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唐代是邊塞詩創造的高峰時期,這是由時代的氣息和民族的心里所決定的。本文欲從盛唐的時代特色和民族心理著眼,探討王維邊塞詩的儒俠傾向。
關鍵詞:時代氣息、民族心理、邊塞詩、儒俠傾向
[中圖分類號]:I0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3-0009-01
日本學者松浦友久指出:“夸張一點說,中國三千年的歷史,就是一部或在國境或在國外,隨時隨地,接連不斷地進行著某種戰爭的戰亂史。而《詩經》以后文學史中所留下的這些軍旅戰爭的詩歌,正是這種戰亂的反映。”【1】唐王朝,雖是以軍事立國的封建帝制的強國,然邊犯戰爭依然是此起彼伏,西方的吐蕃,東北的契丹,北部的突厥等少數民族政權與中央漢政權的沖突異常激烈,這為唐代邊塞詩的創造提供了豐富的題材。此外,盛唐邊塞詩興盛的重要原因還在于民族性格和時代心里的作用。因為“任何一個民族的藝術都是由它的心理所決定的;它的心理是由它的境況所決定的;而它的境況歸根到底是受到生產力狀況和它的生產關系制約的”。【2】到了盛唐時期,其詩人的精神境界、審美品位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具有了不同的思想價值和藝術價值。我們在王維的邊塞詩中可以管中窺豹。
儒學自建立之初,就立于百家學說之上,成為統治階級奉行的“正統”思想,而儒家所奉行的積極用事精神更是為歷代士子所推崇,這種精神在詩圣杜甫身上得到充分的體現,他一向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治世理想,而在以莊禪思想為主的王維的詩中,我們仍舊可以看到這種用事精神的彰顯。這不僅僅表現在他早期的邊塞詩里,如《從軍行》、《燕支行》、《老將行》等,他在政治上受挫后,其哀怨詩如《濟上四賢詠》、《隴頭吟》等,也通過憤世不平的情緒而傳達出他的用事渴望,在王維的詩歌里,但凡涉及對人的評價,常常是用仕功進取為價值標準。這種思想,在其邊塞詩創造中更突出、更直接。如其“慷慨倚長劍,高歌一送君”,詩人把赴邊塞視為千載難逢的立功報國的機會,在這些詩歌里,詩人對戰神的崇拜,即使對以疆場廝殺拼搏而贏得功名的渴望。詩人為了表達自己的政治理想,在詩中塑造了大量的英雄人物來寄托自己的情思。在唐代邊塞詩中,沒有誰像王維一樣熱衷于此。他大量使事用典,而表現超人的神勇威猛,借以表達詩人建立功名的理想。如在《燕支行》中,詩人以淋漓盡致之筆,極盡夸張渲染之能事,從不同角度和方向刻畫出“老將”的藝術形象,理想化成一個既才且雄的“漢家天將”, 一開始,詩歌描繪了將軍出征時“萬乘推轂,千官餞送”的盛大場面,一出場就給人以氣概非凡的印象。接著,描寫將軍為國而忘家的崇高品德和殺敵報仇的決心。以后,作者以夸張的手法,具體、生動地敘寫了將軍率領部下行軍、戰斗、獲勝等情景。結語中,又點出將軍善于練兵、用兵,智勇雙全。老將曾有“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的輝煌過去,就連衛青、霍去病這樣的將帥,也只能作其偏將;而李廣雖屢建奇功,可和他比起來,也微不足道,但是這樣英勇善戰的大將,也逃脫不掉“路傍時賣古侯瓜,門前學種先生柳”的悲劇命運,然而當“賀蘭山下陣如云,羽檄交馳日夕聞。節使三河募少年,詔書五道出將軍”時,他不計恩怨,壯心復起,仍又請纓報國,使人物形象更加光輝耀彩。全首詩所表現出來的是壯麗雄渾的氣勢,浪漫主義的氣息,體現了作者的從戎報國的理想。陳鐵民說:“王維的這類詩歌,多著眼于寫人,寄寓自己的情志。他寫人,側重表現人物的精神面貌,思想感情。”《燕支行》寫出了行家天降的英雄氣概和報國決心。全詩多用烘托手法,以烘托將軍的才且雄”。【3】王維在塑造積極入世的大將的同時,也歌頌了廣大人民所喜愛的能夠禮賢下士,仗義扶危的賢良形象。如在《夷門歌》中,作者既突出了七十老翁的忠君之舉,更突出了七十老翁被賞識,得到重用的情節。王維借助七十老翁的形象,抒發自己希望被任君賞識的情感,從而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
高度繁榮的盛唐文化,使世人高度自信,大漠獵火和邊關戰爭的時勢,助長和強化了盛唐一代新型知識分子豪俠節義的人格和人性,使漢民族的剛烈氣質和俠義血性得以超強度的張揚,形成了“男兒本自重橫行”(高適《燕歌行》)的盛唐文士的審美人格。【4】因為時代的強盛,時代的審美心理,便趨向了崇尚武俠的價值取向,任俠風氣在唐代是一種普遍的社會思潮,滲透于社會生活的諸多領域。初盛唐一些權貴子弟與士族中人,往往通過任俠活動,諸如勇決任氣,輕財好施,結納豪俠等,以博取聲名,為晉身之階。五代王仁裕的《開元天寶遺事》載:“長安之平唐坊,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俠少萃集于此,兼每年新進士以紅箋名紙游冶其中,時人謂此風流藪澤。”像李白《俠客行》“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榮。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孟浩然《涼州詞》“坐看今夜關山月,思殺邊城游俠兒”等等,無不表現出崇尚武俠的英雄氣概。盛唐那不可回避的戰爭事實,那極具魅力的沙場征戰,使唐代詩人幾乎無一人沒有邊塞游俠的經歷,沒有一人沒有邊塞詩創造。王維加入到崇武尚俠的時代大合唱之中,順應了時代的意志,也影響著時代的風尚。如其詩《少年行》四首七言絕句,仿佛電視連續劇一般,迤邐而來:豪飲、出征、殺伐、凱旋,完整地反映了少年游俠的精神面貌。王維生長在幽并地區,此地自古仍是兵家征戰之地,除戰爭頻繁之外,此地多出驍勇善戰之士,多救難解危之人,且他有過咸陽游俠的經歷,這使他能在詩中極盡渲染游俠的颯爽的英氣,從而抒發詩人的襟懷和才情。
唐代是中華民族最為驕傲的時代,它的一統天下,顯示出一種向外開放、融匯中外而奮發有為的旺盛生命力,整個社會從高門大戶到寒門庶族,從統治階層到平民百姓,都彌漫著一種為國立功的榮譽感和英雄主義精神,尤其是玄宗時代,將盛唐文化推向高峰。時代與文化的氛圍給予詩人以極大的影響,王維身上及詩中所表現出來的游俠精神,正是時代的表現。
注釋:
【1】松浦友久,張守惠譯《李白詩歌及其內在心象》【M】陜西:陜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19頁
【2】【俄】普列漢諾夫《普列漢諾夫美學論文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305頁
【3】楊文生《王維詩集箋注》【M】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9月版,48頁
【4】王志清《縱橫論王維》【M】山東:齊魯書社2008年版,303頁
參考文獻:
[1]、楊文生《王維詩集箋注》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9月版。
[2]、王志清《縱橫論王維》齊魯書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