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媒體融合開創了自媒體時代,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也初見端倪。新媒體技術優勢開創了前所未有的表達自由,實現了多元價值和利益訴求,同時也對媒介的公共性產生破壞。自媒體技術的限制,非理性的話語表達,對媒介公共性產生了疏離。
【關鍵詞】自媒體 公共性 非理性
隨著媒介融合的程度加深,自媒體開始展現出其魅力,為公民的自我表達提供了更有效的渠道。自媒體是最具個人色彩的媒體形式。“自媒體”(we media)一詞最早出現在美國新聞學會媒體中心2003年7月出版的一份研究報告中,在這份報告里,謝因波曼與克里斯威斯兩位作者提出了“自媒體”概念,并對自媒體下了一個定義:“we media是普通大眾經由數字科技強大,與全球知識體系連接后,一種開始理解普通大眾如何提供與分享他們本身的事實、他們本身的新聞的途徑”。①中國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28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1年6月,中國網民達到4.85億,較去年底增幅6.1%,而其中微博用戶以208.9%的驚人增幅從2010年底的6311萬增長到1.95億,成為用戶量增長最快的互聯網應用模式。中國社科院發布的《新媒體發展狀況報告(2011)》顯示,在2010年50起重大案例中,微博首發的有11起,占22%。以博客與微博為代表的自媒體引爆了信源革命,為公民的自我表達提供更大的自由度,真正開創了傳播的個人主義時代。
而在現代社會,媒介尤其是大眾媒介一直被視為公共話語講述的重要載體,這一思想直接來源于哈馬斯關于公共領域的相關主張。按照哈貝馬斯的界定,公共領域是指“允許市民自由發表和交流意見,以形成共識和公共輿論的地方。公共領域向公眾開放,所有社會成員都享有平等的權力和機會,在這塊地方自由討論有關公共利益的任何事務”。從哈貝馬斯的“公共性觀念”可得出這幾層含義:一是公共性即為初始的理性啟蒙與反思;二是公共性是開放的,在溝通領域內是公之于眾的;三是公共性具有促成建構規范化制度和法律框架的動力功能。歸根到底,公共性就是一個批判性問題,面對的都是公共領域各主體之間的協調配合,在此意義上進行民主化商議,以最終形成公共意志,將公共權力排除在外,滿足個體利益訴求,維護普適性價值觀。②
自媒體所提供的表達形式為公民自我表達提供更廣闊的平臺,實踐著哈貝馬斯所講的話語民主,即公民圍繞公共事務展開平等對話并最終形成共識。在當今社會轉型期,出現大量社會秩序失調,社會道德失范,利益分配失衡的現象,公眾表達需求強烈。自媒體這一技術化手段,使得多元化的利益表達更加直接和暢通,既滿足公眾的知情和參與要求,又構成強大輿論促成事件的披露和解決,凝聚社會力量促成社會的有機整合和良性發展。然而,自媒體表達并不總是公共領域與私人利益的理性表達,其表達的隨意性、不負責任性也會產生消極影響,對媒介公共性產生疏離作用。
一、技術手段削弱參與主體代表性
首先,互聯網的架構與鋪設及普及在一定時期內還是有限的,自媒體表達參與并不能夠覆蓋全體國民,知情權與參與權呈現不平等,也就是所謂的數字鴻溝。雖然網絡技術發展迅速,公眾參與的方式越來越簡單化,但是總有一些人因為缺乏起碼的信息技術能力而被排除在網民之外,也就意味著這部分人喪失了利用網絡表達的機會。媒介公共性的真諦是所有利益相關者能夠運用媒介參與公共問題的討論,表達自我利益,而網絡技術對公眾參與的限制從本質上削弱了參與主體的代表性。直接導致了缺乏技術的弱勢群體集體失聲,甚至是通過其他群體以各種方式“被表達”,這些方式往往是戲謔的,排斥的或者“偽同情”的,這不僅不能促成問題的表達和解決,而且會造成更消極的后果。例如農民工(這個稱謂本身就存在某種意識),往往被視為不被城市接納的異類,得不到現實的尊重。即使是作為勞動者和建設者也只是出現在某些頒獎典禮上,聽著主持人們語焉不詳的臺詞。表達群體的失衡削弱了主體參與的代表性。其次,網絡“重發表不重發現,重表達不重原創,它用機械復制與技術拼貼消弭了原創和仿擬的界限”。這必然弱化了表達者的主體性,暗暗消解了表達者的理性。例如2011年的網絡瘋傳的金庸去世的消息,噱頭驚人,跟帖轉帖者無數。最后謠言澄清,但仍未有避免的方法。傳播個人主義導致個人為追求更高的關注度和點擊率,從標題上做文章,在內容上挖新奇,通過少量原創和大量轉載獲得更大影響力,消弭了媒體公共性的初衷。
