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春秋》編輯部:
看到貴刊2012年第8期刊登的《我所目擊的胡耀邦發(fā)病經過》一文,對文中所提的問題,作以下說明:
一、我在貴刊2010年第2期上發(fā)表過《我參與了搶救胡耀邦》一文,當時我寫這篇文章的原因呢?
1.鑒于社會不良風氣,不斷有媒體失真的報道。而胡耀邦是我十分敬仰的老一輩,又是我父輩的摯友和恩人。在我全權搶救胡耀邦的問題上,我要對社會和歷史負責,不容有任何不實之處,這是我最根本的初衷。
2.我原文所寫“1989年4月8日中午12點15分,突然接到中南海打來的電話,說‘胡耀邦病倒在懷仁堂’,我立即乘車直奔中南海”,以及我到懷仁堂后的全過程,字字句句都是真實的!
需要說明的是:從我接電話和我趕到搶救現場后,沒有任何人向我介紹過胡耀邦上午發(fā)病后的經過,我始終認為我是第一時間到現場的。十分感謝作者翔實地寫了此文,使我第一次真正了解了那天上午的真實經過。
3.那天,在我12點半到懷仁堂后,只和北京醫(yī)院的錢貽簡主任研究和處理著病情,沒有見到任何領導人、任何家屬和其他醫(yī)院的專家在場,所以我曾鄭重寫文“以正視聽”。
4.我之所以對當天上午胡耀邦病后經過有疑問,根據是:
最主要的是:胡耀邦既然是上午9點多鐘突發(fā)的心肌梗塞,怎么會拖到中午12點多才通知中央保健辦公室呢?這是中央保健史上從沒有過的事!例如1989年1月28日(距胡耀邦發(fā)病前不到3個月),十世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大師,在西藏日喀則發(fā)生急性心肌梗塞時,隨十世班禪外出的人大常委會干部張建紀,第一個向作為保健局長的我報告,然后,我立即報告了中央保健委員會主任楊德中,這是正常程序。
其次,當我和錢貽簡主任在懷仁堂研究病情時,胡耀邦當面否定了錢主任給我報告的“心臟病”。還說:“我不是心臟病。我胃痛,是胃病。”一位不認為是心臟病的高層領導,怎么會服用非醫(yī)務人員給的心臟病的藥呢?這似乎不近情理。
再就是,我在現場和錢主任看到的心電圖,只是急性心肌梗塞,根本沒有什么“合并心源性休克及心率失常、陣發(fā)性心房撲動、房室傳導障礙”,此點可查證病歷。
其他不贅述了。
二、作者文中問,我原文中說“領導人我一個也沒有見到!難道他們見了我,都撤離了?”這句話想說明什么問題。
對此,我答:這僅是,我對那天整個搶救過程中,未所見、所聞事情的反問而已,別無他意。為的是:給社會和歷史留個清清楚楚的交代。
三、我也曾聽到有人責問:“你不知道上午的事,也不問問?”在此,順便解釋一下。
這話,若是局外人,就不好多怪了。但在中南海工作過的,應該明白:中南海有紀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去的,不去……我受熏陶幾十年,這個還是懂的。況且是我認為沒有的事,也沒有根據再問什么。
四、感謝《炎黃春秋》編輯部給了我一個說明事實的平臺。
王敏清
2012年8月13日
《炎黃春秋》編輯部:
貴刊2011年11月發(fā)表拙作《章乃器:政治運動中不失君子本色》。由于行文不慎,考慮不周,引用章乃器先生49年前的一則提案,該提案指名道姓地公開了章先生和黃炎培先生兩位昔日著名愛國人士當時的不和,給黃任老帶來負面影響,特此向黃任老的后人、親屬深致歉意。
章乃器先生被錯劃右派是當時形勢使然。在反右斗爭中,黃任老一家有七人被錯劃成右派,黃先生本人也岌岌可危,他不可能將別人打為右派。拙文中雖有一句,章先生的指責“有失公道”,但嫌語焉不詳,有失周察,引以為疚。
