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探索必須面向改革開放的現實問題,只有在不斷豐富發展的時代問題中,哲學形態的構建與改革實踐才能實現辯證統一;只有在實踐中,在“對實踐的理解中”不斷深化對馬克思主義本真形態和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研究,才能達到形態構建與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雙向推進;只有不斷轉換研究范式,以中國形態為旨歸,才能真正建構貼近中國現實、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具有中國特色、風格、氣派的馬克思主義哲學。
關鍵詞: 改革開放;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基本經驗
中圖分類號: B17文獻標志碼: A文章編號: 10012435(2012)06068506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探索歷史邏輯地走向了馬克思主義哲學本真形態不斷探求,馬克思主義哲學時代形態不斷建構和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形態不斷彰顯[1],積淀形成了形態探索與改革實踐辯證統一、形態建構與重大基礎理論問題雙向推進和不斷轉換研究范式的基本經驗。
一、形態探索與改革實踐的辯證統一
改革開放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是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要求馬克思主義必須是切合中國實際的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探索與改革實踐的辯證統一,不僅反映了改革開放的內在要求,也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品質的內在體現。
理論與實踐的辯證統一,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品質之一。“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自己思維的此岸性。”[2]55馬克思主義實踐哲學的本質特征在于從實踐去理解對象,在實踐活動中檢驗理論的現實性、真理性,在實踐中發展理論,并且“光是思想力求成為現實是不夠的,現實本身應當力求趨向思想”[2]209。在實踐中檢驗正確的理論反作用于實踐,推動實踐的發展。“理論與實踐的辯證法不僅說明了馬克思對唯心主義的精神哲學的批判,而且也說明了對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哲學的批判。”[3]也即,其不僅超越了黑格爾所代表的舊唯心主義“離開實踐的思維的現實性”,也超越了費爾巴哈所代表的舊唯物主義“僅僅把理論的活動看作是真正的人的活動”。
作為改革開放的思想起點,真理檢驗標準問題的討論破除了“兩個凡是”的束縛,解放了思想,將真理的檢驗標準指向了實踐,為改革開放的社會實踐奠定了思想基礎。“只有解放思想,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我們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才能順利進行,我們黨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理論也才能順利發展。”[4]其次,在理論上,由實踐如何是、怎樣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問題,引發了人們對作為哲學范疇的實踐的反思,帶來了對實踐范疇在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地位的重新思考,形成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是實踐唯物主義的初始表達。
改革開放是在不斷發展的實踐中打破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的束縛,調動全國人民的積極性,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大力發展生產力,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本質上是一種實踐精神,具有實踐特色。反映到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上即是,“環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為變革的實踐。”[2]55因此,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是實踐唯物主義構成了20世紀80年代學界的普遍觀點,“經濟發展比較快的是一九八四年至一九八八年”[5]376,也是我國實踐唯物主義討論最為熱烈的時候。作為追蹤哲學各學科新動向、新問題、新成果的雜志《哲學動態》十周年紀念刊1988年第12期專輯討論“實踐唯物主義”是其典型代表。
當實踐唯物主義由于文本依據不足、在本體論上可能陷入唯心主義以及難以厘清實踐唯物主義與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之間的關系等問題而陷入困境時,其自我超越,包括文本深度耕犁和基礎理論縱向推進的內在超越和與現實問題積極對話、與現當代西方哲學積極對話的外在超越。外在超越正是哲學形態走出自身與改革開放實踐的積極對話。
改革開放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迅速發展,帶來了社會經濟生活、政治生活、精神生活和人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等深刻變化,這些深刻變化一方面為人們從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實踐觀、生活觀、文化觀等重新理解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提供了多重視域;另一方面,這些深刻變化也需要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提供實踐指南。與此同時,改革開放打開了國門,西方現當代哲學思潮紛紛涌進國內,這同樣需要以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理論武器,與之積極對話,批判吸收其優秀成果,豐富發展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
