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試圖從吳冠中關于繪畫功能的探索、質疑以及現實意義三個方面,總結敘述吳冠中對于繪畫功能論的積極探索以及其對現代繪畫創作的啟示,使之對當代藝術創新和改革有較好的推動作用。
關鍵詞:吳冠中、魯迅、社會功能
作者簡介:胡楊(1988-),男,安徽淮南人,安徽財經大學2011級美術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繪畫材料與裝飾藝術研究。
[中圖分類號]:J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3-0124-01
一、吳冠中的對繪畫功能論的不懈探索
吳冠中一生先后解決了“繪畫為了什么?”、“該畫些什么?”和“該怎么樣畫?”這三大問題。“繪畫為了什么?”探討的是繪畫的社會功能。吳冠中早年曾幻想從事文學,步魯迅后塵。自稱誤入藝途,從事了繪畫,下決心在繪畫中作出魯迅那樣的功績。吳冠中追求的并不僅僅是繪畫的審美功能,而更注重于其社會功能,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繪畫應該能夠真真切切,一針一滴血,一鞭一道痕地深印當時當地人們的心底,令本來想掉眼淚而掉不下的人們掉下了眼淚。[1]顯然,魯迅在文字里做到了這種社會功能。這一點上,吳冠中對自己還是留有遺憾的。在繪畫道路和繪畫風格的問題上,吳冠中秉承魯迅先生不屈不撓,傲骨一生的精神品格,敢于對權威甚至是自己發出挑戰和質疑。提出了“筆墨等于零”、“風箏不斷線”、“繪畫的形式美”等一系列創新的學術觀點,給中國畫壇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歌德在《關于藝術的格言和感想》中提到,素材是每個人面前可以見到的,意蘊只有在實踐中須和它打交道的人才能找到,而形式對于多數人卻是一個秘密。吳冠中通過不懈的探索找到了揭開秘密的鑰匙,在藝術形式上的敏感使得他大膽打通油畫和水墨畫的載體限,在具象與抽象兩種繪畫形態之外創造出意向的藝術境界,使寫意的中國傳統藝術語言以現代的方式展現出來,作品具有豐富的詩意。他的理論思考和藝術實踐深深體現在了弘揚民族文化精神之中,從這個方面可以看出吳冠中做到了繪畫應有的社會功能。
二、吳冠中關于繪畫功能論的質疑
吳冠中曾說過很著名的一段話:“在我看來, 一百個齊白石也抵不上一個魯迅的社會功能,多個少個齊白石無所謂, 但少了一個魯迅, 中國人的脊梁就少半截。我不該學丹青,我該學文學, 成為魯迅那樣的文學家。”此話一出,立刻在學術界和畫壇引起了軒然大波,質疑聲和支持的聲音相互交疊,一時成為話題焦點。首先筆者認為,魯迅和齊白石之間的可比性是有限的,我們應正視這種比較,而不被字面意思所迷惑。這就出現了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繪畫的社會功能性以及美術和文學的關系。這句話是從社會功能的角度,分清了文學與美術的不同價值。繪畫功能的問題在歷代都有所闡述,曹植對繪畫作用的見解為“是知存乎鑒戒者圖畫也”,這明顯源于孔子的繪畫功能說,本質上還是儒家的認識范圍。曹植是想“建永世之業,流金之功”的人,要求在政治上有所作為。他雖然致力于文學,但拿政治與文學相比,認為文學是“小道”。陸機則把繪畫和文學看的一樣高,他說:“丹青之興,比雅頌之述作,美大業之馨香。”吳冠中追求繪畫的功能其實是張彥遠所說的“成教化,助人倫”,通過繪畫實現教育感化的作用,與曹植,陸機等人的觀點都有所相悖。
美術的社會作用是不可低估的,魯迅畢生都非常重視美術,晚年竭力提倡木刻運動。但是美術終究不能像文學那樣直接用語言文字表達作者的思想意愿,描寫社會的種種世相,塑造人物的種種方面,提出作者的種種理想,并在讀者心中刻下不可磨滅的深痕,呼喚震撼天宇的威力。齊白石的畫,以他獨特的藝術筆觸描繪了自然與人間的鮮活意象,也有對社會不平事的尖銳諷刺,給人以高尚的美的享受,但終歸不能像魯迅的小說、雜文那樣對社會施以巨大的沖擊力。吳冠中認為齊白石的藝術造詣提高了整個社會的審美功能,但不能與魯迅的社會功能相比較。他說:“我晚年感到自己步了繪畫大師們的后塵,有違年輕時想步魯迅后塵的初衷,并感到美術的能量不如文學。文學誕生于思維,美術耽誤于技術。”[2]吳冠中最可貴的品質是他用繪畫傳承了魯迅精神,一生堅持藝術理想,堅持追求真理,堅持探索創新。高處不勝寒,吳冠中在達到個人藝術頂峰的同時又深深的不滿足,是一種巨人的孤獨感,是一種與魯迅對話的愧疚感。藝海無涯,長征無盡頭,并不是他偏文學而輕美術,而是他對自己藝術造詣孜孜的不斷追求和永無止境的自我超越。但請注意,魯迅并不貶低文學,這是魯迅與吳冠中不同的地方,吳冠中沉醉于魯迅的文學世界,貶低美術抬高文學,魯迅則不貶文學而特重美術。這就為我們思考繪畫和文學之間的關系留下了廣闊的思考空間。
三、繪畫功能論的現實意義
關于繪畫與實踐的問題,王伯敏就提出“萬壑在胸為畫源”的觀點,精辟地闡述了元代文人畫之所以能立足和形成特色的根本問題。毛澤東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也提到藝術創作關于生活源泉的問題:“人民生活中本來存在著文學藝術原料的礦藏……它們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生活實踐和藝術實踐的重要性是等同的,吳冠中提到,先生(魯迅)對空頭美術家之疾惡,長期令我痛恨空頭,真偽永不相容。[3] 繪畫功能和繪畫的源泉問題從古至今一直是藝術家關注的焦點,這對我們現在美術發展和文化傳承有著重要的影響。
關于繪畫功能說的討論已經慢慢消逝,但是近年來各大美展,畫展如火如荼的舉辦,展覽規模越來越大,參展作品大量同質化,這就又引起了美術作品功能性的大討論。許多專家學者紛紛質疑當代中國畫的社會功能性還存在與否。中國當代畫家擔當精神的缺失、現世靈魂的短視、個體儲備的虧欠、當代中國畫進入了創作的俗套等等問題滋生出來。[4]筆者認為繪畫與文學的關系,相當于儒家文化中的“內圣”理念,內圣指的是人內在的修為,對學問的深刻理解與鉆研,繪畫自古至今充滿著深邃的人文精神,繪畫不能僅僅是某一套路和技法的摹寫,而應具有鮮活的靈魂和終極的人文關懷,在繪畫中體現對社會問題和現狀的擔當精神。
參考文獻:
[1]、吳冠中.我負丹青——吳冠中自傳[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19.
[2]、吳冠中.筆墨等于零[M].江蘇:江蘇文藝出版社,2011.165.
[3]、王錫榮.魯迅的藝術世界[M].江蘇:江蘇文藝出版社,2009.7.
[4]、張渝.當代中國畫創作的俗套[J].美術觀察,2011,(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