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為當代美籍華裔作家譚恩美的第三部小說,《百種隱秘感官》沿襲了其小說一再探尋文化身份的主題。本文試圖從民族文化記憶的角度分析主人公奧利維亞從文化記憶的喪失到文化記憶的恢復的過程,同時也是追尋文化身份認同的過程,并體現出作者對實現多元文化融合和并存的向往。
關鍵詞:《百種隱秘感官》、民族文化記憶、奧利維亞、譚恩美、文化身份
作者簡介:閆麗莎,女(1981-),吉林工程技術師范學院外語學院講師,文學碩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3-0030-01
作品《百種隱秘感官》是譚恩美在1995年出版的第三部小說。譚恩美是在美國文壇引起巨大反響的又一位華裔作家,她以《喜福會》一舉成名,隨后又發表了《灶神娘娘》、《正骨師的女兒》等小說,每一部都是暢銷書。譚恩美的小說融合了傳記,歷史,神話,民間故事和回憶錄等多種形式。她所探索的主題是對華裔在美國社會中文化身份的探索,主要涉及到文化錯位和兩種文化的沖突。其作品中也探討了一些華裔作家普遍關心的問題,如自我身份的建構,尋根,兩代人的沖突和紐帶等。本文試圖從民族文化記憶的角度分析這部作品,分析作品中的主人公從文化記憶的喪失所導致的身份焦慮,到文化記憶的恢復同時得到文化身份認同的過程。
一、民族文化記憶的喪失與身份焦慮
民族文化記憶是一個民族在與自然界長期的生存斗爭中,與外來民族的交往過程中形成的,并銘刻在該民族每位成員的潛意識里,并影響著其后代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態度總和。任何一個民族都不可能獨立存在,正如心理學家拉康所強調的,自我意識是在“他者”的關照下形成的。同理,作為民族的整體自我意識也是在與他者的碰撞和沖突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正如賽義德指出,東方長時間處于“被看”的地位,西方對東方的反映是參照肯定的“自我”塑造否定的“他者”過程。對婦女而言,她們除了是種族的“他者”,更是性別上的“他者”,從而被進一步邊緣化。《百種隱秘感官》的主人公正面臨著這種雙重的“他者”身份,面對被邊緣化,所表現出對自身身份的焦慮。
譚恩美的小說大多是以母女關系為主線,描寫母女關系從沖突到融合的過程。而《百種隱秘感官》講述的卻是姐妹之間的關系,姐妹關系從沖突走向融合,在美國出生長大的妹妹對中國來的姐姐的理解和認同的過程,也是對中國文化的理解和認同的過程。作品同時也探討了華裔身份問題,生活在美國社會中的他們存在著雙重文化背景和邊緣社會地位導致了這種普遍存在于華裔之中的民族文化記憶的喪失以及身份焦慮。
作品中的主人公奧利維亞,她是中國父親和白人母親所生的混血兒。她從小便是一個孤獨的孩子,時時被一種莫名的焦慮困擾著。父親在病逝前要求她的母親把他留在中國的女兒琨帶到美國來,與他們一同生活。琨的到來使奧利維亞不得不面對她的血統中有關中國的那部分,這給試圖獲得純粹美國身份的奧利維亞帶來了痛苦。生活在兩種文化的夾縫中,是奧利維亞拒絕認同琨所代表的中國文化記憶,而又不能完全地被美國的主流文化所認同,并引發了其對自身身份的焦慮。
主人公民族文化記憶的喪失,意味著人格的不完整,從而導致其對自己的身份把握不定,由于渴望被美國的主流社會所接納,主人公最初特意擺脫自己的族裔特征,然而殘留在她骨子里的族裔記憶是不可以被根除的。一旦與其割斷聯系,就會找不到真正的自我,也找不到真正身份的歸屬感。只有重拾民族文化記憶,爭取在美國社會達到多元共生的和諧態度,才能真正地找到文化身份的歸屬感。
二、民族文化記憶的恢復與文化身份的認同
主人公奧利維亞對中國文化記憶的恢復過程體現了其從人格破碎到自我的重新整合的過程。同時也是文化身份的找尋過程,從文化身份焦慮到文化身份重新構建的過程。
對于身處主流社會邊緣地帶的少數族裔而言,身份是一個既簡單有復雜的問題。由于奧利維亞處于種族和性別兩方面的劣勢,對文化身份的追求就顯得尤為重要。文化身份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是認同或縫合的不穩定點,……不是本質而是定位”【1】。這意味作品中主人公的身份是一個不斷變化和發展的過程。譚恩美試圖通過打破沉默,找回民族文化記憶重塑奧利維亞的種族和性別身份,并得到文化身份的認同。
記憶是一個人存在的標志,它是連接自我過去與現在的紐帶。民族文化記憶的喪失無疑意味著人格的破碎和不完整,要得到文化身份的認同就必須重拾民族文化記憶,只有回復自身的民族文化記憶,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得到文化身份的認同。
譚恩美通過巧妙多變的“講故事”敘述策略,成功塑造了琨這一華人婦女形象,揭示了姐妹間,“兩個世界之間”的文化撞擊和融合,表達了華裔女用自己故事反擊主流社會偏見的心聲,講故事是琨反抗主流霸權話語的有力手段。在《百種隱秘感官》中,奧利維亞是通過姐姐琨以講故事的方式逐漸恢復對自身民族文化記憶的,她認為人都有隱秘感官,且“隱秘感官并不隱秘。我們說它隱秘是因為大家都有這種感官,只是忘記了”【2】。琨常常在臨睡前給奧利維亞講自己前生所經歷的故事,而這些故事是潛藏在奧利維亞民族文化記憶的深處,琨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激發奧利維亞的文化記憶,從而找回文化身份的認同。
對于琨所講的故事,奧利維亞起初是非常反感的,一再想逃離,但后來她慢慢接受了琨,并走進了他的故事和世界。雖然兩姐妹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兩人也是同父異母關系,但血緣關系是改變不了的,在琨到來之后,奧利維亞不得不面對自己中國血統的一部分,通過重拾傳統文化,以積極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中國血統,才能構建一個完整融合的文化身份,并從而得到主流社會的認同。不能因為要得到美國主流社會的認同從而拋棄自身的民族文化,而是要以一種融合的態度尋求平衡。對于生活在美國社會文化邊緣的這些“他者”們,回復自身的民族文化記憶是為了更好的重新建構自己的心靈家園,從而抗擊主流社會的霸權文化對她們的歧視與偏見。同時也體現了作者心聲,對種族多元文化共生的憧憬。
注釋:
【1】斯圖亞特·霍爾:《文化身份與族裔散居》,陳永國譯,見羅剛、劉象愚主編的《文化研究讀本》,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年,第211頁。
【2】譚恩美:《靈感女孩》第102頁
參考文獻:
[1]、Bahabha, Homi K. Location of Culture [M].London: Routledge,1994.
[2]、陳愛民主編. 美國華裔文學研究 [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3]、 張德明. “多元文化雜交時代的民族記憶問題”[J].《外國文學評論》,2001,3.
[4]、趙文書. “華裔美國文學的創新與中國的文化傳統” [J].《外國文學研究》,200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