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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思聰的“逃亡曲”

2012-04-29 00:00:00馬之庸
炎黃春秋 2012年12期

馬思聰先生(1912~1987)是我國20世紀30年代開始揚名中外的小提琴演奏家、作曲家、音樂教育家。他是一位無黨派愛國民主人士,為追求民主、自由,于1949年與薩空了、歐陽予倩等一批愛國人士從香港乘船經煙臺到達北京,應邀準備出席全國第一屆政協會議和開國大典;同年8月國務院任命他為剛組建的中央音樂學院首任院長,到1966年5月,在任16年。

1966年5月,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席卷中國大陸,時任中央音樂學院院長的馬思聰,在“打倒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打倒吸血鬼”的口號聲中慘遭批斗。他的妻兒在紅衛兵的追捕中,不斷逃亡,從北京到南京,從南京到上海,從上海到廣東,像流浪漢般穿梭往返,忍饑寒、歷萬險,到達廣州時,孩子的舅舅(馬思聰夫人王慕理的兄弟)“收容”了他們,安排躲在南海縣一個窮鄉僻壤叫丹灶村的窮親戚家暫時落腳。

1967年1月馬思聰一家在至親好友的幫助下逃離大陸,避難美國。他在國外一些場合講述了自己和他的同事當時被紅衛兵批斗的慘狀,控訴那場野蠻的“文化大革命”,后整理成文,全文樸實無華,還原歷史真貌,可說是當年國內的“牛鬼蛇神”最早揭露“四人幫”的真面目、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反動”文章,他摸了“老虎”的屁股,被戴上“叛國投敵分子”的帽子。該文1967年6月被美國的《生活》雜志以《殘酷和瘋狂使我成為流浪者》為標題刊出;同年7月蘇聯《文學報》又以《我為什么離開中國》轉載;后又被境外一些中文雜志冠以《逃亡曲》再刊登。當年這些刊物當然有其政治目的。40年后的2007年,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出版的《馬思聰全集》第七卷,以《逃亡曲》的標題收入此文。收入這篇文章的目的,是要讓身歷其境或未曾經歷過這場災難的人們,牢記這場民族災難的歷史,從中吸取血的教訓,清醒地防止悲劇的重演。

“文革”十年是把人變為“獸”的野蠻年代,四面都有“虎狼”威脅著人的生命。不甘愿被撕咬得面目全非者的下場,如作家老舍、鋼琴家顧圣英、翻譯家傅雷夫婦,死得壯烈,堅守了人格的尊嚴,令人感嘆中國優秀知識分子“士可殺,不可辱”的正直氣節;有“琴聲響遍全國的音樂家”之美譽的馬思聰,逃離了虎口,捍衛了一位藝術家的尊嚴和生存的權利,活著是要繼續實踐他“追求我們民族最美的聲音這個高目標一定努力以赴”的理想(馬思聰對徐遲提問的回答,見徐遲《馬思聰》一文)。在大陸全民只看八個樣板戲的那十年里,馬思聰卻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默默地耕耘,埋頭創作,為臺胞、僑胞演奏。他收獲了大量民族題材、豐富多彩、充滿民族神韻的優秀音樂作品,如小提琴曲《第三、第四回旋曲》《阿美組曲》《高山組曲》《無伴奏小提琴奏鳴曲》《雙小提琴奏曲》等,聲樂作品有合唱《阿美山歌》《家鄉》,譜《李白詩六首》《唐詩八首》,大型舞劇《晚霞》(又名《龍宮奇緣》,取材于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晚霞》),歌劇《熱碧亞》,等等。這些作品在中國大陸近現代音樂史上那荒唐的十年中,獨放異彩、填補空白。著名作家徐遲1988年在《人民日報》發表的報告文學《馬思聰》一文中寫道:“馬思聰的全部作品是真誠的,是他感情的結晶,心血的凝聚,愛國的見證,歷史的記錄,珍貴的遺物……”

