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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記

2012-04-29 00:00:00徐巖
清明 2012年3期

嘟嚕河是一條內河。

從饅頭山的右首拐下來,穿過曲曲彎彎的一些野生的柳毛子叢,順河灘一直向北,就流成了氣勢。夏天的河水嘩嘩地響,使你感受到從遠處吹來的風,像要竊去你的呼吸一般。

安全點建在河的下游的拐彎處,只有兩間房子,是磚混結構,房頂上鋪了干茅草,用濕泥壓住,使干硬的風透不進屋子里來。建這房子花不了多少錢,黃泥和干茅草隨地可取,貴的也就是那些貼墻的紅磚,要從很遠的窯場拉過來,貼上前后兩面山墻之后,房子的格局就不一樣了。

要說的是安全點,遠近只有這么一個,在特殊的時期它派上的用場也就不一樣。秦木祥曾跟自己的婆娘說,咱就住個一年半載的,等劉小軍他們回來。等他們回來了咱說啥也得搬回德勝屯去。

安全點說白了就是當地的一個防火護林的組織,很小的一個組織,既歸大興林業局,又歸飲水公社,由幾個從大城市下鄉來的知青管理,巡山護林時在左胳膊上套一紅箍,便是身份了,很威嚴。

那時候,劉小軍他們幾個人很牛皮的,紅胳膊箍跟城里的警察的制服一樣神氣。他們的肩上還有槍,是兩條舊的半自動步槍,和十幾粒黃澄澄的子彈。劉小軍跟秦木祥說過,在大興林場他是有頭銜的,好像是什么林管委的委員,多拿半份口糧。

他們總共有五個人,北京籍的兩個,遼寧籍的一個,剩下兩個就是黑龍江籍的。北京籍的男知青叫趙威,女知青叫白麗麗;遼寧籍的是男知青,叫汪大全;劉小軍和女知青胡琴就是本土的下鄉知識青年了。幾個人每天的任務就是隔三差五地去河上游的山林里轉轉,剩余的時間就呆著,誰去轉都可以,沒什么爭搶的。

安全點三間屋,中間是灶房,兩邊住人,男左女右,進了屋再走東西對門。大的三個男知青住,小的留給了兩個女知青,幾個人起伙的灶臺處接了地火龍,壘進兩邊的小屋里,靠南墻挖了地爐子,用磚碼了煙道,生火做飯時,利用外走的煙,熏熱兩間屋的土炕。

1968年的冬天,下了場奇特的大雪,就是過去了幾十年,有人提起來都會記得那場雪。安全點的點長劉小軍,起早出房外去撒尿,一推房門驚得尿都沒了,門前的雪地上丟了很多只死麻雀。他便嗷嗷幾嗓子將人都喊起來,拎一只土籃子出去撿,走到十幾米遠的樹林子邊上時,一只土籃子就撿滿了。

風將窗戶玻璃刮得嘎嘎的響,那可能是北大荒最冷的冬天了。劉小軍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場大雪封住了下山和去村子里的路。飛鳥凍死了,雪殼子也凍成了厚底。女知青白麗麗給她媽媽寫信說,她們那疙瘩鳥都凍死了,她媽媽回信愣是沒相信。

那年安全點附近德勝屯老范家的癡呆兒子也被凍死在了去集鎮的路上。那孩子叫小偉,十五歲了,說不了幾句話,穿條破爛棉褲,死的時候手里捏了半塊玉米餅子。村里有人說是不是被階級敵人謀殺了,被村長宋大扁頭給罵回去了。村長宋大扁頭說,你別他媽的瞎掰,大冷的天,誰會謀害一個癡呆孩子。安全點的劉小軍也參加了那次事件分析會,劉小軍插話說宋村長說得有道理,是天太冷了,你說連家雀都凍得一堆堆地死,小偉還能活得了,那些個家雀渾身還是毛呢。

劉小軍回到安全點后,便跟當值炊事的胡琴說,天太冷,得多燒些木柈子,別舍不得燒。

也就是那年冬天,安全點發生了兩件事,很值得說一說。

秦木祥就是個很普通的男人,因為會手木匠活,便很得遠近幾個村屯的女人喜歡。到1968年的冬天,秦木祥正好四十歲。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蛇@句話用到木祥身上卻不靈驗了,原因是木祥的婆娘比他小九歲,小九歲的婆娘藍彩云就不是豆腐渣了,而是一朵正艷著的花。

木祥的大爹教會了他做木工活的手藝,臨死時把那套家伙什也留給了他。木祥才在大爹的棺前抹了大把的眼淚。然后,他走村串巷給人打家具蓋房子,用掙得的錢娶了錢小滿。

錢小滿是大爹遠房妹子的閨女,人長得好看,身體卻不行,拜堂后沒幾年便病奄奄的。倒是天生有馱力,任憑秦木祥在她身上怎么折騰都不怕,可終究是沒折騰出個子午卯丑來,在婚后四年頭上竟死掉了。錢小滿雖然長得瘦,卻能操持家境,洗衣服做飯伺弄菜園子,里外都是一把好手,兩人成家的幾年光景,木祥沒動過一手家務活,只需將掙得的票子,數給婆娘,熱飯熱菜熱酒便會擺上桌。

錢小滿死后,秦木祥便閑了一段時間沒再找婆娘。

他不是不想身邊有個女人伺候著,而是得挑選挑選才中。拿他自己的話說,他是魯班的徒弟,有魯班的手藝呢,是能夠給人們帶來喜氣、能夠憑手藝掙得來票子的。你瞧啊,他無論背著皮兜子進了哪家院子,哪家院子都會支棚子起灶臺,鬧哄哄地招親戚納客人地辦事情,他就不愁沒錢賺。

木祥在心里頭是有幾個女人的。比如張桂芬,比如秦小蛾,再比如龐四家的慶君嫂子。都和他有過親密的接觸,那份親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木祥在一個雨季里去曹村賣手藝活,他尋到了曹村西街的王德栓家給人家打家具,說好了活做一個禮拜,打兩只木箱一個三開門的立柜,外加一架炕柜和四只木凳,給二十塊錢和九斤小黃米,吃喝不算。

王德栓這是要給小兒子娶媳婦,說好了谷雨前辦喜事,新媳婦是河套北岸黃家屯的,據說長相一般。是因為王德栓的小兒子說話結巴,王德栓怕夜長夢多,就趕緊張羅著給兒子置辦新婚用的東西。

木祥在院子東墻角處新支起的棚子里鋪開了家伙什,就開工了。在鄉下干活不用寫什么合同,都是口頭上的協議,講好了是不會變卦的,該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該怎么付錢就怎么付錢,絕不藏奸耍滑。

