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在我國率先建立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的建議

摘要：我國是當前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硫污染排放國，給環境帶來極大危害。文章借鑒碳盤查和碳標簽制度，建議我國首先在世界上建立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提出了建立這一制度的的基本要素、如何著手以及重要意義，以供有關部門參考。

關鍵詞：二氧化硫污染；硫盤查；硫標簽

一、 引言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中國經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環境也遭到嚴重破壞。與所有的發達國家一樣，我國的環境污染是與工業化緊密相連的，如今環境污染已成為我國需要解決的一個重大問題。環境污染的含義很廣，本文將僅關注二氧化硫污染。二氧化硫對人體健康和動植物都有嚴重危害并且會腐蝕建筑物，使土壤和江河湖泊酸化，是酸雨的主要成分。據《2008年環境統計年報》，中國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硫排放國，2006年排放量達到2 588萬噸，此后逐年下降，但2008年排放量仍達2 321萬噸。我國空氣二氧化硫二級濃度標準為每立方米60微克，是國家要求城市必須達到的標準，也是保護人體健康的最低標準，但2008年還有40%以上的城市達不到二級標準，這是我國空氣污染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之一。

近年來，隨著全球變暖的日益嚴重，碳排放成為當前一個熱點領域，相關文獻大量涌現，但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二氧化碳屬于溫室氣體，并非嚴格意義上的污染物，沒有即期的危害，其危害是長期的且后果由全人類共同承擔，二氧化硫則極易溶于水，經濟活動排放的二氧化硫會隨降雨落到地面。大氣中的二氧化硫會損害人和動物的呼吸系統，而如果溶解在雨水中落到地面則形成酸雨。因此二氧化硫污染的危害是即期的且不易轉移到其他國家，后果主要由排放國自己承擔。由于我國的貿易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越來越高，在國內生產的很多產品實際上都出口到了國外。在討論碳排放時，我們可以解釋說中國大量的出口產品被國外所消費，其他國家也應為中國的碳排放承擔責任，此即所謂碳排放中的生產者責任和消費者責任的劃分。但排放責任的劃分對二氧化硫則沒有意義，因為無論排放責任歸生產者還是消費者，這種污染的后果都只能由我國自己承擔。這樣講并非是在推卸我國碳減排的責任，但相對于碳排放，治理二氧化硫污染對中國而言是更緊迫更嚴峻的任務。

鑒于我國當前二氧化硫污染的嚴重性，本文將借鑒碳盤查和碳標簽制度的一些實踐經驗，研究提出在我國率先建立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的可行性。

二、 建立硫盤查制度的大體框架

1. 基本要素。

本文先給硫標簽下一個非正式的定義，所謂硫標簽，即“硫耗用量”，是指產品從原料取得、制造、包裝、運輸、廢棄到回收，直接或間接的二氧化硫排放量。硫足跡通常以標簽的形式，表征產品的硫排放量，并以此對產品是否低硫進行認證。硫標簽能否做到世界范圍內的響應，對于商品的生產經營者來說取決于兩大因素：一是消費者是否愿意承擔為環境改善而實施硫標簽后增加的成本價格；二是硫足跡核定與實施是否具備數據測定簡便、標簽格式統一、市場通用性強等特性。

對一個企業或社會組織來講，硫管理有四大要點：首先是硫盤查，也就是通過科學的手段，來監測并計算生產或服務過程中所排放的二氧化硫數量。只有將某一生產及消費環節中排放的二氧化硫數量進行清晰準確的計算后，我們才能找到薄弱環節，找到減排空間，并制定相應策略，這是整個硫管理的基礎；第二是制定低硫治理的戰略。確定了業務流程中的硫排放后，各組織據此提出自己的治理方案和實施方案；第三是信息披露。要將推進低硫經濟的治理結構、核心戰略、具體成效等各方面的信息及時提供給外部，包括政府、媒體、公眾，以獲得各利益相關方的認可；最后是創造財務收益。企業或組織進行硫盤查會增加額外成本，企業進行硫盤查后，公司社會形象提高，其產品或服務將更易被認可，另外，在做好硫管理后，還可以將排放指標在市場上出售以獲得收益。這一點也可以和我國前幾年在某些地區試行的硫排放交易結合起來。以上四點當中，硫盤查是最基礎的一步。

