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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父親紀登奎談往事

2012-04-29 00:00:00
信睿 2012年10期

口述者 : 紀坡民 采訪者 : 丁東、邢小群

時間:2012年春 地點:北京,紀坡民家

2012年春,丁東、邢小群登門造訪,要紀坡民談談父親紀登奎的情況,尤其是紀登奎和毛澤東交往的事。紀坡民首先說明:父親工作上的事,我知道得很少。父親是準備寫回憶錄的,他有點文字能力,自己能寫東西;可是,1988年7月,父親突發心臟病去世了,沒有來得及動筆。父親寫回憶錄的事,當時打他主意的人很多,有的還是黨內著名的秀才;父親從來沒有打算讓我幫他寫回憶錄,因此也沒有比較系統地向我談過他的事。我所了解的,基本都是1980年代他下臺以后閑談時,聽來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事情就是這樣,所以,你們找我其實并不合適。既然你們問起了,我想起點什么,就談點什么吧。

以下是丁東、邢小群記錄的談話內容,由紀坡民整理。

紀登奎初識毛澤東

毛主席稱紀登奎“我的老朋友”,這個話是從“文化大革命”時傳開的。先是1967年夏秋,毛主席“巡視大江南北”到河南,接見省領導時說了一次,那時傳單滿天飛,便在河南傳開了;后來是1969年春,召開黨的九大時,我父親作為干部代表作大會發言,毛主席主持會議介紹時又說了一次,以后就在全國傳開了。

“我的老朋友”這個話,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大概是主席說話的一種習慣,他不是把尼克松和基辛格也稱為“我的朋友”嘛。毛主席稱紀登奎為“老朋友”,意思只是早就認識、比較熟悉。當然,說早也早不到哪里去。紀登奎比毛主席整整小30歲,他參加革命是1937年7月,就是通常說的“三八式干部”,黨內有成千上萬呢,在革命隊伍里地地道道是個晚字輩。

紀登奎初識毛澤東,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大概是1951年吧,他那年28歲,在河南許昌地委工作。毛澤東是領袖,黨的干部那么多,怎么就認識我父親了呢?這個原因,父親沒講過,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分析當時的情況,大概有兩種可能,一是偶然因素,隨機碰上的;二是主席指名找他談話。

我們知道,主席喜歡出巡,每年都全國到處跑,找基層干部談話,搞調查研究,走的比較多的路線是沿京廣線向南再從京滬線折返。我父親工作的許昌地區,正好處在主席經常出巡的路線上,所以,從數學上的概率角度來說,他碰上這個機會的可能性比較大吧,不過這種可能性還只是偶然因素。

從另一方面講,那個時候,紀登奎在黨內已經小有名氣了,主席大概也知道他。我父親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是“冀魯豫”的干部,那時就是個風云人物、“尖子干部”,和趙紫陽一起被稱為“群眾運動專家”,不過那時的影響還只限于一個地區。1948年“陳謝兵團”南渡黃河、挺進豫西,開辟“豫陜鄂”根據地,紀登奎也南下到豫西的魯山縣工作。當時,“陳謝”的總部和豫西區黨委都在魯山,“劉鄧”從大別山回來后成立的中原局也在魯山附近,而豫西地區的土匪十分猖獗,直接威脅總部安全;所以,紀登奎一到豫西,首要的任務就是剿匪。一年下來,剿匪任務勝利完成,豫西“剿匪”的經驗,受到中原局表揚,報到中央后,又轉發到全國。

豫西剿匪的事,我聽父親講過一點。80年代在家閑談,當說起《烏龍山剿匪記》的電視劇時,父親說:“湘西,鄂西,豫西,這3個地方的土匪,在全國鬧得最兇,其中,又以豫西的土匪最厲害?!?我父親擔任過豫西剿匪指揮部的政委,他過去不是軍事干部,不過在戰爭時期也和打仗的事沾過點邊,最多的時候指揮過一個團的部隊—縣里的獨立團,任務就是剿匪。

新中國成立前后,共產黨要鞏固新生政權、維護社會秩序,當務之急就是剿匪,豫西的經驗是最早的,隨后剿匪在全國范圍展開,先是湘西、鄂西,而后是廣西、福建。如今,因為有個《烏龍山剿匪記》的電視劇,人們對湘西剿匪的印象更深一些。多數人怎么了解歷史?對春秋戰國,還不是一本《東周列國志》;三國的歷史為什么家喻戶曉?還不是一本《三國演義》。所以,文學的作用很厲害。言而無文,行之不遠。有人寫了劇本、拍了電視劇,知道的人自然就多了。

豫西剿匪的經驗轉發全國以后,父親說,“我就成為一個全國性的人物了”。毛主席那時可能已經知道紀登奎這個人了,所以到了許昌,指名要見他。

因為和我父親是第一次見面,毛主席要了解一個干部,先是問他一些基本情況: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上過學沒有,什么時候參加的革命,在什么地方搞過些什么事,今年多大年紀了,結婚了沒有,有幾個孩子,都幾歲了等等。

他們兩個談了好幾個小時,父親對我說起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我們家一說起這件事,小妹妹總是不高興,那時她還沒有出生,所以毛主席不知道有她。

當父親說他是武鄉人時,主席說,有個石勒,是你們武鄉人哪,你知道不知道?石勒是兩晉南北朝時“后趙”的少數民族皇帝,是所謂“五胡亂華”中的一“胡”。以我父親那點歷史知識,哪里知道這些,于是主席又講起了石勒。就這樣,當年他和主席的談話,像拉家常一樣,談古論今的,氣氛比較輕松。

可是忽然,主席的話題變得嚴峻起來。

主席問他:“你過去挨過整沒有?”

父親說:“挨過整?!?/p>

主席問:“挨過幾次?”

父親說:“兩次?!?/p>

主席逼問:“他們整你,整得對不對?”