正是這種與改革開放的積極對話,自20世紀90年代起,學界形成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實踐哲學”“生存哲學”“生活哲學”“交往實踐哲學”“價值哲學”“文化哲學”“人學”“政治哲學”等多種時代形態。這些時代形態既反映了學界對現實問題的理性自覺,表達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哲學話語,又為改革開放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精神支撐。
進入新時期后,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發展,“中國成長為經濟強國的轉變是如此的巨大——按照雅克的觀點,以至于歷史從此以后簡直可以被分為BC和AC:即前中國時期和后中國時期。”[6]經濟上取得的巨大發展,需要我們在文化精神、意識形態建設等領域上取得同樣發展。客觀地說,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面臨著保守主義、自由主義等諸多意識形態觀念的挑戰,同樣在文化精神建設上,還存在著與物質文明發展諸多的不協調、不適應。“物質貧乏不是社會主義,精神空虛也不是社會主義。”[7]這需要具有中國特色、中國氣派、中國風格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彰顯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真理性,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精神支撐,為廣大人民群眾提供精神力量。因此,從方法論的路徑上,學界提出了“文本對話論”“綜合創新論”“形態演變論”“范式轉換論”多種方式建構適應時代發展的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形態。盡管這一訴求,還主要停留在方法論上,真正的形態建構并不多見,但學界的共同觀點是創建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形態的理論資源一定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傳統哲學和西方哲學,而且必然、必須以馬克思主義哲學為內核、為指導。
這不是一種理論呼吁或意識形態的宣教,而是中國崛起的事實決定了這一點。中國共產黨自成立起就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無論是新中國的建立,還是改革開放,中國作為一個“文明型國家的崛起”始終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有學者認為,中國近百年來,或改革開放以來實現了作為一個文明型國家崛起,具有八大特征,中國文明模式具有八大特點,八大中國理念可能影響世界[8]。八大特征之四是“超深厚的文化傳統”,主要表現為“儒、道、釋互補,儒、法、墨并存”的多元一體的思想格局。八大特點之首是哲學觀“實踐理性”,即實事求是。八大中國理念之首是起源于《漢書·河間獻王傳》的“實事求是”,而唯獨沒有提到馬克思主義哲學,似乎中國的崛起僅僅是恢復或復興了中國傳統文化,似乎“中國震撼”僅僅是傳統中國文化的震撼,而不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震撼。殊不知,其所理解的哲學觀實踐理性和“開啟了改革開放偉大進程”的實事求是,是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語境下討論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或者說中國傳統思想馬克思主義哲學化的產物。這種無視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中國崛起的指導思想和精神動力的做法,既不符合歷史事實,也無益于改革開放的進一步發展和當代文化精神的建設。
改革創新是當代中國的時代精神,馬克思主義哲學正是時代精神上的精華,“馬克思主義理論從來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它要求人們根據它的基本原則和基本方法,不斷結合變化著的實際探索解決新問題的新答案,從而也發展馬克思主義理論本身。”[5]116改革開放以來,馬克思主義哲學本真形態、時代形態、中國形態不斷探索不僅反映了改革創新的時代要求,而且為進一步的改革創新提供了不竭動力與思想源泉。
二、形態建構與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雙向推進
重大基礎理論問題是指關涉到形態建構的根本性問題,唯有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深入探討才能推進哲學形態的建構。而形態建構中所產生的分歧問題都關涉到對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不同理解,解決這些分歧的出路有賴于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深入研究。
“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引向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2]56馬克思主義哲學作為一種實踐的唯物主義,其最基礎、最重大的問題就是實踐問題。反過來講,總結反思理論的形成、發展、演進也應從實踐和對實踐的理解中才能得到合理的解決。如果說,形態建構與改革實踐辯證統一體現了理論與實踐之間的辯證關系,那么,形態建構與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雙向推進則體現了“對實踐的理解”這個重大基礎理論問題與哲學形態之間的辯證關系。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的探索與建構正是圍繞著實踐范疇這個重大基礎理論問題展開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問題的討論,把實踐觀引入“認識論”,將馬克思主義實踐認識論與18世紀樸素唯物主義的直觀反映論區分開來,劃清了實踐唯物主義與直觀唯物主義之間的界限。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實踐唯物主義已初見端倪。實踐中的主客體關系的討論滲透到歷史觀領域,帶來了對歷史唯物主義的重新理解,歷史唯物主義不再簡單地被視為辯證唯物主義在社會歷史領域的運用。唯有在實踐中歷史主體的客體化和歷史客體的主體化的辯證發展關系中,才能真正找到社會發展和人自身發展、自然歷史過程與人的實踐活動相統一的內部機制,揭開歷史之謎。因此,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歷史唯物主義。而如此理解的實踐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所遭遇的最大挑戰就是實踐本體論還是物質本體論問題。由之所形成的物質本體論、實踐本體論、物質—實踐本體論、實踐中介論等代表性觀點。分歧的關鍵點在于對本體論的理解,物質本體論、物質—實踐本體論堅持認為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世界的本原、本體;而實踐本體論、實踐中介論等認為將本體理解為“物質”,這是一種脫離了人的抽象還原論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無法解決人類如何從客觀自然的物質存在過渡到社會存在。因此,必須從作為人的存在方式、思維方式的實踐來理解人與世界、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關系。這就將實踐觀導向了存在論。
