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康拉德《黑暗的心臟》中的道德探索

摘 要：約瑟夫·康拉德十分重視小說的道德作用。他在《黑暗的心臟》中的道德探索體現在他對于敘述者馬洛的描寫，反諷手法的運用以及原始和文明的沖突的展現中，并通過道德的喪失和重現表明自己對于文明社會道德重建的信心。

關鍵詞：《黑暗的心臟》；探索；道德重建；信心

作者簡介：甘士艷，女（1989.10-），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2-62-02

約瑟夫·康拉德以《阿爾麥耶之愚》開始了自己的寫作生涯。其中，《黑暗的心臟》源于作者在剛果的親身經歷。在非洲，康拉德目睹了殖民者的種種罪惡，經歷了一個在人性的黑暗深淵中探索道德的旅程。本文將集中探討作者探索道德的方法和過程，展示康拉德在文明社會中重建道德的信心。

一、道德探索方法

人之所以為人，首先應表現為道德上的人。在《黑暗的心臟》這部小說中，作者使用了多種方法探索文明人類道德的淪喪和復興。本文將主要從三個方面加以分析：對于馬洛的描寫、對于反諷的使用和對于原始與文明之間的沖突的展示。

首先是對于馬洛的描寫。馬洛是一位典型的康拉德式的人物-敘述者。在講述開始之前，馬洛“兩臂下垂，手心向外，又像個菩薩”。他那菩薩般的外表給他的講述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吸引著聽眾對故事做出思考和評價。很明顯，作者將馬洛比作一尊佛教的菩薩，一個道德的代言人。同時，馬洛作為故事的敘述者，也不時發表自己的道德評價。而且，和其他的白人相比，馬洛對于遭受苦難的非洲人給予了更多的友善。他的行為與其他白人的血腥和殘暴形成鮮明的對比，為人類黑暗的內心增添了一抹光亮。

其次是反諷手法的使用。在塑造一位仁慈的敘述者的同時，康拉德還采用了反諷這種“道德力量”，以表明人性的脆弱，揭示處于邪惡包圍中的人類道德的缺失。例如，因為兩只母雞，馬洛的前任將一個非洲老人毆打致死，而他自己也遭到報復，葬身異國他鄉。馬洛并未解釋前任在為“進步的事業”奉獻的過程中為何變得如此兇殘，只是在故事結尾以戲謔的口吻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兩只母雞后來怎么樣了。但不管怎樣，肯定是獻身于這場進步的事業?！?/p>

再次，原始與文明的沖突?！逗诎档男呐K》中的情節隨著馬洛從文明的歐洲到達原始的非洲的旅行向前推進，是一次文明對原始的入侵。馬洛在講述中不斷提及非洲的自然畫面。處于孩提時代的馬洛就已經為非洲的自然風光深深著迷，“但那塊土地上有一條特別大的河流，大得可以在地圖上看得到，就像一條伸展開的巨蛇，頭在海中，身體曲踞于遠處一個遼闊的荒野上，尾巴消失在內陸地帶。”蛇一樣的剛果河正是非洲野性的代表。作為孩童的馬洛在其他白人的影響下已經對地圖上這塊原始的土地產生了深深的迷戀。這一行為暗示了白人在殖民事業中的貪婪欲望。在這種欲望的驅使之下，馬洛來到非洲，并有機會目睹兩個世界之間的沖突。來到非洲之后，馬洛目睹了兩者對決過程中文明的無力和衰弱。在自然面前，工業產品成了毫無用武之地的垃圾，這是對殖民事業的又一諷刺。另一沖突發生于來自文明世界的白人和未開化的黑人之間。在這塊未開化的土地上，殖民者們變成了兇殘的野獸，成為了道德上的失敗者。相反，馬洛對為白人工作的食人族的“節制”則大加贊揚。通過將白人的貪婪、低效、狡猾和殘忍同黑人的節制對比，馬洛展示了歐洲白人道德淪喪的另外一個側面。

二、道德探索過程

通過馬洛的敘述，作者采用各種方法以完善自己的道德探索之旅。在他艱難的旅程中，馬洛目睹了人類文明世界的道德退化。他沿著剛果河逆流而上的旅程再現了作者在文明社會中恢復道德的努力。

首先，道德退化。馬洛在旅程中目睹了白人世界的道德缺失。身處非洲的馬洛為人類生命的徒勞所震撼，而更讓他感到震撼的則是經理的麻木不仁和平庸無能，會計的冷漠無情，制磚工人的效率低下和不負責任。經理長相普通、才智平平。他能得到目前的職位只是因為他從不生病。他的領導不力造成了白人世界內的混亂、浪費和殘忍。他意圖毀滅克爾茲，不擇手段地阻止外界知曉克爾茲的成功和才智。與其他的白人官員相比，盡管會計要更有效率、更負責任，但是在人性上卻和其他人一樣黑暗。當一個病人躺在一張手推床上放到他那里時，他說，“這病人的呻吟聲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边@一插曲體現了會計的矛盾之處：外表體面，卻內心麻木。制磚工人則是白人群體效率低下和不負責任的代表。他玩忽職守，從未造過一塊磚頭，同那些渴望象牙的白人投機者一樣對經理百般奉承，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不勞而獲，大發橫財。馬洛被白人殖民者們的道德墮落所震撼。他尋找克爾茲的努力正是作者重拾道德的過程。然而，找到克爾茲之后，他卻發現，盡管克爾茲得到眾人的景仰和崇拜，他事實上也是一位缺乏節制、兇狠殘暴的人。因此，發現克爾茲并不代表道德探索的終結。

其次，道德重現。文明世界的道德之光直到克爾茲死亡的那一刻才得以復燃。在死亡的崇高時刻，克爾茲回顧了自己充滿欲望、誘惑和妥協的一生之后，突然發現，在臨死之前驚呼“可怕！可怕呀！”。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揭露了這樣一個事實：殖民事業不是“進步的”，而是可怕的?？藸柶澋挠X醒代表了白人世界早已缺失的道德的重現。正是這最后一聲驚呼使得克爾茲和其他的殖民者有了根本的不同。正如馬洛所說：“他的喊叫要好得多——好多了。它是一種肯定，一種道德上的勝利?！币虼?，回到歐洲之后，馬洛并沒有將非洲的事實告訴克爾茲的未婚妻，這個擁有“忠誠、信仰和承受的能力”的姑娘。為了保存文明世界僅存的美好和真實，他謊稱克爾茲的臨終話語是女孩的名字，希冀著這是恢復道德的第一縷火焰。

小說雖以謊言結尾，事實上卻是對道德的肯定，而恢復和發現道德也正是康拉德寫這篇小說的主要目的。在這篇小說中，康拉德借助多種寫作方法帶領讀者進行了一場尋求道德之旅。對于道德退化-道德重現過程的書寫，不僅揭示了“人，道德地存在著”這一關于人的本質的持久的命題，也體現了康拉德在文明社會中重建和恢復道德的信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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