父親坦然應對:“不對。他們整我,他們是錯誤的,我是正確的?!?/p>

接著,父親向主席介紹了他挨整的情況,解釋為什么他是正確的、整他的人是錯誤的。關于我父親“兩次挨整”,我知道的一次是:1947年土改時,他和陶力兩人下鄉調查,發現土改政策搞“左”了,寫了個調查報告,還提出九條政策建議,結果被批成“右傾機會主義”、“富農路線”,那一次,他被整得很慘。關于這一次挨整,我還聽父親講過一些;至于父親另一次挨整的事,父親沒有對我說過,至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主席聽了以后,說了這么一句:“沒有挨過整的干部不算數?!敝飨邳h的歷史上也是挨過整的,而且不止一次,他大概很看重政治逆境在一個干部成長中的作用。在他看來,甚至對西方政治家,這個道理也一樣,比如他曾當面對尼克松說:你的《六次危機》寫得不錯。

主席又問:“你整過別人沒有?”

父親說:“整過。”

主席逼問:“你整人整錯過沒有?”

父親說:“整錯過?!备赣H接著又介紹和解釋了當時是個什么情況,因為什么原因發生整錯干部的事。

父親講他挨整的故事,主席聽得很認真。

接著,毛主席又問:“你殺過人沒有?”

父親說:“殺過?!?/p>

主席逼問:“你殺錯過沒有?”

父親說:“殺錯過。”

父親又向主席介紹了殺錯人的具體情況。

這真是一段驚心動魄的談話。不過,如果我們設身處地回到那個時代,就應當知道,這種經歷,其實對不少干部都不陌生。革命戰爭年代,軍隊干部要打仗,地方干部也要剿匪,怎么會不殺人?有一段時間,剿匪,鎮反,殺人的權力下放到鄉一級,殺錯人的事也是發生過的。至于“整人”,革命時代,為了在革命隊伍內實現路線、政策的思想統一,黨內斗爭相當頻繁,路線錯誤時,比如蘇區“肅反”時出現的問題就很嚴重;即使在黨的路線基本正確的時期,整錯人的事也很難完全避免。

政治家的一種重要本領,就是心理洞察力。毛主席向我父親問這些即使領導干部之間通常也不愿提及的事,他就是要看看,你這個紀登奎,敢不敢對我講真話?主席在長期革命斗爭中經歷的事情多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是建立一個新的政權呢,他自然了解這些情況。

大家知道,毛主席在中共七大和八大上都公開承認:中央蘇區“肅反擴大化”,前期的錯誤,他有責任。那殺錯的可是自己的同志啊。不過我們知道,那時所謂的“中央蘇區”,并不是黨中央,是指“黨中央”所在地的“蘇區”,毛澤東當年一度擔任“中央蘇區”領導,也只是個“地方干部”;而當年的“肅反”,曾經在各個“蘇區”普遍開展,而且延續時間很長,“鄂豫皖”、尤其是“湘鄂西”的“肅反擴大化”情況比“中央蘇區”嚴重得多,所以要說責任,首先應當是當時的黨中央。對“蘇區肅反擴大化”的歷史公案,當年的中央領導主動承擔責任的,在各種黨史材料中,我還沒有看到過。

紀登奎初識毛澤東,第一次談話就是這樣。主席和父親彼此的印象大概都相當好。對主席來說,這個干部有水平、有見解,尤其是對他敢講真話。對父親來說,這個領袖了不得,不管問題有多么尖銳、多么敏感、多么難以啟齒,向他反映真實情況,他都能夠聽得進去。

此后,主席每次出巡到河南,都要找紀登奎談話,聽他匯報。聽父親說,到“文化大革命”前,主席接見他,共有13次。

向毛主席匯報“一個合作社”

主席第二次見我父親,可能是上次之后的第二年吧。這次接見之前,有一個小的花絮。接到通知,知道是要受到毛主席接見,父親立即打電話通知了省委書記潘復生。官場上的規矩他也懂得,隔著頂頭上司去當個“通天”的人物,會遭人嫉妒的,這對他并不好。父親趕到毛主席的專列時,公安部長羅瑞卿已經在列車外面等他了。

羅瑞卿對他說:“登奎同志來了,主席在火車上等你呢?!?/p>

父親停住腳步,說:“羅部長,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省委書記潘復生同志,他一會兒就到。你看,我是不是稍等一會兒,和潘復生同志一起去見主席。”

羅瑞卿的話,聽起來毫無商量余地:“主席要見你,不是要見他。這些事,你不要管。快上列車吧,不要讓主席等你?!?/p>

父親上了列車,不久潘復生來了,主席在車上和紀登奎談話,潘復生在外面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沒人讓他進去。然后,主席的專列開走了。這一次,潘復生到底也沒有見上主席。

上次父親和主席見面,長談幾個小時,彼此已算熟悉了。這次一見面,沒有客套,沒有閑話,沒有寒暄,上去就是談工作。

父親說,他向主席匯報了自己的工作,先談了許昌地區的基本情況:行政區劃,多少個縣,多少個鄉,多大面積,多少人口,多少農田;地理形勢,氣候特征,自然災害,礦產資源;還有歷史情況,比如多少老區,多少新區……

父親匯報許昌地區概況,剛開了個頭,主席一擺手,說:我不聽這些。今天你只談一個問題,農業合作化。

于是,父親向主席匯報許昌的農業合作化情況:中央和省委有什么文件和會議,地委開會怎么研究部署的,合作化已經開展的老區占多少、新區占多少等等。

父親匯報農業合作化,也是剛說了幾句,主席又打斷他:這些一般情況,你也不要談了。然后,他豎起一根手指頭,說:今天,我只聽一個合作社。

父親后來對我說,主席這次出門,一路上和干部談這“一個合作社”的問題,大概難住了不少省委書記和地委書記。因為他們沒有下鄉蹲點調查,所以對這“一個合作社”的事,就說不上來個究竟。

