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解釋學是一種關于意義、理解和解釋的哲學理論。解釋學在多個學科廣為應用,對新聞傳播學的發展也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本文通過介紹解釋學的理論發展過程,從“避免誤解”、“視域融合”、“文化中心論”等角度探討解釋學對跨文化傳播的啟發和指導意義。
【關鍵詞】解釋學 跨文化傳播 視域融合
一、解釋學的發展
解釋學(hermeneutics又譯為釋義學,詮釋學等),它不是一個特定的哲學流派,而是一種關于意義、理解和解釋的哲學理論。①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古代希臘,當時是一門如何把隱晦的神意轉換為可理解的語言的技術。經歷了中世紀以及宗教改革時期對其內涵的豐富,直到19世紀,才有了現代解釋學,作為一門專門研究意義、理解和解釋的哲學理論。
從歷史上看,德國哲學家施萊爾馬赫首次提出了有關正確理解和避免誤讀的普遍解釋學理論。作為現代詮釋學的創始人,他首次將詮釋學從其詮釋的特殊對象中分離出來,建立了一般解釋學或普遍解釋學理論。施萊爾馬赫將解釋學定義為“避免誤讀的技藝”②,認為解釋學就是一種關于通過消除誤解以達到對一般文本正確理解的方法的學科。真正現代意義上的解釋學始于德國哲學家狄爾泰,他對解釋學的重要貢獻是把解釋學發展成為一種精神科學(即人文社會科學)的認識論和一般方法論。狄爾泰的解釋學,反對實證主義和歷史主義,認為文本更重要的意義在于解釋者融入作者的心境,進行精神性的深度挖掘,實現所謂的“生命體驗”。③無論施萊爾馬赫還是狄爾泰都主張擺脫個人偏見,純客觀地理解文本的意義,因此他們所發展的解釋學都被視為客觀主義解釋學。
后來的研究者海德格爾和伽達默爾則充分證明,所謂走出解釋者的內心世界而達到純客觀的理解,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幻想。因為任何理解和解釋都依賴于理解者和解釋者的前理解。伽達默爾的解釋學中有兩個核心概念:一個是“效果歷史”,一個是“視域融合”。他認為人是有限性和歷史性的存在,對任何文本的理解也是有限性或歷史性的,即受一定歷史條件制約的。而當解釋者以自己的“視域”去理解這些文本時就出現了兩種“視域”的對立;而只有把這兩種“視域”融合起來,即把歷史的融合與現代的之中,構成一種新的和諧,才會出現具有意義的新的理解。這一過程就是“視域融合”的過程。這種融合不僅克服了自己的局限性,而且也克服了他人的局限性,是向一個更高的普遍上升直至達到更廣泛的視域。一言以蔽之,“視域融合”就是從意識上實現主體與客體的統一。
二、跨文化傳播的發展與意義
跨文化傳播是傳播學的一個分支,起源于文化人類學。1959 年美國文化人類學者愛德華·霍爾(Edward Hall)在他《無聲的語言》一文中,第一次使用了“跨文化傳播”一詞。霍爾指出:文化就是傳播。這一論斷激發了對文化與傳播關系的思考。直到20世紀70年代末,跨文化研究才真正從人類學中分離出來,跨文化傳播作為一門學科在美國文化學者的推動下得以形成。
進入21世紀,人類社會步入信息化社會,信息傳遞的便捷性使得國際和國內的信息交流量日益增加,信息和文化的傳播對當今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各方面都產生影響,所以跨文化傳播的意義不容小視。
三、解釋學與跨文化傳播的關系
解釋學作為一種哲學方法論,其理論和方法在多個社會人文學科都有一定指導意義。在跨文化傳播中,借鑒解釋學的理論,能夠更深刻地發現傳播中遇到的問題并提出適當的解決方法,避免文化傳播中的誤解和偏見,使得文化之間的交流更順暢。
1、哪里有誤讀,哪里就有解釋學
跨文化傳播是指具有明顯差異的文化觀念和表征體系的人們之間所進行的相互交流。④這種差異化對傳播活動產生很大影響,這使得傳者和受者之間完全真實的傳播活動不可能完成,于是“誤讀”現象便出現了。
在跨文化傳播中,誤讀現象不可完全避免,其產生的原因簡單歸納為以下幾點:首先,無論是傳播者還是接受者總是透過自身文化的棱鏡去審視他者文化,如果對其他文化的審視和認知與現實社會發生偏差,誤讀就出現了。有時候這種誤讀是無意的,但也可能是故意的篡改以達到某種目的。傳播者的“誤讀”還可能與國家利益、意識形態、價值觀念有關。當兩種文化在這些方面存在較大的差異時,其中一種文化經常以自己的標準和經驗為基準去衡量他文化,以彰顯自身文化的優越性,推行文化的霸權主義,這樣必然導致“誤讀”。其次,文本的誤讀問題。現實生活中,人們不可能做到事必躬親,不親身體驗而從文本獲得一些信息,而文本有時不能夠完全再現客觀世界,如果機械地將文本世界等同于客觀世界則很容易導致誤讀。第三,接受者的跨文化的知識結構產生的誤讀。人們常說語言要當做一種文化來學習,就是這個道理。不懂一種文化的結構和內涵,在接受某種文化的時候,自身前見或前理解就會左右一個人的理解方式。