拙文對章乃器先生被開除民建會籍頗為不平,而感嘆“章乃器是民建的真正創(chuàng)始人,卻被開除民建”。此處因感慨而簡化了文字,應在“真正創(chuàng)始人”之后加“之一”兩字。在抗戰(zhàn)勝利前,中共有關負責人派員向章先生建議,請他出面聯(lián)絡工商界人士,組成一個政治團體,推動大后方民主運動。而章乃器先生在離開救國會后得出一個結論:沒有經濟基礎的政治運動,最后總不免要流為政客活動。他認為要動員那些不靠做官吃飯,更不靠做官發(fā)財的工商界人士參加民主運動,要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為一個政治團體。他的這些想法與中共有關負責人的建議相吻合,于是他積極聯(lián)絡有關人士,參加民主建國會的籌備工作,并起草了民主建國會政綱、章程等文件。
與此同時,黃炎培先生同胡厥文、楊衛(wèi)玉等先生也在商議籌建政治團體事。據胡厥文先生回憶:1945年8月21日下午,黃炎培偕楊衛(wèi)玉來找我,談成立民族工商界自己的政黨,“我提出……要成立自己的政治團體,就必須聯(lián)合社會上對政治研究有素的高明人士共同參加,才能相得益彰……經研究,決定先邀請章乃器、施復亮、孫起孟三人參加組織的籌備工作”。(參見《胡厥文回憶錄》中國文史出版社1994年版,第78頁)
自1945年8月開始,經過24次籌備會議,于當年12月16日召開成立大會,宣布民主建國會成立。這個以職教社和遷川工廠聯(lián)合會為基礎的民主黨派,是黃炎培、胡厥文、章乃器、楊衛(wèi)玉、施復亮、孫起孟共同參與創(chuàng)建的。他們都是民主建國會“真正的創(chuàng)建者”,特此補充,以辨誤讀。
在此,我還鄭重申明,黃任老是我向來崇敬的先賢,從無貶損之意。
胡治安
2012年11月1日
《炎黃春秋》編輯部:
貴刊《炎黃春秋》是一份令人非常看重的難得的好刊物,但偶有頗失水準的文章登出來。2012年9期王安先生的《中國的稅負和官民比》一文,放在“求實篇”欄目,卻缺乏理性討論的求實精神,不講邏輯和條理。簡要提出如下兩方面例子并提出商榷意見:
一、在民生支出問題上需作理性討論,浮光掠影地諷刺和調侃無助于澄清相關認識。
1.作者認為“民生”支出被當成了什么都往里放的筐,提出2011年中央財政對地方稅收返還和轉移支付的37310億元不能算,發(fā)問“誰能說這些錢下到地方肯定都是戴著民生的帽子專款專用的?就是戴了帽子,就不會被官員自己揮霍掉嗎?”
簡答:這37310億元中,戴帽“專款專用”的專項轉移支付占比不到一半,而且今后改進的方向恰是需進一步降低其比重(關于專項轉移支付占比過大的問題及其運行中的弊病,看來作者還一無所知),但這決不意味著納入地方財力盤子自行安排的部分(被稱為“一般性轉移支付”)就不用于民生了。財政收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全部用于民生為天經地義,是公共財政的本質要求,其中的各類轉移支付主要體現財政分配中對低收入階層和欠發(fā)達地區(qū)的支持,中央對地方的轉支,既包括“戴帽”專款專用的,也包括下?lián)芙o地方允許納入地方預算通盤協(xié)調安排的,當然都是服務于民生的。真正需廓清的是:財政支出中不可避免地包括政府運行成本(主要體現為行政費支出等),此項開支并不可能為零,但越低越好,降低成本則資金使用的績效便相應提高。但為降低這類成本在總支出中的比重,除加強管理外,在當下的中國,最關鍵的是推動行政體系、政治體制的配套改革。至于官員的揮霍浪費行為,當然需要對其及時制止和做出嚴厲懲處,但以此來否定總體支出中的其余部分具有服務民生的性質,就絕對是以偏概全了。
2.作者認為軍隊無關民生,“財政中民與軍應該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并把我本人關于國防與民生有關的觀點拿出來當作譏諷與批評的對象。
簡答:從財政支出中民口支出與軍口支出此消彼長這個常識,并得不出用于軍口的國防開支與民生無關的認識——國防提供的是國家安全,是百姓安居樂業(yè)的環(huán)境條件,當然服務于民生。試問外敵(如日本鬼子)侵略占領之時,國破家亡生靈涂炭,民生的基本保障都不具備了,還有什么像樣的民生可言?這也是個基本常識啊!經濟學上稱國防等的供給為“公共產品”,滿足的是國家、民族的共同需要,怎會與民生無關?