父親說,我呢,正好下鄉在一個合作社蹲點半個月,搞調查研究剛回來。所以,關于這“一個合作社”的情況,對主席的提問,我可以算是對答如流了。

父親蹲點調查的是長葛縣的一個合作社,社長是個年輕姑娘,才十七歲,叫文香蘭。于是,父親向主席匯報這“一個合作社”:這個村的概貌,多少人,多少地,歷史情況,是新區這是老區,階級成分……這個合作社,什么時候成立的,入社多少戶,占多大比例,貧農多少,中農多少,富農多少,多少農田,多少牲畜、農具,什么農作物,畝產多少,是增產了這是減產了,有什么副業,收入多少,公糧上繳多少,社員口糧多少,是否能吃飽,分配是否兌現,群眾生活如何、提高了沒有,合作化的公積金、公益金比例,“五保戶”的生活保障情況,合作社的社長怎么產生、有沒有能力、會不會領導,干群關系如何,會計是什么人,會不會算賬,有沒有貪污,群眾有什么意見等等。

父親一面匯報,主席一面提問題,主席問得很細,父親也得回答得很具體才行。談得興致勃勃,火車開走了,他們在車上繼續談。就這“一個合作社”的問題,父親向主席匯報了整整五個小時。文香蘭這個合作社,以后還發生了一些生動有趣的故事,父親后來又向主席匯報過。所以,毛主席對這“一個合作社”的情況,還保持著動態的連續觀察。

“調查研究好比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好比一朝分娩?!泵飨瘹v來重視調查研究,這是我們黨一個很好的傳統??墒牵@個好傳統卻沒有被始終堅持。我想,如果1958年“公社化”時,對“一個人民公社”,也能像當年對“一個合作社”一樣,各級領導干部下鄉蹲點調查,毛主席和中央領導認真聽取匯報,就不會犯那么大的錯誤、造成那么大的災難了。后來,從“大躍進”和“公社化”的慘痛錯誤中,我們黨吸取了教訓,“大興調查研究之風”,主席親自主持制定了“六十條”,調整農村政策,使農村經濟很快恢復。中國80年代的農村改革,中央最高的政治決策也是在充分調查研究、反復斟酌權衡的基礎上做出的。80年代初,大批干部還有學者下鄉調查,一批當年的下鄉知青還自發成立了民間研究機構“農村發展戰略研究組”,滿懷對國家民族的使命感下鄉蹲點參加調研,他們中間不少人也就是30歲左右,正是當年我父親的那個年齡。

父親這次見主席,還有兩個小花絮:

父親匯報中途,和主席一起吃了頓便飯,主席還請他喝了一杯紅葡萄酒。父親說,當時我想,主席敬我一杯酒,我也得敬主席一杯呀。剛把酒倒上,服務員來了,稀里嘩啦連餐具一起收走了,丟下一句話,“主席只能喝一杯?!焙枚嗄暌院?,說起這件事,父親還是對他沒有能夠敬主席一杯酒這件事充滿了遺憾。

這次匯報,主席很滿意,父親也很得意。五個小時,主席聽得很專注,父親也提足了精神,就把別的事都忘了。談完以后,主席說,好了,你回去吧。父親起身告辭,走了??呻x開專列以后,父親才發現,火車已經開到武漢了。父親是個工作狂,生活上的事有秘書警衛員管,平時身上不帶錢。現在一分錢也沒有,吃不上飯,住不了店,火車票也買不上,這可怎么辦?也不能回去找主席說這些小事啊。父親一個人在大街上瞎轉悠,直到看見個公用電話,在武漢市委找到他抗戰時期的老戰友,借錢買了張火車票,這才回到許昌。

毛主席讓紀登奎去搞工業

父親在許昌時,多次見主席,談的都是農村的事。1954年見面時,毛主席讓他去搞工業了。新中國成立以后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主要圍繞蘇聯援建的所謂“156項”展開,隨著黨的工作重點從革命轉向建設、從農村轉向城市,全國原來的一批黨政干部被轉到了工業戰線上。不過,我父親“轉工業”,則是直接受了毛主席的差遣。后來他擔任了廠長的洛陽礦山機器廠,就是“一五”期間所謂“156項”中的一項。

毛主席對我父親說:“登奎同志,你去搞工業吧。”

父親很意外,說:“主席,不行啊!搞工業,我不懂啊。”

主席說:“不懂就學嘛?!?/p>

父親還是推辭:“主席,學不了啊!我只上過小學,沒有文化基礎啊。”

主席說:“不懂工業,就學工業。沒有文化,就學文化?!?/p>

主席和他的談話,父親對我說的就這么幾句。于是,1954年,我父親就從黨政部門轉到工業戰線了,那時這叫“轉業”。父親說,主席回北京以后,還讓中宣部專門發了一個文件,要求全黨干部都要學文化、提高文化水平。

洛陽礦山機器廠隸屬第一機械工業部,父親到洛礦以后,去找一機部部長黃敬請教怎樣當廠長。黃敬在抗日戰爭時期曾任“冀魯豫”區黨委書記,是我父親的老上級,黃敬很有能力、才華橫溢、出類拔萃,還是個大學生,是我父親十分欽佩的一位領導干部。洛礦的《廠志》中有一篇我父親在80年代寫的紀念文章,是關于黃敬教他怎樣當廠長的:

黃敬同志頭一句話就說,必須從頭學起?,F在碰到的問題,正如毛主席說的那樣,我們熟悉的東西快要閑起來了,我們不熟悉的東西正強迫我們去做。這就是困難。必須克服困難,學會自己不懂的東西,學會辦工廠。

