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今天,我們無論是看電影、看電視還是翻閱報紙、點擊網絡,都會發現金庸小說及其形象早已作為一種特殊的大眾文化進入了幾代人的個人和集體記憶。傳播媒介對金庸“神話”產生的作用無疑是十分巨大的,這種現象也值得我們分析和探討。
【關鍵詞】金庸“神話” 大眾文化 傳播
一、金庸小說的特殊文化歸位
我們不否認金庸文學是一種大眾文化通俗文學,但他的文學作品對于社會價值觀、道德觀念的積極影響不遜色于絕大多數純文學作品。在分析大眾媒介文化與金庸文學的關系前,首先要為金庸武俠小說進行文化上的定位。
金庸小說屬于大眾文化的范疇卻不僅是通俗文學,從而成為小說的一個例外。從例外性來說,金庸小說寫于香港卻與香港文學的風格有所偏離,風靡內地卻又與內地當代文學的格局形同陌路,成為兩地文壇的一個例外;金庸小說還在古代傳統備受置疑的現當代時期,小心呵護著古典文學的優美夢境,他的武俠小說對現當代的主流和先鋒文學來說又是一個例外;相比一般通俗小說在社會上曇花一現的影響力來說,金庸小說的經久不衰又是一個例外。眾多的例外影響著金庸小說的定位,他的小說處于一種特殊的游弋狀態,自成一體,被放在任何一個單純的位置都不合適。因此筆者在金庸小說的文化歸位中冠以“特殊”兩字。其文化跨越范圍很廣,北宋至清初的“異族為主,漢族為仆”的歷史傳統,武人的華夷之辨,男女俠客的愛恨悲歡等相對具體的層面,轉而普遍化、抽象化為更為寬廣的意義范疇:強勢文化與弱勢文化的沖突,中土文化與異域文化的撞擊,古典傳統與現代性的媾和。金庸對于大文化范圍的駕御產生了一種對大眾文化傳播最為關鍵的力量——文化的親和力。從大眾文化傳播來說,親和力的產生首先留下了讀者,再把讀者帶進了作者設計的文化范疇中,并吸取其中的精華。除了金庸小說文化的內涵外,小說中還充滿對現存社會的客觀映射。小說對現存社會的缺陷與不公提出了有力的挑戰與諷刺,它通過打開一些可探討的領域,書寫了作者、讀者內心深處的懷疑和叛逆,并就這些問題展開談論或尋找可替代的回答。金庸小說在社會中所起的作用和地位已遠超出了一般大眾文化的定義:民眾在實際上自己創造的文化,經常被用來代替“民間文化”。金庸小說的文化歸位應該是處于一個泛文化、兼容文化的范疇,或者是一種特殊的大眾文化。
二、從大眾文化角度解讀金庸“神話”
上面把金庸的文學作品歸為特殊的大眾文化,而這個大眾文化是和大眾傳媒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可以說沒有媒介就沒有金庸神話。徐佳士在《大眾傳播理論》中給大眾傳播媒介下了定義:即分為人的媒介(政治媒介、道德媒介等)和物的媒介(報紙、電視、電影等)。我們可以從這兩個層面來分析金庸文化傳播的過程。
首先,從物的層面來說,沒有報刊媒介就不會有金庸的文學。新派武俠小說在香港的整體運作,就文化媒介而言,最初都無法逃脫報刊連載的形式。始作俑者梁羽生,是受報業老板“逼迫”在《新晚報》上連載的。金庸的處女作《書劍恩仇錄》也是在《新晚報》上連載小說的。但連載的方式對武俠小說創作的局限,主要在于長篇敘事被割裂成無數的碎片。這種豆腐塊大小的眾多“短制”所達成的是歷時性鋪展的效果,它要么由讀者自行連綴成篇,要么斷續閱讀。讀者讀連載時是只會側重關子,而忽略了情節和人物性格。而單行本的發行則讓金庸小說擁有了更多的讀者,正是由于單行本媒介,將金庸的小說帶到了大陸,途徑是口岸帶入、公開出版、盜版等手段。當然以盜版手段為多數,它促成了小說的另一類流行,它讓內地讀者更早、更全、更系統地讀到金庸的作品,免去了訂閱報刊雜志。電視、電影媒體亦為金庸小說的傳播推波助瀾。影視媒體與生俱來的娛樂功能,電影公司對武俠小說的大量改編,皆促成了金庸“神話”在電影層面的發生。面對金庸小說錯綜復雜的人物與波瀾壯闊的情節,電影媒介顯得力不從心,言不盡意。倒是電視媒介長短不拘,更適合金庸小說的改編,其影響在某種意義上超過了電影媒介。