當然也不排除國家機器(以強力為特征)本應行使的護民生的“善”,在現實生活中卻實為作“惡”的極端情況和悖反案例,如本應用以抵御外侮的軍事力量在極端情況下卻可能成為對內實施不當鎮(zhèn)壓的工具;又如本應秉持社會公平正義的司法體系卻舉措不公;這些一定會令人憤慨,亟應譴責,但在理論分析上,只要大前提是不認為現國家政權已整體上淪為反人民政權,則軍隊、公檢法的上述局部扭曲問題還是屬于同一分析框架:無可回避的公權體系的扭曲成本問題。因而這里還是不能以偏概全地引出我國國防、公檢法就是民生對立物、或無關物的全稱判斷——其實,如把我國國家機器(包括國防、公檢法)都一概放在“民生無關”概念中,那么必然引出的思考問題是:它們是什么?——如完全否定國防的民生支出性質,試想我們今天還談什么中國需要有自己的航母等等,連目的都沒有了啊。
二、宏觀稅負問題上應以具備可比口徑的數據討論問題,東拉西扯的信息堆積易落入搗糨糊狀態(tài)。
作者把不同來源、不同口徑的數據混在一起,其后自我感覺頗好地作出結論:“7萬多億元的稅收,11萬多億元的非稅收入,加總起來近19萬億元的政府收入,而2010年中國GDP總量只有38萬億元,照此計算,GDP的一半被政府(包括國企)拿走,這超過賈康所說的24%,也超過周天勇、許善達認同的34%、35%。”
簡答:我國年度財政收入占GDP的23%左右的比重,是基于預算收支統(tǒng)計數據(正式出版物可查)的窄口徑,另有33%左右的口徑,和周、許等研究者的比此略高的測算結果,則屬加入其他因素與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統(tǒng)計口徑力求接近的國際比較口徑。作者在十分缺乏相關專業(yè)知識的情況下,未了解相關代表性的、嚴肅的研究文獻(如國稅總局肖捷同志的論文和財政部業(yè)務司局發(fā)布于官網的數據分析比較文章),就信心滿滿地把不同口徑、道聽途說的數據直接加總在一起得出其結論,是不能說明問題的,其實已落于搗糨糊狀態(tài)。至于其論述中的概念和邏輯謬誤,比比皆是,在此不一一道來了。
當然,我們不能要求非專業(yè)人士都具備討論上述問題的較全面知識,并且應當肯定公民、納稅人有權發(fā)聲,作出各種質疑和批評,并得到政府管理部門必要的回應,也有必要鼓勵各界人士一道深入討論中國走向現代社會進程中的各類財政、稅收問題。只是希望媒體在運用自己的討論園地時,注意挑選水準較高的文章,以利于討論的質量。
所以,也望貴刊能把我的以上意見作為研究者的一種看法刊出供大家討論,以促進有利于社會進步和相關部門工作改進的理性爭鳴,共同培養(yǎng)科學、負責的精神。
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研究員 賈康
很高興看到貴刊今年第9期,尤其是第一篇文章李步云先生的《“八二憲法”的回顧與展望》一文。遺憾的是,該文第三部分一開始說:“不久前在全國人大法工委領導召開的一個座談會上,我說《刑訴法》修改寫進‘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這一原則,我原以為應當是不成問題的,結果沒有。現在只提打擊犯罪,保護人民。我說‘人民’是什么意思?是大倒退啊。”看到這里,我產生了疑問。在我的印象中,新修改的《刑訴法》是寫進了“尊重和保障人權”條款的。于是我又上網查看2012最新刑事訴訟法修正案全文,我查到的情況是:
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決定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作如下修改:
一、將第二條修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任務,是保證準確、及時地查明犯罪事實,正確應用法律,懲罰犯罪分子,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教育公民自覺遵守法律,積極同犯罪行為作斗爭,維護社會主義法制,尊重和保障人權,保護公民的人身權利、財產權利、民主權利和其他權利,保障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的順利進行。”
由此可見新修改的《刑訴法》是寫進了“尊重和保障人權”的。這一原則早就寫進了憲法,寫進《刑訴法》的確不成問題。現在中國法治,特別是“尊重和保障人權”,已經不是無法可依,而是有法必依的問題。我非常同意李先生文章中的一段話:“我們現在不少法官判案子,左顧右盼,要看各方面的關系怎么樣;他首先不是考慮合不合乎事實,合不合乎法律,而是看這個案子哪方面打招呼了,上面是什么意圖,等等。”真是一針見血!