作為存在論意義上的實踐,無疑是人的實踐,而人的實踐中必然蘊含著人的生存、生活、交往、發展、政治、文化、價值和對人自身的理解等問題。對實踐內蘊的不同側重,形成了馬克思主義哲學諸多時代形態。強調從總體上理解人的生存、發展、價值、動力、意義的,由此構建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人學;強調人的生存、生活是首要的實踐,論證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生存實踐唯物主義、生活哲學;強調主體間的交往實踐的,論證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交往實踐唯物主義;強調實踐形成人的文化、文明的,論證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文化哲學;強調實踐中的價值關系的,論證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價值哲學。強調實踐活動發展維度的,論證出馬克思主義哲學是發展哲學。最新理論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不僅揭示了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更注重在具體的歷史現實中彰顯自身創造力和價值,當今的歷史現實與馬克思恩格斯創立歷史唯物主義的時代相比,在內在結構、運行方式和發展理念等方面存在著諸多差別,因此,必須用“多樣化的微觀解讀和微觀敘事來補充完善歷史唯物主義的宏觀理論范式”,創建“宏觀視域與微觀視域的有機統一的理論范式”,也即無論在學科發展、還是現實問題上都不能停留在宏觀層面,應該更加注重微觀層面、日常生活層面現實問題的結局,唯有此,方能與當下的歷史現實建立真正的聯系。[9]
馬克思主義哲學諸多時代形態的探索與建構又通過兩個方面推動著重大基礎理論的研究。一是諸多哲學形態的立論根基本身就關涉著重大基礎理論問題;二是諸多時代形態的論爭,推動著重大基礎理論的討論。就前者而言,生存實踐唯物主義、生活哲學、文化哲學視域中的人的現實生存(生活)、日常生活與形而上學關系問題、存在論的生存論路向與范疇論(知識論)路向的關系問題;交往實踐唯物主義視域中生產與交往的關系,勞動與實踐的關系問題;馬克思主義人學視域中的人道主義與異化、以人為本與人道主義的關系問題;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視域中的市民社會與國家、公平與正義的關系問題;馬克思主義發展哲學視域中科學發展觀,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與生態文明的關系問題;馬克思主義價值哲學視域中一般價值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普世價值批判問題;等等,都在不同的哲學形態中得以課題化,并得到不斷深化理解。就后者而言,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的論爭又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同一哲學形態的內部論爭,二是哲學形態之間的論爭。
就同一哲學形態內部論爭而言,主要表現為對同一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理解的差異。比如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生存論的理解,有人認為其意味著馬克思主義哲學恢復了傳統理性形而上學所漠視的人們的現實生存、生活領域,有人認為馬克思主義生存論轉向在于其存在論上的變革,其在存在論上以生存論路向變革了傳統范疇論(知識論)路向,就具體差異而言,強調存在論變革的重在突出馬克思主義哲學超出了傳統形而上學意識之內在性的基本建制,這并不是簡單地用生活、生存顛倒了超感性、抽象,因為簡單地顛倒可能還在形而上學之內。正如海德格爾批評薩特將柏拉圖的本質先于實存,顛倒為實存先于本質,“但這種對一個形而上學命題的顛倒依然是一個形而上學命題。”[10]就哲學形態之間的論爭而言,主要表現為對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不同側重,比如,同樣強調馬克思主義哲學對傳統意識哲學知識論路向的超越,有人認為超越主要體現在價值論,有人認為主要體現在生存論,還有人認為主要體現在人學等。
正是“對實踐的理解”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差異,為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建構和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雙向推進打開了空間,對實踐的不同理解形成了不同的哲學形態,不同的哲學形態又為反思理解實踐范疇打開了新的視角。而隨著社會實踐的不斷發展變化,這種理論上的反思也必然會隨之深化推進。
三、研究范式的不斷轉換
盡管學界關于馬克思主義哲學范式存在諸多討論,對哲學范式這個概念也存在著不同的見解,但就馬克思主義哲學范式而言,我們贊同從“哲學的基本思維方式”意義上使用哲學范式,“這種意義的‘范式’及‘范式轉化’概念的確能夠比較好地描述幾十年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所發生的重大變化。”[11]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探索體現了哲學范式的不斷轉換,也即研究思維方式的不斷轉變。