學什么?黃敬同志當時強調要學好五門課、兩本書。他說,首先要學習基礎知識:1.數學,這是基礎;2.物理,這是重點;3.化學;4.機械學;5.金屬學。他還建議先學兩本書,一本是《工業經濟》,一本是《工業企業的計劃和組織管理》。學好五門課,取得基礎知識,提高文化水平;學好兩本書,取得管理常識。

怎樣學?黃敬同志說,學習有3條路,1條是工廠實習;第2條,上學校;第3條,邊做邊學。上大學我不反對,但這不可能,總不能等人家把工廠蓋好了,你從學?;貋碓佼攺S長??赡艿模€是邊做邊學。

黃敬同志強調,不要背包袱,只要有決心,一定能學好。每天兩小時,十年如一日,“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一個人工作忙到連兩個小時都抽不出來,還能活下去嗎?他說,一個工廠的廠長總要做到,你布置工作,人家執行得通;人家講技術,你聽得懂。這兩條是起碼的要求。如果連這兩條都辦不到,那你這個廠長就很難勝任了。

黃敬同志的這次談話,使我的腦筋開了竅。回去傳達以后,“轉工業”的老干部熱烈擁護。全廠干部迅速掀起學文化、學管理的熱潮。當時,我們按照干部的不同情況和任務,選派一批干部到蘇聯學習、一批干部到國內兄弟廠學習,還送了一批有條件的干部去上大學。留在廠里的同志,一邊搞基本建設,作生產準備;一邊按不同的文化程度,分小學班、中學班、大學班,補習文化。還辦了兩個俄語班。對各種技術人員,組織了工藝、設計、動力、焊接、鑄造等20多個專業小組。為了培訓技術工人,開辦了技工學校。這樣,在建設的全過程里,工廠實際上就成了一所具有相當規模的培養人才的大學校。這是工廠提前建成投產的重要原因,是辦好工廠的決定性條件,也為工廠的發展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革命導師列寧的名言是學習、學習、再學習。毛澤東同志歷來強調學習,在全國革命勝利之后,他提出了全黨要重新學習的任務,特別是必須學習經濟工作。有了學習的愿望和要求,還必須刻苦認真,持之以恒。什么事情,就怕認真,學習也一樣,決心下了,堅持不懈,必有成效。全廠涌現了一批學習的先進人物,焦裕祿同志就是其中的一個代表。

我的工作當然很忙,但始終和大家一起堅持學習。廠里給了我優厚的待遇,專門給我配了教員。我很尊敬我的老師,老老實實地學,恭恭敬敬地學。工作時我是廠長,學習時我是小學生,認真聽課,仔細記筆記,每天完成老師留的作業,到實驗室去做實驗。后來,又派我到蘇聯學習。經過三年的學習,我學完了五門自然科學的基礎課程和有關管理的兩本書。這不僅對我當時的工作,而且對我以后的工作,都是大有益處的?!?/p>

我當時在洛礦子弟學校上小學,還記得那時的一些情況。每天晚上,我們學校的教室里都燈火通明,擠滿了人,是工廠的干部在學文化。學物理的,有各種教學模型;學化學的,還有做實驗的試管、燒瓶什么的。

父親當廠長,有點特權,老師請到家里來,給他一個人上課。工廠不比機關,廠長和工人一樣,必須按時上下班;父親每天晚上8點開始,一直學到12點多,基本上天天如此,學習相當刻苦。有時還興致勃勃地給我講什么杠桿原理、原子結構、元素周期表。父親去世后,清理他的遺物,還有當年學文化的作業本,里頭寫得整整齊齊的,幾何、三角、代數,一元二次方程,物理公式,化學方程式等,有一尺多厚,看來,他很珍視這段經歷。

幾年下來,父親的文化程度基本可以達到高中水平,業務技術知識大體有個中專程度吧;據父親自己說,熱加工、冷加工的各個工種,車、銑、刨、磨、鉗、焊,還有鑄造、鍛造、熱處理等各種設備,他都操作過,基本能達到“三級工”的水平。至于當廠長,父親不僅完全稱職,而且相當出色。

洛陽礦山機器廠原計劃用五年半時間建成,到1958年10月正式建成交工驗收,歷時四年零三個月,提前了一年零三個月。父親“轉工業”以后,從征地、土建、招工、到蘇聯實習和談判、組織干部職工培訓,設備安裝、正式投產,完整地經歷了一個現代化企業建設的全過程。

1960年春夏,毛主席到河南找他談話,問過他這樣一件事:“登奎同志,你看,蘇聯援建的這些工廠企業,要是蘇聯專家撤走了,我們自己還能不能搞?”父親對主席說:“從我那個企業的情況來看,蘇聯專家撤走了,我們自己完全可以搞?!睅讉€月以后,蘇聯宣布撤專家。毛主席能夠就關于中蘇關系的戰略決策讓我父親提供咨詢意見,得益于他搞工業時的學習和實踐。

“文化大革命”時父親在中央工作,那時的中央領導人里,他和余秋里兩個是真正在第一線搞過工業的,余秋里當過石油部長,他當過洛礦的廠長。

父親還說過這樣一件事:1975年他去浙江,路過上海,順便參觀工業展覽館,那時中央正在批評“四人幫”,上海市委那一班人精神很緊張,在一起議論說紀登奎這個人很厲害,對工業是真正懂行的。他們是怕父親抓住他們的毛病,向中央報告上海夸大成績、弄虛作假。父親后來說,他參觀工業展覽時,他們介紹情況沒敢瞎吹,比如,對那臺12.5萬千瓦發電機組,就老實承認里面的大軸是進口的。