綜上所述,物的媒介為金庸小說的文化傳播提供了條件。現代社會中人們的生活日益受到大眾媒介的影響。金庸小說文化和媒介文化是相互作用的,沒有大眾媒介的巨大復制能力,金庸小說不可能對大眾文化產生很大影響。大眾文化對大眾的影響是不確定的,大多數是過眼云煙,而金庸則超過了這個限制,超過了簡單的信息傳播層面,達到了影響社會道德秩序、價值觀念形成的層面。他的小說文化有自己的魅力,報刊連載的目的在于吸引人們購買,只有具有吸引力、親和力的作品才可能滿足不同層次讀者的需求,金庸小說做到了這一點。他的小說在本身具有藝術性的同時,又打上了商業性的烙印。因此,對文化傳播媒介來說,金庸小說文化增加了媒介的商業價值,產生了一種成功的商業文化,當然商業性也影響了金庸的小說創作。大眾傳媒具有目的性原則,要貼近大眾思想文化的需求。所以說,從物的媒介層面看,金庸小說文化與傳播媒介配合默契,雙方各取所需。
其次,金庸小說文化與傳播媒介中人的媒介亦有聯系。對于政治的反映在金庸小說中占了重要地位。金庸創造的那種特殊的政治文化在大眾思想中產生了重大影響,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人們的基本政治觀念,人們對于理想的政治理念的追求也在一定程度上為金庸“神話”的產生提供了條件。金庸小說的江湖就是一個典型的政治概念,它泛指五湖四海的巨型空間。江湖作為一個與朝廷相對的另類空間,或真或假,無處可尋。金庸小說的江湖中有很多與昏庸朝廷相對立的政治意義上的理想社會和代表正義與公道的俠客。他們的存在是作者理想政治觀念的流露,也是大眾內心深處的理想社會。江湖對政治具有反作用,江湖是詩意江湖,俠客有歸隱情結。俠客之意義便在于讓失序的江湖重新建立秩序,竭盡個人所能,拯救江湖的危機。這其中充滿了政治抱負的展示、權力的角逐、人心的險惡、政治野心的沖突。20世紀50年代后新武俠小說中的“江湖”,一方面變成了一個政治的隱喻和反映,它象征著權力斗爭的內容和鐵血邏輯——權力分配是以武力的強弱為標準的;另一方面,它還成為一個盡顯人性沉浮的角斗場。除此之外,它還在一定程度上重構了與官方勢力相制衡的政治聯盟。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自己的理想境界,這個境界往往是和官方的勢力水火不容的,這也只有在金庸的武俠中大眾才能體會一下改變現實世界的愉悅。不過,武俠小說看起來是一個美麗浪漫的世界,實際上是一個暴力社會、仇恨社會。《倚天屠龍記》中江湖勢力的存在,正是因為蒙古王朝統治之暴虐。朝廷統治的黑暗造成民眾不滿的現實,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為對現實不滿的讀者發出一聲哀嘆。所以說,金庸的江湖中有理想的社會,有不理想的社會,也有追求改良的社會,不僅具有政治意義,更具有一種特有的文化意義。透過小說,我們可以得到我們所需要的各種政治文化的特點,在聯系現實的同時又能滿足一下好奇心。政治可能是金庸小說文化中人的媒介中最吸引人的部分。人性通過金庸小說的人的媒介也有所反映,金庸小說中有大量的武林秘笈和獨門武器,很多人為了這些傳說中的東西而相互殘殺。這些揭露了江湖的殘酷,人性的貪婪和險惡。如《射雕英雄傳》中的九陰真經、乾坤大挪移等都是直指權力和地位,具有強有力的誘惑,也是人性的試金石。
總之,金庸的小說文化的范圍寬廣,我們很難予以確切概括和描述。而由“人”和“物”所構成的文化傳播媒介對金庸小說文化的表現產生了巨大作用,它們和金庸本人一起創造了“金庸神話”。
(作者: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新聞傳播學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
實習編輯:何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