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華明“宅基地換房”對農民就業和收入的影響
2012-04-29 00:00:00馬林靖王菲楊達
重慶工商大學學報(西部論壇) 2012年4期
摘要：根據實地抽樣調研數據，采用倍差分析法評估天津華明鎮“宅基地換房”對換房農民就業和收入的影響，結果表明：換房后華明鎮有就業愿望的無業勞動力比例從9%上升到14%，而且“宅基地換房”政策并沒有給換房農民帶來收入的增加，反而使農民的純收入比從前低；但大部分農民對換房以后的生活感到滿意。在快速城市化進程中，必須解決失地農民就業問題。就業問題也是華明鎮目前最為嚴峻、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政府應加快“三區聯動”建設，著力完善就業促進措施。
關鍵詞：宅基地換房；快速城市化；換房農民；農民增收；失地農民就業；就業促進；三區聯動；倍差分析法
中圖分類號：F321.1；D42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12）04001908
The Effect of Tianjin Huaming’s “Exchange of a Residential Site
for an Apartment” on Employment and Income of the Peasants
MA Linjing1， WANG Fei2， YANG Da3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e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ianjin 300041， China;
2.School of Material; He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ianjin 300041， China;
3.Chinese People’s Armed Police Forces Academy， Hebei Langfang 065000， China)
Abstract: According to spot sampling data， 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 analysis method is used to evaluate the effect of Tianjin Huaming’s “exchange of a residential site for an apartment” on the employment and income of the targeted peasants an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ate of the unemployed labors who have working desire rises from 9 percent to 14 percent in Huaming Town after the exchange， that the policy of “exchange of a residential site for an apartment” does not raise the income of targeted peasants， on the contrary， the policy makes the income of the peasants lower than before， however， the majority of the peasants feel satisfied with the life after the exchange. In the rapid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the employment of the peasants who lost their land must be solved. The employment is also the most serious and the most urgent problem which needs to be solved in Huaming Town and the governments should accelerate “three districts association” construction and emphatically perfect employment promotion measures.
