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風。
風自由而空靈,我們可以和它撞個滿懷,卻不能叫停它匆忙的腳步,無法挽留它瀟灑的背影。
風在江南,吹綠兩岸,讓你遭遇吐青的楊柳;風在塞北,撥開野草,讓你驚見大漠的牛羊……
曾翻閱漢高祖的白云的,曾翻閱陸放翁的大散關的,也曾翻閱你滿額的青發的,就是那像歌又像笛的風。
我突然覺得:他,就像風一樣。
想起他,這樣的畫面便在腦海中出現:著一襲風衣,走在簌簌的風里,風鼓起風衣的大翻領,吹起風衣的下擺,刷刷地打著他的腿。抬頭四顧,人生是這樣的遼闊,他覺得有無限邈遠的天涯在等。于是,他又開始了新的追夢之旅。這一路,他會展示富有魅力的另一面,雙腿游走到哪里,快樂就飛到哪里,好像大地是一架鋼琴,他是踩著大地的琴弦在走動。
這位如風一般行走的人,便是我所尊敬的袁浩先生。
論習作,理性、操作性兼具,掀起風潮數度
最早認識他,是從讀他的專著開始的。當許多老師還在為習作教學焦頭爛額、束手無策時,是他的《袁浩小學作文教學心理研究與實踐》讓我們找到了入門的金鑰匙。我常常把自己藏入書中,藏入他詩意而又嚴謹的文字里,從中尋覓一塊習作教學的理想原野:數株灌木,一地青草,些許微風,一片天光。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如果不是把這本書偷偷地珍藏,姍姍來遲的我,將難以有今天這樣美妙的風中輕舞。
其實,他從心理學視角對習作教學所作的審視和探索,不光讓我受益,在整個小語界都影響深遠。他認為,需要是動機的前提,需要驅使個體趨向某個目標,變為動機。也可以說,動機以需要為前提,為基礎,動機是由需要轉化來的。當然,人們有時即使有了需要,但并沒有激發出動機。為了有效地促進兒童作文心理能力的發展,教師必須認真研究怎樣激起學生新的作文需要,怎樣使之產生強烈的作文動機。他還認為,兒童的大腦在容量、重量方面雖已接近成人,但在神經系統的復雜性方面發展還很不完全,還不能擔負高級的抽象思維任務,所以他們作文需要培養、激發動機,在進行目的教育的同時,應盡量放在各種形式的具體的作文實踐活動之中。這種將理性與實踐相結合的研究成果,對習作教學具有極強的指導意義。
曾經以為,人生的軌跡早已劃定,今生不再會緣夢而飛,因為他早已過了做夢的年齡。可當新一輪課程改革風吹起,蹙眉沉思時,倚欄凝望時,夢想便隨著萬千發絲輕輕舞動。他的腳步沒有停歇,就這樣走,一直走進山的深處、云的深處、春的深處,又見花紅一片,一枝枝、一簇簇悄然綻放,雖然總想隱身于泉聲里、林深處,卻是藏不住的春色滿山流淌。聽,風中傳來他那激昂的聲音——
習作教學,心里面一定要記住“人”字。這一輪課程改革,就是把以知識體系為本的教育轉變成以人為本的教育。所以,一切為了人,不要僅僅著眼于文,人發展了,文章才能寫得好,我們要目中有人,心中有人,一切為了人的發展。就作文本身來說,我們先明確以下幾個意思:首先要對作文的本質有清晰的認識。作文是運用語言文字進行交流、表達的重要方式。作文本來是生活中很平常的事,是認識世界、認識事物、有創意地表達的過程。我們要讓學生經歷好這一過程。其次要真正著眼于“人”的發展,努力讓作文成為學生生活的需要,努力使作文變成學生童年的樂事,不人為地增加習作難度,我們的作文教學才會呈現出令人欣喜、令人振奮的美麗風景。
作文是開放的,必須開放到孩子們的生活中去。怎么才能讓孩子覺得習作容易、快樂,更好地落實“易”“樂”“放”這三個字呢?第一,不拔高要求,只要能采用常用的表達方式,文通字順即可。第二,關注現實,熱愛生活,把作文滲透到孩子的全部生活當中去,讓孩子們在作文過程中強烈感受到,作文是生活的需要。要讓孩子們把作文課作為有盼頭的課。很多老師僅僅把作文當成語言的練習,沒有把它看成培養人的過程。第三,激發他們的欲望,研究他們的寫作心理。真正尊重他,而不是騙。第四,少做命題作文,給學生一些自由的空間。要從內容方面拓寬學生生活的各個方面,讓作文成為整個生活的一部分,讓活動成為孩子們思維表達的全過程。第五,把作文和各科學習緊密結合起來。各科學習從來沒有離開過語言。我們指導孩子們怎么實踐,怎么觀察,怎么搞小實驗,把這些寫出來,就是作文了。第六,孩子們個人的生活五光十色,個人的生活經歷各不相同,所以不要強求字數,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想寫多少就寫多少,要把作文作為指導孩子做人的途徑。