在“大躍進”和“三年困難”的日子里

80年代閑談時,父親說:他一輩子干的工作,心情最舒暢、最喜歡的,就是在洛礦當廠長。他十分感嘆地說:天天接觸的都是新事物,每天都能學到新的知識,那種感覺真好啊,也沒有什么“左”“右”之類的名堂。當時我問他:那你洛礦的廠長當得好好的,怎么又到地方上了呢?父親說:1958年,主席把農村搞亂了,他自己也理不清楚頭緒了,就想起了我,讓我去給他當個哨兵,看看農村究竟是個什么情況。就這樣,1958年10月,洛礦剛剛交工驗收,父親就離開工業戰線,又去干他的老本行,到洛陽地區當地委書記。這一次,又是主席直接給他調動的工作。

因為父親曾經搞過一個現代化的工業企業,所以對1958年“大煉鋼鐵”、搞“小土群”那一套,頭腦始終是清醒的。父親那時的秘書趙俊峰后來對我說:我跟你爸爸下鄉,看到“土法煉鋼”遍地開花的小高爐,你爸爸皺著眉頭、陰沉個臉,看了一處又一處,自始至終,一句話也不說。

父親擔任洛陽地委書記后,工作非常忙,經常下鄉搞調查研究。聽父親說,他那時寫過兩個調查報告,毛主席曾經批示并向全黨轉發。對這兩個報告,他很重視、也很得意。父親去世后,我翻閱《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找到其中一篇,是反映關于農村干部“刮五風”的情況的。

“文革”的時候,父親在1958年的一樁“糗事”被“捅出來”了。80年代,閑談時我問起父親這件事,他說:“‘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那些年輕人圍著我追問:‘大躍進’的時候,你為什么要帶頭接受高指標?我對他們說:我要是不接受高指標,堅決頂住,無非是把我撤職嘛??墒牵霞壱前盐医o撤了,換上個亂彈琴的‘二桿子’,他要是不管群眾死活地胡搞,那有什么好處?還不是我這個地方的老百姓受罪嘛。有我守在這個位子上,還能招呼著我的老百姓,讓他們少受點苦。”當時我問他:“可是,你接受高指標,要是完不成任務,你就不怕沒法向上級交代?”父親說:“我怕啥?又不是我一個人,大家都一樣嘛。那么高的產量指標,我知道我完不成,可他們誰都完不成?!?/p>

也許,父親針對“高指標”沒有硬頂,是因為他還承擔著毛主席交代他當“哨兵”的任務,如果父親因為和上級頂牛而被撤了職,他還怎么完成主席交代的讓他去看看農村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任務呢。

自1958年夏開始的“大躍進”,首先是“大煉鋼鐵”,動員農民漫山遍野地找礦,秋收季節,村里沒有勞動力,誤了農時。那一年,糧食本來是大豐收,可莊稼都爛在地里了,結果“豐”而未“收”。

更要命的是,農村一下子把“高級社”變成“人民公社”,而且規模越搞越大,變成“一鄉一社”甚至“一縣一社”。生產關系急劇變動,把財產關系搞亂了。農民一聽說要“共產”,紛紛殺豬、宰羊、砍樹、開倉分糧、分光吃凈……所有權關系搞亂了,人心也亂了,對生產力的破壞,完全是人為造成的。

再加上“高指標”,上報的糧食產量高得沒有譜兒,隨后就是“高征購”,要按上報的糧食產量上繳征購任務,“浮夸風”加上“命令主義”,造成所謂“征購透底”,農民把口糧也上繳了,沒有飯吃,就成了災難了。

從1958年秋開始,毛主席有些懷疑,發現了“左”的傾向。他緊張忙碌地召開了一系列會議,“第一次鄭州會議”、“第二次鄭州公議”、“武昌會議”、“上海會議”…… 力求通過調查研究理出頭緒,大力“糾左”。

到1959年廬山會議前,差不多有一年,他都在忙著“糾左”。形勢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大躍進”和“公社化”初期的混亂得到澄清,錯誤得到糾正,“左”的傾向能夠扭轉,形勢就會逐漸好起來,起碼不至于造成后來那么大的災難。

可是,1959年夏天的廬山會議,使剛剛開始好轉的農村形勢又急轉直下了。廬山會議后,政治潮流由“糾左”變為“反右”,“高指標”、“高征購”、“浮夸風”、“命令風”、“共產風”等所謂“三高”、“五風”,卷土重來,變本加厲,使農村的情況嚴重惡化了。當年震驚全國的河南“信陽事件”,就是從1959年秋冬開始,到1960年達于極致,造成餓死上百萬人的人間慘劇。

那個時候,我父親只是個地委書記,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廬山會議后“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精神全黨都要貫徹,洛陽地委當然也不例外。在這種情況下,父親如何應對,使洛陽地區的老百姓躲過這一劫呢?

我問父親:“1959年廬山會議后,你怎么辦呢?”

父親談的情況,使我對他的足智多謀感到驚奇。

他說:“廬山會議,全黨都要貫徹。省委也開了會,前一段‘糾左’,吳芝圃灰溜溜的,現在一說‘反右傾’,他又神氣起來了。按照省委要求,地委也要開會貫徹。地委‘反右傾’,我把洛陽地區各縣的領導干部召集起來,集中到靈寶縣,就在那里開會,搞‘反右傾’?!?/p>

我問:“那你不是也‘反右傾’了嗎?”

父親說:“是啊,省委布置的工作,誰能頂著不辦?我在會上傳達、貫徹、講話,動員反右傾。下面就學習、討論,開始‘反右傾’。你也反,他也反,會議簡報出了一期又一期,每期都要報送省委。省委看了簡報,知道我們這個地區‘反右傾’搞得很熱鬧,我很積極呀,你總不能說,我這里沒有‘反右傾’吧?!?/p>

父親停了停,接著說:“可是,會議開了又開,右傾反了又反,我就是遲遲不散會。地委‘反右傾’,開成了一個馬拉松的會議?!?/p>

我問:“這是怎么回事呢?”