Key words: exchange of a residential site for an apartment; rapid urbanization; targeted peasant; peasants’ income growth; employment of the peasants who lost land; employment promotion; three districts association; differenceindifference analysis method
一、引言
世界近現代史的經驗表明，推進城市化是落后的農業國走向發達的工業國的必經之路。城市化不僅關系到農業增效、農民增收和農村發展，而且關系到整個國民經濟的結構調整和優化，關系到宏觀經濟的持續快速健康發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
馬林靖，王菲，楊達:天津華明“宅基地換房”對農民就業和收入的影響
大量的實證研究表明，城市化與經濟發展呈高度相關（錢納里，1988；周一星，1997；陳頤，1998），對農民增收、剩余勞動力遷移就業也都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馬保平，2003；惠寧 等，2007；周文斌，2007）。特別對于農民增收難的問題，通過加速城市化來解決，轉移大量的剩余勞動力，促進土地規模經營，確實可以有效實現農民增收（郭慧伶，2003；陳玫君 等，2006）。農村剩余勞動力在向城市和非農產業轉移的過程中，具備了謀生的基本技能，也具備了相當的消費能力，成為拉動國內需求的重要力量（孫雷 等，2004）。我國的城市化水平長期滯后于工業化和經濟增長（戴均良，2006），大量的剩余勞動力集中在農村和第一產業，不利于農民收入提高和農業現代化發展，為此，加速城市化發展迫在眉睫（馬保平，2003）。
不可避免的是，城市化的快速發展必然要面臨城市建設用地擴張與農民失地的矛盾，也對城市管理和城市吸納負荷的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戰。發達國家也有過快速城市化政策和相關方面的研究，除了城市化帶來的經濟高速發展外，農民的安置問題成為最大的遺禍。從國內外的研究和實際情況來看，雖然城市化帶來了社會的進步和生產力發展，但是也將一定時期內農民的就業、收入和生活等嚴峻問題擺在了我們眼前。這個問題也是任何一個國家、地區在城市化進程中的都會面臨的難題。
為此，如何在推動城市化快速發展的同時保障失地農民的權益問題和城市發展秩序一度成為學術和政界研究與關注的最熱門問題之一。一些地方政府提出了具有探索意義的城郊快速城市化措施和農民安置政策，如天津“宅基地換房”政策、嘉興“兩分兩換”政策等，逐漸發展成為具有地方政府創新特色的新型城市化動力作用機制，很大程度上推動了地方的城市化進程。其中，天津作為全國試點城市，為解決農村近千公頃宅基地裹足津郊城鎮化進程的問題，在保住44.37萬公頃可耕地的同時實現農村發展、農業增產、農民增收，率先實行農村宅基地置換改革，揭開了快速城市化的序幕。
從2005年開始，天津作為國土資源部公布的全國首批試點城市率先實行農村宅基地置換改革，范圍涉及129個行政村、6.9萬農戶、17.7萬農民。2006年3月，天津華明示范小城鎮破土動工；2007年底，4萬華明鎮農民入住新的樓房。與以往失地農民不同的是，“宅基地換房”實行農民自愿、耕地平衡和資金平衡三原則，農民以宅基地換取城鎮樓房，以耕地換取與城鎮職工同等待遇的社會保障，農民獲得自有產權的商品房。然而，該政策也受到諸多方面的質疑和詬病，而矛頭所指的核心即：無一技之長的農民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中能否如期就業，獲得穩定的收入來源，農民是否會陷入“種田無地、就業無崗”的困境之中？
本研究以宅基地換房政策為線索，著重探討快速城市化政策下華明鎮“換房農民”的就業和收入情況，并對這些農民的生活滿意度和適應性等諸多方面進行分析，從微觀角度對“宅基地換房”政策給出客觀的評估結果，以期能為政府后續城市化政策的完善修正以及其他地區的城市化改革提供參考和借鑒。
二、數據來源及研究方法
1.數據來源
