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城市政治參與的制約因素分析

在現實生活中農民工幾乎被排除在城市基層民主選舉之外，絕大多數的農民工沒有參與過城市的各種政治活動。

民工政治參與是指農民工依據國家憲法、法律、行政法規、行政規章以及一些其他的規范性法律文件規定的制度、方式和程序向國家機關、自治組織及其工作人員提出意見和建議，或者通過國家司法機關主張訴訟權利，參與公共事務和國家事務的行為及過程。無論是從維護社會的公平、保護個人合法權利的角度出發，還是從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促進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健康快速發展的角度考慮，農民工城市政治參與權利的實現意義十分重大。

但在現實生活中農民工是幾乎被排除在城市基層民主選舉之外，絕大多數的農民工沒有參與過城市的各種政治活動。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構建和諧社會與農民工政治參與問題研究”課題組于2008年11月起至2008年12月在湖南長沙市和廣東廣州市兩地進行的“農民工公共參與與公共意識調查問卷”調研。在1256份調查問卷中，參加過城市社區居委會選舉的僅占5.7%，參加過所在單位民主管理活動的僅占12.9%。對于與農民工自身政治權益密切相關的《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和《城鎮居民委員會組織法》的了解程度，只有2.5%的農民工表示“非常了解”，33.0%的農民工“從未聽說過”。 這些調研結果都說明農民工參與城市政治活動的比例非常低。

究其原因，我國農民工政治權利在現實生活中遭受了來自經濟、制度、文化及自身素質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約，使他們的政治權利得不到有效的保障和落實。

制約農民工政治參與的外因

制約農民工政治參與的外因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社會制度不完善。制度是一個群體獲得社會資源、生存發展的重要外在環境。在現代民主制國家，有效的政治參與是靠一整套健全的制度來保障和實現的。在我國，農民工這一龐大群體的政治權利被空置與我國社會制度的不完善有密切關系。

這種制度障礙主要表現在我國城鄉分割的戶籍制度的限制。當前我國城市管理體系仍是以1958年頒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為基礎的。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城鄉二元體制，人為地將國民按農業戶口與非農業戶口區分開來，并據此將國家承擔的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等財政負擔和其他一些生活資源限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長期的行政控導致城鄉居民對國民財富的分配不均，對社會資源占有的不平等，這種不平等集中體現在城鄉居民的就業養老、醫療保險、子女教育、住房福利等權益保障方面的不平等上。從社會公平角度來說，城鄉分割的戶籍制度是一種社會屏蔽制度，它所屏蔽的對象是進入城市、為城市繁榮做出突出貢獻的農民工。要改變這種不公平現象，必須改革戶籍制度，逐步取消和拋棄與戶口相聯系的各種福利關系，剝離戶籍制度所附加的諸多經濟政治功能，使戶口不再成為一種制度性身份，這也是消除對農民工身份歧視和使之有效進入國家政治生活的根本所在。

第二，政治參與渠道不暢通。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基層民主建設的進步，公民有效的政治參與渠道增多，民主權利實現形式日益豐富，但對于農民工這一特殊群體而言，還需要開辟適合這個群體特征的政治參與渠道。比如，人民代表大會是我國國家權力機關，是公民政治參與的主要途徑和利益表達的重要渠道，各個階層的利益代表通過行使代表權影響政治決策的。農民工群體雖然數量龐大，農民工利益訴求無法通過這種制度性的渠道來實現，一直到2004年的“兩會”才有史以來的出現了第一位農民工代表。此外，基層民主體系是農民工群體制度性政治參與的主要渠道，我國的基層民主制度主要包括以村民自治為核心的農村基層民主、以社區居民自治為核心的城市基層民主和以職工代表大會為核心的企業基層民主，但是這些基層民主制度都不適用于農民工這一特殊群體。

第三，傳統政治文化的消極影響。政治文化是圍繞當代社會政治、人們的政治行為和政治活動過程的一種主觀意識和社會心理的反映，它包括政治意識、政治認知、政治態度、政治心理、政治觀念、政治道德、政治信仰、政治價值觀等方面。我國的傳統政治文化產生于以自然經濟為基礎和以專制主義為特征的社會，政治文化里長期保留了專制思想和家族觀念。雖然新中國成立后，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政治文化在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中得到進一步發展，但是受到根深蒂固的封建傳統政治文化影響，中國的政治文化或多或少留下了傳統專制主義的陰影，如等級觀念、權利本位、家長作風等等封建文化觀念的大量沉積，給農民工政治參與帶來了負面影響。

