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燦爛千陽》描寫了一個戰亂頻發的國家瑪麗雅姆和萊拉之間人生經歷和命運。阿富汗女性的一生是悲慘的,瑪麗雅姆和萊拉只是她們當中的冰山一角,透過她們的生活經歷了解阿富汗女性悲劇形成的原因,父權制、極端宗教主義、戰爭等諸多因素使女性一步步淪為男性的附屬物和私有財產,成為命運多舛,多苦多難的女人。
關鍵詞:父權制;極端宗教主義;戰爭;燦爛千陽
作者簡介:馮瑤,女(1985-),漢族,黑龍江尚志人,哈爾濱師范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3-0-02
一、前言
《燦爛千陽》是阿富汗裔美國作家卡勒德.胡塞尼繼《追風箏的人》之后的第二部讓世界為之動容的作品,他用簡練、引人動情的語言以女性視角描述了兩位背負著傷痛,土生土長的阿富汗女性貫穿三十年的凄婉悲涼的人生經歷以及情同手足的姐妹情誼,這是一個關于愛與被愛、絕望與希望、苦難與救贖并存的故事。
瑪麗雅姆是一位由當地富商和女仆所生的私生女,從小一直和母親在遠離人群的簡陋泥屋生活,直到十五歲生日那天,為了父親一個模糊不確定的決定,不顧母親的以死相逼,離開了泥屋。也就是在這一天,瑪麗雅姆失去了相依為命的母親,也嘗到了父親情感的欺騙與背叛,失去安身之處的她,被父親和他的三位太太嫁給了遠在喀布爾的四十多歲鞋匠拉希德。在結婚后,又經歷了六次流產,不能再生育的瑪麗雅姆便成為了暴虐丈夫的施虐泄憤的對象,直到萊拉的出現。萊拉是拉希德的另一個妻子,在與蘇聯對抗的圣戰中,她失去了兩個哥哥,在阿富汗內戰中,炸彈又奪走了父母的生命,她深愛的塔里克也被迫逃離阿富汗,而此時她卻有了身孕,舉目無親的她在拉希德的欺騙下,被迫嫁給拉希德。從此后,瑪麗雅姆和萊拉共同經受著戰亂、貧窮、家庭暴力的重壓,也是同樣的生活境遇,同樣的忍辱負重,讓她們的感情在扭曲的生活中成長和延續,培養出了如母女般相濡以沫的感情,以致在拉希德要掐死萊拉時,瑪麗雅姆殺死了拉希德,解救了萊拉,是瑪麗雅姆的犧牲,讓她和塔里克還有孩子們過上了瑪麗雅姆一生都夢想的充滿愛的生活。
然而,瑪麗雅姆與萊拉這一生,都受到時代命運的捉弄,悲慘的境遇使她們都學會了隱忍,忍受這個戰亂頻發的阿富汗給予女性的不公平待遇,終日藏在布卡下,失去了作為一個人的尊嚴與自由,但造成她們不幸的原因是什么呢?本文將從阿富汗的社會制度、戰亂因素,宗教影響分析造成她們悲劇的原因。
二、父權制的壓迫
阿富汗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仍然保留著典型父權制特征的國家之一。美國著名女性主義者阿德里安.里奇認為:“父權就是父親的權力,父權制指一種家庭——社會的、意識形態和政治的體系,在此體系中,男人通過強力和直接壓迫或通過儀式、傳統、法律、語言、習俗、禮儀、教育和勞動分工來決定婦女應起什么作用,同時把女性處置與男性的統轄之下。”[1]同時,阿富汗又是伊斯蘭國家,政教合一,父權制和宗教深深烙印在阿富汗女性身上,女性作為財產的一部分,依附于男性,男性永遠對婚姻和財產處于絕對控制地位。