父親說:“這個‘反右傾’的會,我不能散。一散了會,他們回去以后,縣里、公社就要貫徹,這個‘反右傾’,一捅到基層,就把農村搞亂了。所以,要‘反右傾’,就在這個地方反嘛,這里有吃有住,‘反右傾’就反唄,能出什么大事兒?可是,這股‘反右傾’的勁頭,一搞到農村基層,出了問題就是大事,要死人的?!?/p>

這番話把我聽得目瞪口呆,說:“那你也不能把會一個勁兒開下去呀?!?/p>

父親說:“黨內這種事,‘反右傾’什么的,也有個規律??偸情_始的時候,勁頭大得很;過上一陣兒,等到下面出了什么偏差,做了一些過頭的事,上級領導聽到反映,就要糾偏,講點政策了。到這個時候,指導思想就不那么偏激了,我再給他們講個話,既要反右啊,又要防左呀,講幾條政策,說幾條界限,定幾條規矩,就可以宣布散會了。他們回去的時候,會議‘反右傾’的精神,已經不那么激烈了,貫徹下去,就出不了太大的亂子了?!?/p>

對1959年秋冬“反右傾”這個回合,我想,父親講的只是他當年應對措施的要點。這次會議上的其他情況,他沒有講,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次閑談,父親還給我講了他向陳云同志匯報工作的情況。

大概是1960年冬吧,陳云到洛陽“四○七廠”作調查研究。父親介紹說:“陳云這個人,搞調查研究的辦法很厲害,打破沙鍋問到底,十分深入,非常徹底。來了以后,先聽廠長匯報;提的問題,廠長回答不上來了,就把總工程師找來;總工程師也回答不上來了,就把設計科長、技術科長找來;再不行,就把負責具體專業的工程師找來;還搞不清楚,最后把上海柴油機廠的專家權威用飛機接到洛陽來,一起研究。”

陳云同志在洛陽期間,父親也到四〇七廠向他匯報過洛陽地委的工作。大概陳云從工廠的同志那里聽到過一些地方上的情況,對洛陽地區的農村工作已經有一些了解,所以一見面,就對父親說:

“唉,登奎同志,你們這個洛陽地區,怎么好像問題不是很嚴重,基本沒有發生餓死人的事?說說看,你是怎么個搞法?有些什么辦法?”

父親向陳云同志匯報說:“我的辦法是,上面壓高指標,我也接下來,這是一本賬;可是,實際打了多少糧食,我總得搞清楚,這是另一本賬;不管怎么樣,總得先把群眾的生活安排好,這樣我自己心里就要有點數?!?/p>

陳云同志說:“噢,你的經驗,就是兩本賬?!?/p>

父親說,陳云同志很欣賞他這個“兩本賬的經驗”,回北京以后,到處對人講,“宣傳紀登奎兩本賬的經驗”。大概就是1960年吧,在他匯報工作時,毛主席問他:“農民是不是真的在挨餓?”

父親說:“主席,老百姓真的在挨餓呀!我都吃不飽?!?/p>

父親對我講過他餓肚子的故事。他說:“1960年秋冬吧,有一次我帶著地委幾個干部下鄉,在一個山區農村找大隊和生產隊干部開座談會。會一直開到半夜,大隊和生產隊干部散會走了,我們又研究工作,完事后已經一兩點了。這時我們幾個人忽然覺得餓得不行了??墒牵胍?,人也找不到,往哪兒找吃的去?再說,農村的情況那么困難,找到干部也會讓人家為難。要睡覺,餓得難受,怎么也睡不著。實在沒有辦法了,我領著他們跑到村里頭,轉來轉去,最后找到一塊蘿卜地,拔了幾個蘿卜,幾個人吃了,這才去睡覺?!?/p>

我不知道這個“地委書記偷蘿卜”的故事,父親是否也向毛主席匯報了。不過,對那時農民生活的困難,父親在毛主席面前是如實反映的。

1960年夏,“信陽事件”東窗事發,農村大批餓死人的慘案被揭露了,10月,有關報告送到了毛主席的辦公桌上。毛主席和黨中央震驚了。由“信陽事件”被揭露為轉折點,頭腦發熱的黨和國家的領導人,完全清醒和冷靜下來了。

“三年困難時期”的災難,黨中央指導思想的錯誤是主要原因,災難事件又曝露得太遲,無疑是重大失誤,以致造成慘重損失。在得知“信陽事件”真相后,毛主席召集政治局常委會議,迅速做出了有力的反應,發出著名的《中央中共關于農村人民公社當前政策問題的緊急指示信》。這是黨中央認識到“大躍進”和“公社化”的嚴重問題、真正開始大力糾正“左傾”錯誤的轉折點。

發現問題后,中央糾正“左”的錯誤,政策措施的力度也相當大。隨后的1961年,“公社食堂”解散了,惡劣的“五風”也剎住了,對過去“一平二調”的財物,堅決實行“退賠”。更重要的是,黨中央“大興調查研究之風”,毛主席親自主持制訂了“人民公社六十條”,造成“大躍進”時代動蕩與混亂的禍根、即所謂“一大二公”體制被拋棄了;農村的經濟體制,基本恢復到了“大躍進”之前合作社時代的情況。1958年夏秋以來為禍兩年多的“左”的錯誤,開始得到全面系統的糾正。到1961年底,“三年困難時期”的農村形勢,已經熬過最困難的“谷底”,開始回升。

1962年初的“七千人大會”,是毛主席和黨中央總結和糾正“大躍進”和“公社化”錯誤的一次重要會議,我父親也參加了。關于這次著名的會議,父親只對我講過這樣一個小故事:

“七千人大會”期間,毛主席和中央領導同會議代表合影留念。代表們站好等著,中央領導走過來時,毛主席一邊向前走,一邊招著手,還大聲地喊:“小紀!小紀!紀登奎!紀登奎來了嗎?!”