1984年是粉碎“四人幫”后的第八個年頭,經中央音樂學院黨委的努力,公安部終于在1985年3月宣布為馬思聰冤案平反昭雪。馬思聰對這個遲到的好消息,并未表現得歡呼雀躍,他對國內親友的祝賀,在回信時平靜而幽默地說:“終于平反了,拙作開禁,很高興。我們是直到讀了文件才知道我原來是‘叛國投敵’,真想不到一介書生,滿腦子音符的人,竟會得這樣‘了不起’的稱呼”(1985年3月10日馬思聰給摯友音樂家李凌、作家金帆信中的一段內容)。他自比蘇武牧羊十八年,表示在適當的時候要回國,擁抱全體同胞,讓琴聲在祖國每個角落再響起。平反后,他讀到著名畫家葉淺予1985年寫的文章《為馬思聰饒舌》時為之動容,文章中有一段寫道:“受過欺凌而被迫出亡的人,最懂得祖國的可愛,愛國之心也最切。只有那些口口聲聲教訓別人如何如何愛國,而自己橫著心侮辱普天下善良靈魂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馬思聰不欠祖國什么,那些竊國篡權的人卻欠他太多了。”

遺憾的是馬思聰未能等到那“適當的時候”,心臟病魔竟于1987年5月20日奪走他的生命,親友、國人對他的思念竟成悼念。

馬思聰的子女在適當的時機,2002年把父親的遺物——小提琴、鋼琴、手稿、名人政要贈送的字畫等禮物,全部無償贈送給廣州市人民政府,在廣州麓湖公園之畔新建成的“廣州市藝術博物院”內設立了“馬思聰音樂藝術館”。在視聽室里,馬思聰的新老聽眾終于又可以欣賞到演奏家當年的風采,他仿佛又回到聽眾當中。這位中國民族樂派的先驅者,留給人們的是大師風范美好、祥和、信心和自豪的永恒記憶。

馬如龍牢記父親等待的“適當的時候”,在馬思聰逝世20周年,《馬思聰全集》即將出版的2007年這適當的時候,致信溫家寶總理,表達父親生前未能在“適當的時候”回國的遺憾,希望能實現父母魂歸故里的遺愿,溫總理即批示“請文化部研辦”。2007年12月13日在廣州舉行《馬思聰全集》首發式的同時,馬思聰夫婦的骨灰也回歸故里——廣州(馬思聰原籍廣東省海豐縣),在白云山下環境秀麗的“聚芳園”和祖國的土地永遠在一起,《思鄉曲》(《思鄉曲》是馬思聰1937年創作的小提琴組曲《內蒙組曲》中的第二樂章,是馬思聰的成名之作,1992年入選20世紀華人音樂經典作品)也伴隨他回響在祖國的大地,不過這思鄉之情,表達的是親友、國人對音樂大師無盡的緬懷。

今年5月7日是馬思聰誕辰一百周年,在北京、廣東、美國一些城市隆重舉辦了紀念活動。大師的民族之音和人格魅力將永存。

附:

《逃亡曲》(節錄) 馬思聰

我是一個音樂家,珍視我的工作所需要的寧靜與安定;同時,我是中國人,熱愛及尊敬我的國家與同胞。最近中國大陸遭遇的一切是一個悲劇,而我個人的不幸,與這一悲劇相較,是太不足道了。所謂“文化大革命”,其暴亂、恐怖、殘酷和瘋狂的程度,遠超過以往十七年內的任何事件,甚至在歷史上也是空前的。文革開始,有一位朋友曾來看我,他安慰我道:“你從未寫過什么文章,也沒有說錯話。你用不著擔心。”我唯一的“罪過”是我領著“中央音樂學院”院長的薪水,但沒有做院長的事。自從1954年以后,很明顯地,我之繼續擔任院長一職,不過是要用我來撐撐門面。因此我盡量收斂自己。院里的實權,實際上早已操在擔任副院長的黨員干部手里。我仍然教著幾個學生,其中之一是我的兒子如龍,而且有一段時間我還在北京及其他地方舉行過小提琴演奏會。1963年,當西方音樂被禁止以后,我一直住在家里,每天與妻子和兒女們消磨時光,及作些曲子。

我們在北京城西的一條安靜的胡同內有一座老式的房子,周圍建有圍墻,中間有古典式的庭院。庭院中植有柿子、梨和棗子樹、紫藤和一株美味的葡萄樹,而在后花園內還有更多的葡萄和果樹;也有一所瓦屋頂的雞房。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居處。最后一次我離開這座房子時,房子里已滿是紅衛兵。果木樹上已一無所有,光禿禿的。

小提琴變成“小資產階級”

