首、獨奏曲20多首，其中有80余首在國內外出版發行并被全國藝術院校選為二胡教材。部分曲目曾多次在中央電臺、電視臺播放。

在48年的教學生涯中，王曙亮對任何一個學生都嚴格要求，把“能吃苦”放在前頭，一個樂句、一個音符都不許偷懶，哪怕練幾十遍、幾百遍也必須練準。至今，他培養的二胡專業學生有80多名，大都成為所在藝術單位的骨干，有的多次榮獲全國比賽金獎，有些在國際音樂比賽獲金獎，大批學生都升入了國家和省級音樂學院。至今，他仍被學院返聘任教。

25年前那次演出轟動古城保定

王曙亮教學之余多次參加國內外演出，且獲獎頻頻。他的二胡獨奏曲《剪窗花》，2003年榮獲第三屆中國音樂“金鐘獎”，并在央視播出，2010年5月18日又在美國國際廣播電臺播放。可他刻骨銘心的是25年前在古城保定那次演出。

1987年春節期間，保定市人民劇場特邀北京的一批歌星、舞星演出，主要節目是當時流行的歌曲和霹靂舞。組團人認為這兩種藝術形式內容有些單調，就請河北省選個相聲和器樂節目。因當時王曙亮已被評為河北省勞模，名氣很大，組團人很快選定了王曙亮的二胡獨奏?！爱敃r我思想很矛盾，心想，那些震耳欲聾的電聲樂隊演出后再上二胡，其音量反差太大，我一個二胡又如何跟他們抗衡呢？”王曙亮說，他是冒著被觀眾轟下臺的思想準備應邀演出的。劇場經理對二胡節目也提出異議，他對組團人員說咱們共演三場，如第一場出現被哄現象，下兩場票一定受影響。二胡就別上了，把三場的演出費給他，請他回去吧！“因為前幾天有個國家級的文藝團來演出，就有個女孩兒的二胡獨奏給哄下去了?！碑敃r有幾個了解王曙亮的人說：“他演出非常有經驗，不可能被哄下去……”這樣才把他的二胡獨奏定下來。

演出開始后，前邊一些演員返場的掌聲不斷，王曙亮就細心觀察每個演員的開場白和謝幕。當時是春節，他發現每個演員在演出之前都首先向觀眾問好，給大家拜年。他受到了啟發，心里說，一會兒瞧我的，這應該是我的拿手好戲！不一會兒，他滿懷信心地健步上場?？扇f萬沒想到，觀眾席上有個小伙子見他提著一把二胡上場，就大聲喊：“下去吧！”王曙亮未予理睬，站定后便風趣地說：“以上各位歌星都向大家問了好，拜了年，他們是用嘴說，今天我用二胡說，大家聽聽像不像？如果認為不像，千萬不要鼓掌。”這別開生面的

“開場白”，一下子使臺下鴉雀無聲。

王曙亮手持二胡坐定后，開始用二胡說話了：“保定——觀眾——同志們——你們好！”立即引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給大家——拜個——晚年！”又是一片熱烈掌聲?！白４蠹摇眢w健康——萬事如意！”更是長時間熱烈掌聲。

趁這個熱乎勁兒，王曙亮向電聲樂隊示意演出開始。他先用二胡演奏（唱）電視劇《西游記》插曲《敢問路在何方>，劇場內掌聲雷動。緊接著，撤銷樂隊，只用揚琴伴奏，拿出看家本領，演奏了一首自己創作的作品——《森林的早晨》，曲中包含17種動物的叫聲。他沒想到這首樂曲的演出效果出奇的好，竟然博得了十余次熱烈的掌聲。在強烈的歡呼聲中，他又返場兩次，掌聲經久不息。演出結束，保定市委和文化局的領導上臺后，第一個和他握了手，異口同聲地說：“你拉得真棒，觀眾喜歡看你的節目?！?/p>

第二天，劇場經理找到王曙亮，懷著內疚的心情說：“真沒想到你這個節目演出效果這么好！”當晚有個當紅歌星找到他說：“王老師，求求你，能不能把你的節目放在我的后面？你的演奏，觀眾掌聲那么熱烈，情緒那么高，我的節目簡直無法接了。平時演出我的節目掌聲很熱烈，今天晚上我的節目安排在你的后邊，效果差多了……”王曙亮回答得很干脆：“好吧，你可以告訴排節目單的人，我的節目放在哪兒都可以。”

一把二胡，走向世界演藝舞臺

1997年5月，王曙亮應邀參加中國演出團，到日本福岡市參加亞洲音樂節。這個演出團由解放軍戰友歌舞團、承德市歌舞團、河北省藝術學校（今河北藝術職業學院）、河北省歌舞劇院組成。

在這次演出中，王曙亮準備了不少節目，以備輪換演出，如《二泉映月》、《放風箏》、《剪窗花》、《草原新牧民》等。為了展現中華民族的形象，平時就很講究衣著的王曙亮不但精心化妝，而且服裝更加講究。上場時神情自若，面帶微笑，昂首闊步，顯得格外精神，一出場便博得了觀眾的熱烈掌聲。

王曙亮演出開始后，首先演奏了自己創作的《放風箏》，本曲的引子是環境描寫，表現春天來了，萬物復蘇，鳥語花香，微風拂面，湖水蕩起層層漣漪……引子中的鳥叫，仿奏得惟妙惟肖，剛奏完便是掌聲一片?！耙皇浊酉聛?分鐘，雖然時間不長，但其影響力是無法估量的。”王曙亮說，他的節目不僅日本觀眾贊賞，其他國家的朋友同樣贊不絕口。一位越南的演奏家通過翻譯對他說：“你的琴拉得太棒了，樂器也有很大的革新……”

在福岡演出幾場后，王曙亮又隨團飛往大芬和東京。觀眾依然十分熱情，每個節目演完后都會是長時間的熱烈掌聲。

2011年6月，王曙亮又應邀參加了中國徐州第四屆國際胡琴藝術節，河北省僅他一個人參加。藝術節上他演奏的《剪窗花》，受到國內外專家和觀眾的好評。在徐州建立的“中國二胡博物館”內，掛有他的巨幅照片和藝術成就簡介，懸掛著他的銅制手模，收藏了他出版的專著及80余首獨奏曲、練習曲及數篇論文，還收藏了他用過的一把二胡和一把奚琴?！皣H胡琴藝術節每兩年舉辦一次，在國際上很有影響。能參加這樣的盛會，不僅是我的一種榮耀，一次學習機會，更主要的是在國際演藝舞臺上展現了我國民族藝術的魅力，傳播了民族藝術?！蓖跏锪翝M懷激情地說。

（責編：郭文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