木祥先打三開門的大衣柜,這是他這次所攬的活計中最能顯露手藝的物件,是要做鉚楔貼花紋的,是要分合頁刻底角的。他光膀子鋸木頭,再刨成細木板,精心地做活計,沒一天下來就備好了所有的料。主人王德栓跟小兒子及小兒子的三姑套馬車去鎮上了,爺倆揣了家底子錢,去置辦其他的結婚用品。家里就只剩下了王德栓的老伴和王德栓的大兒媳婦張桂芬。

張桂芬住西屋,窗戶緊挨著木祥的工棚,木祥干活時,抬頭就能夠瞧見坐在屋里炕沿上的張桂芬。起先兩個人不怎么說話,張桂芬從早到晚地去婆婆屋里做飯,飯菜做好了就倚在門框上喊木匠師傅吃飯。她就喊一聲,從不多喊,喊完了就轉身進到屋里等。

要是看木祥半天不來吃飯,便將盛好的飯菜給他端出來,放到院子中間的一個石頭桌子上,那石頭桌子有些像磨盤,又有些像棋桌,上面刻的紋斑駁了,被風雨打磨得很光滑。

木祥就走過去吃飯。吃晌午飯,吃晚上飯。一天三頓的吃。剛來的兩天還加了班,在棚子的頂部扯了盞燈泡,木祥就在昏黃的光暈下刨木頭,他兩只手抓著刨子桿,推過來再推過去,刨出來的木頭屑就跟雪片一樣飛出去,落在他的腳下。

木祥干活很賣力氣,他覺得拿人家工錢,就得好好做,何況人家是辦喜事呢。人一輩子也只辦那么一回喜事的,千萬胡弄不得,得拍良心使力氣的。

張桂芬每頓都給他做兩個菜,園子里的茄子辣椒有的是,可勁地吃都吃不完,房檐子下面還懸著幾條子腌好的臘肉,不拿出來招待人是不對的。張桂芬還給他臥雞蛋羹吃,里面撒些海米和蔥花,很補身子的。木祥知道,他的第一個婆娘錢小滿就給他臥過,錢小滿還在碗里給他撒幾滴香油,讓他用勺舀著吃。那時候的木祥是快樂的,雖說出外做木匠活累點,但有錢賺啊,回到家還有好飯好菜,還有老婆的身子和熱炕頭?。?/p>

木祥拿起筷子時就會朝站在門口等他吃的張桂芬笑上一笑。

張桂芬就悄悄地紅了臉,再回屋里去。

木祥來王德栓家做活的第三天頭上,就知道了給他做一日三餐的女人叫張桂芬,是王德栓的大兒媳婦,大兒子不在了,得病死快兩年了。張桂芬模樣好,人也厚道,尤其對他一個外來做苦活的。

他在第三天的下午,就抽空給張桂芬打了一個小梳妝鏡。用的是邊角料,精心鑿刻,還用上了他隨身帶著的一小塊水銀鏡面。那是給劉家窩鋪的村長家做木匠活時剩下來的,不好買,要進縣城才能買到。木祥在吃晚飯前將打好的小梳妝鏡送給了張桂芬,喜得張桂芬一下子就驚呆了。她嘴上念叨著說自己還是頭一回看見這么精致的梳妝鏡。

吃晚飯的時候,木祥從張桂芬的嘴里知道了王德栓的老伴是個瞎眼的婆婆,整天靠她伺候著呢。木祥說大嫂也是個苦命的人呢。木祥的一句體己話就把張桂芬給說的掉眼淚了。張桂芬抱著那個梳妝鏡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里。

晚上,木祥又加了班,他要把那個三開門的大衣柜打完,明天好打炕柜,他一邊刨木板一邊想,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真就是啥命都有,張桂芬好好一個女人卻死了丈夫,他空有一身手藝卻沒了婆娘,兩人的日子好過,可一個人咋過呢。木祥歇下吸根煙的時候,張桂芬給他端來了一碗熱面,里面臥了荷包蛋,讓木祥的眼睛立馬就濕潤了。

夜更深些的時候,天下起了雨,木祥要將被子上面罩上一塊塑料布,怕雨水從棚子上漏下來。正當他起身的時候,張桂芬給他送雨布來了,兩個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張桂芬扔下雨布轉身的時候,木祥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撲過去抱住了她。外面的雨大了起來,一道閃電過后,夜就更加漆黑起來。兩個人撲倒在木祥的工棚子臨時搭起的床鋪上,做得淋漓盡致,風雨聲不絕于耳地湮滅了木祥的喘息和女人張桂芬的呻吟。

后來,慌張逃回自己屋里去的張桂芬跟木祥說,可不得讓你的婆娘知道了,她會找上門來跟你鬧的。

木祥聽著雨聲在心里想,婆娘是不會聽到了。

一個禮拜后,木祥走的時候,王德栓把他叫到屋里,壓低了嗓音跟他說,不能給你結算工錢了,只能給你這九斤米。木祥問為甚?王德栓說你睡了俺兒媳婦,你還想要工錢嗎?木祥說她愿意的,她沒拒絕咱。王德栓冷笑著說,她是怕張揚出去丟丑,你難道還想讓俺把村上的民兵連長找來不成?

木祥一聲沒吭,背起家伙什和米袋子就出了王德栓家院門。他走出幾米遠之后,回了一下頭,卻見到王德栓領著他那結巴兒子正動手拆工棚子呢,沒看見張桂芬的身影。木祥走出村街時,他瞧見了站在一個苞米秸稈垛旁正等著他的張桂芬。

木祥唬著臉就低了頭,想走過去,卻被張桂芬給攔住了。張桂芬說,知道你生俺氣了,但不怨俺。木祥說你不說他咋能知道?張桂芬說,是昨晚你鉆俺屋里時被他瞧見了,大清早生火做飯時他就逼問了俺。

木祥沒再說什么,他想自己也是占了人家女人的便宜,怨不得人家的。

木祥要走時,張桂芬抓住了他的手,將兩張票子塞給他說,俺只有這些了,是買油鹽時省下的,頂不上你的工錢,可也差不了許多,就拿著吧,回去給你婆娘交差。想著點俺,再來村里做活,看看俺。

張桂芬說完話使勁攥了攥他的手,就跑回村里了。

木祥張開手心,見里面是兩張皺巴巴的鈔票,一張面額十元和一張面額五元的。

木祥的心就熱了一下。

劉小軍對北京來的女知青白麗麗有好感。

他跟趙威說白麗麗長得就是好看。趙威說你是指啥?劉小軍說你他媽的榆木疙瘩腦袋咋的,我是說她的腰條啊,不肥不瘦的正合適。趙威就小了聲地跟劉小軍說,那你還不下手,等啥呢,小心讓林業局那幫頭頭給踅摸去。

劉小軍說那得問我手里的槍答應不。

這是兩個人背著槍在河北側的林子里轉悠時的瞎聊。

趙威跟劉小軍說,好姐妹不多了,咱才來幾年啊,掐手指頭算,也就兩年半的時間,花就被采得差不多了。你就說后溝的青年點吧,六個女知青有三個被林業隊的人劃拉了。你說他媽的也怪,女人多數是吃不了苦的,尤其是城里的女人。