去年5月我根本不知道這一新運動將進行到什么程度,6月初我獲得消息說,在音樂學院已貼有攻擊我的大字報。

一位朋友建議,我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情勢更糟以前,寫一篇自白書,自我檢討。我太太和我女兒瑞雪均表同意。而我仍感到猶豫,因為我無可檢討,同時我不喜歡這種公開自我檢討的主張。最后我女兒替我寫了一篇聲明。這一聲明說,我熱忱地支持文化革命,并且我愿意接受改造,雖然我未承認有任何特別的過失。我們買了三張黃紙,將這項聲明寫在大字報上,標題是“我的決心”。我把它拿到音樂學院去。幾天后,我獲準去學校張貼大字報。

當我離校返家時,一名音樂學院附屬中學的學生一定要我同他到他的學校里去。在那里有一群兇暴的少年圍繞著我,高聲呼喊一首我寫的歌曲。這是一首哀歌,頌揚一個地方黨委書記焦裕祿。他為他那地區的農民服務而死亡,因此被表揚作為干部的榜樣。我常常寫這一類的歌曲,只是想免除麻煩。不知何故這群少年發起怒來:“你為什么把這首歌寫得這么悲哀?你不配做焦裕祿的信徒!”然后他們要我帶著一束大字報回家。這些大字報我是應該掛起來看的。但我卻將之置于儲藏室內。

一伙五百人送進“集中營”

幾天以后,學校打電話要我去報告。我沒接受這一電話,也沒有到學校去。然而,第二天我想還是順從比較好。我打電話要停在學校里的汽車。我的司機對我說:“不可以,現在文化革命正在進行。你不可以使用這輛車子,坐公共汽車來吧。”

當我抵達學校,站在辦公室內時,老朋友們只是看著我,但沒有人向我打招呼。我問那時管理學校的工作小組的一個人我應該做什么時,他說:“出去!”我走出去即陷于數百名叫囂的學生群中:“打倒資產階級權威!”打倒這,打倒那!而在每一句口號后面,總有人高呼“毛主席萬歲!”還有一位仁兄誤喊了“馬思聰萬歲!”他們立刻將他趕了出去。有人向我投來一個書包,但并沒有人打我。我一無可為,只是呆在那里。這似乎是在變戲法并有些荒謬可笑,因為不可能每個人都相信他們所呼喊的口號。事后,當我等公共汽車回家時,一名學生很愉快地問我:“你對今日群眾批評大會的感想如何?”我答說:這很有教育意義。

在這次事件后不久,我們有17個人被叫到學校,他們告訴我們即將被送去“學習”。其中有各音樂學院的教授和行政主管,包括副院長趙沨在內。他看來好像幾天沒有睡覺一樣。有許多都是共產黨員。我們被送到社會主義學院,這以前是黨的干部學習馬克思哲學的大學,現在已改為一種知識分子和杰出的文化人物的“集中營”了。

各種人物都有:藝術家、演員、音樂家、電影導演、作家、文化官員、藝術學院、電影學院和其他學院的教授。我們總共的人數一共有五百人。與我同房的是中國最有名的二胡琴師。

我在那地方呆了50天,從6月中旬到8月上旬。這里令人極為厭煩,但并無殘暴事件。我們被組成一個小隊一個小隊,由軍官監督。我們要讀文件,要舉行無止境的討論會。當我們有點空暇的時間時,我們又要寫大字報批評自己,互相批評并批評“黨內當權的集團”。

有一天我們獲得號外說,周揚,這位權力甚大的“中共中央委員會宣傳部副部長”業已垮臺。多少年來,他都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并在許多整肅運動中擔任領導任務。由他制訂各種文化事務的規則,例如西方的音樂可以在大陸演奏(除了在1962年一個短時期外,德布西、雷弗爾和大多數20世紀的作曲家的作品都是被禁的。貝多芬、勃拉姆斯、舒伯特是準許的,并且很普遍,直到1963年普遍地禁止西方音樂開始時為止)。

周揚曾被捧為毛澤東思想的標準代表。現在接替他的副部長告訴我們,周揚自己的思想“又長又臭”。他被指為“閻王殿的第一號魔鬼”。若不是因肺癌住院,我們猜想他也要到社會主義學院來。