我問他:“主席喊你,你答應了嗎?”

父親說:“看到主席走過來,聽他喊我的名字,我趕快溜走了。那么多高級干部都在,這種場合,我可不想出那個風頭?!?/p>

關于參加“七千人大會”,父親對我講過的事,就這么一點兒。

隨后發生的同我父親直接有關的一件事,則重要得多。

1962年春,“七千人大會”結束以后,劉少奇主持召開“西樓會議”,陳云同志在這次會議上,分析了當時國民經濟存在的問題,提出一系列重大的政策措施:穩定貨幣,避免通脹,平衡財政,消除赤字,大幅度壓縮基本建設規模,裁減城市人口,動員兩千萬人回鄉,還有賣高價點心、高價糖果、高價自行車等高價商品,回籠貨幣等等。這些政策措施得到毛主席和黨中央的贊同,付諸實踐后,對扭轉經濟困難的局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西樓會議”上,陳云同志對國民經濟的宏觀運行和存在問題的精湛分析,使參加會議的中央、國務院和各部委領導耳目一新,欽佩和贊嘆不已,劉少奇后來說,他自己“當時完全被陳云同志的講話征服了”。

陳云同志的講話傳達下去以后,當年只是地委書記的我父親,在聽到陳云同志的講話以后,也是衷心擁護而且欽佩之極的。我看過“文革”時代我父親的“錯誤與罪行材料”,其中有河南省委一位領導人戴蘇理“揭發”我父親的一條“當時紀登奎曾經說‘陳云同志講話了,中國得救了’”。

1962年春,劉少奇在北京主持中央工作,毛主席外出視察調研,可能他對陳云關于農村形勢的評估,雖然有點懷疑,可還有點拿不準,于是“周游列國”,要聽聽基層干部的意見。像往常一樣,主席每次到河南,都要找我父親談話,這次也不例外。一見面,毛主席就直奔主題,向他詢問農村的情況。

毛主席問:“登奎同志,農村經濟形勢的恢復,你看需要多長時間?”

父親回答:“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吧?!?/p>

毛主席有點驚奇:“噢,你說兩三年就能恢復,你有什么根據呢?”

父親回答:“農村的情況,人還是那些人,地還是那些地;前幾年農業生產的困難局面,主要是政策上出了問題,把農村的事情搞壞了;現在,錯誤糾正了,政策搞對頭了,措施也貫徹下去了,農村形勢很快就可以恢復的?!?/p>

毛主席說:“你怎么說兩三年就能恢復呢?北京的人,他們有的說,農村經濟形勢的恢復,得5年、8年,還有的說,需要十幾年時間,才能恢復?!?/p>

父親回答:“不會的,不需要那么長時間。主席,你放心吧。農村的經濟形勢,有兩三年時間,就完全可以恢復?!?/p>

后來的實際情況證明,農村經濟形勢兩三年就能恢復,這個判斷是正確的。到1965年時,我國的農村經濟形勢和農業生產情況,就完全恢復并且超過“大躍進”以前的最好水平了。父親把自己的意見向毛主席坦誠相告,完全是為了工作;至于別的事,他沒有多想,對上面有什么是非,他也不知情。

在“大躍進”和“三年困難”的日子里,河南是重災區,豫南地區最嚴重,“信陽事件”全國聞名,豫東地區的情況也比較嚴重。說起“大躍進”的事,父親說:“那個時候,也就是豫西、我的洛陽地區,還有豫北、耿其昌的新鄉地區,情況還好一點吧?!蹦且粓龃蟮臑碾y,父親基本沒有欠賬,這使我感到欣慰。

“文革”期間在中央工作的小故事

1963年春,在地委一級干了十三四年后,父親被提拔到河南省委,當了省委常委、書記處候補書記、省委秘書長。那年夏秋,豫東的商丘地區連降大雨,遭受嚴重水災,黨中央十分重視,總書記鄧小平打電話給劉建勛,要省委派得力干部到商丘去,全力組織救災,并且下了死命令,不準餓死一個人。我父親那一年40歲,年富力強,在省委班子里是個“壯丁”,于是,在省委的崗位上椅子還沒有捂熱,就又到商丘地區擔任了地委代理第一書記,主持商丘地區的救災工作。父親在商丘一年,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全力救濟災民,保證不餓死一個人;二是搞水利建設,改“蓄”為“排”,把豫東的水系搞順暢了。

到1964年,父親又投入農村“四清”工作,先后在許昌和周口的兩個大隊蹲點,還擔任全省“四清“工作總團的團長,兩年時間基本上都待在農村。

到1966年9月,關于“文化大革命”的“十六條”公布了,他才從“四清”蹲點的農村回來,擔任了省委文革小組的副組長,參加“文革”的運動。

父親在“文革”中的經歷,可謂起伏跌宕,先是被打成“走資派”,被批斗、關押,“坐飛機”一百多次,差點把命給丟了。后來被“解放”出來,參加“三結合”,當了河南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而后在黨的九大會議上當選為政治局候補委員,成了中央領導人。這期間,他和毛主席的交往更密切了,在中央工作時,他是毛澤東的“重臣”,黨、政、軍各方面都擔任要職,還負責過“林彪專案組的日常工作”。其中的故事很多,頭緒也很復雜,大家可能也知道一些;雖然我知道的不多,要談恐怕也得專門另起一篇,這次我就不多說了。父親在中央工作的事,我就講兩方面的事吧:1969年怎么開始;1976年如何淡出。

1969年4月召開黨的九大,我父親是九大代表。吳法憲是九大主席團的成員,有一天到河南代表駐地找到紀登奎,他是代表毛主席來的。

吳法憲說:“九大主席團安排你在大會上發言,作為革命領導干部的代表。這是毛主席的意見。你準備一下吧?!?/p>

紀登奎:“我不能作這個發言,我不能代表革命干部?!幕蟾锩校冶淮虻沽?,是毛主席把我解放出來的。我不是革命干部,我只是個解放干部?!?/p>

吳法憲:“那你認為誰是革命干部呢?”