劉小軍說,有句話是先下手為強,看來不是沒道理。

劉小軍將肩上的槍摘下來,在手里拎著,邊走邊說,白麗麗最近有點奇怪,老是跑房山頭站著,問啥事她也不說。

趙威跟在后面小聲地說,他也看見白麗麗去河南面的道班等過幾回縣城里來的汽車,好像有人給她捎了東西回來。

劉小軍說,得抽空開個交心會了,安全點快要不安全啊。

劉小軍一邊走一邊回頭問趙威,你喜歡胡琴不?你要是喜歡我替你跟她說,她家離我家不遠,就隔兩道街,我跟她哥一起撿過煤核。

趙威說我不喜歡胡琴,她長得太瘦了,不性感。

劉小軍說你他媽個巴子的,心術不正,知識分子就是花花腸子,想得歪,女人有個身體就中,還他媽性不性感,瞧你想的。

趙威說那咱倆換一下,你來喜歡胡琴,我來喜歡白麗麗,你不花花腸子,你干不干?

劉小軍說,我是先喜歡白麗麗的,誰跟我搶那他是活膩了。劉小軍說完掂了掂手里的半自動步槍。

兩人順嘟嚕河,踩著冰雪趟了過去,轉過一片白楊林后就奔了不遠處的一個魚窩棚。

劉小軍說快過年了,得催催沈二把頭,他答應給咱們安全點弄的魚準備得咋樣了。還有過幾天得去趟得德勝屯,村長宋大扁頭答應給的凍豆腐、粘豆包和一個豬頭得取回來,天天吃凍白菜土豆,都靠啥樣了。你說胡琴身子骨瘦,是總不見葷腥弄的。

趙威說,劉點長我們倆是好朋友不是?

劉小軍說是啊,你都給我從家里寄兩回煙卷和奶糖了,我們還能不是好朋友?

那我想跟你請個假,想回北京過個春節行嗎?

劉小軍說,瞧我沒白說你知識分子花花腸子吧,又跟我要心眼子了。

趙威說,我爸爸趕春節過壽,整六十歲,是大壽,我真的想回去。

趙威接著說,我爸說給我準備了一塊手表,怕寄丟了可惜,回去正好帶回來。

劉小軍說帶回來干嘛,跟我們顯擺?

趙威說是想送給你的。

劉小軍說那表是全自動帶防水的嗎?

趙威說肯定是,你說我爸他給我買一回能不買全自動帶防水的嗎?

劉小軍說,那我得跟白麗麗商量一下,她也想回去呢。你是知道的,可只有一個名額,北邊虎林那兒形勢要吃緊呢,而且那幫子壞人是越到年節的越出來搞破壞。

趙威用討好的語氣說,那就讓哥們你費心了,我爸打去年跟我媽分開后,就孤寂的總是一個人喝悶酒。我要是能回去陪他過個年,他會高興壞了的。

劉小軍說,其實我也想讓你回去,我打小時候起就喜歡全自動的手表,可家里買不起,就是想想而已。再說了,讓白麗麗回去,我過年還有啥意思啊。

劉小軍說到這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說,你不是跟沈二把頭的妹妹挺好的嗎?人家可給你織過毛衣啊。你是不是變心了,要回北京相看對象啊。拿你爸過壽騙我,你這知識分子可是花花腸子,我得了解了解再說。

趙威說沈二把頭的妹妹那是瞎扯,她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拿一件破毛衣就想拴住我趙書生的心?那我磚頭厚的書不是白念了。

劉小軍說,我可聽胡琴說了,你跟人家沈二把頭的妹妹拉著手去過河西邊那片柳樹林呢。

趙威說,她胡琴怎么能這么沒有修養,竟然跟蹤我,這蠢女人。

劉小軍說,人家胡琴是喜歡上你了,才在意你,別不知道好歹。

趙威不言語了,低著頭跟在劉小軍后面,往安全點回,他肩上的那枝半自動步槍晃來晃去的。

木祥臨近臘月的時候,又去過一回曹村,是去給林大巴掌家打裝老的棺木。

這之前他還認識了建邊屯的秦小蛾。認識秦小蛾不是偶然,秦小蛾的姐姐秦小英曾經跟木祥是村小學的同學,兩人都沒念幾天書,曾經還有過要處對象那么點意思,終究還是沒成為一家人。

秦小蛾也結了婚,可丈夫卻總是病得搖搖晃晃的,做不了什么重活。木祥來村里給一家人家干木匠活時,秦小蛾就找了他。秦小蛾管木祥叫姐夫,也不知道她是從哪兒論的。秦小蛾說姐夫你抽空來俺家一趟,幫俺修修那破炕柜,幾扇門總是掉下來。木祥就在一個傍晚的時候去了秦小蛾家。秦小蛾的丈夫不在,去別人家看紙牌了。木祥脫鞋上了炕,操家伙什叮叮咣咣只一會兒的工夫就把那幾扇門修理好了。

秦小蛾說姐夫你的手藝還真行,當初你咋就沒娶了俺姐呢,害得她現在還一個人過日子。木祥說咋就還一個人過呢?秦小蛾說她倒是找了一個,可那家伙有外遇跟一個縣城里的女人跑了。秦小蛾說修這個柜子得給你多少錢???木祥說不是順手嗎,哪能要你錢呢?秦小蛾說你要是成了俺姐夫俺就不給你錢了,可現在你不是俺姐夫啊,多少得給你點。秦小蛾說完就從衣兜里掏出兩塊錢的紙幣來,硬是要塞給木祥。

木祥說小蛾你這就見外了,俺不是你姐夫也是你本家哥呢,俗話講一筆寫不出兩秦字,你要是真給錢就見外了。

秦小蛾說姐夫你是個好人,當初俺姐沒白喜歡你。

秦小蛾的話把木祥說臉紅了。

木祥背著家伙什出門時,秦小蛾拉住了他的衣服袖子說,姐夫今后你要是再來俺村做木匠活,一定得來俺家里吃回飯,說句實話,俺跟俺姐一樣,也打心眼里喜歡你。

秦小蛾說完就紅了臉進屋了。

木祥去曹村干活時又見著了張桂芬。木祥去村東頭的小賣店買煙卷,張桂芬也在,木祥就多買了一盒給張桂芬。張桂芬也抽煙,木祥知道。去年夏天木祥在張桂芬家里做木匠活,兩人弄到一起時,張桂芬就吸那種烤好的葉子煙。張桂芬是來小賣店打醬油的,兩人前后腳地從小賣店里出來,在房山頭沒人處,木祥拉住張桂芬的手說,有點想了。張桂芬說那咋整,俺公公婆婆都在家呢。木祥想了想說,晚上你來老劉家吧,我在他們家下屋住,就是靠道邊的耳房里,就我一個人住。張桂芬說得稍晚點。木祥說,今晚就來吧,也就再有兩天的活,干完了就得走。張桂芬答應了,兩人才分開。