當我們到達社會主義學院時,他們告訴我們,我們的學習可能要持續八個月到一年,視我們的成績而定。

文化部派人來幫我們就有關周揚和他的“嘍啰們”作令人訝異不止的報道。他們說:“反動分子私藏武器,包括大炮,已包圍了北京中心地區的中南海。毛主席與其他的領袖就住在那里。”當然,我們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是少而又少,雖然,偶爾我們會獲準在家里度星期日。但是有一天,在我們自己的大禮堂里,赫然出現粉筆所寫的“打倒毛澤東”幾個大字。

在大毒日下有人穿皮襖

在院外的情況是,學生們的狂熱淹沒了一切。清華大學首先出現了“紅衛兵”的組織。其他各校,名稱不同而性質相似的組織已造成了暴亂的局面,當我們來自音樂學院的人回去參加斗爭趙沨(音樂學院原實際掌權的副院長)的大會時,有兩次我們嘗試到這種暴亂的滋味,那簡直是集動亂之大成!趙沨在大禮堂的講臺上承認他犯的罪行,但是他的自白被那些辱罵他的學生和工人的吼聲所壓倒,他們罵趙沨是一條狗。第一次的斗爭大會共兩小時,而第二次的長達八小時。對趙的指控無奇不有——例如控訴他與英國人在香港舉行秘密會議,指他虐待工人,盜用學校的公物,偽造他與毛澤東的合影等等。群眾的暴亂與瘋狂一發而不可收拾,雖說近乎兒戲,我覺得十分可怕。

我聽說過,社會主義學院是照劉少奇的主張而成立的,心里因而疑惑,也許是劉把我們安置在那里予以某種形式的保護。在學院中,我們是在軍人手里,他們雖然欠缺知識,但至少受過訓練,有紀律。然而8月初,權威一度僅次于毛的劉少奇失權了。或許就因為如此,我們又被交給群眾。

一天傍晚,各學校和各單位的卡車來到了社會主義。一輛卡車上寫有“黑幫專車”四個大字。它載走了電影局所有的人員。第二天早晨十時,我們也爬上了這輛卡車,被載回到音樂學院。那天是8月9日。當我們進入大門時,首先看見了大群人,其中有學生、工人、士兵甚至兒童。我們被推趕著下了車,我們的腳幾乎還沒著地,有一個人迎頭便扣我一桶漿糊。其他的也就一擁而上,向我身上貼大字報,并且在我頭上扣上一頂紙扎的高帽子,上面寫著“牛鬼”。我的頸子這時也被套上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馬思聰,資產階級的特務。”稍后,另一標幟稱我是“蛇神”。最后,他們交給我們每一個人一面銅盤——又叫“死鈴”——和一支棒子來敲它。被指控為“黑幫頭子”的趙沨,被迫穿一襲皮袍子。這一天可能是北京最熱的一天——至少華氏100度(攝氏37.8度)。

早晚必需唱“黑幫的吠聲”

這是一種狂野的場面。攻擊我們的人似乎都像瘋子。我在校園里被迫游行示眾,那一群人則叫罵不停。所有的人對我們拳腳交加,和劈面吐唾沫,尤其是那些孩子們,更無法無天。在人群之中我發現有一些是我自己的學生扭嘴歪臉的面孔。最后,他們要我們在大禮堂的舞臺上站成兩行,垂首而立,從行列之中,一個一個被叫起來,痛罵一陣。被列在“黑幫”中“罪行”被認為最嚴重的排在第一列。“罪孽”較輕的“牛鬼蛇神”則排在后列。他們只是說錯或做錯了什么事。這些人中有鋼琴家劉詩昆(按:劉詩昆是葉劍英的女婿),他在1958年莫斯科鋼琴演奏比賽中,名列第二,僅次于梵克里奔,稍后,他的手腕被扭傷,使得他再也無法彈琴了。

這只是以后幾個月的不幸與折磨的開端。有時,我能記起這些事件,但我更記得許多細節。第一天,我們被押著示眾達數小時之久,然后,被帶到校園后面的一排曾經一度被用以放置鋼琴的矮小的屋子,把我們分別安置于其中的一些小房子,這些房,除一床外,別無余地。我們之中,只有六個人單獨有一間這樣的小房——四位系主任,趙沨和我。其他的人是數人合住一間房,而情節較輕的則被允許睡在家里。