第四，缺少新聞媒體的有效支持。電視和報紙是農民工接觸頻率最多的媒介，農民工接觸媒介的三個最主要原因依次是看看新聞、娛樂消遣和幫助學習，增長見識，很少有農民工是為了了解政治形勢而接觸媒體。 在信息時代，人們通過這些大眾傳媒來掌握各種信息，農民工群體卻很少通過媒體來了解關系自身利益的政治信息，或者利用媒體來表達政治訴求，這也是農民工政治參與比例低的重要原因之一。

制約農民工政治參與的內因

制約農民工政治參與的內因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農民工經濟地位較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政治參與作為一種政治活動自然也受到這個普遍規律的制約，農民工政治參與的現狀，最終還是由農民工經濟地位決定的。實踐也表明，一個社會的政治參與水平與它的經濟發展水平有著密切的內在聯系。農民工的收入和社會經濟地位決定了他們還沒有多余的財力和精力能夠投入到政治參與中來，大部分時間不得不為生計而勞碌。改革開放以來，農民工的生存環境和社會保障得到了社會各界的日益關注，但是農民工經濟地位的低下仍然是個不爭的事實。農民工階層為我國的經濟發展做出了歷史性貢獻，卻沒有水漲船高式地分享中國經濟發展的果實，農民工依然在所生活在城市里從事著臟、累、重、險的工作，而不享有普通市民的一切權利，不僅在就業的社會福利待遇方面與城市正式職工有相當大的差距，而且在住房、醫療、勞動保險、就業穩定性、孩子入托上學等一系列城市服務方面，農民工都遇到比一般城市居民更多的困難。

農民工這一龐大群體并非缺乏政治參與的熱情，沉重的經濟壓力和生活重擔抑制了農民工政治參與的熱情。只有在有了一定的經濟收入，在衣食無憂的生活狀況下，農民工的政治參與的熱情才能釋放。

第二，農民工受教育程度較低。受教育的程度與參政經歷有著明顯的因果關系。一般情況下，受教育程度越高，其參與政治活動主動性較強，而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其主動參與政治活動的可能性較低。我國的農民工受教育的程度普遍較低，不了解國家的相關政策、文件、法律等知識和法律，不知道自己能夠享有的相關合法權利和法律賦予的維權途徑。當他們需要表達政治權利或意識到自己的權利受到損害時，不懂得或者無法充分利用法律武器捍衛自身的權益，或者是采取其它合法的、理智的方式保護自己的權益。雖然近年來農民工的整體文化素質有所提高，但總的來說，在農民工這個龐大的群體中仍然存在一個龐大的文盲和半文盲階層。可見，農民工受教育程度低是導致農民工無法進行有效政治參與的一個主要原因。

第三，農民工政治參與意識較低。在進入城市工作之前，我國農民工基本生活在一種半封閉或小農經濟狀態下， 受民主政治文化影響較小，因而政治參與的態度也并不積極。大部分農民工進城一般從事體力勞動，時間長、環境差、收入低，在物質生活水平、居住條件、業余生活方式、健康狀況等方面都居于弱勢，是城市社會中居于邊緣地位的弱勢群體。農民工整日超負荷的工作，他們對于自身經濟利益的關注要遠遠大于對政治的關注，也不會主動參與到政治活動之中，從而產生了政治冷漠感。此外，農民工政治效能感較弱。大部分農民工認為政治參與不能改變他們的經濟和生活狀況，對政治參與主體而言，如果所面臨的選擇與自己的生活沒有重要聯系，會認為自己的行為不能有效改變事物的發展，他們很容易放棄選舉或參與政治活動。因此，即便是農民工參與了城市社區選舉等政治活動，如果發現這些活動和自身利益沒有緊密聯系，他不會太在意自己的一票，甚至根本不去投票；只有政治參與主體意識到選票可能產生對自己有利的結果，他才會積極去投票，甚至不計較投票成本。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農民工城市政治參與問題是由多種因素綜合而致：社會制度不完善、政治參與渠道不暢通、傳統政治文化的消極影響、政治信息傳播不暢、城市基層管理工作薄弱等等是造成農民工政治參與低的客觀原因，而農民工群體素質低又直接影響了農民工政治參與的態度和積極性。這是一個伴隨著我國轉型期農民工問題的出現的綜合性的難題，如何解決這個難題，確保農民工的政治參與權利得以實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作者單位：武漢工業學院工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