父權制社會中,家庭是造成了阿富汗女性的悲劇的根源,而所謂的政府則是造成阿富汗女性悲劇的幫兇。《燦爛千陽》中,瑪麗雅姆作為“哈拉米”這個社會最不認可的身份,在15歲那年被父親逼迫嫁給了40多歲的鞋匠拉希德,從悲哀的陰影中跳到了更加痛苦的泥潭。拉希德作為家里唯一的經濟來源的家長,瑪麗雅姆只是他的附屬品,私有財產,他可以無償占有她的勞動和身體,把瑪麗雅姆當做性欲和生育的工具。但是,由于瑪麗雅姆四年中連續7次流產,她的生育功能隨之喪失,拉希德逐漸將她視為廢物和負擔,對瑪麗雅姆的家庭暴力則是一種機械的習以為常的程序,“沒有咒罵,沒有哭喊,沒有哀求,沒有突然的大叫,只有對稱的毆打與被毆打,只有某種僵硬的東西反復擊打肉體的撲撲聲,某件東西、某個人砰地撞上墻壁的聲響,伴隨著衣服被撕裂的聲音。”[2]這就是拉希德對瑪麗雅姆暴力的寫照。而萊拉,這個充滿美好未來的女孩,因為戰爭親人相繼死去,在被騙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嫁給拉希德,生育一個女孩之后,拉希德想要男孩的希望破滅,便也同樣把萊拉當做性欲和生育的工具。萊拉和瑪麗雅姆逃走失敗后,拉希德對萊拉的家庭暴力便接踵而至,使萊拉沒有一絲尊嚴與自由。而拉希德認為他暴力對待瑪麗雅姆和萊拉是理所應當,他說“這個見鬼的國家將沒有一個法院會為我所做的事情判我的罪。”[3]政府的執法部門,在阿富汗只是維護男性權威的工具,在瑪麗雅姆和萊拉逃走失敗被抓后,警官說“婦女逃跑是犯罪的行為……逃跑的罪名可以把你關進監獄……我們不能放你走,這跟法律有關系,我的責任就是維持秩序。”[4]在政府執法人眼里,阿富汗女性只是男人的財產,“財產”沒有任何自身的權力選擇何去何從,只能依附于男人。阿富汗女人的悲哀是整個阿富汗社會——父權制造成的,瑪麗雅姆和萊拉都是生長在阿富汗這片土地上的女人,她們的悲慘命運已經命中注定了。
三、極端宗教主義
阿富汗是信奉伊斯蘭教的政教一體的國家,“《古蘭經》是伊斯蘭教的圣經,是這門宗教信條的源泉和教法的施予者。”[5]伊斯蘭教的教義貫穿整個阿富汗人民的日常生活,所以,伊斯蘭教不僅僅是一種宗教,而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布卡,是穆斯林女性在公共場所必須穿得一種從頭包到腳的服裝,古蘭經講女性為顯虔誠端莊應該蒙住自己的胸部和其他肢體部分。其中的代表性意義是覆蓋住任何被認為可以刺激男性性欲的身體部分,所以瑪麗雅姆和萊拉在嫁給拉希德之后,都被迫穿上布卡,猶如一個移動的監獄禁錮了她們的身體,隔離了外面的世界。拉希德則認為這是守護她們的名譽和尊嚴,這是丈夫的責任。
極端宗教主義最為嚴重的是塔利班執政時期,它頒布了一系列針對女性的極端政策,在阿富汗不準有任何娛樂活動,女性不能接受教育,不準外出工作,不準露出面孔,外出必須用布卡把臉蒙起來,沒有男性親戚陪同不準私自出行,不能化妝佩戴珠寶,不得在公共場合發笑,不準在沒人和你說話時說話。這些政策足以看到在伊斯蘭宗教極端主義通知下阿富汗女性的生活,他們不僅僅是男性的附屬品,而且被剝奪了作為人的最基本的權力,連本能的說話和歡笑都不能自己掌控。所以,在這種宗教極端主義下,作為女性的瑪麗雅姆和萊拉只能依附于殘忍暴力的拉希德,沒有任何能力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了生存不得不卑微的隱忍。
四、戰爭的破壞
阿富汗從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蘇聯入侵,到八十年代蘇杰哈德統治時期的穆斯林戰爭,再到九十年代塔利班統治時期的內戰,前后跨越了長達三十年,在連年的戰亂和數不清的恐怖襲擊下,百業荒廢,阿富汗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貧困、病痛、死亡的威脅時時圍繞在阿富汗人民周圍。