晚上木祥歇下時,張桂芬來了,張桂芬脫了衣服鉆進木祥被筒時,兩個人都挺激動。木祥手忙腳亂的,惹得張桂芬大聲地呻吟起來。

借著窗戶外面的月光,木祥看見張桂芬一張好看的臉,因極度興奮而漲得通紅,心下便生出一些愛憐來。木祥就伏在張桂芬的耳際說,你真好。張桂芬一邊喘息著一邊說,真好嗎?木祥說真好。張桂芬說那你就娶了俺唄,俺天天夜里給你暖被筒。木祥聽明白了張桂芬的話,卻不好回答,是娶還是不娶,他也說不好,還沒這個打算呢。他木祥身邊是需要有個女人,但這個女人是不是張桂芬,他卻拿不準。不好說的木祥就暗中在身體上用了力,將張桂芬沖撞得無法說話,只能不停地呻吟。

劉小軍跟趙威兩個人巡林子回來,腳都凍麻木了。

白麗麗跟胡琴兩人正忙活晚飯,屋子里熱氣騰騰的。劉小軍便跟趙威直接進了女生住的西屋,脫鞋上了炕,將一雙腳伸到被卷底下,一邊暖一邊說,這才叫日子,幸福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蹲在外間鍋灶旁燒火的白麗麗瞪他一眼說,瞎說什么,你的老婆孩子在哪兒呢,做美夢吧?胡琴一邊揉面一邊吃吃地笑。

劉小軍說咱安全點要是走一個男生就好了,剩下兩男兩女正好湊成兩對,就都不回城,在這將就著過日子得了。

白麗麗笑得腰都彎了,說你呀就做夢娶媳婦吧。

劉小軍得寸進尺地說,那我就娶你白麗麗,讓趙威娶胡琴,今晚就包餃子成親,兩個屋都變洞房得了。旁邊的趙威說,那汪大全怎么辦?劉小軍說,要不讓汪大全娶胡琴,把你趕出去,你就去找沈二把頭的妹妹,咱不就都圓滿了嗎。

劉小軍說著話,臉上已被胡琴的面手給抹了一下,沾上了一些濕乎乎的面粉。

胡琴笑著說,抹你個花臉貓,看你還胡說不?

幾個人就都哈哈地笑了。

吃晚飯時,劉小軍才發現汪大全不在,便問白麗麗。

白麗麗說吃完晌午飯就走了,說是去鎮上給家里郵東西。

劉小軍說這個月他都去鎮上好幾趟了,有啥好東西可郵?

晚飯四個人吃的是豬肉燉地瓜粉,燙面饅頭,吃得很香。

劉小軍吃第三個饅頭時跟趙威說,明個你帶白麗麗去巡林子,我去趟德勝屯,把宋大扁頭答應給的豬頭取回來,年嚼咕得提前預備。劉小軍嘴上說預備年嚼咕,心里想的卻是要拿回來給白麗麗帶上一些,回家過春節總不能讓自己的心上人空著手啊。

木祥是應胡琴之約來安全點的。

天下著小雪,安全點里只有胡琴一個人。胡琴是讓汪大全給木祥捎的信,說是讓木祥來幫她修理一下兩只木頭箱子。她一只和白麗麗的一只。兩個人的木頭箱子都壞了,一只是鎖鼻子不好使,一只是有兩塊板朽爛了。里面裝的都是女人用的東西,是不能讓幾個男知青看見的。

木祥跟胡琴他們幾個人都熟,是去年安全點做護林的標語牌時相識的。林業隊的人發現有人私伐樹木,就責令劉小軍他們幾個安全點和護林組,找木匠做護林宣傳用的標語牌,劉小軍他們便通過村長找來了秦木祥。講好了不給工錢只招待飯,因為是上邊下來的政治任務,木祥也不敢要錢,做活還特別賣力氣,因為他也不敢得罪這些城里來的下鄉知識青年,知道他們生荒得很,得罪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木祥在安全點做了兩天的標語牌,也就跟幾個男女知青都混熟了,他還暗中喜歡上了那個姓白的漂亮的女知青。想套近乎,可人家沒理他的茬。倒是那個長相一般的叫胡琴的女知青對他不錯,偷著送給他從城里郵來的奶糖不說,還給他包了頓餃子吃。

木祥進了屋扔下皮兜子,就去火爐旁烤火,嘴上說凍死了,這他媽的鬼天氣。正在屋里用艾草縫鞋墊的胡琴忙起身給木祥搬木凳。胡琴說不是說讓你不下雪的時候來嗎,雪大不好走呢。木祥一邊暖著手一邊說,正好順路,就來了,再說了,妹妹你發話了,俺哪敢不來啊。胡琴聽了木祥的話就吃吃地笑。

胡琴對木祥好,是有原因的,上次在木祥來安全點做標語牌時,木祥也是抓緊點滴的時間給胡琴做了個小梳妝鏡。木祥的木匠活真是精美,讓人看了就像是得了一件工藝品,用起來愛不釋手。木祥是用椴木板刻的,用砂紙磨光后刷了漆。木祥實際上是做給白麗麗的,但他不敢說,一來是白麗麗不太愿意搭理他;二來是怕幾個男知青起哄,就悄悄地做好送給了胡琴。

胡琴非常地感動,她在心里想,秦師傅是個有心的男人,雖說是鄉下人,卻也是重感情的,難得他有這份心思。沒有這個小梳妝鏡時,她只能每天早上跟白麗麗兩人搶一面很舊的小圓鏡用,上面還裂了道縫,從鏡面上看自己梳洗打扮的臉,就不是那么好看,好像扭曲了一般??捎辛四鞠榻o打的梳妝鏡后,情形就不一樣了,整張臉都被映在里面,像荷花一樣。在胡琴的心里,始終覺得自己是漂亮的,她知道自己沒有白麗麗漂亮,但她認為自己也不丑,就是身子瘦一點,兩個乳房也發育得很好。她打小的時候起就很喜歡荷花,在她家不遠處有一個文化公園,里面有個荷花池,到了夏天就會滿池子開出粉紅的荷花來,那種香氣會彌漫上好一陣子。

有了鏡子后,胡琴特意趁她值炊事,一個人在安全點里時,脫了上衣,在鏡子里看過她那對好看的乳房,豐滿而圓潤,她就對自己有了自信。

胡琴知道自己是個沒主意的人,她二十八歲了,已經到了想男人的年齡,身體里是有渴望的。但她卻拿不定主意該喜歡誰,劉小軍是安全點的點長,又是她的老鄉,身上和言語間有著那股子男人氣??伤[約覺得劉小軍不喜歡她,劉小軍好像喜歡白麗麗。因為她發現過,在宿舍里聊天時劉小軍總是拿眼睛盯著白麗麗的屁股看。趙威迂腐,整天捧本子磚頭厚的書看,眼睛里都看出血絲來了,也不放下。而汪大全從來都不多跟她說一句話,甚至說笑都不跟她笑一下,她也就沒了轍。