經濟運行中企業產生的二氧化硫有3個來源。第一個來源是直接排放，是指企業直接持有的排放源的產生二氧化硫，比如生產電力、熱力過程中產生的排放，生產過程中產生的排放，以及運輸過程中的排放等。第二個來源是消耗電力產生的排放，這屬于間接排放。某些企業的直接排放可能較少，但由于消耗大量電力，其間接排放可能非常多。第三是其他的間接排放，比如外包供應鏈的排放、員工差旅的排放等，對這一部分排放的界定較困難，我們可以用排除法來界定，即第一和第二個來源以外的排放都屬于第三個排放范疇。

與碳盤查一樣，硫盤查的方法論也有兩個方向，或者說兩種不同意見。第一種是基于產品的盤查，是以產品生產為核心，從原材料采購、生產、銷售，一直到使用和最后的廢棄處理過程所排放的二氧化硫，也就是考慮產品從“出生”到消亡整個生命周期的硫排放。需要指出的是某些產品在生產過程中排放的污染較少，但消費者在使用過程中卻會排放大量污染，比如汽車。因此從這個角度看，控制二氧化硫排放并非僅是生產者的責任，消費者在生活中也需要注意節能環保。另一個方向是基于供應鏈的硫盤查，它主要關注企業在采購產品的原料、生產和運輸過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硫。這種方法可以幫助企業了解自己在生產的各個環節產生的硫排放，以便于企業改進流程管理，從而降低整體的硫排放。這對那些自身硫排放較少但供應鏈很長的企業來說有很大的作用。這種方法的缺點是忽略了消費環節的硫排放。

2. 如何著手。

硫盤查的具體實施可以分為兩個層面，即政府層面和企業層面。

政府的做法主要從四個方面開始。首先，推廣環保理念，倡導低硫消費。通過媒體、政府、中介組織的大力宣傳，在全社會營造一種關注二氧化硫污染、倡導節能環保的良好氛圍。雖然我國的二氧化硫污染極為嚴重，但這一點僅在環保部門和專業人士那里得到重視，普通民眾并未真正了解二氧化硫危害的嚴重性和我國當前的二氧化硫污染現狀。因此增強消費者的環保意識、引導民眾改變消費方式、優先選購“低硫產品”、推動全社會的“低硫”運動是極其必要的。

其次，積極在國內開展“硫標簽”的試點工作。目前，部分發達國家如英國、德國的碳足跡標準已較為完善，我們可以充分借鑒這些碳足跡標準，建立我國的硫標簽制度。可以首先在易受硫標簽影響的重點行業和企業，特別是外貿企業中推行試點工作，逐步改進完善后在全國推廣。同時制定硫排放獎懲措施，引導企業主動應對壓力，改進生產技術和工藝，用經濟手段刺激企業減少劉排放，提高企業減排的積極性。

第三，改變政府職能，轉變經濟發展模式。我國各級政府掌握大量資源以及地方領導的行為短期化，導致各地的“GDP沖動”，進而使得近年來污染排放居高不下，因此必須轉變政府職能，讓政府從主導經濟發展的角色中脫離出來。改變對地方政府以GDP增長為主要內容的考核制度，減少地方政府直接參與經濟活動的動力。十二五規劃也特別提出要健全激勵與約束機制，加快構建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生產方式和消費模式，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

第四，加強與國際社會在節能減排領域的合作，積極學習和引進其他國家的成功經驗。發達國家清潔生產、節能環保的一些舉措和技術，我們可以直接學習和引進，這是我國的“后發優勢”。積極了解國外關于產品碳足跡的研究進展和國際標準，對國內同類商品在從原材料的采購、物流、銷售各環節進行全程分析比對，查找薄弱環節，制定合理的硫排放等級標準和核算方案，最終建立我國的硫盤查及硫標簽制度。

