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卡森·麥卡勒斯的小說《婚禮的成員》量并恰到好處地運用意象與象征手法,使小說的藝術性和思想性得到了高度的統一。本論文通過對小說《婚禮的成員》中幾組象征和意象研究來剖析主人公弗蘭淇內心世界和整部小說要表達的深層涵義。
關鍵詞:象征 意象 孤獨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3-0036-02
《婚禮的成員》是美國著名南方女作家卡森·麥卡勒斯(Carson McCullers)的代表作。女主人公弗蘭奇是個小姑娘,她渴望離開小鎮參加哥哥的婚禮,和他們一起去度蜜月,成為婚禮的一員, 她精神亢奮地游走在大街小巷, 為參加婚禮進行了一系列準備,跟遇到的每個人宣告她要遠行的計劃,但是孤獨和對未來的恐懼卻一直困擾著她,讓她所有的努力帶來的卻是無所歸屬的孤獨和無法逃離的失落。在小姑娘的世界里,“在那個綠色的、瘋狂的夏季”,每一個孤獨的人都被深鎖在各自的內心空間,無法進行任何有意義的交流。
卡森·麥卡勒斯在作品中大量并恰到好處地運用意象與象征手法,她并沒有將這些意象強加或疊置在敘述中,而是流暢的貫穿于小說,將其作為刻畫人物和組織情節的手段,集中貫穿于整個故事主題,強有力地影響著人物形象和小說的結構形式,從而激勵讀者去挖掘剖析并總結這些意象背后的意義,使小說的藝術性和思想性得到了高度的統一。
1、顏色和季節
在《婚禮的成員》中,麥卡勒斯用顏色描繪了大量的景象,聲音和感覺,構成了一種寓意十分明確的象征。例如,在第一部分中,作者用綠色來描述夏天、樹木、夢、遙遠的島嶼、飛蛾、葡萄藤和春天的芳香。綠色的象征意義豐富而細膩,作品以一句“一切從弗蘭琪十二歲時那個綠色、瘋狂的夏季開始”娓娓道來,在弗蘭琪眼中,“六月的樹有一種炫目的亮綠色,這個夏季就像一個綠色的討厭的夢,或是玻璃下一座死寂而荒謬的叢林”。一切都是綠色的,綠色的叢林,綠色的夏季,綠色的小鎮,弗蘭淇不喜歡沉悶炎熱的夏季,不喜歡喧鬧的小鎮,更不喜歡的是這種沉悶煩躁的生活。接下來在第二和第三部分,藍色開始成為小說的主色調,破曉時微量的灰藍色窗子、弗蘭奇的藍白條的睡褲、她父親的藍領口的襯衣、灰藍色的夜色和天空、貝麗尼斯參加婚禮的禮服,在一家名叫藍月亮的咖啡館她遇到了紅頭發的士兵,咖啡館里充滿了藍色霓虹燈光,將人的臉染成一片慘綠……藍色代表了成人世界的顏色,從這些刻畫當中我們看到了弗蘭奇對成長的不安,對成人世界的恐懼和不適應。接下來,灰色的使用使作品主題更加深刻。除了弗蘭奇的眼睛,剩下的幾乎的都是灰色的:大海、父親的褲子、黎明、街道、廚房、父親店鋪的窗簾、亨利的手指、空氣和亨利死后陰郁、灰白、徘徊不去的身影?;疑笳髁藛握{和沉悶,就像弗蘭奇呆滯的家鄉小鎮和她在其中日復一日無聊的生活。如果說綠色象征了她生活中所熟悉的一切,灰色則代表了弗蘭奇對未知一切的迷茫。
麥卡勒斯對季節象征手法的使用十分獨到,因為她一反人們對夏季和冬季的描述,以悶熱,窒息的夏季開篇。通常冬天象征著人生命的最后時期,而夏天則代表青春和活力。但是在這篇文章里,弗蘭基卻因為對現實生活的不安和挫折感而討厭夏天,對冰雪覆蓋的阿拉斯加的婚禮,對遙遠冬天充滿向往,因為冬天意味著弗蘭奇能去想要去的地方,能過屬于自己的生活。夏季就像她生命中的困惑和迷茫,悶熱的天氣讓她感到窒息和苦悶,她不斷的夢到去阿拉斯加的冬山參加哥哥的婚禮,她夢到雪,看見冰凍的海洋和冰川,愛斯基摩人的冰屋、北極熊還有冰川,冰洋和白雪在她夢中縈繞。她希望可以改變這個沉悶的季節,改變自己被束縛的命運。值得注意的是,本文并沒有介紹秋天,沒有了秋天的過渡,弗蘭奇便不知道如何從現在的困惑和不安走向她所向往的境界。
2、小鎮和廚房
她所生活的南方小鎮,炎熱、僵滯、而封閉。小鎮的人們每天重復著同樣的生活,這種沉悶而窒息的生活使弗蘭奇想要逃脫。小鎮不再是禁錮她的地理環境,而更是一種心靈的壓抑。因此她哥哥婚禮則成了弗蘭奇逃避這種封閉而窒息的小鎮生活的理由,她渴望以婚禮為契機,去認識更多的人,過另外一種生活,他將哥哥和新娘稱之為“我的我們”,但是,在婚禮中,失望代替了希望,她哭著告別了寄托了她希望的婚禮,這代表了她對理想的妥協,開始接受現實,接受自我。
不僅如此,在本文中,對小鎮上的黑人男孩被謀殺的描寫還隱晦地表達了作者對美國種族壓迫和種族歧視的不滿,揭示了種族歧視的落后和腐朽。
小說中的故事大都發生在小小的廚房里。在大家的印象中,廚房通常是一個家庭中最為溫馨的地方,代表了安全與私密,但是廚房空間的狹小也代表了一種束縛和限定。在這里,弗蘭奇不僅和貝麗尼斯、約翰·亨利共進晚餐,而且還和他們討論和玩牌,冗長的場景中,她和貝麗尼斯在這里討論愛情和生活,她趴在貝麗尼斯的膝蓋上以求安慰,無論弗蘭奇如何在小鎮里侃侃而談,他都會回到這里,當她決定要跟隨哥哥生活的時候,也是在這廚房將她的計劃公布,在這里她被限定在了一個狹隘的范圍里,她找不到自我,找不到歸屬,同時她又想擺脫這種束縛,想要尋找、開始另一種生活。
