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
此句直譯應是:因為(“以”)這樣(“然”)的原因(“所”指代性副詞)(是)什么(何)(呢)?水土不同(異)(啊)。
然而,根據現代漢語語法,這句譯文中的“因為這樣”和“原因”是不可以重復使用的。解決此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將此句意譯為:這樣的原因是什么呢?(或:之所以這樣的原因是什么呢?)水土不同啊。
(2)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
此句直譯應是:葉子只相互類似(相像),他們的果實的口味(是)不相同的。然而前半句的譯句卻不符合現代漢語的語法。正確的譯法應該是:只有葉子相互類似(相像),他們的果實的口味(是)不相同的。
(3)因慟絕良久,月余亦卒。
此句前半句中的“絕”意為“氣息中止或死亡”。照前句字面意思講,王子猷應該是早就死去多時了。可是為什么后半句又講他一個多月后也去世了。難道說前面那個死了的王子猷又起死回生重新復活了?否則,豈不是前后矛盾?
解決此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認定王子猷前回的死是昏死而非真死。于是此句可推譯為:于是痛哭了很久,幾乎要昏死過去。過了一個多月,(子猷)也去世了。
(4)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
教參原譯:青翠的樹木,碧綠的藤蔓,覆蓋著、纏繞著、搖動著、連結著,參差不齊,隨風飄動。
筆者認為,此句翻譯似乎不妥。因為此句主語“青樹翠蔓”和謂語“蒙絡搖綴,參差披拂”很難整體搭配。此句實際運用了并提的修辭格。所謂并提,又叫合敘,即文言文中出現的將兩個詞語或句子合并成一個詞語或句子的文言修辭現象。如酈道元《三峽》中的“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一句就是由“自非亭午不見曦”和“自非夜分,不見月”兩句合成的。此句真實含意為:
青樹參差披拂,翠蔓蒙絡搖綴。
(5)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
原譯:向小石潭的西南方望去,看到溪身像北斗星那樣曲折,水流像蛇一樣蜿蜒前行,時隱時現。
如果將此句中的“見”解為“看見”,那么根據現代漢語語法,此句動賓搭配顯然不當。因為“明”處“可見”,“滅”(隱藏)處怎能也是“可見”的呢?
解決此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將此句中的“見”解為“知道”。據此,此句可譯為:
向小石潭的西南方向望過去,溪身像北斗星那樣曲折,水流像蛇爬行一樣流動,這才知道這條河道的有些地方是隱藏著的,有些地方是顯露著的。
(6)坐潭上,四面竹樹環合,寂寥無人,凄神寒骨,悄愴幽邃。
此句至少有兩個語病問題值得人們思考:一是“寂寥”和“悄”前后重復,“凄神寒骨”和“悄愴”基本上也算是近義詞;二是“無人”與后文的“同游者:吳武陵,龔古,余弟宗玄。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壹”自相矛盾。
對于第一個問題,筆者的解釋是這樣的:“竹樹環合”的環境特點使作者仿佛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中,這又使作者很自然地聯想到自己當時被貶寡居的生活處境,于是悲從中來,感到這樣的環境“凄神寒骨”。“悄愴幽邃”則強調了作者這種因為環境極端寂靜而產生的悲傷之情的深重。“悄愴”,即作者由觀看小石潭周圍環境而產生的靜極而悲的感情。
至于第二個問題,筆者想可能有兩種解釋:1.吳武陵、龔古等人雖與作者同游,但他們并沒有隨同作者一起“伐竹取道”并來到小石潭邊。2.吳武陵、龔古等人雖在作者身邊,但由于作者過于陶醉于小石潭優美動人的景致而完全忘記了他人的存在。
據此,本句不妨試譯為:
我坐在小石潭的岸邊,四周被竹子和樹木環抱著,這里既寂靜又空曠,沒有其他人,這樣的環境不禁使我心神凄涼,骨節寒冷,如此靜極而悲的感情真是深不可測啊!
蘇教版八年級語文教材第126頁對“凄神寒骨,悄愴幽邃”的解釋顯然是不太準確的。
凄神寒骨,悄愴幽邃:感到心神凄涼,寒氣透骨,寂靜極了,幽深極了。悄愴,寂靜得使人感到憂傷。
這里的錯誤有二:一是譯文中“悄愴”被解成了“寂靜”的意思,這和后面對“悄愴”一詞的注解相矛盾。二是沒有指明“幽深”指的是什么深。
(7)隸而從者,崔氏二小生:曰恕己,曰奉重。
蘇教版八年級語文教參把此句中的“隸”和“從”分別解釋為:隸,隨從;從,跟隨。眾所周知,“隨從(名詞)”和“跟隨(動詞)”是近義詞。如此一來,“隸而從者”(直譯:隨從而跟隨的人)豈不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病句?