企業的做法可以從行業標桿企業開始，因為大企業管理較規范，容易將節能減排落實到生產經營的各個環節。國內企業的硫排放數據搜集幾乎是空白，多數公司對硫排放數據的搜集和有效地使用相關工具方面沒有清晰的概念，對硫排放核算范疇的概念尚不理解。非可量化、無以管理，如果企業連硫排放數據還沒有開始搜集，硫排放削減就無從談起。因此，企業首先要做的是建立硫盤查的基礎體系，也就是對本企業的硫排放數據進行搜集和持續監控。一開始企業可以根據現有的能源消耗，估算出相應的硫排放量。從長期看，則要加強軟硬件的配套建設，硬件主要用于監測具體的排放源或相關指標（比如電力消耗），軟件則可以對收集的信息進行計算、統計和分析。

三、 建立硫盤查制度的意義

在我國實施硫盤查制度的意義，至少有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應對日益激烈的國際經濟競爭的必然選擇。近年來我國一直是世界最大的二氧化硫排放國，未來的30年，我國將繼續處于工業化中期加速發展、工業化與城鎮化同時并舉的階段，這個階段也是能源資源消耗快速增長的時期。目前，全球“硫經濟”剛剛開始，中國從一開始就參與其中，對規則的熟悉和掌握程度不亞于西方國家。因此我國積極研究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的實施，將在未來國際談判中成為法律規則和技術標準的制定者，無疑是對中國的巨大利好。因此，盡早在中國建立硫標簽體系、把促進二氧化硫減排提到國家戰略層面加以認真思考，能夠幫助中國在這場國家博弈中占盡先機。

二是轉型升級的重要舉措。目前我國的碳排放和二氧化硫排放都是世界最多的，要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必須順應時代的潮流，通過技術進步來提升經濟發展質量，培育可持續發展的原創性動力。建立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可以為我國減少硫排放、制定更嚴格的環境保護措施提供數據支撐，從而更好的促進我國經濟從外延式增長到內涵式增長轉變。

三是為硫排放交易提供準確依據。前幾年我國在部分地區試行二氧化硫排放權的交易，運行以后發現實際交易量幾乎為零，原因就在于各個參與的企業排放的二氧化硫無法真實準確的量化，因此交易也就無從談起。雖然我們的硫標簽制度是借鑒碳標簽制度建立的，但與碳標簽不同，硫標簽可以考慮主要粘貼在企業上，而不是直接粘貼在產品上。企業粘貼硫標簽后，所排放的二氧化硫能得到準確的計量，這一問題將迎刃而解，從而促進硫排放權的交易，利用市場的力量實現資源的高效配置，最終達到減少二氧化硫排放的目的。

最后，實行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還有其便利性，因為煤炭是我國的主要能源，而煤炭燃燒過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硫占了硫排放的大部分，這為我們追查硫足跡和建立硫標簽提供了方便。同時，控制了硫排放，也就控制了碳排放，

四、 結語

由于我國的主要能源是煤炭，煤炭消費占能源消費總量的70%左右，而煤炭燃燒過程中會排放出更多污染。發達國家的煤炭消費一般在30%左右，因此發達國家不需要重點關注二氧化硫排放，治理二氧化硫污染和減少二氧化硫排放是我國面臨的特殊環境難題，這是由我國當前的能源消費結構決定的。在碳排放方面，無論發達國家設置低碳標準的動機是什么，我國作為發展中國家都可以據理力爭，為自己爭取相對寬松外部發展環境，但這樣的邏輯對二氧化硫排放卻完全不適用，因為硫排放的后果無法轉移給其他國家。我國建立劉標簽制度的根本目的是改善我國的自然環境，減少二氧化硫排放，規避發達國家的貿易壁壘尚在其次。基于這一事實，本文借鑒碳盤查和碳標簽的相關概念，提出了在承擔全球碳減排責任的同時，在我國首先建立硫盤查和硫標簽制度的建議，包括基本要素、實施的大體步驟及意義等，希望能為有關部門的決策提供一些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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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任榮明，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朱曉明，中歐國際工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昭利，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2—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