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來,“底層文學”漸入作家的視野,弱勢群體受到眾多關注。在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下,處在城鄉地帶的人們掙扎在痛苦的邊緣,顯現出生存的悲壯。小說的敘事和主題意蘊都凸顯出了城鄉的差別,城與鄉的艱難探尋是由多個原因構成的,多維度的審視城與鄉之間艱難的選擇,不僅給底層文學的創作帶來新的感知力,也從社會的角度拷問人們的道德感和責任心。
關鍵詞:城與鄉 選擇 主題意蘊 人生
自90年代開始,鄉村不斷向城市涌進,在中國的紅土地上掀起了一股遷徙的浪潮,一部分作家的創作視角由此轉向底層文學。作家循著歷史的開裂處構建城鄉結合點,一方面站在鄉村的立場上批判城市的爾虞我詐,另一方面站在現代文明的立場上批判鄉村的愚昧落后,城市與鄉村的沖突展現了城市化過程中的病垢。李佩甫作為中原作家群的成員之一,他筆下的主人公在城鄉之間自覺或不自覺的流動表達自己的主體情懷,他的作品以河南中原為背景,透露出濃厚的鄉土意識。《城的燈》作為其代表作,不僅剖析了鄉下人的精神內涵,多維度的審視城與鄉之間的艱難選擇,也借用主人公的話語展開對城市與鄉村之間、城市人與鄉村人之間的差異評述,滲透著沉重的思想情感。
一、城與鄉的艱難探尋
李佩甫創作的基本母題是圍繞農民“逃離”鄉村,進入城市的艱難歷程展開的。《城的燈》從這個角度出發,“在這部作品中,作家以深切的同情描述了一個在傳統與現代沖突中說不盡的話題:在中國城鄉二元結構中,城鄉在物質和精神生活方式上的差異懸殊,都市成了對鄉村的巨大誘惑”。[1]在那個時代,人們對城市的向往處于一種迷狂的狀態,企圖用城市這盞明燈照亮自己的慘淡人生,但是,他們沒有看清城市的接容性與農村人進入城市的功利性之間的矛盾,城鄉選擇具有艱難性和曲折性。
在充滿欲望的時代,城市像一個巨大的吸盤引誘著鄉下人一步步地走向深淵,他們或成為城市的俘虜,或成功地占領了城市,亦或被城市所遺棄回歸到鄉村,城市的明燈并不能照亮每一個想要浴火重生的鄉下人。在現代化發展的今天,城市與鄉村二元對立的沖突依然是尖銳的和不可抗拒的,作家透過作品多角度的映射出城鄉之間選擇的艱難。首先是自身的迷失,馮家昌在鄉村受盡了苦難,他想走出苦難邁進燈火輝煌的城市,但是在進入城市后,城市的壓迫使他的人格扭曲和異化,他摒棄鄉下人的純樸、善良,為了生存和在城市立足而違背自己的良知,盡管他成功奪取了城市,但是其人性的光輝被城市耀眼的燈光遮蔽了。其次是城市的誘惑,隨著城鄉差距的愈演愈烈,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農民企圖擺脫鄉村的束縛,接受城市的洗禮。他們盲目的追求城市,面對陌生的環境不知所措,作家對于“城市的身份及現代性內蘊的認同本能的排斥”[2],也使得主人公在進城的道路上艱難的前行。最后是主人公對故土的矛盾之情。馮家昌身上充斥著物質與精神的雙重矛盾,他一方面想要逃離鄉村,擔負著家族的使命擺脫貧困的生活;另一方面在鄉村有著他最美好純真的回憶,那里的土壤是在欲望的都市里不曾尋找到的。他痛苦地掙扎在城與鄉的邊緣,個人意識也在這種痛苦中形成。
誠然,對于鄉下人來說城市的誘惑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在選擇與被選擇中他們往往背離了鄉村最本真的一面而盲目的涌入城市追求權利和欲望,最終被城市的洪流淹沒。
二、作品的敘事與內涵
一部作品的魅力除了其題材的飽滿和情節的動人外,作品獨具的內蘊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作家的創作,無論是故事的取材還是敘事結果的展現,都或多或少的體現出對故土的眷戀。在城與鄉的敘事模式下,《城的燈》在一男二女的情境中展開,男主人公徘徊在城里女人和鄉下女人之間,也就是徘徊在城與鄉之間。馮家昌通過鄉下女人劉漢香的愛情拿到了城市的入場卷,而在權利的誘惑下選擇了升官的階梯城市女人李冬冬。馮家昌逃離了農村的枷鎖,在理想與愛情中他放棄了后者,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在精神貧瘠下的感情慰藉,他選擇了面包,在背叛愛情的同時完成了進軍城市的夢想。
《城的燈》改變了以往單純描寫歷史改革的敘述角度,轉向更深層次的精神描寫。馮家昌是背負著家族的使命踏向城市的,經過一系列的努力,在糾結與痛苦中把三個蛋兒都“弄”進了城市,并且在城市中各有所成。作者在小說中并沒有讓馮家昌把所有的弟兄都“日弄”出來,剩下的這個老四在命運的安排下愛上了自己曾經的“嫂”,筆者認為老四是一個為馮家整個家族贖罪的形象,他堅守著故土,協助劉漢香進行改革,最后鄉里也燃起了向城里一樣的燈火。但是當五個蛋兒都跪在劉漢香的墓前,整個世界的燈光都熄滅了,黯淡使得他們思考著自己的人生。他們走出了鄉村,進入了夢寐以求的城市,但是人生并沒有因此而幸福,馮家昌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婚姻,失去了作為人最基本的原則,他把自己的結果歸咎于宿命,“人生有無數個‘偶然’,那‘必然’是由無數個‘偶然’組成的,至于結果只能聽天由命了”[3]P66。
在敘事男主人公外,城里女人和鄉下女人作為對比的兩個形象出現。劉漢香是鄉村的守護者,她帶領鄉村點亮了屬于城市的燈,卻在作品的最后以死結束,她用死亡呼喊著“救救他們”的誓言,也用死亡作為對城市的反抗。而李冬冬則是城市的寵兒,她和馮家昌無果的愛情悲劇使得城市蒙上了晦澀的基調。這兩類形象的塑造迎合了小說的主題內蘊,對人性人情美的挖掘映射出城鄉選擇的艱難。
小說從多個角度觀照歷史和現實,從物質和精神兩方面勘探鄉下人的城市出路,相對應的考察城市人對鄉下人的態度,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關于“城”與“鄉”的問題我們應該用辯證的眼光看待,城市的燈光固然美好,但是鄉土的文明也是不容忽視的。在城市耀眼的燈光下的人生是一種選擇,在鄉村清新的青草味的人生也是一種選擇。一濃一淡形成鮮明的對比,在現實的觀照下我們更應該找準自己的位置,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