木祥來安全點做標語牌之后,她覺得木祥倒是個能給自己依托的人,但又不知道人家有沒有婆娘,沒婆娘的定論好像是不太可能,都快四十歲的男人了,又有手藝,還能沒婆娘,那不是笑話嗎。

后來,竟聽人說了,木祥真就沒有婆娘,她暗地里琢磨了一下,要不要在鄉下嫁了。附近好多青年點的女孩子都嫁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也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事情。

她對木祥隱約的一絲好感便在心里懸了起來。

胡琴看著木祥在火爐上暖手,說秦師傅,啥時候吃你喜酒?。?/p>

胡琴問過之后,連自己都愣住了,她想自己咋就當不當正不正地問了這么一句話呢?胡琴想過后臉就跟著紅了。

木祥沒反應過來,說吃什么喜酒?俺哪來的喜事情啊。

胡琴說,跟你開玩笑呢,是想問你啥時候再娶婆娘。

木祥暖過手后,便站起身操家伙什干活,修兩個人的木箱。

木祥邊修邊問胡琴,人都哪兒去了?

胡琴告訴他,劉小軍去德勝屯取年嚼咕去了,白麗麗和趙威去巡林子了,汪大全昨天去鎮郵局往家里寄東西還沒回來。

木祥說,那晌午飯就咱兩人吃嗎?

胡琴說當然是咱兩人吃,難道你還想帶一個人來吃嗎?

胡琴說完了就吃吃地笑。

木祥說俺倒是想帶一個來,反正是白吃,但俺現在還沒婆娘,沒有誰可帶了,就只好一個人吃。

胡琴聽木祥說完笑得更厲害了,說你倒挺顧家的,可是你這種思想是要受到批斗的,是一種自私自利的思想,你知道不?

木祥便不吭氣了,他想胡琴是跟他開玩笑,又不是開玩笑。因為他了解這幫從城市里來的知識青年,他們有銳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拿老溝村發生的那件事來說,階級斗爭這根弦還是繃緊了好。去年的時候,老溝村放羊的尹三利子,因為拔了護林防火和反修反霸的標語牌,竟被村里的民兵和一幫子下鄉知青給揪住斗了好一陣子,最終還罰了款,成了監管對象。

胡琴見木祥不吭氣了,就收了縫好的鞋墊說,晌午給你下面條吃吧?

木祥一邊修箱子一邊說,啥都行,能吃飽就中。

胡琴做好了手搟面,又調了蔥花炸醬肉絲鹵,木祥也修好了兩只木頭箱子。兩個人坐下來吃飯時,木祥說,等些日子俺會給你們打兩只新箱子,你倆的木頭箱子實在是太舊了。

胡琴說是打兩只嗎?

木祥說是啊,你跟小白一人一只,樺木的,箱子結實耐用。

胡琴便低下頭吃面,不吭聲了。

木祥添第二碗面的時候,他跟胡琴說,俺要討婆娘了,有人給俺提了建邊屯老藍家的閨女,叫藍彩云。比俺小十幾歲呢。說是長得好,就是眼睛有點斜楞。

胡琴便端了碗吃吃地笑。

木祥說妹子你笑個啥嘛?

胡琴說笑你說的話前后矛盾。

木祥說沒啥子矛盾的啊。

胡琴說,你說長得好,可眼睛又斜楞,這算長得好嗎?

木祥也笑了,就低了頭呼嚕呼嚕地吃面。

胡琴說,秦師傅你就沒想到在我們知青中找一個女人做老婆?怎么說城里的女人也比你們鄉下的女人強啊。

木祥吃完碗里的面,拿棉襖袖子抹了下嘴角說,你們城里的女人自然好,可誰會看上俺。木祥說話時臉上就有了一層自卑的表情。

胡琴想說看不上你的那是白麗麗,而不是我,你對我好點,我興許會看上你啊,鄉下的生活太苦了,嫁個有手藝的男人,興許會享點福。

胡琴想自己就是回了城里,日子也不好過,父親有病在身,身上身下好幾個兄妹,那是多少張嘴要吃飯啊。

可胡琴心里這么想嘴上卻沒說,她只是說,也得看緣分的。

木祥說吃過了晌午飯,他就去建邊屯干活,順便去老藍家相看一下那件親事。

木祥收拾了木匠工具準備走時,胡琴從修好的木頭箱子里拿出來一個報紙包,從里面抖摟出來一條紅絲絨的圍巾,塞給木祥說,要是相看妥了,就當禮物送給藍姑娘,是從城里帶來的呢。

木祥便往回推。木祥說這哪行啊,這么重的禮,俺可承受不起。

胡琴說,秦師傅你要是不收,可真就見外了,就不是把我當成你妹妹了。

木祥才收了,出門時雪下大了些,胡琴說回來路過我們安全點,進來喝口水吃點熱乎飯吧?木祥說嗯那,便大了步子奔了風雪里。

汪大全是從遼寧來的知青。個子矮墩墩的,小眼睛,鼻子上有幾根酒刺,從來不笑。就是你說了個很好笑的笑話,聽完之后也不笑,甚至連嘴角都不咧。劉小軍給他起了個綽號叫汪蔫巴。劉小軍說完沒人敢跟著叫,怕汪大全急眼。可劉小軍叫了之后,汪大全也沒說什么。大家就跟著叫起來。

只是汪大全這個人太蔫了,他的脾氣秉性就沒法把握。來安全點快兩年的時間了,他總是一個人往鎮上跑,買些食品吃。

起先誰也不知道咋回事,可在前不久,人家許大舌頭來安全點找了,帶著公社的民兵營長,把汪大全嚇得躲了起來。勸走許大舌頭之后,大家伙把汪大全找回來,在劉小軍的追問下,他才說了跟供銷社主任許大舌頭的女兒談戀愛的事。劉小軍見過許大舌頭的女兒。許大舌頭有三個女兒。老大是鄉小學的代課教師,嫁了個軍人,丈夫在很遠的一個省份當海軍,一年才能回來一趟。老二就在供銷社賣食品,是臨時工作。老三念書。劉小軍說不是許家老大吧,那你就玩雪球玩大了,是不要命了,人家可是軍婚啊,抓住了要槍斃的。汪大全說什么呀,你凈瞎說,我談的對象是許家老二。劉小軍說談就談唄,談好了就娶了,扎根農村也沒什么不好,可你干嗎要踹了人家啊。汪大全說她非要我帶她回城里生活。劉小軍說回城里也行啊,那不是落葉歸根嗎。汪大全說帶她回城里,他媽的哪帶得出手啊,簡直土包子一個。