研究范式的轉變是馬克思哲學的本質特征之一。關于馬克思哲學思想的發展歷程,學界有人認為其存在一個康德—費希特階段,有人認為其哲學發端處就表現出黑格爾情節,也有人認為其存在一個費爾巴哈的問題式,這些不同的理解在其特定的范圍內都有著一定合理性。但不可否認的是,馬克思在其標志著“新世界觀天才萌芽”、“歷史唯物主義的起源”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對以往的舊哲學做了宣言式的清算,實現了哲學范式的轉換。“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義相反,能動的方面卻被唯心主義抽象地發展了,當然,唯心主義是不知道現實的、感性的活動本身的。”[2]54由此可見,馬克思指出了三種哲學范式,一是舊唯物主義的直觀的、客體的哲學范式,代表人物費爾巴哈;二是舊唯心主義抽象能動的哲學范式,代表人物黑格爾;三是馬克思所闡發的新唯物主義。這種新唯物主義絕不是簡單地折中調和感性直觀的范式與抽象能動的范式。因為,無論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出發,還是從抽象的能動的出發,也即無論是從抽象的存在出發,還是從抽象的思維出發,都無法走出自身,在現實中貫穿對方,即便達到了相互統一,也只能借助于高級的哲學直觀(費爾巴哈)或者作為絕對者的上帝(黑格爾)。馬克思哲學范式的轉換正體現在既不從抽象的物質出發,又不同抽象的思維出發,“任何極端,都是它自己的另一極端。抽象的唯靈論是抽象的唯物主義;抽象的唯物主義是物質的抽象的唯靈論。”[12]355而是從人的感性活動、對象性活動、實踐去理解對象,理解現實、感性。簡言之,馬克思主義哲學范式的轉變意味著,唯有從實踐出發才切中社會現實,而這種范式的轉變本質上要求同感性直觀和抽象思維的哲學范式劃定界限。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探索與構建同樣體現出哲學范式的不斷轉換。從總體上講,“本真形態”“時代形態”和“中國形態”各有不同側重。本真形態所追問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本真精神是什么;時代形態追問,在我們當下時代,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是什么;中國形態則追問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相適應,并能夠指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是什么。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從本真形態、時代形態到中國形態的積極探索,不僅反映了作為獨特文明樣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內在需要,體現了學界對與之相應的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積極探索的理性自覺,也折射出哲學前提性批判思維方式的不斷轉變。
從三者的內在聯系來看,“任何真正的哲學都是自己時代的精神上的精華,因此,必然會出現這樣的時代:那是哲學不僅在內部通過自己的內容,而且在外部通過自己的表現,同自己的時代的現實世界接觸并相互作用。”[12]220這表明,首先,馬克思主義哲學是時代問題的反映,哲學的內部內容就是時代的主題;其次,哲學還不僅是簡單地對時代內容的反映,而且還在外部,通過自己的表現,作用于時代。這樣,哲學才是“文明的活的靈魂”,也即不僅是文明積淀的精華,而且隨著時代的主題發展而成為“活的靈魂”,推動著時代的發展進步。因此,對馬克思主義本真形態的追尋從屬于時代形態和中國形態,這是研究的基本立場、價值和原則,正如有學者指出,“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文本研究、理論探索及前沿追蹤,歸根到底是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為目的的。”[13]從這個角度講,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的建構應當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作為哲學范式,作為新形態建構的方法論路徑,這意味著“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各個領域的研究都要以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作為理論目標、解釋原則和評價標準”[14]。
近幾年來,學界對此問題基本達成共識,由《中國社會科學》發起的、國內有關高校先后承辦的馬克思哲學論壇將討論主題確定為“馬克思哲學與當代中國現代性的建構”“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形態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范式:創新與轉換”“歷史唯物主義與中國問題”“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共產黨90年”等都表達了這一主題訴求。與之相關的,由《中國社會科學》雜志社發起的從建構的理論資源角度,打破傳統學科劃分的對話論壇已歷三屆,2011年論壇的主題:“融合中國哲學、西方哲學、馬克思主義哲學三大學科資源,面對當下的中國問題,建構當代中國哲學的新形態”,更加明確地將中國哲學新形態的構建作為服務于當代中國歷史性實踐的思想任務。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新形態探索的基本經驗啟示我們,哲學新形態的探索必須面向改革開放的現實,只有在不斷豐富發展的時代問題中,哲學形態的構建與改革實踐才能實現辯證統一;只有在實踐中,在“對實踐的理解中”不斷深化對馬克思主義本真形態和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研究,才能達到形態構建與重大基礎理論問題的雙向推進;只有轉變研究范式,以中國形態為旨歸,才能真正建構貼近中國現實、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具有中國特色、風格、氣派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而這需要以問題為導向,真正消化吸收中國傳統哲學、中國現當代哲學、西方哲學的理論資源,實現綜合創建,真正用漢語說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而不僅停留在馬克思主義哲學說漢語上。因為,“只有當一個民族用自己的語言掌握了一門科學的時候,我們才能說這門科學屬于這個民族了;這一點,對于哲學來說最有必要。因為思想恰恰具有這樣一個環節,即:應當屬于自我意識,也就是說,應當是自己固有的東西,思想應該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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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陸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