對我而言,單獨有一間房并沒有好處,因為這間房的一面幾乎全是玻璃。任何人可以在任何時候看見我。他們對我們說:因為我們是動物,所以我們應該像動物一樣予以展覽。

在我房內的墻上,懸著“打倒吸血鬼”及“如果不坦白,我們要打破你的狗頭”等標語,在這一排建筑物上,也懸有“牛鬼蛇神之穴”的牌子。

雖然學校陷入一片混亂,我們仍按規定活動。每日晨六時起床,先讀半小時的毛選與報紙的社論,然后早餐,從八時起即開始做工,一直到中午。所做的工都是粗活,諸如打掃廁所及劈柴等。此外還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如將一些石頭推在一處,或將一幢建筑物內的物件搬到另一幢建筑物中。看守我們的衛兵時常向我們問道:“你們覺得這種工作如何?你們做得怎樣?”

每天下午,我們要寫自我檢討,其中不外是“我們是趙沨的資產階級黑幫”,“我們是改造與斗爭的對象”及“我們需接受群眾的指導”等語句。每天,我們的自白書都被送至負責斗爭我們的人那里。

每日早晚,我們必須在一起唱——有時是單獨唱——一首令人厭惡作嘔的歌,作曲者是一個指揮教授的兒子,曲名是“黑幫的吠聲”。歌詞如下:

我是牛鬼蛇神。

我有罪,我有罪。

我必須由人民監督,

因為我是人民的敵人。

我必須坦白,

如不坦白,將我碎尸萬段。

這支歌的最后一個音符是“7”,為加強音,唱起來非常難聽。

“紅衛兵”好狠任意折磨人

這些事情沒有一件是愉快的,但最令人傷腦筋的是任意折磨。在8月中旬,這些革命學生自稱為“紅衛兵”,他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命令我們走出房間,他們合喊著“出來!”“鞠躬!”因為我“虐待工人(即我以前的汽車司機)”而被指為“吸血鬼!”他們強迫我一遍一遍地敘述我的“罪行”。其中小孩子們最為兇猛,要我在地上爬。有好幾次,他們亂翻我的房間,將床拖開來,書散在一地,有一個小孩子拿起我的被褥,丟到屋頂上,一邊說著:“只要這是革命,這些行為都不是罪惡。”

這些紅衛兵沒有頭目,所以他們中間任何人都可以把我們當作正當的獵物,任意予以戲弄,這簡直是無政府狀態。有的時候,他們命令我們面對墻站著,直到允許離開為止;后來又把我們忘掉了;或者要我們低著頭,站在烈日下。有一個晚上,我在房屋里睡著了,突然聽到可怕的敲門聲音,兩個紅衛兵,一男一女闖了進來。他們叫著,“站起來!”我拼命地站著,男孩用皮鞭打我,女孩則向我臉上吐唾沫。雖然我沒有受傷;可是有一次趙諷被鞭打不支倒在地上,他們將他打得一身鮮血淋漓。

我們有一個囚室室長的兒子與在他家里大事破壞的紅衛兵打架后,我看到一次最厲害的毒打,這位憤怒的小孩抽出刀來想刺一名紅衛兵,遂被紅衛兵拖到警察局。其后紅衛兵就跑回音樂學院對這小孩的父親發動一個新的攻擊。首先張貼了許多新的大字報,例如:“如果你敢傷害紅衛兵的一根毛發,就要將你打得粉身碎骨!”一兩天后,在學校門外舉行一次大規模的斗爭會,在孩子們的一邊為囚室長和他的原告搭起了一個臺,許多人從群眾中跑出來提出控告,命令我們其他的人蹲在太陽下觀看。這是一幕丑劇。

紅衛兵將四五個男女——過去曾為這人辯護的朋友和鄰居——拖到臺上,予以咒罵,然后,一個紅衛兵抽出一條真的皮鞭,開始鞭打他們,其中這位囚室室長被打得最厲害,有的人叫著:“你們看哪!這是反對的人所遭受的。”那位可憐的人躺在太陽下至少一個小時,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回到囚室里去的。其后,在這次斗爭大會上,借口我們鞠躬深度不夠,而請紅衛兵來鞭打我們,我被一根金屬皮帶扣打破了頭皮。