劉小軍氣得將汪大全罵了一頓,并勸他去跟許大舌頭解釋明白了,要不那個瘦高個的民兵營長下午還要帶幾個人來呢。要是綁了你去公社,面子上可就真沒光了啊。汪大全見沒別的路可走,只好聽趙威的,緩一步棋了。

汪大全走后,劉小軍就跟白麗麗她們說,是許家老二,在供銷社賣餅干、爐果的那個丫頭,長得一般。趙威說汪蔫巴還真行,蔫巴悄地就將女人弄到手了。白麗麗聽了只是撇撇嘴。胡琴則說,想不到,想不到。劉小軍就說,蔫巴人他媽的古董,心眼子多著呢,說不定壞事已經干成了,時不常地拿些餅干什么的回來堵咱們的嘴。白麗麗說,誰讓你跟著吃啊,我看下了毒藥你也不知呢。

劉小軍說,還是你白麗麗對我好,惦記著我不被藥死,娶你當老婆我看我娘能答應的。

白麗麗說你就臭美吧你。

北部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沒幾天的光景就把嘟嚕河的整個河床都遮蓋住了。

風吹過,雪窩子就顯得相當飽滿。臨近小年時,劉小軍跟汪大全兩人在河灣小黑通處抓了一個砍木頭的人。那人有四十幾歲,瘦得跟麻稈似的,用一把鋒利的斧頭砍了兩捆胳膊粗的濕樹枝子,用細草繩捆好了正要背著走,被劉小軍他們給堵了個正著。

劉小軍用那桿半自動步槍指著砍柴的男人說,搞破壞是吧,這回抓到了,你說怎么辦?

砍柴的男人早已被那黑洞洞的槍口給嚇了個半死,嘴上說著千萬別開槍,我認罪還不行嗎?劉小軍說你偷著砍伐幾次了?那男人結結巴巴地說,也就兩回,還加上這次被你們逮住。

劉小軍說你這家伙看來不老實,河套西邊那片白樺林也被人砍過了,禿了一小片,是不是你干的?

瘦男人沒等說出聲就被劉小軍踹了一腳,晃了晃坐到了雪地上。

汪大全也抖了抖手里的步槍說,快爬起來,少他媽的跟老子裝熊,背上柴禾去你家搜搜,看你到底砍了多少?

瘦男人費了點勁才從雪地上爬起來,喘著背起那兩捆濕柴,在前面走。

三個人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到附近的綏東村。

瘦男人的家在村子緊把頭,兩間泥草房,房頂覆了厚厚的積雪,看不出是鋪了草還是瓦。兩米高的院墻根下摞了些干柴捆,上面蓋著葦席,葦席上又覆了雪,不仔仔細細看就不知道是砍回來的干柴。

劉小軍拿槍托將蓋在干柴上的葦席劃拉下來,連積雪抖落了一地,說,這么多干柴是一回砍的嗎?你上墳燒報紙唬弄他媽的鬼呢?

瘦男人扔了斧頭,腿肚子抖著朝屋里喊,柱子他媽,來干部了,還不拾掇點飯?

隨著瘦男人的喊聲,房門便開了,探出一顆女人頭來,竟是張很好看的笑臉。

女人笑盈盈地說,兩位護林的干部快請屋里暖和吧,這天冷得不成樣子了。

劉小軍心里想,這伐木賊的婆娘竟是個漂亮女人,真他媽的是賊骨頭有好命啊。劉小軍的腳竟不知不覺地朝女人的方向移動起來。快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汪大全也拎槍跟著他呢,心里就笑了一下,想汪大全是比我還見不得女人,好歹來兩年了,你還跟許大舌頭的二女兒親近過,可我呢,連女人的手指頭尖都沒碰過。

兩人進了屋,女人就快言快語地搭起話來,說她姓胡,叫胡小藍,是永豐縣城里的人。

女人見劉小軍他倆沒吱聲,就接著說,俺男人在早也在縣城里做事,因為犯了毛病才被下放到這兒的。

劉小軍說八成也是手不老實的毛病吧?

女人給他倆每人遞了根煙卷,幫他們劃火柴點上火,笑著說,兄弟你說對了,是手不老實,但不是偷砍柴禾,而是摟抱人家沒過門的大閨女。

瘦男人在外屋地細著嗓子喊,別他媽的揭我那點老底行不行,還不趕緊去抱捆柴來生火。

女人要往外走,被劉小軍給制止了。劉小軍說,抱什么柴生哪門子火,我們又不在你家里吃飯,想賄賂我們是不是,沒門。

女人只好站住了,但女人沒有怕,而是吸著煙卷說,咱們是后來戶,家里沒有可種的田,所以到了冬天就沒有柴禾燒,你不讓他去劃拉點,咱們燒大腿啊。

劉小軍說,拿把那么鋒利的斧頭,是去劃拉柴禾嗎?看看你家院子里那些柴棍,都是上好的小樹苗和樹干砍伐成的,你男人已經構成了亂砍盜伐罪,小了是要罰款,大了是要法辦的。

女人說,那你們要怎么個罰法?

劉小軍回過頭看了下汪大全,汪大全卻坐在炕沿上低著頭抽煙,不看他。

劉小軍無奈只好說,有現金沒有?

女人說,有,就十塊錢,準備過年給孩子割肉包餃子的。

劉小軍說真就十塊錢?那你們過的可真是窮日子啊,不是騙我吧。

女人便從炕上的一個煙笸籮里摸出一沓卷煙紙來,從煙紙底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元面值鈔票。女人的臉上沒有了笑容。

劉小軍說沒錢就罰東西,看看你家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連你男人一塊帶走。

汪大全這會兒吸完了煙,提槍出了門。劉小軍想汪大全是去看著那個砍伐木頭的瘦男人去了。

見走出去了一個,女人就又添了笑臉小了聲地說,要不你罰咱吧,咱還值點錢。

女人的話讓劉小軍沒反應過來,劉小軍說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你還值點錢。

女人便將手放在她的棉襖扣上。女人的棉襖扣是拉鎖的那種,被她的手靈巧地一拽,便開了,里面竟露出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和襯衫里面鼓出來的圓圓的乳峰。

劉小軍的臉騰一下就紅了,說你要干啥?想用色情拉攏腐蝕護林干部嗎?你趕緊穿上,再這樣,把你也帶回去,讓你們兩口子一起蹲巴籬子。

劉小軍手忙腳亂地拉了下槍栓,將女人嚇了一跳,忙系扣子。劉小軍還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女人的胸,這一看他的臉就更紅了。女人彎腰低下頭系衣服扣子時,襯衫的一個扣子蹦開了,旋即就露出了一雙白皙豐滿的乳房來,晃得劉小軍的臉更紅了。

他提著槍出了屋門,見那個砍柴的瘦男人正蹲在灶臺邊往灶坑里塞柴火,柴濕的緣故,煙升騰起來,在灶屋里繚繞。

汪大全卻沒了影。

劉小軍說你叫啥名字?

