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盡管歷代學者對“帝”字進行了探討,目前學術界對于“帝”字的原始意義仍有不同意見,分歧多表現在造字思想上。本文通過對殷墟甲骨文以及相關文獻資料為佐證,論述了“帝”字的演變過程,以及中西方對于上帝的差異。
關鍵詞:甲骨;帝;中西方
作者簡介:李欣,女,重慶人,重慶師范大學2011級文學碩士研究生,現代漢語方向。
[中圖分類號]:H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3--01
一、“帝”字的由來
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帝”字對人們的生活頗有影響,關于它的原始構字方式以及原始意義,也一直受到學術界的關注,直到今天也沒有一個完全統一的說法。下面我們就主要闡述關于“帝”字的幾種解釋;
(1)南宋的鄭樵在《六書略·象形·正生·艸木之形》中就提出:帝,象華蕾之形。王國維在《甲骨文研究》中的解釋,以及郭沫若也認為“帝”是象形字,原形是花蒂。這一觀點,主要源于分析它的構字形體。“、、”我們不難看出“帝”字皆有一個共同的符號“”,若把“”除去后,“帝”的形體就是“,像是木上有花蒂形,里面的小圓點或者小點表示花房中的子實。加上“”后,有了束縛之意,表示花蒂乃未開之花。花由蒂所生,人由天所生,所以“帝”就有了引申義,表示“天帝”。
“帝者,生物之主,興益之宗。”
“因其生育之功謂之帝。”
但這一解釋不符合實際。在我們所知的甲骨文記錄糧食作物中,有來、粟、黍等,甚至是現在我們所熟知的糧食作物,沒有一種作物開花是可以看見花蒂的。殷商時代的人很喜歡占卜,崇拜祖先和自然,所以不可能會有開花與繁殖的科學知識。
(2)《說文解字》中這樣解釋道:“帝,諦也。王天下之號也。從丄朿聲,都計切。古文諸丄字皆從一,篆文皆從二。二,古文上字。?示辰龍童音章。皆從古文上。”我們如果對比“帝”和“朿”字,就會發現“帝”只是多了一個“”符號;其根本區別在于多了一個“”形。“示”比“丁”也多了個“”;“”原本指的是毒蛇,我們進而推斷,“帝”,其意思就是像毒蛇像荊棘一樣的東西。這也從一個層面上表現出當時的人們對天神的敬畏,與“示”的意思是相似的。《說文解字》對字的分析是正確的,只是不敢直言“帝”是這樣一種事物。但許慎提到的本義,實際上應為引申義。
(3)徐中舒認為:“帝”象架木或束燔以祭天之形,“帝”為“禘”的初文。羅振玉認為:卜辭中“帝”字亦用為禘祭之“禘”。朱芳圃先生在《殷周文字釋叢》中也認為“帝”為束柴以祭上帝之形。“?束柴于上帝也。”這與《禮記·祭法》中記載的“燔柴于泰壇祭天也”的說法是一致的。明義士說:“從一從從,為省,象束形,一即古文上,燎束柴于上者帝也。故帝引申為禘。”鄭玄注《禮記·月令》云:“大者可析謂之薪,小者合束謂之柴。”而束就是木柴捆的形象,這就正好揭示出“帝”字祭天的內涵。平岡武夫則認為“帝的本義是表示祭祀活動用語,后轉化為接受祭祀的對象。”我們贊同這一觀點,根據“帝”字的甲骨文形體來看,就像是用束柴以祭祀,在殷商時代,祭祀是古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們通過向上天,或者自然神,或者先公先祖們祭祀以祈求福佑。“帝”為祭天,引申出祭天的對象也稱“帝”。
二、透過“帝”字看商代社會
殷商時代的人們把社會的統治者稱為帝王,其下所有的臣民都必須服從他,但是從中國古代開始,人們就幻想著在天上還有一個至神上帝,一切風云雷雨電都要聽他的命令,他主宰著大自然的風雨雷云、水澇旱災,決定著禾苗的生長,農作物的收成,天地萬物均由他創造。上帝雖然在天上,仍然可以降下命令,指揮人間,或庇佑殷王,或帶來災禍。甚至是人們修建城邑,也會向上帝祈求是否允許。這一點,我們從下面的例子就可看出:
品貞:“今三月帝令多雨?” (《甲骨文合集》14136)
辛卯卜,貞:“帝其旱我?三月。” (《甲骨文合集》10172)
王作邑,帝若?(《甲骨文合集》14204)
商代的人們認為,對上帝進行祭祀,上帝就會降臨人間,降臨在他們所祭祀的地方。甲骨的卜辭中對自然神諸如山神、河神、日月神等是敬畏的,但并沒有使用“神”這個字來代替上帝,上帝是人格性的神圣,是抽象的概念,也是具體的天上之帝和一切的主宰。殷、周兩代都稱帝王為天子,認為自己的祖先是上帝感生,地上的王都是上帝的兒子,天子之所以擁有天下的大河江山,是上帝賜予的;擁有數以萬計對他俯首稱臣的民眾,也是上帝賜予的。
三、中西方的上帝的差異
從上述文獻資料中我們得知,自古以來,“上帝”就一直陪伴著我們歷史的發展,這不由得引發了一個疑問,同在一個地球,中國所說的上帝和西方指稱的上帝是一樣的嗎?
西方人大多數都信仰基督教,基督教中的上帝耶和華,原先是猶太人的族神,后來發展為天下萬物的造物主、救世主。他們認為人可以無限接近于上帝,但是他們永遠不可能代替上帝而存在,他們一生下來就是戴罪之身,只要基督教徒信仰基督降臨就能得到拯救,犯罪感與懺悔成為圣經的永恒主題,在他們看來,人類最大的幸福就是能重新回到上帝身邊,而要做到這一點卻是很不容易的,這需要上帝的恩典,基督的救贖,全身心的愛上帝,愛他人。這種不分階級,不分貧富,不分性別的信仰,對所有的人民都有很大的吸引力,特別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這個上帝是普世的,對他的祭拜也是全民性的,而不是政府所壟斷。
與基督教不同,中國主張“神人合一”,中國哲學認為人可以不斷通過提高自身修養,不斷完善自己,來接近上帝,甚至達到一定境界以后,可以取代上帝,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似乎都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們,與眾多貧苦的農民沒有太大的關系。從這一層面,對比西方普愛眾生的上帝,中國的上帝是“偏心”的,起源于抽象的“天”,發展為抽象的權力的象征。若老百姓想對其祭祀,又會受到政府的壟斷,這樣,上帝就離他們更遠了。孟子曰:“圣而不可知之謂神。”可見圣人即是神,伴隨著人逐漸取代上帝,人的意志被賦予至高無上的權威,也就為少數的統治者奠定了根基。民眾大都是祭拜自己的祖先和圣人,對上帝的信仰不是大眾的,不是普遍的,而是分階級的。
參考文獻:
[1]、朱芳圃,《殷周文學釋叢》,北京:中華書局,1962
[2]、許慎,《說文解字》,中華書局,1963
[3]、徐中舒,《甲骨文字典》,四川辭書出版社,1989
[4]、郭沫若,《中國古代社會研究》,科學出版社19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