二、非理性網絡民粹主義
民粹主義,又稱平民主義,是19世紀俄國興起的一股社會思潮,強調平民群眾的價值和理想,其最核心的表現是極端地推崇底層的道德與文化的價值。自媒體的出現使得平民自我表達成為可能,極大地顛覆了傳統話語權,開啟了“平民時代”、“草根時代”。尤其是微博的出現,其迅速、便捷的傳播方式,使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話題和消息的來源。但是網絡空間的隨意與失序,也使得這種自由成為圍觀戲謔的狂歡,烏合之眾的暢想,群體極化的宣揚。這種非理性的網絡表達有違媒體公共性的本質,走向另一種極端。
1、“去中心化”后的娛樂化傾向
媒介的公共性不僅體現媒介的公共服務職能,還體現于“公共講席”與“公共論壇”。即公眾可以通過媒介自我認知,自我表達,自我管理。自媒體出現之前,傳統媒介作為倡導主流文化價值的工具,直接影響著公眾的生活。但是傳統媒介無法通過直接、快捷的互動,隨時更新公眾的意見和反應。開放的網絡,發達的自媒體則不僅能傳播主流文化和價值,而且可以作為公共平臺為公眾提供自我表達的空間,使得非主流的、個性化的價值觀得以展現。多元化的個人表達開啟了一個否定話語中心和話語權威的時代。
然而,當網絡極大地突破了傳統表達平臺的主流話語體系之后,卻以一種娛樂化的方式四散奔離。網絡傳播內容魚龍混雜,網民個人智趣各異,加之網絡的匿名性和網民的從眾性,使得“曲低和眾”的娛樂心態盛行。在影響力前100的新浪微博中,娛樂明星、文化名人的微博占到80%,各種粉絲群更是將微博做為明星后援團的一大陣地。在謝娜和張杰婚禮現場,多家媒體微博關注,實時追蹤,僅天娛傳媒的微博轉發量就達到了16647。反觀各大媒體或時政微博則應和者寥寥。微博成為了明星們的秀場,而非公共領域的表達平臺。即使是對于公共事件的關注也呈現戲謔的圍觀現象,形成全民娛樂化的局面。如“犀利哥”二度開發,使原本需要媒體、社會來關愛和幫助的當事人再度成為娛樂大眾的“注意力產品”,偏離的輿論展現的是赤裸的“娛樂至死”的文化景觀,對媒介的公共性造成極大的破壞。
2、話語強占導致網絡暴力
話語強占是指“某種勢力在當前的熱點議題中,通過構建一種話語表達,形成表述框架,提供明確的觀點、立場或立場的傾向性,以引發認同,造成不是真相勝似真相的效果,以引導輿論走向,實施話語表述的控制。”③網絡民粹主義的話語強占往往來源于信息的不對稱和對“社會不公”與“階層對立”的共同想象,有其現實的社會基礎,并且通過貼標簽、扣帽子、限制不同聲音甚至非公共性的人肉搜索等方式實施多數人的暴政。話語強占就是一種網絡暴力。廣州老農的博客認為,網絡暴力行為有以下特點:明顯的暴力傾向;明顯的攻擊性;以一種執法者的形象出現;對當事人進行非法的傷害。在藥家鑫案件及后續中,律師張顯就利用公眾的心理將微博為己所用,并將其發揮到極致。案件審判之前,通過微博發布藥家鑫為“軍二代”的假信息,利用公眾同情弱者的心理,激發網民的共同想象,雖然謠言被澄清,但已形成群體壓力,對司法進行干預。在隨后的賠款紛爭中,張顯與藥父以微博為角斗場,強占道德高地,生命的意義被擱置,最終演化成一場利益爭奪的鬧劇。任何話語的背后往往有利益或立場作祟,而并非將公共利益作為目的,尤其在網絡世界中,無代價的辱罵、揶揄、誹謗不僅不會帶來懲罰甚至還會帶來利益。話語掌控者的肆無忌憚,烏合之眾的一致叫囂,最終造成公共自由空間的毀滅。
自媒體的出現為公眾提供了話語表達的平臺,網絡世界成為最接近哈貝馬斯所設想的公共領域。這一領域的構建不僅需要社會文明的進步、倫理道德的提高,而且需要所有公民智識的全面提升。在自主的網絡空間里,保持理性的思維,在自我表達的同時尊重他人。在公共性的基礎上,保證堅守道德和法律的底線,從而充分發揮自媒體的優勢,完善個人表達,促進社會和諧。
參考文獻
①潘祥輝,《對自媒體革命的媒介社會學解讀》,《當代傳播》,2011(6)
②王小楊,《新媒體融合與公民社會建構》,《網絡傳播》,2011(10)
③陳龍,《話語強占:網絡民粹主義的傳播實踐》,《國際新聞界》,2011(5)
(作者:河北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11級新聞學研究生)
責編:葉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