瘦男人半蹲著身子,抬起一張臉說,俺叫朱有量,你饒過俺,俺再不去砍了,從這之后,俺們一天就燒一頓火不就結了,何必讓人家給安個破壞分子的罪名呢。

劉小軍說你是夠有氣量的,為幾頓燒柴連自己的婆娘都能貢獻出來。

劉小軍往外面走時,看了瘦男人一眼,見瘦男人的臉竟也被他說紅了。瘦男人起身出來送他,大院子里才看見他臉上竟淌了眼淚,也不知是讓他那句話給說哭了,還是濕柴禾起煙嗆的。

反正劉小軍的心被揪了一下。

走到院門口,劉小軍才看見汪大全背著槍一邊系褲帶一邊從院西南角的茅房里出來。

劉小軍拿眼珠子瞪了汪大全一眼,回過頭跟瘦男人說,在家老實呆著,聽候處理,說不定啥時來找你呢。

誰也想不到白麗麗能跟趙威好得膠皮糖似的。

他們倆做得相當隱蔽,要不是胡琴看見,安全點的幾個人誰也不知道。

是一個刮大煙泡的晚上,胡琴吃野芹菜根拌的咸菜吃壞了肚子,半夜起來上茅房,發現身邊睡著的白麗麗不見了,就有些納悶,睡時兩個人還說了會話呢,咋就不見了呢?也去茅房了?她就披衣服去了房山頭的茅房,雪地亮得跟白天似的,沒一個人影,蹲完茅房后,系腰帶回屋里,她開了東屋男知青住的門,炕上的被筒里竟睡著趙威跟白麗麗兩個人。她忽然想起來,晚飯后,劉小軍跟汪大全去十幾里地外的曹村取年嚼咕去了,說得明天下午回來,白麗麗竟跑東屋去了,跑趙威被筒里去了。她順著門縫,就著窗子上雪的反光看見白麗麗被趙威摟在懷里,兩個人都光著胳膊。

胡琴的臉就慢慢地紅了。

天快亮時,胡琴迷迷糊糊地覺得,白麗麗悄沒聲地回來了,悄沒聲地上炕鉆進自己的被筒里,沒幾分鐘就呼呼地睡著了,還打起了鼾聲。

胡琴卻睡不著了,心里想,這個白麗麗呀,竟然跟趙威暗地里做起夫妻來。她又想到劉小軍,還戀著白麗麗呢,人家卻名花有主了。她想是否把這件事告訴劉小軍他們。

第二天下午,劉小軍跟汪大全回來了,兩個人背回來一個豬頭,幾條子肥豬肉,還有一些凍豆腐。

劉小軍跟正在灶臺旁忙活晚飯的胡琴說,幫我留兩條子瘦點的肥豬肉,等過幾天白麗麗跟趙威回城里探親時給他們帶上,咱安全點也沒什么好拿的。

胡琴沒有說話,她覺得劉小軍是空有一副好心腸,是白對人家好,可人家會領情嗎?

劉小軍見她沒吭聲,就把那句話又說了一遍,胡琴才答應了一聲。

胡琴嘴上答應,可心里卻想,留個屁啊,大家伙吃到嘴里得了。

晚飯時她就狠切了一大塊肉,燉了一鐵鍋酸菜。吃飯的時候,胡琴給劉小軍的碗里挑了一大筷頭子瘦肉片,惹得趙威說,胡琴你真會溜須領導。胡琴紅了臉說,你也想吃嗎?趙威說不想吃肉那是傻子。胡琴說想吃肉讓白麗麗給你夾啊,白麗麗不是對你挺好嗎?胡琴說完就后悔了,她看到趙威正端著飯碗拿狐疑的眼光看她。白麗麗沒在屋里,胡琴才這么說的。但她還是覺得趙威對她的話有所察覺了,心里就想,察覺就察覺,你們連那丑事都做下了,我還怕什么。

趙威沒再問她什么,只是快速地吃了碗里的剩飯,出去了。

胡琴想一定是找白麗麗去了。

木祥沒有跟張桂芬結婚,而是娶了旁邊屯子的藍彩云。

藍彩云長得漂亮,比他小九歲,媒人給他介紹后,木祥暗地里打聽了幾個人,有說藍彩云作風不太好的,還好看個紙牌,死了丈夫后就沒再嫁人。但木祥去藍彩云家相看了一次后,就同意了,他是相中了藍彩云的長相,這女人太好看了。好看得就跟畫上邊的人似的。木祥的觀點是,討婆娘就是討女人的臉盤,女人的身子都是一樣的,好與壞那只能在臉盤上才能分出來。那花了錢何必不討一個臉盤好的呢?

木祥跟藍彩云見第二面的時候,就要了她的身子。藍彩云躺在木祥的身子底下千嬌百媚,很有女人味,讓木祥簡直有些愛不釋手。

在藍彩云家那鋪炕上,兩個人一連折騰了一個下午,木祥才穿上衣服離開。

木祥臨出門時,藍彩云將他叫住了,說給咱點錢,玩牌輸好幾回了。

木祥給她掏了二十塊,才走。

木祥從一開始便喜歡上了藍彩云,他怕夜長夢多,就張羅著打了兩樣新家具,去供銷社扯布割肉辦酒席將藍彩云娶過來了。兩人結成夫妻后,他才知道藍彩云在原來的屯子里是有相好的。藍彩云的相好是那個屯子的村長,藍彩云每過兩個星期都回屯一趟,名義上是看她娘,實則是看相好的。因為她不敢得罪村長,她娘家還在人家手下拿捏著。

木祥發現以后,就對藍彩云做了約法兩章。一是限她在半年之內跟村長斷絕關系;二是不許那個狗屁村長到家里來。藍彩云答應了,說要是把她娘接來,她就不怕村長了。木祥說接你娘不行,你娘應該有你弟弟養啊。

后來藍彩云告訴木祥說她沒有弟弟,有一個哥還不是她娘生的,跟她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是不會養她娘的。木祥沒辦法了,就咬咬牙把藍彩云的娘接到了家里。藍彩云果真就不回去看那個村長了。木祥跟藍彩云說,你跟我好好過日子,我養你娘的老。藍彩云說不好好跟你過日子還嫁你干嘛?只是有一點你不能約束我。木祥問她哪樣不能約束。藍彩云說打紙牌。木祥就笑了,無奈地說,在本村里玩可以,不能出村子玩。藍彩云沒答應,只是笑笑。就是藍彩云的這漫不經心的一笑,才使她在這個奇冷的冬天送了命。

