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聽了節《紀念劉和珍君》的公開課,任教老師以“劉和珍君是個怎樣的人”和“魯迅為何要紀念劉和珍君”兩大問題貫穿了一節課的教學,通過問題設置要學生據題尋找閱讀區域、篩選并整合信息。一節課下來,課堂很緊湊,學生的回答也很出色,教師在學生口頭回答的基礎上做出了規范作答的示范。比如,由“劉和珍是個……的愛國青年”拓展到人物性格題的規范回答模式。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自己的高三課堂,一講到題目就告訴學生要審題,從什么角度作答,會得多少分。為何我們的課堂變成了做題訓練呢?
首先,是因為應試的社會大環境。高三學生面臨著高考,高考就是用分數來衡量的,老師的責任就是教學生尋找方法去得分。大千世界,上至領導下至家長有幾個人不在乎高考的分數呢?如今全國各個地方的質效工資不都是拿教學成績來說事嗎?為了成績,先教解題;為了成績,趕快訓練;為了成績,規范作答;還有多少時間來考慮詩意課堂呢?社會讓人發生了異化,教育隨之異化,語文教學當然也被異化了。
其次,是學生隨性的閱讀寫作習慣造成的。很多學生看文章,寫文章,都是想到哪兒就是哪兒,不管三七二十一,因此出現了看了一篇文章會不知所云、斷章取義的情況;寫一篇文章,東拉西扯,東拼西湊,雜亂無章。為此,老師要在課堂上講課文結構的起、承、轉、合,講精美的文章布局,只注重形式方面的分析,忽略了內容的體悟,美嗎?
最后,還得坦承,與語文老師本身的理念和素質有關。照本宣科,誰也不好說錯,最多只能說不是很好;而詩意課堂的前提條件是老師有詩情。如果老師整體的生活都是物欲,沒有精神的追求,何來詩意的教學呢?
如何創造語文課堂的詩意呢?
第一,語文老師應永葆詩性。從事語文教學工作的老師,年輕時誰不是被文學之蛇誘惑而欲罷不能?為何慢慢地就遺失了詩性呢?也許是因為社會大環境,也許是因為自身境遇,但所有的變化之根源都應在自身上追尋。朱光潛先生在《談美》一書的開場話中說:“人要有出世的精神才可以做入世的事業。”我們語文老師為了做好入世的事業,也應保有自己一顆出世之心,擁有“無所為而為”的精神。教師生涯艱辛,杭州某年輕女教師微博坦言“寧做妓不做師”,而王崧舟老師卻說:“語文課于我不只是一種工作、一種喜愛,而是我的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生命形態。語文課使我詩意地活過來、詩意地活下去。”原來不僅是老師在營造詩意,語文課堂也能成全語文老師的詩意呢。透過王崧舟這內心的真誠獨白,我們感受到一種溢于言表的幸福與滿足,體會到一種心靈的醇化與升華。
第二,應尋求應試教學與素質教育的契合點。“語文是折射五千年中華文明的一滴水珠,應該從這滴水珠中,使學生體悟到中華文明的博大與精深,于己打好人生的底色,于國傳承民族的精神。”在詩歌鑒賞時,一位老師這樣教《江雪》:當學生讀到“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時,教師反問“老人真的在釣魚嗎?”學生或答“這是在老人鍛煉自己的意志”,或答“老人在欣賞雪景”,或答“老人非常孤獨,一人出門釣魚”。這是學生憤悱的狀態呀!于是老師發下柳宗元寫這首詩的背景資料。學生頓悟:老人看似釣魚,實是等待。老人是在釣一個“春天”呀。這里涉及到中國古典文學中一個關鍵的意象:漁翁。歷史上三個著名的漁者:一是姜子牙,渭水之濱釣魚,等待機會,這是一種隱忍的文化;二是嚴子陵,高尚的氣節,淡泊的情懷,修身養性的文化;三是柳宗元,雪中釣魚,等待政治的春天,他相信有彼岸的存在,但可能永遠到達不了彼岸,這是一曲生命存在的絕響。
第三,應建立平等和諧的師生關系。雅斯貝爾斯有言:“教育,是人對人的主體間的靈肉交流活動,包括知識內容的傳授、生命內涵的領悟、意志行為的規范,并通過文化傳遞的功能,將文化遺產教給年輕一代,使他們自由的生成,并啟動其自由天性。”詩意語文,是人與人之間的精神的自由對話。因此,詩意語文的首要任務就是建立平等的師生關系,把學生主體當作是一個大寫的“人”,傾聽學生自由的思想、情感和意志,讓語文在自由、自然的氛圍中詩意進行。
最后,教師應審美解讀文本價值。所謂審美解讀,它以觀照和體認文本的情感境界為旨趣,最終走向自我理解。曹明海先生指出,文學是感情的產物。在文學解讀中,必須切實把握文學感情化的特性和規律,著力于作品中“情化的自然”的審美透視。因此,在上《紀念劉和珍君》時,可讓學生查找資料了解時代背景,體悟作者當時的情感,抓住文章的感情線索,以“魯迅為何要紀念劉和珍君”為思考題,以大悲大憤的誦讀來貫穿課堂教學,這既有思路的梳理,又有情感的激發與噴發,讓學生在理更在情上得到升華。
“詩意語文不是一個名詞,而是一個動詞。詩意語文永遠走在路上,永遠在路上行走。”
假如你有兩塊面包,請用一塊去換一朵水仙花吧。
(林秋蕓 福建省泉州市晉江一中 36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