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新都典型喪葬儀式“成服”初探

摘 要：成都新都地區因其保留了珍貴而典型的喪葬儀式，而擁有不可取代的價值和地位。本文以“成服”為例，通過文獻資料和田野調查，追根溯源，古今對比，探尋其流變的蹤跡，分析其背后的歷史原因及所蘊含的文化內涵，為讀者呈現一個較為全面、立體的清晰脈絡。

關鍵詞：新都；喪葬；成服

[中圖分類號]： 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6-0-02

一、緒論

（一）研究意義和價值

成都新都地區歷史悠久，人口眾多，民俗文化豐富。在這道亮麗的風景線中，喪葬習俗又因其典型性，而顯得尤為突出。它猶如一面鏡子，反映出該地區的生活方式、文化內涵、心理結構等。故對其認識的深入，不僅有利于挖掘其內在的價值，對認識新都地區的喪葬文化也起著積極的作用。

成都新都地區的“成服”儀式十分引人注目，不僅是因為其年代久遠，還因為其儀式過程內容豐富，形式多樣，且有著不可替代的典型性。

（二）研究現狀

據我們目前所見資料，喪葬習俗，尤其是對成都新都地區喪葬習俗的研究成果不多，主要集中在對整個中國漢族喪俗的描述上，并未做深入探討。研究主要集中在宏觀的面上，較少以某個點為切入口，作細致深入地分析、調查。資料中，大多是對整個喪葬流程的梳理，對每項儀式的簡單羅列、歸納，很少有就某個儀式進行重點探究和仔細剖析的。

有關成都新都一帶喪葬習俗，在地方志中有較少記載，而對其真正意義上的研究，較早應數傅崇矩的《成都通覽》，其內容主要在于描述、記錄清末、民國時期的成都喪俗，并提出較多改良風俗的建議，已初具科學態度和批判精神。

二、新都“成服” 儀式

（一）新都“成服”的源流

喪禮中，晚輩給長輩穿孝主要是為了表示孝意和哀悼。這本出自《周禮》，后又被人們引申成為亡人“免罪”。家里有喪事，所有家庭成員均按自身與死者的關系，即刻遵禮成服。一般說來，兒孫穿戴麻布或白布做的孝帕、孝服、孝鞋，腰間系麻繩，名之為“披麻戴孝”。

由上表可知，一般“成服”都需披麻戴孝，頭戴孝帕，且“五服”是“成服”中的重要內容。

今之新都“成服”，基本保留了以前的儀式。喪家上下人等穿孝服、戴孝帕。正孝子的孝布長九尺[1]，一部分包在頭上，背面要拖一幅，大約齊到腳后跟，孝帕之上戴一頂用竹片粘紙條包裹鑲嵌的“麻冠”[2]。

（二）新都“成服”的儀式

1.“家成服”與“客成服”

新都“成服”共分為兩大類，即“家成服”和“客成服”[3]。死者入棺后，生者應立刻趕制孝衣，孝衣制成即行家成服禮，全家穿戴孝服，于靈前三跪九叩，謂之“謝孝”。

“家成服”后，即擇定“客成服”及開奠、出葬之期，通知親友，于是日來吊，舉行客成服禮。“客成服”儀節較繁，因有親友來吊喪，喪家必請司儀來家喊禮，及備辦素筵席招待賓客。

2.儀式及其內在含義[4]

（1）孝 帕

新都稱“戴孝”為“包孝帕子”，即妻、兒、女、媳婦頭纏白布后垂至足踵，孫之孝帕比較以上諸人短。普通家屬及親友之孝帕長短則視其親疏關系而定，有僅纏頭上者，有及腰際者，有齊肩背者，各有不同。總之，親人孝帕拖長，疏者則甚短，或不拖頭。

（2）麻 冠

兒及孫所戴，用白紙及麻布糊成一圓圈戴在頭上齊眉際，前有一麻布如遮陽形。若是兒子則頭上有三根“梁子”，孫兒則只有一根，前面兩側均有麻系之小棉花球各一個。

（3）布 帽

為女兒所戴，帽為白布做成，形式與麻帽同。

（4）孝 衣

妻子、兒、女、媳婦及孫兒女所著孝衣為粗白布制成，衣的邊緣不過針，紐子為布條。兩肩上另有一寬四寸、長前齊胸后齊腰之白布條，名曰“孝撻”。如是富有之家則普通親友及家族都服“散孝”，其衣雖仍為白布，但質料較細，裁制較精，且無“孝撻”。又未婚女婿所著孝衣，其紐子為紅帶子無“孝撻”。