這樣的見地是何等的高屋建瓴!悠悠過往,百代浮沉有數;渺渺紅塵,滄海幾度桑田。對于習作教學,先生為何能又一次掀起如此風潮?答案只有一個:“以人為本”的理念扎根在心中,先生的心中只有孩子!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只有一種顏色最美麗——孩童的羞紅,一種聲音最美妙——孩童的嬉鬧,一種文字最為賞心悅目——孩童真情的自然流露。不會為了虛妄的理想而禁錮純凈的心靈,不會為了滄桑的諾言而錯過精彩的今生,只為魅力無窮的語文,只為關乎孩子未來的語文教育,只為切實推進母語教育事業,他甘愿,清風簾幕,不斷前行。
坐講臺,激情、深刻性皆有,自成風景一道
了解袁浩先生的人,無不佩服他那過人的口才。無論是主持會議,還是作學術講座,從坐上講臺的那一刻開始,整個會場便被他那強大的氣場所籠罩。他的口若懸河,他的滔滔不絕,那似乎與生俱來的睿智和一種生命的激情,如同涌動著綠韻的波浪,有氣吞山河的氣勢,有洞察世事的明澈,還有歷練而積累的厚實。讓我從中隨手擷取幾朵小小的浪花吧——
在作文課堂里,有的老師創設生活情境,要求學生實踐、觀察、體驗,可是在學生口述筆寫時,卻又有意無意地鼓勵學生套用“優秀作文大全”之類的現成材料,棄真實的生活于一旁,編造故事,虛擬細節,著力添加人物的語言、動作、神態,熱衷于移植思想和情感。有的老師組織學生相互修改、共同修改作文,卻在熱烈、積極的氛圍中,以他人的見聞和感受取代了作者自己的思想認識和情感體驗,用群體的意見編織了一篇本應是表達個體獨特感受的文章。在這樣的指導、訓練下,“編造”“修改”出來的一篇篇作文,可能有的還頗“精彩”,這種編造、拼湊的過程,潛藏的是對“分數”的迷戀崇拜,游蕩著的是“為應試而教”的陰影,甚或還是為教師和學校裝點門面的頭飾和光環。這種著眼于“文”、著力于“文”的行為,對學生語文素養的形成和發展的影響,以及對他們良好個性和健全人格的形成和發展的影響,是非常令人擔憂的。
語言是表情達意的工具,有明顯的雅俗之分、文野之別、美丑之辨、精粗之異。錘煉語言則是習作的基本功,須下苦功。錘煉語言,是為了由“言”知“意”,是動用生活積累與言語信息匯合形成表象、體驗情意的關鍵性階段。我們平時應多讓學生接觸名家名篇以及古詩文,從中體味、錘煉語言,開闊視野,在潛移默化中達到厚積而薄發。
言意互轉,本來就是內心與外界溝通、人品與文品齊飛、學習與生活一體的開放系統。言意互轉,不是別人能代庖的,也不是旁人能夠隨意左右的,只能是學生的心力總動員去親歷的。作為教師,要善于為學生搭建多種平臺,在學生互轉的過程中適時、適量地點撥和引導,精要地說出自己閱讀和寫作時“轉換”的路數、方法和心得,推波助瀾,切實提高學生習作能力。
蘇霍姆林斯基指出:“在人的心靈深處,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需要,就是希望自己是一個發現者、研究者、探索者,而在兒童的精神世界中,這種需要特別強烈。”為此,我們可以開展探究性作文教學的實踐探索,引導學生在生活實踐中探究體驗,用心靈觀察人、事、景、物,用心靈感悟人生,學會將自己真切的思想和情感傾注于作文的字里行間,變被動寫作為自主參與,實踐探究,創意寫作,盡顯作文生命的原色。
這如同演講一般的話語,神采兼備,格調優雅,思緒高遠,發人深思,揭弊端針針見血,談操作語語傳神,語言的張力與凝練,成就了天地之造化。聽到之后,讓人只想沉醉進去,而不想有一絲的冗雜。如果我們對現場作一個藝術化的處理,它一定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人群被震懾了似的,鴉雀無聲,而后突然爆發出一陣陣掌聲,閃光燈亮成一片,他們并不僅僅在拍攝一種自然場景,而是在記錄一種自我心態,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興奮和思索。我想,他在每個人的心中播種的花的種子,定會在日后次第開放。
這時候,他,就是一道風景。
編雜志,創意、可讀性同在,引領風尚無限