本研究所使用的數據資料來源于本課題組在2010年初進行的宅基地換房調查。該調查以華明鎮的六個居委會管理轄區為調查單元，從中隨機抽取三個（分別為第一、二、四居委會轄區），每個居委會隨機入戶調研30戶左右，采取入戶訪談的方式共形成有效樣本147個。此外，課題組還選擇了華明鎮毗鄰的一個鄉鎮華明鎮所屬的東麗區是天津東部近郊的一個發達區縣，大多鄉鎮已經改為街道，只有附近的金鐘鎮未進行宅基地換房。 作為對照組研究（該鄉鎮未實施宅基地換房），采取隨機抽樣的方式確定了三個調研行政村，同樣以入戶訪談形式形成有效樣本農戶133個。這樣調研共涉及農戶280戶、勞動力734人。調研時間段選擇為2006年和2009年（因為宅基地換房發生在2007年底）。
從樣本男女比例分布看，男性比例為49.5%，女性勞動力比例為50.5%；華明和金鐘兩鎮的男女勞動力比例基本均衡（參見表1）。從樣本年齡分組看，各年齡層次的勞動力比例分布也基本均勻，較大比例集中在30～55歲這個年齡段之中。從不同樣本地區的年齡分布看，16～30歲、46～55歲這兩個年齡段的被調查勞動力占到了全部樣本的50%左右（參見表2）。
表1調查樣本男女比例及總數分布
表2調查樣本的年齡分布/人
2.研究方法
在項目評估中，通常關心的是項目實施對項目參與者的影響（average treatment effect on the treated：ATET），而本研究將采用目前在項目評估和政策分析中運用非常廣泛的倍差分析法（differenceindifference，以下簡稱“DID”）來進行政策效果評估。
假設“T∈{0，1}”表示項目實施時期，其中，“T=1”表示項目實施后，“T=0”表示項目實施前；“Di∈{0，1}”表示個體i實際參與項目的情況，其中，“Di=1”表示個體i實際參與了項目，“Di=0”表示個體i實際沒有參與項目。在項目實施前，所有個體都沒有參加項目，此后有一部分個體參與了項目；Y1i表示個體i在項目實施后能被觀察到的收入水平，Y*1i 表示個體i在項目實施后不能被觀察到的收入水平（比如實際參與項目個體假如不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或者非參與項目個體假如參加項目情況下的收入）；Y0i表示個體i在項目實施前能被觀察到的收入水平；再假設Z是一組與項目實施沒有關系的特征。
這樣，項目實施對參與者的影響即是項目實際參與者在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E(Y1i|Di=1)）與他們假如不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E(Y*1i |Di = 1)）之差為：
從理論上講，存在項目實際參與者假如不參與項目的收入（E(Y*1i |Di = 1)），但客觀上不存在這樣的事實，即觀察不到項目實際參與者假如不參與項目的收入。事實上，只能觀察到項目實際參與者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E(Y1i|Di=1)和項目非參與者沒有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E(Y1i|Di=0)），這兩者之差M為：
從公式（2）可以看出，M與ATET相等的必要條件是項目實際參與者假如不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和項目非參與者沒有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相等，即：
上述假設對數據有非常高的要求：如果項目的參與是隨機確定的，或者數據來自“自然”試驗，這一條件才能被滿足。對于非自然試驗數據，用M估計ATET在通常情況下是有選擇偏誤的，因為參與可能是自選擇的結果，它受一系列因素的影響。
對于非自然試驗數據，在“同趨勢”假設下可以用DID方法來估計項目實施對參與者的影響。這一方法要求數據是關于所研究總體至少兩個時期的隨機抽樣數據，這樣就可以觀察到參與項目個體在項目實施前的收入（E(Y0i|Di=1)）和在項目實施后的收入（E(Y1i|Di=1)），非參與項目個體在項目實施前的收入（E(Y0i|Di=0)）和項目實施后的收入（E(Y1i|Di=0)）。