紀登奎:“可能劉格平、王效禹、潘復生他們,人家才是革命干部吧?!?/p>

吳法憲:“讓你作為革命干部的代表作大會發言,這是毛主席點的名。你不同意發言,讓我回去對毛主席怎么說?”

紀登奎:“你就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對主席說?!?/p>

吳法憲走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吳法憲:“我把你的話對主席說了。毛主席說,他就要你這個解放干部發言?!苯又?,吳法憲還講了一段那時十分流行的林彪語錄:對毛主席的話,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意思是,一定得同意發言,不然他不好交差。

父親說,發言稿就是自己寫,沒有人審查,然后在大會上講。可是,后來公布的時候,紀登奎還是“革命干部代表”。

父親在九大會議上的發言,在“文革”時期流傳最廣的,就是所謂“三個正確對待”:“正確對待文化大革命,正確對待群眾,正確對待自己?!笔畮啄暌院?, “文化大革命”被否定了,紀登奎當年講“三個正確對待”,自然也錯了,到1984年,在父親的“整黨對照檢查”中,對這個話還作了檢討。這是后話了。

在1969年4月的九屆一中全會上,我父親被選為政治局候補委員,是毛主席提名的。此后不久,他就進北京在中央工作了。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的事,吳德回憶說紀登奎不知道。他說的不對,我父親是知道的。也有人說,紀登奎和“四人幫”是一伙的,這也不對。對粉碎“四人幫”,我父親是贊成的,也參加了。當時,公安部有個祝家耀,大家認為祝是“四人幫”的人,怕行動時祝會搗亂,是李先念和我父親安排了時任公安部副部長的楊貴去“看住他”。不過,應當說,粉碎“四人幫”的核心決策,我父親沒有參加,他參加的是外圍的配合行動。還有人說,紀登奎是“凡是派”,這其實也是勉強給算上的。

我講這么一樁事吧。粉碎“四人幫”以后,原來姚文元管宣傳口,交給紀登奎管了。當時,讓遲浩田去按管《人民日報》,以及接管宣傳口,就是紀登奎安排布置的??墒牵o登奎接管宣傳口以后,沒有多少天,就“出問題”了。

一件,是在政治局會議上吧,紀登奎大概認為也算宣傳口的事,發言說:現在,我們把華主席和毛主席平列起來,偉大領袖毛主席、英明領袖華主席,這樣的做法,好不好?還是毛主席講的道理嘛,領袖的威信,是在斗爭中建立起來的,靠人為的大樹特樹,歸根到底是不行的。粉碎“四人幫”以后,新的黨中央,我們這些人,還是多做工作,把國家和人民的事情辦好,在工作中、實踐中、斗爭中建立威信,這樣才好。搞大樹特樹,那一套辦法不好。

會議上是否有不同意見,父親沒有說。不過,大會顯然沒有接受他的意見。

另一件,因為紀登奎管宣傳,有人給他送來一首歌,就是“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交城出了個華政委”那一首,詞曲都有了,就等他批了。只要他一批示,中央樂團、歌舞團演奏,廣播電臺、電視臺播出,就在全國傳開了。

這首歌送來以后,紀登奎沒有批。過了幾天,汪東興來了,批評他“宣傳華主席不力”。可是,對這首歌,紀登奎還是沒有批。

又過了幾天,電話通知中央要找他談話。這里的“中央”,是指粉碎“四人幫”以后實際已有的一個新的“常委”班子(雖然還沒有公布),有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4個人,所以,是常委班子要找紀登奎談話。

父親去了以后,他們四個人都在,對他說的話很簡單,只有幾句:中央的分工,做一點調整。宣傳口,原來姚文元管,現在登奎同志管,以后交給汪東興管。幾天以后,中央又找他談話,還是調整分工,中央組織部,原來一直是紀登奎管的,也交給汪東興了。這是粉碎“四人幫”以后一個月的事;其間,宣傳口從接管到交出,父親說,他查過工作日志,一共27天。

不過,這倒也好。后來關于老干部“平反冤假錯案”,中央發生爭論時,是胡耀邦和汪東興兩個人在吵,也就沒有紀登奎什么事了。

我父親很聰明的,他知道,這是中央不信任他了,那他管軍隊的事,今后也成為問題了。不久,1977年夏,鄧小平官復原職了,也是常委,而且管軍隊,我父親去找鄧小平,主動把他在軍隊擔任的職務一并辭去了。

此后,他在中央,只管國務院的事。三中全會,國務院的工作也交了。五中全會,正式辭去“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職務。這可以算是“淡出”吧。

八十年代閑談時,父親又說起那首歌的事,“‘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交城出了個華政委’,這首歌不能唱啊。你那個華政委,是個什么政委???是個縣大隊的政委嘛,一共只有18個兵。問題是,你華政委領導18個兵的時候,共產黨的軍隊里,不說那些元帥、大將了,就是肖華、楊成武、陳錫聯這些人,也都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領了,這樣的人已經有一大群了呀,這些人可都還活著哪。我在軍隊里干過幾年,和“老總”們在一起“混”過,和他們還比較熟悉。領導過18個兵,就那么唱,你讓那些“老總”們聽了,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這首歌,對華主席在軍隊里的影響實際上并不好,我這是為他考慮嘛?!?/p>

看來,對那首歌當年沒有批示,父親仍然不認為他做得有什么不對。(2012年9月編定)

紀坡民,1945年生,山西省武鄉縣人。中共黨員,歷史學、法律學專家。

原國務院副總理紀登奎之子。1968年畢業于空軍工程學院航空機械工程系。

曾在山東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工作。

已退休,現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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