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白瓷般的手
有一回我在第二人民醫院的抽血臺前
看見一雙白瓷般的手,但是
我沒有馬上抬頭。因為一剎那間
我感到呼吸困難
這是一種很操蛋的感覺。
其實僅僅是白了一點或者說
是一種溫潤修長的白鷺
玻璃柜里的那塊覬覦已久的羊脂玉
清晨的初雪一段尚未展開的
虛構的生活場景。
其實這多么的荒唐
一雙陌生女人的手
在某個瞬間讓人無端的懷疑起
生活應有的重量。
婚姻
據說死亡是一種快感
在接近的一剎那能看到天堂。
一個吸著煙的男人寧可忘記這種幻覺
他的理由是思考。
妻子的幸福感
是在惡夢的懸崖上被拽了回來
然后她憤然張開了剪刀。
日子里最閃亮的金屬是詛咒
能換回她年青的記憶
和歇斯底里的幻想。
婚姻向來有冷笑的成分
有時候漠視是一種合理的解釋
有時候需要做的
就是在風暴面前無動于衷。
離婚室
她的臉上有著南瓜的干澀又有著
山芋干般的委曲她滿懷著心事
卻又嘟囔著不愿開口。辦證員王小花
起身把她拉進了內室緊接著
里面傳來隱隱的哭泣聲王小花
出來的時候也變得滿臉憂傷
張了張嘴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了。
對于一個男人常年在外打工的女人對于—個
一年中只見到自己的男人一次的女人
對于一個幾乎忘記了自己
還是女人的女人對于一個一年
才做了一次愛的女人對于一個一年中
才做了一次愛就得了性病的女人
她除了委曲還能說些什么
野山棗
好多年了它們一直躲在山谷里
像那些我已失散多年的星星像曾經被烏云
覆蓋了的月亮。已經沒有了一丁點的做作
它們滿臉的陽光讓我羞愧。
要不是我沖動地爬上那片陡峭的斜坡
也許就會與它們失之交臂這些年
我總是向往錯位的生活或者那些
刻意的陡峭。我已厭煩自己這些年來
總是自以為是的習慣更是深惡于
無所不在的提防而不像它們
我的失散多年的兄弟它們是黑暗中的星星
這些守山的精靈它們可能已忘記
我的名字而我們的猝然相逢
它們除了一臉的陽光外
還是一臉的陽光
香水
我曾經看見的她們在電視上在警車里
披頭散發臉上殘留著隔夜的脂粉
我看見的人們皺著眉毛推搡著逃避著冷
著眼神
內心掙扎著目隨著她們。像臺風過后
刮了一夜的臺風漸漸平息了像海面
飄滿了絲織物誰的衣衫無人認領。
最傷感的是母親們
她們羞于交談、庸恨年輕時的乳香
最美的歲月 一晃而過的驕傲
她們獻出的骨血終于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