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茁壯的“紅高粱”精神

摘要：莫言的《紅高粱》以大膽的畫筆勾勒出高密東北鄉這一具有濃郁文化傳統的精神之鄉。這里生長著茁壯、濃密、結實、自由、頑強的紅高粱以及像紅高粱一樣的人。

關鍵詞：莫言；《紅高粱》；高密；東北鄉

莫言筆下的高密東北鄉就像他所說的：“無疑是地球上最美麗最丑陋、最超脫最世俗、最圣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就是在這片充滿夢幻與神奇，浪漫與純真，充滿生命力的土地上，展現出壯美的畫面：站立著無邊無際凄婉可人的、激蕩著愛情波浪的紅高粱；款款流動著的墨水河；伴隨著螃蟹散發出的腥甜。

高密東北鄉的壯美畫面對應著作者開闊、宏大、豐滿、艷麗、血腥的語言。莫言用這種語言追述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敘述者以及他的爺爺、奶奶、父親時候的那場華麗的戰役，表現出細膩獨特的生命體驗。從中我們可以體味到源于一方水土的民間藝術想象是怎樣凝聚起了相互對立的諸多因素——卑鄙與高尚、美麗與丑陋、善良與邪惡等等，呈現出文本難以闡釋清楚的“藏污納垢”。

作者以兒童的視角大膽地描寫了奶奶在回門的路上與爺爺在高粱地里野合。那時“兩顆蔑視人間法則的不羈心靈，比他們彼此愉悅的肉體貼的還要緊。”這不僅是欲望的燃燒，更是兩顆敢于沖破禮教的自由心靈的碰撞，敢于發現、追求自我。戴鳳蓮是一個有性格的女性，她敢愛敢恨，勇于同明知是火坑，但為了自己的私利，還讓自己的女兒去跳的父母斷絕往來。當發現余占鰲與戀兒有染之時，她不僅打了戀兒，也打了余占鰲，這是從心底去捍衛愛情的純潔。

在民族大義面前，戴鳳蓮敢于用自己的一份力量去消解個人恩怨，讓冷支隊長與余占鰲聯起手來共同抗日。她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當得知單家父子雙雙被害死之后，沒有顧影自憐，而是重整旗鼓再開張，這是一個敢于突破自己，敢于面對現實的女性。吸納著高密東北鄉的恩澤雨露茁壯成長，戴鳳蓮已經與這里融為一體了。

戴鳳蓮為中華民族而死，為幾萬萬同胞而死，用行動鑄就了平凡中的偉大，她壯烈地死在了哺育她的高密東北鄉的高粱地上。和平之音守候著奶奶，送別著奶奶，這是紅高粱的血液在戴鳳蓮身上的再生，她既是高密東北鄉的靈魂，也是中華民族氣節的體現。

莫言說：“《紅高粱》實際上是對幾十年來不正常的社會環境對人性壓抑的痛心疾首的呼喊。為什么我有痛感呢？我們幾代人越來越灰暗，越來越懦弱，越來越活的不像個男子漢，越來越不敢張揚個性，越來越不敢在自己的社會生活當中顯示出個性色彩。人越來越趨同化，人好像都一樣。”他需要讀者體會的已不是憐憫與恐懼，而是一種有意識的覺醒。這里的戴鳳蓮是莫言為我們展示出的個性的畫像，她身上體現出的氣質是自我的、真實的、美好的。

羅漢大爺是另一個光彩照人的形象，他沒有過多的言語，但是他著實像高密東北鄉的黑土一樣結實、厚重、豐滿。在莫言筆下，羅漢大爺是一個性格豐滿的人物，他為人忠誠、善良、負責。雖身為家仆，卻超越家仆，其中包含了作為高密東北鄉人所能具備的美好品德。兩匹黒騾子與羅漢大爺結下了不解之緣，它們是羅漢大爺的命根子。所以，當自己逃跑的時候，他也想帶上它們。但是那畢竟是不能事事通曉人性的動物，在羅漢大爺無法帶走它們的情況下，用鐵鍬去攻擊它們，兩匹騾子一死一傷。這是怎樣的不舍、無奈、心痛啊。

當然，在當時，這種行為的后果也是嚴重的。羅漢大爺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人樣了，在日本人的逼迫下已然成為一個“被打爛了的人形怪物”。身體的傷害已經難以負擔，可惡的日本鬼子居然還要孫五去剝羅漢大爺的皮。這種侮辱無以復加地展現出來，這是國人的丑陋與無奈，談何尊嚴？在心靈的艱難跋涉間，血淋淋的場面在莫言的筆下愈加血腥。

羅漢大爺的“一刀捅了我吧”的心愿也只能是一個心愿，他“狂呼不止，一股焦黃的尿水從兩腿間一躥一躥的滋出來……他的兩個肥碩敦厚的耳朵在磁盤里活潑地跳動，打得磁盤叮咚叮咚響。”這是恐懼，是折磨，更是反抗。接著是割生殖器，割下來被狗玩弄，那是怎樣的屈辱啊。

這是無奈之下國人的自相殘殺，壯觀之下的恥辱。這些喪失人性的日本鬼子，這些不能夠覺醒的國人，你們這樣的殺戮，泯滅的是自我，“劣根性”已不能夠形容你們。羅漢大爺也就是在這樣的摧殘與侮辱下死在了高密東北鄉的大地上。

尼采曾說：“肯定生命，哪怕是在最異樣最艱難的問題上；生命意志在其最高類型的犧牲中，為自身的不可窮竭而歡欣鼓舞……不是為了擺脫恐懼和憐憫，不是為了通過猛烈的宣泄而從一種危險的激情中凈化自己（亞里士多德如此誤解）；而是為了超越恐懼和憐憫，為了成為生命之永恒喜悅本身——這種喜悅在自身中也包含著毀滅的喜悅。”所以，在這里莫言血腥的場面下，肯定的卻是羅漢生命的存在，肯定的是作為“高密東北鄉”的犧牲者堅韌不屈的民族氣節。

莫言使他的“高密東北鄉”成為中國的縮影，使那里的痛苦和歡樂與全人類的痛苦和歡樂保持一致。那像著紅高粱一樣堅強、倔強、真誠、自我的人活在我們心中，他們永遠提醒、鞭策著我們在反省中前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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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馮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