假設影響項目參與的因素Z都是可觀測的，X是不可觀測的且不隨時間變化。“同趨勢”假設參與項目組個體與非參與項目組個體的收入差異完全可以由Z和X來解釋，即在控制Z和X的變化（X不隨時間變化）的情況下，項目參與者的收入變化與參與項目相互獨立：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項目的實施，項目實際參與者在項目實施前后的收入變化與項目非參與者在項目實施前后的收入變化相等。與假設（3）假設“項目實際參與者假如不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和項目非參與者沒有參與項目情況下的收入相等”相比，
假設（5）允許兩組個體收入的初值存在差異，只要求項目實施前后其收入變化趨勢相同，并且允許影響參與項目組個體與非參與項目組個體的收入差異的因素還可以有不可觀測的不隨時間變化的因素。因此，假設（5）更接近現實。
由于調查數據是2006年和2009年兩期的村級面板數據（panel data），因此，本研究將使用DID方法來估計“宅基地換房”的政策效果。DID方法的具體估計方法有2×2方格分析法、模型估計法（固定效應和一階差分）等，本研究將用固定效應模型估計法來估計。
三、“宅基地換房”與農民就業
從農民就業情況看，除去有工作、離退休和其他情況（上學或者當兵），2006年大約有40%的農民未工作，2009年這一數字為45.7%，華明和金鐘兩個街道的無業人員都較幾年前有所增加。當然，這其中要減去年老多病以及無就業愿望的部分（天津農村有婦女和老人不外出就業的傳統），結果如下：希望就業但未找到工作的農民比例2006年為6.5%，2009年這一數字上升到10.2%（具體數字參見表3、表4）。
表32006年和2009年樣本地區勞動力就業統計結果/人
表42006年和2009年樣本地區無業勞動力未就業原因統計結果/人
從就業類型看（見圖1、圖2），2006年沒換房前，華明鎮有四成勞動力務農，六成以上從事非農工作（其中大多是從事自營工商業或者在企業工作）；而2009年換房后，由于農民耕地大多統一上交集體，所以除了務農勞動力大幅下降之外，還可以看到非正規就業（主要是運營無照黑出租）和社區公益崗（社區綠化、保潔）的比例明顯增加。
圖12006年華明鎮農民就業類型分布
圖22009年華明鎮農民就業類型分布
筆者發現，2009年大部分有就業愿望的無業人員都是從2006年的務農勞動力轉化而來，這也說明農民的就業轉型并不十分理想。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一方面和農民自身局限性有關，比如他們的自身素質不高、信息來源渠道較窄，希望從事收入較高但工作又輕松的職業，缺乏足夠的吃苦耐勞精神；另一方面也和當地基層政府的就業促進政策力度有關。
而當我們問到這些農民有哪些求職困難的時候，46%的農民回答“因為自己文化技術水平低，所以很難找到工作”；26%的農民則是覺得“因為收入低而暫時沒有找到合適工作”；12%的農民認為是“政府缺乏有效的組織”。
被調查的全部勞動力中，接受過政府職業技能培訓的只有1/10。六成以上農民希望政府能夠提供就業培訓；超過五成的農民表示他們最希望的職業是能在企業打工，因此希望接受的培訓類型也是和企業上崗有關的技能培訓等；兩成的農民有創業想法，但是因為缺乏對相關政策支持和行業的了解而“不敢輕易去做”。
四、農民收入情況分析
1.影響農民收入的因素
本研究中，影響因變量“農民人均純收入”的自變量包括：
（1）農戶基本特征。包括農戶家庭勞動力平均年齡和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反映該家庭的年齡結構和學歷情況，可能影響到農戶勞動力的工作類型和負擔程度，對收入的影響不能確定。
（2）農戶勞動力就業特征。包括家里有沒有公務員、在企業打工勞動力比例、是否自營工商業、無業勞動力比例等項。一般認為，公務員家庭和自營工商業家庭的收入會比較高，無業勞動力比例高的家庭的收入較低。
（3）農戶財富特征。包括農戶房產價值和是否有耕地兩項，對農民人均純收入的影響不確定。
（4）農戶社會關系特征。包括農戶家里是否有村級以上領導和黨員，衡量的是農戶社會關系的廣泛程度，對就業、信息來源可能有積極影響，其收入的影響可能為正。
（5）控制變量為農戶換房以前所在村。農戶換房前住在華明鎮的不同村，具有不同的社會文化特征和自然區位特征，可能對收入造成影響。
2.主要變量描述統計
從主要變量的描述統計結果看（見表5），2006年華明鎮的人均純收入是0.58萬元，金鐘鎮是0.86萬元；而2009年金鐘鎮農民收入基本沒有變化，而華明鎮則變為0.16萬元，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搬進樓房后的生活消費的大幅提高（后面會給出詳細的解釋）。