萊拉是有著美好未來的快樂女孩,但是快樂的童年很短暫,厄運便接踵而至。在圣戰中,萊拉的兩個哥哥在戰爭中不幸遇難;戀人因為戰爭,舉家逃亡去巴基斯坦;當母親從兩個哥哥遇難的陰影中走出時,準備舉家逃亡時,萊拉的父母被火箭彈炸死,萊拉那時只有十四歲,在走投無路時被迫嫁給拉希德,成為他第二個妻子,依附于拉希德,成為拉希德私有的生育和發泄工具,萊拉不幸的命運在戰火紛飛的時代里更加的離落飄零。“在沒有食物,沒有水,口袋里一分錢都沒有,到處都有子彈和火箭彈在飛來飛去,她可能被拐賣、強奸,或者被人割開喉嚨扔進路邊的臭水溝,在難民營,人們生活在紙板搭起來的破棚子下面。肺結核,痢疾,饑荒,犯罪。這些都是冬天之前的情況。然后到了天寒地凍的季節。肺炎。人們變成冰柱,那些難民營變成寒冷的墳墓。”[6]拉希德的這些話,直白地說出了戰爭帶來得一切災難并且也說明了萊拉不得不嫁給拉希德的原因。
由于戰爭,拉希德的鞋店被燒毀,塔利班又禁止女人外出謀生,瑪麗雅姆、萊拉和兩個孩子,飽嘗著饑餓的滋味,最后不得不將阿茲莎送到恤孤院,瑪麗雅姆和萊拉忍受著孩子離開的痛苦煎熬。“戰爭讓每個阿富汗人的故事都充滿了死亡、失去和無法想象的悲哀,人們同時也找到了一種茍且偷生、繼續生活的辦法。”[7]
五、結語
《燦爛千陽》中,瑪麗雅姆“哈拉米”的身份追隨她一生,失去母親,再失去父親,同時又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剝奪了她做妻子的尊嚴,甚至最后剝奪了她生存的權力。相比萊拉,有一個相對美好的童年,一個燦爛的希望,然而戰爭讓她先后失去了兄長、父母、朋友和戀人,迫于現實嫁給拉希德,在暴力與屈辱中度過。父權制讓瑪麗雅姆和萊拉在家庭暴力和社會暴力下沒有選擇人生的權力,極端宗教主義讓她們禁錮在家庭這個監獄里,連基本做人的權力都剝奪,戰爭讓她們嘗盡了生離死別的痛苦,饑餓、殺戮、貧困一切苦難都在摧殘著她們。
然而一切的痛苦災難 ,在瑪麗雅姆拿起鐵鍬打死拉希德,救下萊拉時,似乎都遠離了,瑪麗雅姆第一次決定自己的生活軌跡,不再卑微隱忍,這是《燦爛千陽》最可貴的地方,在即將絕望的時候給予我們希望,讓我們看到了滿目瘡痍的社會下,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依然存在,也看到了阿富汗女性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下頑強的生命意志。
參考文獻:
[1]、 壽靜心.女性文學的革命——中國當代女性主義文學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
[2]、 [3] [4]卡勒德.胡塞尼.燦爛千陽[M]. 李繼宏.上海:世紀出版集團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5]、 托馬斯.李普曼.伊斯蘭教與穆斯林世界[M].陸文.岳英珊.北京:新華出版社,1985.
[6]、 [7]卡勒德.胡塞尼.燦爛千陽[M]. 李繼宏.上海:世紀出版集團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