筆者認為,這里的“隸”不妨解釋為:“以奴仆(或隨從)身份”。這樣既解決了上面的難題,又突出了作者當時孤苦無依的處境。
(8)是以必得躬歷山川,親勞胼胝。
無論是蘇教版八年級語文教材還是蘇教版八語教參都把此句中的“胼胝”解釋為“手腳因勞動而磨成的繭子”。
據此,“親勞胼胝”一語便可直譯為:親自辛勞手腳因勞動而磨成的繭子。
或可直譯為:親自辛勞使手腳因勞動而磨成的繭子勞苦。(“勞”字使動化。)
顯然,以上兩個譯句都是病句。
筆者認為此句中的“胼胝”似乎有兩種可能的解釋:
1.名詞活用為動詞,譯為“手腳生繭子”。這樣,“親勞胼胝”一語便可意譯為:親自辛勞(乃至)手腳會產生繭子。
2.此為借代修辭格,即以“因勞動而在手腳上磨成的繭子”代指“因勞動而磨出繭子的手腳”。這樣,“親勞胼胝”一語便可意譯為:親自勞苦使生了繭子的手腳覺得勞累。
兩相比較第一個解釋更合理一些。
(9)昔海忠介治河,布袍緩帶,冒雨沖風,往來于荒村野水之間。
蘇教版八年級語文教參將此句譯為:
從前海瑞治理河流的時候,輕裝便服,頂風冒雨,在荒村亂流中間來來往往
蘇教版八語教材對“布袍緩帶”一語給出的解釋是:
布袍緩帶指輕便服裝;緩帶,寬束衣帶。
把前面教參的譯句緊縮一下,這個句子的主干就是:
海瑞輕裝便服,頂風冒雨,來來往往。
這顯然是一個病句。因為名詞性短語“輕裝便服”怎么能夠和動詞性短語“頂風冒雨”、“來來往往”同時作這個句子的謂語呢?
因此,從這個句子的實際情況看,原句中的“布袍”和“緩帶”兩詞其實都是名詞當作動詞活用的。即:
布袍,穿著棉布長衣;緩帶,系著寬松衣帶。
這樣原句就應翻譯成:
從前海瑞治理河流的時候,穿著棉布長衣,系著寬松衣帶,頂風冒雨,在荒村亂流中間來來往往。
(10)蕩胸生曾云,決眥入歸鳥。
蘇教版八年級語文教參對此句的翻譯是:山中層出不窮的云氣使詩人的心胸為之蕩漾,歸鳥進入眼簾。據此,筆者可以斷定,按此教參觀點來看,句中的“蕩”應為使動用法,意為“使……激蕩”。“曾”則同“層”,層出不窮;決,裂開;眥,眼角,指眼睛。
此句是杜甫五律《望岳》中的頸聯。按照律詩的寫作要求,此聯應對仗。既然“蕩”是使動用法,那么為什么后半句中的“決”不是使動用法呢?再說,如果把“蕩胸生曾云”譯為“山中層出不窮的云氣使詩人的心胸為之蕩漾”即“曾云蕩胸”,那么,原句中的“生”豈不是就沒法解釋了?后面的句子更不能按照對仗的要求翻譯為“歸鳥決眥”。另外,一般的主謂倒置的倒裝句往往有強調謂語的作用。如果說前句倒置謂語是為了強調謂語“蕩胸”,那么后句卻無論如何也沒必要強調謂語“決眥”。
所以,筆者認為,此聯似乎可以這樣來翻譯:在我激蕩的胸脯周圍產生了一層又一層的云氣,在我睜開的眼角周圍飛來了一批又一批返回的鳥兒。
(11)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詩人的馬鞭)東指即天涯。
此句用“浩蕩”修飾“離愁”是詞語的超常搭配,暗示詩人心中的離愁就像大海一樣廣闊深重。“浩蕩離愁”是名詞性短語,“白日斜”則是主謂短語。詩人將它們連用在一起也屬詞語的超常搭配。詩人如此造句自然是為了更充分地抒發自己心中浩蕩的離愁。因此,翻譯此句時就應該注意突出詩人的這一意旨。
據此,此句可試譯為:浩浩蕩蕩的離別愁緒在斜掛夕陽的映襯下越倍增傷感, 離開京都,我把馬鞭向東一揮,感覺就像立即來到了天涯一般。
(12)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作春泥更護花
句中“落紅”借指落花,而這里的落花又比喻像自己一樣已經辭官回家的愛國志士。
(13)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
句中“南冠”本指古代楚國人戴的帽子,后用為囚犯的代稱。語出《左傳》。楚人鐘儀被俘,晉侯見他帶著楚國的帽子,問左右的人“南冠而縶(zhí,拘禁)者,誰也?”官吏回答:\"鄭人所獻楚囚也。”此處指被清兵逮捕。(詳見教材231頁注釋3)
但此句中的“南冠”顯然是一個動詞。所以,筆者認為,這里的“南冠”實際上兼用了借代和詞類活用兩種修辭格,可理解為:本借指囚犯,這里名詞活用為動詞,意為“成為囚犯”。
(楊衛軍 江蘇鹽城大豐市大橋第二初級中學 224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