表5主要變量描述統計分析（剔除物價影響）
而受訪勞動力的主要特征，比如年齡、教育程度、房產價值等變量經過T檢驗差距并不顯著。從2006年到2009年，華明鎮農民和金鐘鎮農民的房產價值都有了大幅度提升華明鎮農民搬進樓房之前，金鐘鎮農民有的就住進了集體的小產權樓房，由于金鐘鎮的位置離市區并不是很遠，很多人都買了他們村里的小產權房，所以金鐘鎮農民的房產價值很高。 。由于金鐘鎮的農民還有耕地，而華明鎮沒有耕地，所以務農勞動力比例有明顯差異。同時，企業打工勞動力和社區公益崗的就業比例都在上升。
3.計量模型估計結果
作為對照組需要與分析組盡量同質相似，而金鐘鎮本身又是一個非常富裕的特殊鄉鎮，所以在描述統計中我們發現金鐘鎮的人均純收入本來就比華明鎮高，在換房后又高出許多。由于在前面的分析中沒有控制其他因素，不能根據簡單的描述就下結論。而通過兩期（2006年、2009年）的面板數據（這里采用固定效應模型），把初始的、不隨時間變化的非觀測效應差分掉。
根據以上的討論，本文界定宅基地換房對收入影響的實證模型如下：
（6）式中，i代表樣本農戶是否進行了宅基地換房；t表示時期，換房前和換房后分別用“t=0”和“t=1”表示；Yit表示樣本農戶在兩個時期的人均純收入；Xit表示一組影響收入的特征變量；mi1是一個交叉虛變量，表示時期與是否進行宅基地換房的乘積（t×mit）；α0是常數項；uit是隨機擾動項。
模型的具體結果是：進行“宅基地換房”的農民人均純收入比換房前少了0.687萬元。此外，研究還發現了一些對收入有明顯促進作用的因素，比如家里有自營工商業的人均收入多1.058萬元/年，在社區公益崗工作的多0.81萬元，仍有耕地的家庭收入多0.047萬元，房產價值每增加1萬元純收入增加0.022萬元。而務農勞動力比例、家里有村領導或黨員、企業打工勞動力比例、勞動力受教育程度等都對收入有積極的正影響。
表6農民人均純收入倍差分析模型估計結果
4.結果解釋
根據前面的模型結果（表6）顯示，“宅基地換房”政策并沒有給換房農民帶來收入的增加，反而使農民的純收入比從前低，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主要有以下方面：
第一，關于對照組的選擇問題。要使用DID的估計方法，必須選擇和分析組比較相近的樣本，同時是未進行宅基地換房項目。而華明鎮所在的東麗區大多都已進行城市化改革，可以選擇的就只有金鐘鎮，而該鎮地處城郊，經濟基礎非常富足。
第二，就業的原因。因為宅基地換房僅有兩年，政府開展的就業促進政策“三區聯動①”項目尚在建設之中，成效未現。研究發現，無業人員很大一部分是從務農人口轉化而來，無業勞動力比例的增加導致了農戶總收入的下降。這兩個街道雖然地處市區近郊，但是農戶家庭中婦女有婚后從事務農工作或者以家務勞動為主的傳統習慣，因此無業勞動力中大約七成以上都是女性。而換房后93.2%的華明鎮農戶不再有耕地可種，導致生活壓力明顯增大，婦女就業尤為艱難。
第三，消費支出的原因。在調研的過程中，老百姓反應最強烈的就是生活費用的問題，其次才是就業問題。當然，和住在平房里相比，樓房的生活雖然舒適卻不能避免高昂的生活費用。當問到華明的老百姓當前他們最大的問題是什么，43%的人選擇了“生活費用過高”，20%的人認為是“就業問題”（見圖3）。
圖3華明鎮農民認為當前最大的生活問題
五、農民的滿意度及適應性分析
失地農民的問題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學者們也開始注重對農民自身滿意度體會的研究。在華明鎮，盡管政府為每個新居民提供養老和社會保障，但是農民對于生活方式的轉變不可避免地仍有諸多不適應：農民習慣了低成本的生活方式，從前自家解決食物的供給，而現在全部要花錢買；農民覺得現在抽水馬桶每沖一次就要浪費水錢；老人以前出門就可以曬太陽，而現在總呆在樓上懶得下樓；鄰里關系打亂了，全都不認識；等等。這些生活方式的轉變都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約有三分之一的農民覺得住在農村平房里“生活更加自由舒適”，但是更多的人已經漸漸融入這個新的小城市中。調查結果顯示：華明鎮有53.1%的農民對現在換房以后的生活感到滿意，43.9%的農民覺得不太滿意；91%的農民表示更喜歡現在漂亮整齊的樓房，93%的農民覺得寬闊筆直的馬路讓他們“覺得心里很敞亮”，88%的農戶表示政府配備的生活基礎設施齊全（他們可以坐免費的觀光電動車去買菜和串門），63%的農民覺得“以后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六、結論及政策建議
