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歷史和真相,該采取一種什么樣的歷史觀點?是粉飾還是實事求實?怎樣才能緩解一個民族良心上的罪惡?除了影片引導我們去了解、反思屠殺,還需要現實中人們的進一步思考。
反思戰爭≠反思屠殺
通常種族屠殺往往與戰爭混為一談,戰爭經常成為發起種族屠殺的借口,往往這種屠殺在當時擁有合法性。對此漢娜#8226;阿倫特早就通過《耶路撒冷的艾希曼》指出,反思大屠殺不等于反思戰爭本身。
屠殺往往與戰爭無關。以猶太屠殺為例,猶太人問題由來已久,它始于戰前,并延續到戰后,貫穿了從納粹德國上臺到審判薩達姆的整個西方思想歷程。
自20世紀30年代德國、意大利等國頒布了針對猶太人的種族法案后,歐洲各國對猶太人的迫害是逐步進行的。先是公開的歧視(為猶太人做記號等),之后進行種族隔離(建立猶太人區),最后是種族清洗(用火車將猶太人驅趕到集中營聚居和勞動)。
隨著德軍在二戰中歐洲戰場上的勝利,被占國于1941年將歐洲各國猶太人集中“清洗”到波蘭等地,生活在根據種族主義和監獄理念修建的所謂集中營,猶太人的財產和自由被剝奪,并以“最后解決方案”的名義,在二戰結束前有計劃、有組織地利用暴力機器(毒氣室)屠殺猶太人,并焚燒尸體掩埋歷史證據。
第二次世界大戰與屠殺猶太人無關,兩者糾結在一起是因為同盟國以紐倫堡審判的方式宣告戰爭結束,并且戰勝國們試圖把大屠殺問題納入對二戰的歷史清算中。
當然,我們無法抹除大屠殺的戰爭背景,戰爭讓納粹德國獲得了屠猶的可能性和合法性,這一點適用于日本、土耳其,但對大屠殺的反思遠遠不等同于對戰爭的反思。
反仇視的法律
1990年,網絡作家邁克#8226;戈德溫自創了一個格言:“如果在一場爭論中,你把另一個人稱為納粹,那么你就會不知不覺地輸掉這場爭論。”在討論大屠殺和其他類似話題的時候,小心謹慎地使談話進行下去才是明智的選擇。
而對于歷史上發生的種族屠殺行為,有很多國家企圖用法律來緩解一個民族良心上的罪惡。這些嘗試的目的就是要用法律的手段禁止某些歷史觀點的存在。
德國、奧地利和十多個歐洲國家已經制定了或多或少禁止否定大屠殺的法律。有時候,這些法律是普遍禁止屠殺活動的一部分,而有時候,則被更廣泛地定義為一種反仇視的法律。
2011年12月22日,法國國民議會通過法案規定,“那些稱贊、否認或大體及公開貶低大屠殺罪、反人類罪和戰爭罪的人”將被判處一年監禁和4.5萬歐元的罰款。
一定程度上,每個國家都壓制言論自由(例如美國公司企業誹謗法的使用)。無論一個特定的敏感事件是不是應該比另一個事件得到更多的保護,這都是公眾辯論的話題;如果投票人對一個或另一個事件給予了足夠的注意,那么政客們也會通過或廢止一項相關的法律。
不遺忘的常態
種族屠殺作為罕見的犯罪罪行屬于不斷完善的民族自醒。在1945年后德國有道德,具備正視自己歷史上的恐懼、罪責和責任的能力。
2009年,二戰中89歲老戰犯代姆揚尤克被引渡至德國受審,同時教皇也造訪了猶太大屠殺紀念館。這兩件偶然在德國憲法頒布周年紀念日當月發生的事情,對德國具有深遠的意義:不要忘記歷史和要把暴行的受害者記入歷史。
這個巧合還包含著第二個更為深遠的暗示:時間會改變一切,甚至記憶,以及三四代人后關于這段歷史的記錄會以何種方式被從歷史中抽出。
戰后的一代,必須打破他們父輩和祖父輩的沉默,作出適宜的回應,它關乎一項罪行,未因時間久遠而失效,被告在德國更能夠受到公正的審判。當然沒人會對一個20歲的人會被誰以及在哪個司法機構審判提出問題。當一位白發老人還必須站在法庭前,能夠消除對大屠殺的輕視。
德國人對于他們的責任一直有矛盾。第一代人無法接受,他們覺得自己在人道上已經通過逃亡、饑餓和廢墟得到了足夠的懲罰,通過這些,他們會想到對于猶太人的謀殺。他們的孩子有理由嘲笑他們。但是很多人誤解了傳承的中斷,并且低估了德國不完善民主的價值。在尋找德國責任的過程中,當他們和他們具體形象的父母做爭論的時候。他們往往更喜歡抱怨抽象的獨裁權威——國家。德國70年代的恐怖主義歪曲了關于德國歷史的爭論,他們把它作為自己殘忍行為的借口,甚至是一面鏡子。
如何讓對有責任的過往進行的引述不那么不舒服,這種想法在20世紀90年代在避難權和對外派兵問題上被公開化。人力方面的傳承中斷了,我們能對下一代講些什么呢?他們必須在最危險的蠱惑中自醒:在尋找責任的過程中,一直隱藏著確保自己沒有責任的需要。
西林根據胡佛研究中心、《衛報》、《紐約時報》綜合編譯。
本欄目責任編輯:張菲菲(changpusanshao@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