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性之淫》與《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比較

摘 要：日本讀本小說《雨月物語》卷四《蛇性之淫》是對于中國明代白話短篇小說《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一次成功的借鑒。上田秋成通過背景、道具、情節的更改，賦予其本土化的文學內涵，顯示出濃郁的日本風氣。

關鍵詞：《蛇性之淫》；《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比較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1-0018-01

中國文學中，流傳最廣的就是白素貞白娘子的故事。據一份資料統計，20世紀80年代初，上海市和江蘇、浙江兩省曾以“白蛇傳奇”為研究課題，開展了大規模的資料收集活動，共收集到有關《白蛇傳》資料317篇，100多萬字，其故事流傳遍及全國20個省、3個直轄市和3個少數民族地區。尤以馮夢龍的白話短篇小說《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最為有名。【1】

《蛇之淫》是上田秋成(1734一1809)的短篇小說集《雨月物語》中的一篇。上田秋成出生于號稱商人之都的大阪府，他看到了都賀庭鐘的兩部“初期讀本”作品《英草紙》和《繁野話》，為其新穎特異的翻案手法所吸引，便仿庭鐘之翻案，創作出這一部可稱為江戶初期“讀本小說”高峰的杰作——《雨月物語》。在他的這部包括9篇作品的讀本小說集中，有3篇翻案中國明代白話小說《三言》中的作品，4篇翻案中國瞿佑文言小說集《剪燈新話》中的作品，另外2篇不屬于對特定某篇的借鑒模仿，而是取材范圍較雜。其中卷四《蛇性之淫》獨占一卷，篇幅較長，是最能體現其翻案創作特色的作品。

兩篇文章所涉及的均是人蛇相戀的故事，前辦部分的情節基本上相同，后半部分的情節則有了很大的差異，但二者卻有相同的結局。以下是兩個故事的主要情節，通過這些情節來探究二者的不同之處。

從上表的比較可以看出，《蛇性之淫》中大部分的情節幾乎是對《白娘子》原文的照搬，只不過有的地方做了一定的修改，有縮寫，有詳寫，也有背景更換、內容變動。本文研究的是二者之間的不同。

首先，環境背景的移植。《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故事，發生在南宋紹興年間，一位年剛22歲的經商的青年許宣，遇著一個化為新寡少婦的蛇精。這體現了明代商業已經很大程度地融入到了當時城市普通民眾的生活的背景，正是這種背景，賦予了小說人物以市民氣息。上田秋成的《蛇性之淫》則是把故事的社會環境背景相應地移植到日本的江戶時代。這一時期的日本社會，商業也開始影響普通民眾的生活，以致形成一個代表了那個時代文化的町人階層。【2】秋成借真女兒的故事曲折地展現了商業背景下普通町人階層生活的真實畫卷。看似不同的時代背景卻蘊含著相同的內涵。

其次，來看饋贈錢財一節，這一情節唯一不同之處在于饋贈物，一個是白銀，一個是寶刀。《白娘子》一文中許宣是一個囊中羞澀的藥鋪主管，娶妻生子這等大事最需要的就是金錢，正如許宣所言：“只是一件不諧，思量我日間李將仕家做主管，夜間在姐夫家安歇，雖有些少東西，只好辦身上衣服，如何得錢來娶老小？”這正是明代小市民思想的真實反映，因此白娘子直接贈銀子合情合理，符合當時社會需求的。《蛇性之淫》中真女兒贈寶刀卻體現了日本把贈銀改為贈武士之刀，突出了日本崇尚菊與刀的民族特色，同時亦體現了古代武士思想影響社會各階層的觀念傳統，正如同武士精神一樣，真女兒與豐雄之間注重的是承諾。

再次，就是許宣被捕這一情節。《白》中的許宣兩吃官司，分別因白娘子贈銀、贈鞋帽引起。相同的事件出現一次讓人覺得新奇，但重復出現則給人以冗余拖沓之感。在《蛇》中作者只保留了豐雄的一次吃官司，這樣處理的好處就是使文章沒有重復之感，保留了文章帶給人的新鮮之感。

縱觀《白娘子》和《蛇性之淫》全篇，小說共同表現了女性對愛情的熱烈追求這一主題，但又存在著不同。《白》意在勸導世人戒欲戒色，宣揚了佛教的凈化思想。《蛇》則是極力渲染女性的邪惡情欲魔性的可怕。上田秋成創作過程中，不斷吸收中國話本小說精華，并融入日本本民族風俗習慣，這種吸收與融合并舉，使之創作出經典的翻案作品。

注釋：

【1】蔡春華，中日文學中的蛇形象[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第60頁。

【2】汪俊文，日本江戶讀本小說對中國白話小說的“翻案”——以《雨月物語·蛇之淫》與《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為例[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9年1月，第3 8卷，第1期。

參考文獻:

[1]蔡春華，中日文學中的蛇形象[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4。

[2]汪俊文，日本江戶讀本小說對中國白話小說的“翻案”——以《雨月物語·蛇之淫》與《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為例[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9年1月，第3 8卷，第1期。

[3]馮夢龍，警世通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

[4]劉振瀛，日本文學史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

[5]上田秋成，雨夜物語[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

[6]傅惜華，白蛇傳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7]陸樹侖，馮夢龍研究[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