在宅基地換房政策的推動下，華明鎮四萬農民變市民，獲得了自有產權的樓房，從平房院落搬進了寬敞明亮的小樓，實現了又一個快速城市化的奇跡，有效地解決了工業化、城市化的土地空間制約；同時，還能夠促進農業規模經營，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節約集約利用土地資源。也使農村居住的自然散亂格局向科學規劃布局轉變，推動基礎設施和社會事業覆蓋率，改善農村生產生活條件和農民生活質量。但是，不可否認，農民也付出了較大的轉變代價。換房兩年后，農民的就業和收入問題并沒有完全解決，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一些政策的完善、實施仍在進行當中，尚未體現成效。所以，我們應當懷著一顆寬容的心去理解，而不應一味指責和詬病。
① 所謂“三區聯動”，是指天津市政府通過宅基地換房，將復耕置換的耕地建成現代農業園區，換房整理出的多余土地建設成示范工業園區，再配合農民樓房組成的居住社區，在一個集中范圍內就地解決農民的就業問題和生活問題，由此形成的一套城市化政策的配套模式，稱為“三區聯動”。
同時，通過筆者的研究也確實發現了一些應當改進的問題：
一是農民的就業觀念陳舊，素質偏低。就業問題在華明鎮日趨嚴峻。2006年，有就業愿望的無業勞動力比例為9%，到2009年這一數字上升到14%。一方面，農民在無地可種后，就業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政府的解決，并且明顯存在“眼高手低”和“怕苦怕累”的思想。另一方面，政府提供的社區公益崗位比例有限，就業培訓也比較缺失，造成農民就業技能較差，難以滿足市場競爭需求。因此，農民急需轉變擇業觀念，提高自身素質。
二是換房過程操作不透明，村委會財務不公開，基層干部操作不規范。很多老百姓表示，在集體建設用地的利益補償分配上，村委會并沒有把財務和資金去向對村民公開，導致村民憤慨而又無奈；再加上換房過程中存在人為不按相關政策與法律規定辦事的現象，使大家意見較大。而一些基層干部在具體的政策操作中存在不規范現象，比如“三年免交物業費、取暖費”的規定在基層的實施中各行其道，一些村委會在農民換房入住前借口提前支付物業費和取暖費，擅自從農民的耕地補償中克扣，讓農民很無奈。
三是政府應加快“三區聯動”建設，著力完善就業促進措施，開展職業技能培訓。當農民失去賴以生存的耕地后，就業問題就應該成為政府首先應該關注的。而華明鎮農民的就業問題，應該是目前最為嚴峻也最緊迫的，基層政府和勞動保障部門需要在增加就業培訓、拓寬就業渠道、增加就業崗位等方面有為而治，尤其應加快“三區聯動”配套建設，大力促進和解決農民就業問題。
參考文獻：
陳玫君，杜放.2006.中國城市化的先鋒——深圳農村城市化的實踐與創新［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
陳頤.1998.中國城市化和城市現代化［M］.南京:南京出版社.
戴均良.2006.城鄉大轉型時期的思考［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惠寧，霍麗.2001.中國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研究［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
馬保平.2003.城鎮化與增加農民收入［J］.中國城市經濟（7）：106110.
錢納里.1993.發展的形式1950—1970［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
張貴，丁梅.2011.中國城鎮化的新探索——來自天津市華明示范鎮的思考［M］. 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
周文斌.2005.中部地區農村勞動力轉移問題研究［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
周一星.1997.城市地理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
（編輯：夏冬；校對：段文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