理解和解釋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如何避免“誤讀”是理解的核心問題。伽達默爾也曾指出:“解釋學的基本問題是:在通過寫作而固定下來的意義與通過讀者進行理解的意義之間的距離如何能夠達到溝通。純粹的客觀是不可能達到的,因此誤讀在一定意義上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跨文化傳播中,解釋學的運用廣泛存在。
2、跨文化傳播需要“視域融合”
跨文化傳播的一大難題是:如何調整無可避免的“我之視角”和“他者文化”理解的關系。嚴格地說,跨文化研究的核心是 “跨”,這一動態的方法意在強調越出某種局限去擴大視野。偏狹的視角是無法真正了解外部世界的,最終會把外來文化囿于本土文化的投射和蔭蔽中。就像莊子《秋水篇》中的河伯,必見笑于大方之家。⑤
“視域融合”理論幫助跨文化傳播解決這一難題。視域就是看視的區域,它包括了從某個立足點出發所能看到的一切。作為理解對象文化,是傳播者的視角,而接受者以自己的視角去理解這一文化時,就出現了兩種視域的對立。只有將這兩種視域融合起來,尋求更大的視角,才能克服各自的局限性,超越兩者之間的障礙,實現跨文化的廣闊視域。這里所說的融合不是將原有視角摒棄,而是一種解釋循環,理解的前結構與理解本身的循環,也可稱作“交互解釋”,是一種反觀。從輸出文化到接受文化再返回到原輸出文化,使得文本的解釋和理解進行交互影響,這種交互性越強,越具有跨文化性。以《道德經》的跨文化傳播為例,其本身在中國本土文化中有其獨特的解釋,翻譯成其他文字后在目的語文化中產生了本土的解釋,這種解釋反過來又成了中國學者研究的參照。這種循環往復使得這部經典作品廣為流傳,經久不衰。
3、解釋學破除文化中心論
解釋學主張一切文化產物都是對人類意義的不同解釋。因此不同文化之間就不應有高下優劣之分,這就有助于“文化中心論”的破除。
文化傳播者之間的關系應該是一種理想的平衡互換模式,不同國家種族和階級地位的任何人,都應該進行平等的對話和交流。因此跨文化傳播的一切活動都應該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沒有所謂的文化優劣,所謂的不同只是不同人對不同文化的不同解釋罷了。解釋學給人類提供了一個共同的解釋基礎,這樣在進行跨文化傳播時才能縮小橫亙在人們之間的距離感。
4、解釋學給跨文化傳播帶來新的意義
伽達默爾認為,文本的意義并不完全是客觀、僵化、靜態地凝固于文本之中的東西,而是與解釋者的理解不可分割的。文本與讀者的關系不是“獨白”,而是“對話”,只有在對話中文本才產生意義。因而任何一個文本,只有當它與人的理解相結合時才具有活生生的意義,離開了人的理解就沒有真正的意義。
而人是社會化的人,受到環境的影響很大。當今的經濟全球化使得國與國、人與人的聯系更為密切,觀念也相互影響,麥克盧漢的“地球村”在現代社會得到了印證。在當今的跨文化傳播中,不同背景文化的人對不同文化進行理解的時候,在解釋中融入當今普遍的價值觀,給原始文化注入新鮮的血液。例如好萊塢拍攝的《花木蘭》等影片在全球受到追捧,不免引起一番思考。花木蘭本是中國文化中的一部分,本身的民族含義是中國人所熟知的,而其他文化背景的人不一定了解其中蘊含的民族文化。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在中國文化中一直是“孝”的典型。但在好萊塢的重新塑造下,木蘭更主要是女性主義的的化身,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則成為其主要內涵。不能說這是一種誤讀,而是適應了新時代的文化氛圍。這種價值觀是普適的,也是對解釋學完美運用和延伸。
跨文化傳播的發展可能模糊了地域界限卻不能完全消除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所以跨越不同文化間的交流顯得尤為必要,在這條路上,解釋學是一盞指路燈,是一把拐杖,給予跨文化傳播有力的扶持,同時跨文化傳播也為解釋學提供思想資源,兩者相輔相成。
參考文獻
①③孟琳,《通途與陷阱——為解釋學一辯》,《德陽教育學院學報》,2005(3)
②[德]伽達默爾著,洪漢鼎譯:《真理與方法》,上海文藝出版社,1999:239
④熊偉,《透視文化傳播的“誤讀”問題》,《國際傳播》,2008(7)
⑤周憲,《跨文化研究:方法論與觀念》,《學術研究》,2011(10)
(作者:均為河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