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陶晉站在漁船上,迷茫地望向前方。
陶晉從小就生在漁夫家中,世代打魚為生。陶晉也同樣從小就擔起了這點活,至于這名字嘛,據說是他父親在開玩笑的時候給他取的,邊取還邊開著玩笑說:“這片海中的魚恐怕要淘盡咯!”
“如今這22世紀不就印證了嗎?”陶晉苦笑道。
隨著污染日漸嚴重,世上的魚兒逐漸減少,甚至有些已經滅種,而陶晉家便是其中的受害人之一。如今的他也學習“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做法,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到遠方尋找有魚的水域。
水面似乎睡著了,小船向前疾行著,隨風飄落一片桃花瓣,輕點水面,永沉其間。
二
陶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小船停靠岸邊,眼前滿地都是圓筒狀的樹樁,樹樁邊緣有無數劃過的痕跡,像一張人面,被鋒利的刀無數次劃過,唯有樹中依稀的年輪卻成了它們歲月的唯一見證。
“這是怎么了?”陶晉心里犯嘀咕道。前方的路似乎有無限的吸引力,使他想穿過樹樁,穿過一切。
他有預感,前方定有一片樂土,樂土所在之處,定有無數魚兒的水源。
三
還是和往常一樣,他的預感往往是不靈驗的。
穿過樹樁,再穿過一條長而深的山洞,他來到山洞的盡頭,走進一片光亮中,充滿期待與欣喜的眼神卻在光亮中瞬間黯淡。
一片荒蕪。放眼望去,遠處似乎有一條“黃河”在流動,但走近之后卻是失望,那只是黃沙在漫天呻吟。田野早已龜裂,寸草無生。水呢?也許還有,但可能剩下的不多了,即使都不純凈。
希望,在如今的世界,只是命運口中的一句玩笑罷了。
這只是陶晉依靠最后殘存的星點希望所發現的,但或許情況比發現的更糟。
四
“快說!你這次來,又想干什么!?”一個雙眼通紅的人,手持散發寒意的小刀,對著陶晉吼道。
陶晉迷迷糊糊地醒來了,當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柱子上,與近在咫尺的小刀,周圍怨聲滿天的人群,一股發自內心的對死亡的恐懼充斥著大腦。周圍人群喊聲響徹云霄“殺了這個外來人!”“都是他們害的,快點動手!”……空中閃著寒光的小刀卻始終沒動,最終得到解脫,倒在地面上。“走吧,放了他,他只是一個不知情的外來人”。陶晉身上的繩子被松開了。驚魂未定的他鼓足勇氣,顫抖著喊道:“等等!”一瞬間,無數仇恨的目光像無數利箭射向他,陶晉不禁一陣哆嗦。剛剛拿刀的人轉身說:“我是村長,外來人,想問為什么這里會變成這樣嗎?跟我來!”陶晉趕緊連滾帶爬站起來,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
“幾年前,一群外來人來到我們這里,說要把這里建設得更美好,讓我們過上更幸福的生活。于是就開始在我們的土地上大動干戈大肆破壞,甚至奪走了我們引以為傲的一切……你瞧,這兒的樹都枯死了,那原來是充滿生命的小河,已淪為工業廢水的聚居地。至于野生動物,早死得差不多了……”村長眼里閃著淚光,口中越來越含糊不清,最后抽泣了起來。
“他們為什么不搬走?”陶晉自問一個很可笑的問題。走?他們能去哪呢?對于如今的世界而言,這里卻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
這一天,不知怎么的,即使受到村長庇護的陶晉卻怎么也不敢抬頭,只是把頭緊緊縮在衣服里,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五
陶晉走了。
去哪了?沒人回答。什么時候走的?沒人清楚。只知道他滿面淚水,躲過了大家的視線,可能深夜,可能凌晨。
也許出去之后,他會明白,這兒是曾經的桃花源。
也許他明白的不僅僅是這些。
也許他明白了,自己的名字所說明的,并不是“淘盡”了魚,而是“淘盡”了這世界僅有的生命與資源。
(指導老師:蔣仙)
明師點評:本文構思巧妙,全文在文眼“淘盡”的統領下,環環相扣,步步深入。作者以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為原型,塑造陶晉(淘盡)這一虛構人物,因環境破壞而不得不遠尋魚源,至“桃花源”。一句“水面似乎睡著了”給全文定下了基調,一路殘不忍睹,一片死寂恐怖。這個“外來人”總是帶著“星點希望”來,最終“還是和往常一樣,他的預感往往是不靈驗”地走,帶著滿面淚光——何處是“桃花源”?主題鮮明而深刻,要保護環境,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心中永遠的“桃花源”。
文章結尾“也許他明白了,自己的名字所說明的,并不是淘盡了魚,而是淘盡了這世界僅有的生命與資源”。既照應開頭“這片海中的魚恐怕要淘盡咯!”,又升華了文章的主題不要淘盡了我們心中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