藍彩云在跟本屯的人玩紙牌的時候,又找了個相好的。

藍彩云是趁木祥背家伙什離家走屯串巷做木匠活時找了那個相好的。相好的叫田紅軍,家里開了間豆腐坊。兩人在馮老三家打紙牌時認識了,沒幾天便勾搭到一起。兩人就趁木祥不在回了家,一回兩回的就上了癮。正趕上木祥回來,木祥就動了手里的家伙什。木祥拿斧子砍跑了田紅軍,再把藍彩云捆上了。藍彩云說你打死我吧,你打不死我就別攔著。木祥說他哪點比我好,不就是個臭做豆腐的嗎?藍彩云最終說了句話,差點沒把木祥氣死。藍彩云說,他能陪我玩紙牌啊。木祥就給她松了綁,小聲地說,你自己掂量著,還有你娘在呢,你要是再犯渾,小心我趕你們走。

藍彩云就收斂了一些。

在安全點里,趙威給大伙的印象無外乎就是個老實、窮酸的小知識分子。平日里喜歡捧一本書站著看走著看和躺倒了看。特別是在劉小軍的面前,裝得很溫順的樣子。其實,他是最有心計的人。

在家里,趙威很受他父親的影響。趙威的父親是糧管所的組長,執掌生殺大權。在他的職權范圍內,交了一些朋友,家里就不缺吃穿和用的。很多人為了弄上些糧食貼補家用,就得上門求他,便帶些煙酒糖茶之類的禮品。那時候趙威還在上學念書,但從每次到家里來的客人的說話中,感受到了這份內心舒坦的禮遇。

趙威當了知青后,也很注意這一點,他便偽裝得小綿羊一樣,實質上卻暗藏殺機。

他先是盯上了白麗麗。因為白麗麗長得漂亮,又是同鄉,有朝一日有返鄉的機會是可以做老婆的。但白麗麗不太喜歡他,嫌他羸弱,嫌他窮酸氣十足。他只好忍著,藏在暗地里找機會下手,沒想到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找到機會了。

他發現白麗麗總是一個人往鎮上跑,偶爾還去縣城,并且巡山護林時有個特殊舉動,就是跟趙威一班時,兩人走到黑樹通子岔路口時,白麗麗總提出來歇會兒,然后她就把槍交給趙威拿著,走出去很遠上廁所。

趙威起先沒引起注意,后來時間久了他就覺得奇怪,再后來就發現了其中的秘密。白麗麗是利用上廁所的機會去岔路口西邊的石頭砬子處藏紙條。順著石頭砬子再向北就是河套,而離河套不遠就是界河了。

趙威偷偷瞄準了白麗麗藏紙條的地點,兩人回安全點后,他裝作若無其事地交了班,再悄悄地返回去找那張紙條,卻三次有兩次不見了。他猜測是給哪個林業干部或公社干部寫情書,他沒敢輕舉妄動。后來,找到過一次,紙條沒來得及被人取走,他發現那上面竟是一些數據和新出的報紙。

趙威便有了殺手锏。在一個飄雪天里,他悄悄跟上了謊稱去解手的白麗麗,拿槍指住了正藏紙條的她。白麗麗被嚇壞了,搜出來的證據是一份公社革委會的簡報和兩張套紅報紙。趙威冷笑著背了兩枝槍帶白麗麗往回走,走到樺木林子右邊一間看林人廢棄的小木屋時,將白麗麗推進去說,證據確鑿,你這是私通特務罪,槍斃都夠了,你交待完我就替人民執行了。趙威說完就拉了下槍栓。白麗麗交待了她受公社一個副主任的指使,負責給境外送情報,那個副主任許諾讓她兩年后返城工作。

趙威的嘴臉便露出來,很輕易地就把白麗麗制服了。趙威從白麗麗身上滿足地爬起來后,兩人就達成了協議。趙威可以隨時享受白麗麗的身體,但得協助她送情報。這樣,趙威便跟白麗麗兩人茍且在了一起。

趙威得到了白麗麗,他還想得到胡琴,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臨近年關時,公安所的人來到安全點,綁走了趙威和白麗麗。

等劉小軍他們趕到鎮公安所時,兩人已經交待完,畫手印了。他們承認了加入齊喚嶺特務組織的前后經過。齊喚嶺就是那個公社副主任。前后共抓起來五個人,即白麗麗、趙威、齊喚嶺和小黑通魚亮子的兩個漁民。還收繳了一些活動經費和一部舊電臺、兩架全頻收音機。

安全點變成了最不安全的場所,被收繳了護林用槍和子彈。

經過十幾天的整頓學習,剩下的劉小軍跟胡琴、汪大全三人被調離安全點,被分去另外的一個青年點生活。劉小軍跟胡琴確定了戀愛關系,表示過完年就回家結婚,扎根農村干革命。

安全點便被公社里的干部找了人看守。公社的干部找了木祥,理由是木祥是木匠,木匠能懂得愛護林木。公社的駐村干部就找了村長,讓村長找了木祥,話便談開了。

木祥跟藍彩云將老太太送回堂兄家,便收拾東西去了安全點。

木祥覺得安全點雖然出了什么事件,但對他來說還算是安全的,那就是說他婆娘藍彩云安全了,遠離了那個相好的田紅軍。木祥打心里想,他還是在意藍彩云的。

大年三十那天兩人包餃子炒菜喝酒。喝多了酒的木祥就跟藍彩云做那件事。外面下起很大的雪,木祥折騰夠了就翻身睡了。

木祥天亮醒來時才發現婆娘藍彩云不見了,就出外去找,竟在安全點旁邊的草垛邊上找到了藍彩云的尸體。藍彩云的整張臉被舔沒了,衣服被撕成碎條條,血肉模糊的,連內臟都沒了。

木祥嚇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過了年便開春了,天氣稍暖些時,安全點來了一大幫穿藍棉襖的人,開了一輛紅色的鏈軌拖拉機,將房子拿繩子拴了,轟隆隆兩個來回就拖倒了。那些人將房檁木和一些整塊的磚瓦統統裝到車斗里,就開走了。

那些人里有一個人沒走,他站在那片廢墟上掏出煙卷點上,吸到一半時,掉著眼淚走了。他就是曾在這里住過幾天的木匠秦木祥,他葬了藍彩云后就參加了林場組織的護林隊,據說,他一個人背一枝雙筒獵槍,護林時沿山溝溝里轉悠,打死了兩只熊瞎子,皮和熊掌都上繳了公社。

很多年后,林業工人秦木祥也死了,可靠嘟嚕河的兩幢廢棄的舊磚房的后墻上還寫著一些字,字是用白石灰刷上去的,那些字是:護林守邊,斗私批修。

也不知道為什么,那兩面墻經了幾十年的風雨,大部分墻體都歪扭了,可那字卻依然很清晰,在風雪天里,老遠就閃著微光。

責任編輯 趙宏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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