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結構主義整體性思想在法社會學中的運用

摘要:法社會學是一門法學與社會學交叉的邊緣學科。其中功能主義、沖突主義、結構主義、系統論、唯物主義等哲學、社會學理論等理論常被視作為法社會學的理論來源。其中，結構主義理論曾在法社會學發展的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本文試圖用結構主義的整體性思維來探討結構主義理論在法社會學領域中的運用。

關鍵字：結構主義 法社會學 整體性

一、關于結構主義：形成與發展

結構主義思想起源于法國，它的創始人是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其理論根基就來源于索緒爾語言學思想。索緒爾認為，語言符號是一個完整而統一的結構系統，由許多要素組成，要素間相互制約，相互轉化，要素的變化能引起其他要素的變化以及整個結構變化，而這種變化則促進了人與人之間互動和溝通。他對結構主義理解都體現在其論著《普通語言學教程》中。而對結構主義理論進行準確闡釋的則是法國社會學家列維-斯特勞斯，他把語言學中的結構主義思想和方法運用到社會學領域中，使之成為該領域中重要方法論之一。

然而這種重整體、輕個體，重結構、輕要素的形而上學理論，在后來的發展中，一直飽受批判，批判的重點在于結構主義太過重視客觀研究，忽略主觀研究。隨著新功能主義在20世紀70年代后新功能主義思潮的興起，結構主義思想陷入低潮，在社會學研究領域逐漸被人們遺棄了。但是結構主義思想畢竟有其合理的成分在其中。

二、結構主義的整體性思維在法社會學領域中的運用

在法社會學的研究領域中，我們能經常見到一系列諸如這樣的詞匯：法律規范結構、法律制度的結構、法律文化的結構等等，對于這一些詞匯的解釋，主要依據的正是來結構主義思想。因此結構主義的方法論在法社會學領域里主要是被用來解釋這一系列的法律現象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法律糾紛。

以法律制度的結構為例，趙震江認為，法律制度的結構至少包括五層要素[1]:56：規范假定、規范指示、亞文化、公共期望以及法律的實際運行。這五層要素實際就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司法運行整體，并且每一層要素在司法的實際運行過程中，都各自在不同的環節上對立案、審案以及定案形成影響，并制約其實際效果，因此需要在各個層次的要素中尋求相互統一與平衡的立足點，才能做到司法公正。

例如在審案的過程中，常常需要考慮的是案件自身的法律結構因素，同時也要考慮與之相關的社會結構因素。法官在判案的時候只有把涉案人的社會結構特征以及其他社會性因素與案件本身的法律結構相結合，處理案件才不會存在局限性，否則只是對案件本身的法律因素進行判決，會使得最終的司法效果與公正期望想矛盾，甚至會出現冤案、錯案。饒艾與張洪濤認為，案件的法律結構模式與社會結構模式存在六個方面的區別[2];243：

（1）在法律結構模式中，參與者對案件的影響最終由法律規定決定的，而社會結構模式則提供了案件參與者的社會特征，并作出案件如何處理的解釋；

（2）法律結構模式認為邏輯決定判決結果，社會結構模式則認為是人們的行為影響判決結果；

（3）法律結構模式認為法是不可變的，相同的案情必然有相同的判決，而社會結構模式認為法事可變的，司法判決應考慮當事人的社會特征；

（4）法律結構模式從參與者的角度出發，側重用案件事實來決定判決，社會結構模式從觀察者的角度出發，以社會特征為司法判決核心；

（5）案件的法律結構模式是實踐的，與案件應該如何處理有關，案件的社會結構模式是科學的，與案件實際上如何處理有關；

（6）法律結構模式用于處理案件，社會結構模式用于解釋案件。

相比之下，案件的社會結構更具有客觀性，因為它站在結構主義思想的立場上，不僅處理法律問題的基礎上，還處理了非法律問題，并把這些問題作為一個整體來衡量，更具有司法公正的效果。

但無論是趙震江還是饒艾、張洪濤，都充分說明了結構主義整體性思想的作用，即在司法運行過程中要充分考慮影響司法效果的各種因素，并把這些因素納入到整個司法體系結構中去衡量，才能達到最理性的司法效果。

我們還可以再通過一個司法界著名的實際案例來進一步分析，即許霆惡意取款案：

相關背景[3]：新華網：許霆出生于1983年，高中畢業，山西翼城縣人。2006年在廣州利用ATM機故障取走17.5萬元人民幣，2007年12月案發后被廣州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無期徒刑。2008年2月，案件發回廣州中級人民法院重審改判5年有期徒刑。2010年7月假釋出獄。

從一審到二審，許霆都被確判為“盜竊罪”，但在量刑上卻從無期徒刑改為五年有期徒刑。從這一過程中可以看出，判決中都是以上述趙震江所說的五層要素中的第一層要素——“規范假定”做為依據的，即根據許霆的行為，已構成犯罪，在一審和二審中都被作如此定性。不同的是，犯罪的程度由一審的“盜竊金融機構罪”變為二審的一般“盜竊罪”，致使在量刑上也做出了調整。許霆在一審中被判為無期徒刑后，許多學者都認為量刑過重，許罪不致此。同時在社會各方面的壓力之下，案件重審。這也說明法律的實施并沒有達到公眾期望，也就是說法律的實施程度與公民的接受程度達不到對等，必須做出調整。這也體現了上述五層要素中的第四層——與法律相關的公眾期望。再從第五層要素來看，法律規范和法律制度的實際運行是要受到各種因素制約的。所以在許多爭議過后，案件進行二審，意在要在法律執行與公眾期望之間達到一個平衡，所以法官必然要在綜合考量各種因素后，對許霆的量刑做出了改判，判其為五年有期徒刑，社會輿論才由此平息。

從許霆案來看，由一審到二審的不同判罰的整個過程體現的就是結構主義的整體性思維。這也說明結構主義模式可以促成法官在處理案件時能夠做出更合理的判決。正如龐德在他的“法律的社會控制”理論也談到，社會是一個整體，許多因素會對社會秩序產生不同的影響，法律只是社會控制的一種手段。

三、總結

總的來說，結構主義的整體性思維使得法官能依此尋求平衡點，因而能做出更加基于公正、公平的判案，更是使案件具有了可預測性。另一方面，結構主義方法論的整體性思維的特性，使得我們摒棄了傳統概念法學研究路徑下的“非此即彼”的固有模式，使得法官在解決類似許霆這樣的案件時，才能夠充分考慮到影響司法效果的各種因素，并把這些因素納入到這樣一個規范系統結構中進行融合，最后得出最理性的判決。但這并不代表結構主義就是完美的理論，它從整體性去建構問題解決路徑的背后，犧牲的是人作為社會主體的主觀能動性。但無論如何，在解決法律問題時，運用結構主義的結構分析方法依然可以有效解決案件的社會結構及法律運行的現實結構等一系列客觀的現實問題。

參考文獻：

【1】趙震江.法律社會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2】饒艾，張洪濤.法社會學——社會學視野【M】.成都：西南交通大學出版社，2002.

【3】許霆惡意取款案【Z】. http://news.xinhuanet.com/legal/2008-01/09/content_739071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