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國子生起家官探析

摘 要：南朝時期隨著統治者振興儒學發展教育，作為中央官學的國子學也日趨興盛，同時，由于對國子學入學身份等級的限制，使得只有士族子弟才能進入國子學，排除了廣大寒門子弟。士族子弟之所以選擇國子學入仕，是因為進入國子學為國子生入仕通常都能取得以清官起家，而這正是士族子弟所樂于的。

關鍵詞：南朝 國子生 起家官

起家官，即士人初任之官。自魏晉以來，士族子弟越來越看重起家官，因為門閥制度形成以后，起家官已經成為士族子弟身份與地位的象征，也是區別士庶的界限。至南朝，雖然門閥制度趨向衰落，但門閥勢力與影響仍根深蒂固，士族子弟為了保持與曾強自身優勢以及應對來自正在崛起的寒人階層的威脅，反而更加強調士庶界限，使得門閥觀念在門閥制度日趨衰落的情況下進一步加深，士族子弟更傾向于通過起家官來標榜自己的門第。這也反映在了由士族子弟構成的南朝國子生的入仕上，此時期國子生的起家官大多為清官。在南朝可考的五十五名國子生中有起家官記載的共四十三人，其起家官主要有中書侍郎、秘書郎、王國常侍侍郎、參軍行參軍、太學博士這五類，現將這五類起家官各自所占人數制成下表：

南朝國子生起家官各自數量表

此外，還有著作郎、淮南太守、竟陵王西邸學士、主簿、員外郎、奉朝請、揚州祭酒、寧海令各一人。

中書侍郎，“其職副掌王言，更入直省五日，從駕則正直從，次直守”，[1]可見中書侍郎負有掌詔命之權，由皇帝身邊的親近之臣擔任，在當時極具清美之選。其官品梁時列流內九班，陳時官品第四，如果根據宮崎市定先生的觀點“起家的官品大概比鄉品低四等，當起家官品晉升四等時，官品與鄉品等級一致”，[2]那么通過中書侍郎起家就相當于獲得了鄉品一品的評定。而在當時，士族子弟一般只能取得鄉品二品或三品，以六品或七品官起家，取得鄉品一品是少之又少。正因為如此，只有作為梁武帝孫的蕭大臨和蕭大連這兩名國子生才取得了通過中書侍郎起家的優待，可見，在南朝只有作為宗室子弟的國子生才有可能通過中書侍郎這一清美之選起家。

通過秘書郎起家者人數最多，達十七人，占總數的百分之四十，秘書郎是秘書省的郎官，“掌中外三閣經書，校閱脫誤”，[3]這種無須承擔高效率行政責任、專從事文化事業的官職是典型的清官。其官品晉時第六，梁時列流內二班，據《梁書·張纘傳》載：

秘書郎有四員，宋、齊以來，為甲族起家之選，待次入補，其居職，例數十百日便遷任。

士族子弟一旦自秘書郎起家，就能證明其家族為一流士族。像來自瑯琊王氏的七名國子生全部以秘書郎起家，此外，像來自范陽方城張氏的張緬、張綰、張纘三兄弟和來自河南陽翟褚氏的褚向、褚翔父子等也都是以秘書郎起家，可見，作為一流高門子弟的國子生通常都能以秘書郎起家。

自太學博士和王國常侍起家者亦達十二人之多，占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七。太學博士和王國常侍在梁時與秘書郎一樣同列流內二班，雖皆屬清流，但秘書郎排在二班之首，根據梁時“以班多者為貴，同班者，則以居下者為劣”[4]的規定，可知排在后面的太學博士和王國常侍遠沒有秘書郎顯赫。又陳時太學博士官品第八，王國常侍官品第九，可見王國常侍又略遜于太學博士。以太學博士或王國侍郎起家的國子生一般來自家世不甚顯赫的次等士族子弟，如國子生沈不害起家太學博士，其祖總，齊尚書祠部郎，官不過六品，父懿，梁邵陵王參軍，只列流外六班；又如起家王國常侍的卞華，其父倫之，宋給事中，官品第五。至于作為公府和都督府僚佐的參軍和行參軍，伴隨著南朝都督府的發達，其地位亦顯著提高，屢被作為起家官，尤其在宋齊間不乏一些世家大族子弟通過其起家，共四名自參軍和行參軍起家的國子生中除蕭乾外其余三名都是在南齊時起家的，如來自濟陽考城蔡氏的國子生蔡撙就是在南齊時以行參軍起家，其父興宗，“宋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有重名前代”，[5]位列三公；再如國子生孔琇之，也是南齊時以行參軍起家，其祖季恭，光祿大夫，位居三品，家世亦甚顯赫。然而，隨著時代向后推移，至梁時參軍和行參軍同時位列流內和流外，其清濁因府主身份而定，已算不上純粹的清華之位，士族子弟最希望的仍是自秘書郎起家，參軍和行參軍的地位下降已在所難免，梁陳時鮮有國子生自參軍和行參軍起家就是其證明。此外，據《隋書·百官志》載：

（陳制）三公子起家員外散騎侍郎，令仆子起家秘書郎。若員滿，亦為板法曹，雖高半階，望終秘書郎下。次令仆子起家著作佐郎，亦為板行參軍。此外有揚州主簿、太學博士、王國侍郎、奉朝請、嗣王行參軍，并起家官。

可見，著作郎、主簿、員外郎、奉朝請等雖僅各有一人自其起家，但在當時仍是士族子弟起家之首選。

接下來再探討一下決定起家官的因素。南朝國子生要想取得起家官入仕還需先通過策試取得策試成績。策試成績由高到低分為甲科、高第、明經、推第、清茂五種。策試甲科者共四人，其中蕭大臨和蕭大連因是梁武帝嫡孫，因而能自清美無比的中書侍郎起家，蕭孝儼因是梁武帝侄孫的緣故而以秘書郎起家，徐勉雖也是甲科得第，但由于只是一般士族子弟，故只能以王國侍郎起家。策試高第者大多都以秘書郎起家，王錫與王通策試成績各自只取得了清茂和明經，但由于來自一流高門瑯琊王氏，故也能以秘書郎起家，而策試成績同為明經的沈不害與賀玚由于只是一般士族子弟，故只能起家太學博士和揚州祭酒。可見，策試成績并不能完全決定起家官，即使成績相同，在起家之際還是要考慮門第，家世與門第才是起家官的最終決定因素。

總之，南朝國子生的家世與門第決定了其策試成績優劣與起家官高下，在這種情況下，策試與成績徒具形式，國子生的起家官完全取決于其門第與家世，這也是士族子弟樂于進入國子學為國子生策試入仕的根本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