暴亂太殘酷 妻兒先逃命

這些事情發生在8月的第二周或第三周,也是北京紅衛兵暴亂達到最高潮的時候。其后,對人身的暴行稍為放松,在這個時期,北京市內到處發生恐怖的事件,有一個中學的學生的確將老師一個個地打死。住在我們隔壁的一個婦女被控私藏無線電機,將情報拍送臺灣,紅衛兵將她拖到街上,活活處死,人們談論著成堆沒有掩埋的尸體在停尸處腐爛著的慘事。

這些完全沒有理性的暴行,太叫人恐懼了,促使我的家屬冒險逃離北京。我的女兒瑞雪后來告訴我,曾有一位朋友告訴她,看到我在音樂學院里全身用大字報糊著,這位朋友并警告她,一兩天內將有一隊學生要來抓她們。她們準備離開,將一些事物——包括我尚未發表的十四首樂曲——搬到一位朋友家里,將其他東西賣給舊貨店,就在那天晚上,音樂學院里果然來了一伙人,我的太太躲在后院的雞舍里,可是學生們還是將她拖了出來,他們也將瑞雪抓了起來,我的兒子如龍因上英文課而不在家。

其中半數以上的學生,都是我女兒以前的同學。他們的首領——一般都知道她是一個高高的、文雅的、樸實的女學生演員,綽號叫做“駱駝”——她很殘酷地重復敘述著我的罪過,并且仔細地敘述她們對我要做出些什么舉動。在外面,孩童擠滿街上,高聲地叫嚷著,并且要求允許他們毆打罪犯。這些來自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要求給她們報紙、毛筆以及墨汁,然后用這些東西來寫成大字報,對我加以攻擊,大字報貼滿了我的房子中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她們才走,可是她們發誓一定要定期地回到我這里來,可是,在第二天黎明之前,我的妻子及孩子們,都穿了他們破舊的衣服倉惶逃離居處,先搭乘公路客車,逃到了華東地區的一個城市中,我有些朋友住在那邊。至于我,當然對此毫無所知。后來,一隊音樂學院的紅衛兵——這些紅衛兵正在到處搜尋她們——幾乎抓到了我的妻子。因此,這個家庭又必須立即離開華東地區,再逃往濱海的一個城市中的朋友處避難。

我每天仍然騎一輛腳踏車到學校。那輛舊車子是我買的,并繼續跟我的妻子通信。由于監視放松,通信也已經很安全,我告訴她們,情況似乎變得好一點,回來也許可能還安全一點。但是,她們不敢回來。最后,在11月中旬,瑞雪又再度到北京來。她于午夜時分,出現在我的房間中。她在上海的時候,曾經發生了交通上的問題,當時一群紅衛兵在實際上劫持了一列火車。我告訴她,不應該來到這里,而且也毋需到這里來。她答復說:“我只望跟您在一起,并對您加以照顧。”聞有逃亡路潛離北京城

但是,她還有另外的理由,在那個她們當時所住的濱海城市中,有很多種如何逃離大陸的方法流傳著。有些人步行逃走,有些人坐船逃走。她并不確切地知道究竟如何逃走,但是她很肯定地認為:我們也可以這樣做。這種想法像一陣雷霆一樣,予我以重擊。我說:“好的!你來得很對。”現在突然間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充滿希望與快慰。

可是,我自己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采取此項步驟。我并不能就這么簡單地離開北京去和家人會合在一起。紅衛兵在該區的活動,正日益增加,同時我之被捕,將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從那時起我必須使自己扮成一個逃兵。在另一方面,即使我們能夠安排一項逃走的計劃,但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果失敗了,那我們所有的人都完了。這時候,我內心中又充滿了煩惱,使我無法入睡,用中國成語來說:我是在作“背水一戰”。最后,在沮喪中我向一個朋友吐露了我心中的秘密。他說:“你最好是走。”我也表示同意。

瑞雪在北京前門車站排隊站了半夜,終于買到了火車票。我向學校報到參加學校的早晨勞動工作——清掃廁所——然后我說:我病了,必須到醫院里去看病。瑞雪及我拿了很少的幾件東西,這些東西必須藏起來,才能確保安全,尤其是我的提琴,我把它包成兩包后用繩子縛起來。我的新作品,則必須丟棄。我們都是穿著藍黑色的服裝。我看起來像一個工人,同時為著加強我的偽裝,我并戴上了一副外科醫生們所使用的紗布口罩。在一個酷寒的星期二的晚間,我們在西直門外的一個臨時車站上會合,登上了一列特別快車離開北京,走向未來良好的途程,其中曾經有過若干次令人驚恐的時刻!比方在搭乘火車時,我和瑞雪都到得很遲(北京市內的公共汽車,行駛得很不規則),但是很幸運地火車也因故延遲開行,我們才上了車。好多個月以來,我的腦子是第一次有了輕松的感覺。