我十分喜歡李先生的文章,只是有這一點遺憾。
北京讀者 海文
讀貴刊今年第9期張頌甲先生的回憶文章《王蕓生在1949年后》,對一代名報人的經歷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認識。不過其中個別表述似有欠準確,比如“抗戰(zhàn)期間王曾兩次被蔣介石邀請到重慶南岸黃山總統(tǒng)官邸為蔣講學”顯然是誤記。
按蔣介石戰(zhàn)時在重慶確實寓居南岸黃山,但并非作為什么總統(tǒng)官邸,因為當時他還只是國民黨的總裁,做總統(tǒng)是抗戰(zhàn)勝利以后的事兒。更重要的是,王蕓生抗戰(zhàn)期間在重慶雖多次見蔣,但他應邀為蔣講授中日關系史則是1934年夏在廬山的事兒。
一直以來人們大多是根據王蕓生自撰《贛行雜記》來了解這件事的。通過該文可以知道,1934年8月23日、9月3日,王蕓生曾兩度謁見蔣介石,兩次共談話一個半小時。關于這兩次與蔣談話的內容,《贛行雜記》并沒有詳細記載。據王蕓生后來回憶,第一次蔣說自己沒有時間全部讀完《六十年來中國與日本》,但閱讀對他的幫助很大;第二次則是約請王蕓生給他講授“三國干涉還遼”一節(jié)(“三國干涉還遼”指清政府與日本明治政府在1895年4月17日簽署《馬關條約》,割讓遼東半島予日本,六日后,俄國、德國與法國以提供“友善勸告”為借口,迫使日本把遼東還給中國——編者)。
王蕓生這樣講,蔣介石又是如何記述的呢?以前限于材料不太容易弄清楚,現在隨著蔣介石日記等史料的整理和公布,則有了可資比較的便利條件。比如學者臧運祜為此咨詢過臺北“國史館”的王正華教授,據悉在目前尚未出版的蔣氏《事略稿本》中,1934年8月23日條并沒有接見王蕓生的記錄;9月3日條則提到見王蕓生,講豐臣秀吉和陸奧宗光,并有類似于“感慨很多”這樣的記錄。后來,臧運祜又委托社科院近代史所汪朝光教授在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院核對“蔣介石日記”,據汪教授回告:1934年8月23日日記沒有看王蕓生的書的記載;9月3日日記倒是記有“聽王蕓生講陸奧宗光與豐臣秀吉歷史,感想千萬”。
按陸奧宗光為日本伊藤博文內閣時期非常重要的政治家,甲午戰(zhàn)后“三國干涉還遼”期間正好任職于外務省。所以蔣在日記里提及他是可以理解的,也與王蕓生講“三國干涉還遼”的記載相吻合。但是豐臣秀吉則是繼室町幕府之后,完成近代首次統(tǒng)一日本的戰(zhàn)國時代大名,也是1590~1598年間日本的實際統(tǒng)治者。王蕓生本來不太可能熟悉此人,因為《六十年來中國與日本》主要寫1871年以來的事兒。但是1932年1月11日起在《大公報》連載后,讀者反響很好,報社決定結集成冊,并于1932年4月30日出版了第一卷。為此王蕓生又加寫了一章即《古代關系之追溯》。他很可能由此開始熟悉和了解豐臣秀吉,并與蔣交流相關看法。蔣介石在日記中記載豐臣秀吉,可見他與王蕓生聊的話題已經非常廣泛。不過如前所述,這是1934年在廬山而非抗戰(zhàn)期間在重慶的事兒。
沈陽讀者 劉憲閣
貴刊今年第9期傅中先生所寫關于美空軍轟炸東京及杜立德等在中國被救援的一文中提到一個人名“劉同聲”,這人我認識。是我在1937年1月在高中時參加“北平學生赴京(南京)獻劍團”,到京向蔣介石獻劍(寶劍是北平學生集資800銀元鑄造的),表示慰問(慰問他從“西安事變”中歸來)并擁護他帶領大家抗日救國。在南京黃博路中央軍校禮堂獻了劍,蔣介石作了答詞,并按名冊逐一叫一聲“×××同志!”被點者連我在內,都答一聲“有!”并腳打“立正”。而獻劍時致“獻劍團獻劍詞”的人就是團長、清華大學航空工程系學生劉同聲。我一直記得他。可不知其下落。估計他為“復興社”社員,當時我也是,不過后來脫離了。事隔75年,在傅中文中,我才知道了他1942年曾在浙江參加救援美國空軍的事和其后他的行止,解開了我一個謎。
上海讀者 白永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