雜志界人士總說,辦雜志的人都有非常濃重的“五四情結”。這主要隱喻兩層含義:一是雜志創辦似乎天生就是為了達到開啟民智的目的,因而,辦雜志的人往往天生就具有很強的使命感、責任感,試圖以自身的激情影響和感染讀者;二是辦雜志的人往往都是文化人,在他們看來,雜志的文化傳播要比市場運營更為重要。照此標準,袁浩先生簡直就是一個辦雜志的天才,“但開風氣不為師”是他最恰切的寫照。與他一起主編《七彩語文·教師論壇》以后,我無時無刻不在感受他睿智、輕松、溫馨的魅力,享受與他同行的美妙過程。他的話語如一縷早春的柔風,常能彌合同事間人為的小隙;他的辯答似刀槍不入的盾牌,迎承各種各樣的唇槍舌劍而顯得游刃有余;他的主張好像是田野爆裂的豆莢,不斷迸出綠色的構想與金色的成熟。在他的身后,我看到他前行的腳印個個靈動而堅實。不信?請看——
封面,是雜志的臉面、衣服,是雜志的眼睛、靈魂,是雜志的外包裝、通行證。對于一份雜志來說,好的封面無疑應該具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力,能夠一下子抓住讀者的眼球,讓他們對這份雜志“一見鐘情”。一種種雜志翻過去,似乎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把人輕易打動。除了“美”。人們有理想但也有幻象,人們得到過安慰也蒙受過羞辱,人們曾經不再相信別人也不再相信自己。好在歲月讓我們深知“美” 的寶貴,永存著一顆“愛美之心”。袁浩先生深知這一點,在雜志封面的設計上動足了腦筋。他找到國內一些知名的畫家、高素質的美術老師,請他們為雜志封面“量身定做”,創作題材多樣、畫風各異、美感紛呈的國畫作封面。果然,眼睛觸處,你找不到半點灰暗的色調,看不見一絲俗套的印痕。詩情畫境,暗自浮動蒼翠的幽篁;茂林修竹,悄然合奏春天的旋律。收到刊物的各地讀者,無論是柔情似水的江南,還是蒼遠遼闊的塞北,早已留不住忙碌的腳步,為了采摘一片綠瑩瑩的清靜,為了追回那個紅艷艷的花期,他們循著一路春風聯系南京,尋到了春的源頭,用他們的共鳴和回應,與袁浩先生一起成為春天里最為引人注目的舞者。
一翻開雜志,讀者最先閱讀的文字就是卷首語。什么樣的卷首才能一下子激起讀者的閱讀興趣?這是袁浩先生思考得最多的問題。憑著一個教育家對語文教育的深刻體悟,他終于堅定了這樣的想法:我們的世界豐富而博大,語文教育理應跳出自己的圈子,從不同的角度、讓不同的角色來進行觀照和探究。于是,不光是語文老師,連數學和英語老師的文字也出現在卷首;除了小學老師的體會,還有中學老師的寄語;有作家這類跟語文“沾邊”的人寫的作品,也有其他各行各業與語文似乎“不搭界”的名家談論他們對語文的認識或是語文學習的有趣經歷。卷首語,這塊雖然權威卻難免單調的園地,陡然間變得豐富、活躍了起來。也許,平凡的生活本就蘊藏著優美的詩意;也許,我們本就喜歡那或如江河翻滾的激昂與雕塑無言的深厚,或像晚風拂耳的深情與霧靄裊裊的悠揚。舊時遺韻在風煙中散去,許多的事物都染上了蒼蒼郁跡,而袁浩先生眼中的母語和母語教育儼然就是千年不變的生動婉轉的辭章。
人人都曾有過美麗的夢想:或夢見自己能飛,躍過了山丘和小河;或夢見棕色的駿馬,發亮的鬃毛在風中飛揚;或夢見成群的野雁,在河灘的叢草中歇宿;或夢見荷花如海,完全沒有邊際,遠遠在炫耀著模糊的香紅。作為雜志主編,袁浩先生的夢想就是打造受老師們歡迎的精品欄目。他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很多欄目讓老師們“鐘愛有加”:“大家論語”中有語文名家的精粹呈現,“張慶工作室”是教材主編的心得匯編,“語林寫生”勾勒新人探索的成長軌跡,“名校風景”展示群體攻關的專題成果,“鳳凰視點”匯聚語文網友的觀點碰撞。我曾問他創意哪得多如許,他答:“因為老師們的希望就是我們的希望,老師們的追求就是我們的追求。我們看著他們舉起粉筆,我們看著他們舞動教鞭,我們看著他們揮汗如雨,我們看著他們苦思冥想,我們看著他們,我們不停為他們加油,為他們解憂,因為我們就是他們的一部分。”
我終于明白,原來這就是他不斷前行的動力。引領風尚是其“表”,對母語的熱愛、對廣大老師的熱切關注才是“里”。我靜靜地感受著這一切,感受那股暖流從腦門流至腳心,任憑那片溫馨的感動在我眼中、腦中、內心深處彌漫。我默想:先生,我能與您一起共事,幸哉!
每當我望著他那風一樣前行的背影,一個愿望總是在心中升騰:我愿做風中的一粒沙、一顆塵,永遠把先生追隨!
作者簡介:國家課程標準蘇教版小學語文實驗教科書編委,《七彩語文》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