在海濱城市暗中謀偷渡

我不能宣布我所經過的地點的名稱以及那些幫助我逃脫中國大陸的人們的名字。我要是這樣做的話,他們的生命將遭受到危險。但是另一方面,我可以敘述我親身的遭遇:瑞雪和我,在靠近海濱的一個城市的中心,先見到了我的孩子如龍,他正跟朋友們的一家住在一起。我的妻子則住在同一個地區中的一個小鄉村里。要想到那個地方,必須搭乘一次火車,然后再坐公路車,然后再乘船渡過一條河,最后還要步行一段路才能抵達。這段行程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當我們抵達時,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了。我的妻子在半黑暗中獨自吃她的晚餐。她事先對我之來毫無所知,因此我之抵達使她大吃一驚。

在其后的幾個星期中,當我們試圖作逃走的安排時,我們有時候住在鄉村中,有時候則住城里。經由住在城中的一個老朋友的關系,我們跟一個女人接觸,她認識一個船長。雖然他自己并沒有船只——他的家庭船塢已經在1950年被沒收了——可是,這個人所處的地位可以設法偷到一艘船。事實上,他計劃這么做也只是在很短的幾個星期的時間中的事。那個女人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她只僅僅愿意使我們跟船長的兒子接觸。當我跟這個船長的兒子談話時,他還不肯定船上是否有足夠的空間,足以容納我們的全家,甚至我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但每個人的代價,等于美金1500塊錢,他并且先親口告訴了我們。

滿城談論著逃走的故事,如龍在外面聽到幾個小孩子逃走的故事,他們逃走有八次之多,每次都被抓回來,至多做幾個月的苦工而已,可是如果我們被捕的話,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與船長之子第三次秘晤

時間過得很快,我開始擔憂起來,紅衛兵在城里很活躍,甚至村莊也不安全了,因為村莊太小。在街上,紅衛兵和工人們公開打斗,并發生了許多暴行。我與船長的兒子再度會晤,他說:“如果我能通過一種安全檢查,即證明我沒有被盯梢的話,我們就可以逃跑。如果有人跟蹤我,事情就不成了。”他向我保證,船很快,其速度足夠能擺脫巡邏的船;同時,吃水很淺,所以能夠通過沙灘。我同意作安全檢查,結果一切順利。

船上還有容納我們的地方。空余的地方除了船長和他兒子的位置也許已經賣出,所幸的是船長父子非常喜歡小提琴曲,當他們發現我是誰時,他們很愿意我們乘船,甚而不要我們的定金。

早先,我原聽說這艘船一小時可駛12華里(約4英里),但是實際上一小時最多只能走7華里。因此,要渡過3英里的界限,所需的時間要比原來預計的長一倍。在途中,要經過若干處檢查站。幸而這些檢查站的人員因“政治上不可靠”而正被撤換。

于是,我們沒有經過許多盤問,而安然通過。同時,我們亦未遇見巡邏艇。

于是,我們的船開足馬力疾駛。進入公海后,浪漸漸大了,海水沖上船尾,將我們六人淋得透濕。

最后,我們到達了預定與一般香港的船取得聯絡的位置。但是,我們未與香港的船聯絡上,因為我們的舵手迷了方向!他已有許多年未在這一水域航行了。在找尋了許久而無結果以后,船長決定將船朝岸駛近。他看到了一處岫角幾塊巖石,于是沿著那些石頭小心翼翼地朝我們這面接近,終于我們都跳出來了。船長在跳下船前,將一個船底活瓣拔出,而欲使船沉沒。離船時,我僅攜著我的小提琴,其他一切均未帶下。

我們全身濕透而顫抖著,大家站立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將身上戴的寫有口號的毛澤東胸章扯下——許多人都佩著這種胸章,以求安全。我們的船長大聲呼喊道:“我們得救了!”

(作者為廣東廣播電視局原主任編輯)

(責任編輯 洪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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