3、人物和姓名
小說中的人物貝麗尼斯和和約翰·亨利也是象征性的。他們代表了她生命中必須經歷的兩個階段。六歲的約翰亨利總是無憂無慮的,他代表一個人的童年。廚娘貝麗尼斯已經結過四次婚,生活窘迫,卻對未來仍持樂觀的態度,所以她代表弗蘭琪的將來,她將成為一名生活在世俗中,對未來抱著一絲希望,一絲可能性的女性。小說的結尾,當貝麗尼斯決定嫁給威廉姆斯和繼續自己的生活時,弗蘭琪必須離開她,同時弗蘭琪也失去了約翰亨利,這一情節極具象征意義,弗蘭琪必須和童年時代告別。站在廚房里,她覺得她可以感覺到亨利的存在,這象征著她不會忘記自己的童年,但那已經是曾經。
在弗蘭琪成長的過程中,她兩次更改自己的名字。麥卡勒斯用貝麗尼斯的話喚起弗蘭奇對名字的注意:“因為生活圍繞你的名字而積累,你有一個名字,在你的身上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而你也有各種各樣的行為,做不同的事情,這樣很快這個名字就有了意義,你的生活在你名字周圍日積月累”。 首先,她是弗蘭基,遲鈍的假小子,喜歡玩飛刀。當她穿上粉紅色的衣服進準備進城去和她的哥哥和他的新娘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她把名字改為弗潔絲敏。這個名字聽起來和哥哥的名字賈維斯,新娘珍妮絲更加匹配,也聽起來更加浪漫和成熟。當她最后跟隨哥哥生活在一起的愿望破滅以后,她接受一個更為現實的自己和生活。她把名改為柔美的弗蘭西絲,比弗蘭琪更為女人味,也是她的真實姓名,標志著涅槃的開始,這個決定使用它意味著她在經歷了一系列對自我身份的探索后,她開始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身份。
4、音樂
音樂始終貫穿于整個故事,并扮演重要角色。她是弗蘭基的內心混亂的象征。當她和貝麗尼斯、約翰·亨利在廚房里談論她得計劃的時候。他們被隔壁傳來的鋼琴聲所困擾,“和聲響起,一連串和聲夢幻般漸次爬起,就在第八個和聲應該出現,突然停頓,然后徘徊在前一個音符上,第七個音符,像是這組音階斷章的回聲,不停地被彈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歸于沉寂”。這聲音使他們神經緊張而備受折磨,音樂象征著弗蘭奇內心的混亂和不安。在拜訪約翰·亨利一天晚上,她聽到有人在彈奏布魯斯,曲調低沉抑郁而悲傷。她沉浸在音樂中,站在人行道上,心臟縮成一團,舒展不開,膝蓋僵直,喉嚨發緊,音樂的突然中斷使她難以接受,心中悵然若失。未完成的音樂深深困擾著弗蘭基,這映照了她內心的感覺,世界時無法預測的,使她無法理解或表達。同時音樂也能平靜和安撫她的內心。經歷了一番掙扎后一種新的感覺來臨---她覺得自己心底是知道方向的,再次開口時,她胸有成竹,她終于知道自己是誰,并明白她將趨向何方?!霸诤诎抵?,那個八月,他們往往不約而同的唱一曲圣誕頌歌,或類似斯里倍麗藍調之類的歌,有事他們能彼此預先所有感應,對唱什么也有默契,又或者,沒有形成默契,于是同時有三支曲子唱出來,直到最后彼此串了調,成為一支特別的三重唱。三種嗓音互相糅合,不同的聲部交織在一起”。在這里,音樂代表了秩序和一種慰藉,即使三個不同的人,音樂也能使他們和諧的糅合在一起。
麥卡勒斯巧妙運用了象征和意象,全面而深刻地塑造了女主人公弗蘭琪。顏色、季節、廚房、Frankie-Berenice-John三個主人公、姓名和音樂——這些象征和意象讓讀者通過另一個途徑得以洞察弗蘭基的內心。麥克勒斯只需動一下筆,那些敏感而痛楚的情緒就會不可抑制的噴涌而出,還來不及思考,就把我們所有沉睡的秘密哀愁與恐懼瞬間喚醒。
參考文獻:
1、Bussey, Jennifer. \"Critical Essay on 'The Member of the Wedding'.\" Novels for Students. Ed. Elizabeth Thomason. Vol. 13. Detroit: Gale, 2002.
2、Literature Resource Center. Web. 6 Oct. 2010.
3、卡森·麥卡勒斯著,周玉軍譯.《婚禮的成員》[M].上海:上海二聯書店,2005。
4、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第二版)[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