（5）麻 背 心

為粗麻布所做成之背心，妻、兒、媳及孫才穿[5]，兒所穿者背上寫“哀哀吾父，生兒劬勞”或“哀哀吾母，生兒劬勞”，孫所穿者背上寫“哀哀祖父，撫孫劬勞”或“哀哀祖母，撫孫劬勞”。

（6）腰 帶

妻、媳、兒、女及孫兒女所系腰帶為麻帶。在新都地區，腰帶有不同顏色。女婿所系為紅帶，如若死者是女，則孝子也要系上紅色的腰帶。普通家屬及親友所系為白帶。

（7）孝 鞋

于普通布鞋上蒙以擺布，但后跟不蒙，除非所有老人都去世了才蒙完。

3.儀式所反映的思想意識

古代斬衰為三升[6]，齊衰為四升、五升、六升不等，大功為七升、八升、九升不等，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7]，如今新都地區孝服長度并無多大差異，但孝帕的長度，在很多地方，仍有所不同。

這可看做是成服的一種演變。現今新都地區是孝帕越長，代表生者與死者關系越近，服孝越重，成正比關系。古是關系愈近，布之經線愈少，衣服愈粗糙，成反比關系。一正一反，反映出中國傳統文化中辯證的思想，老子的《道德經》就充分體現了該思想，福禍相依，虛實結合，陰陽共存等。這種正反結合的辯證思想，是古人智慧的結晶，也是中華文化精髓的體現。

（三）“成服”與親疏

新都地區的“成服”很好地反映了生者與逝者的親疏關系。如孝帕長一般為九尺、七尺、三尺，寬為二尺七、二尺四、一尺二，長、寬不同，則親疏關系也不同[8]。新都獨特的彩孝，將孝帕顏色分為白色、黑色、黃色和紅色幾種，顏色不同，含義則不同。一般白色是一、二代所戴，青、紅、黃分別是第三、四和五代所戴[9]，因此，新都孝帕的顏色成為區別輩分的重要標志。

三、結 語

對成都新都地區典型儀式“成服”的研究，是一項漫長而艱巨的工作，不僅因其歷史久遠，還因其很難深入挖掘，受限較多，但它卻有著很大的歷史價值和民俗價值，對于認識新都喪葬文化乃至巴蜀文化也有著極大的意義。

“成服”是一項十分隆重而莊嚴的儀式，它背后具有很大的社會意義。一般而言，古代“成服”多為上層人士或家族顯赫之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它也是生者社會地位的體現，是一種權力意志的結果。整個儀式，又是動態與靜態的結合，具有很強的二重性，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和哲學意義。

喪葬作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內容，對于了解、認識新都地區平民生活現狀、社會習俗有著重大意義。但由于種種原因，人們對它的態度日趨冷淡，因此，我們希望通過此文，喚起大家對新都喪葬習俗的重視，不要讓它漸漸消亡，而應全力拯救與不斷保護。同時，我們也力圖在前人基礎上，對新都喪葬做一個宏觀性的鋪成，對其歷史與現狀有一個大體把握。這是一扇窗，從中可以窺見博大精深的巴蜀文化，以使人們更加熱愛故土，熱愛生活。

注釋：

【1】正孝子：兒子及長孫。

【2】在新都，戴麻冠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承重（zhòng）孫，即逝者的長子已死，由長子的孫子戴服；還有一種是頂服孫，即除長子外，逝者其他兒子若有逝去者，便由逝去兒子的長子戴服。

【3】客成服：又稱為“散孝、開孝、散薄帛”，指人死之后，親友鄉鄰前來吊喪時，喪家以白布給予吊喪者。

【4】參見陳鐘慧，《成都婚喪禮俗之研究》，華西協和大學畢業論文，民國38年5月。

【5】也有說只有正孝子才能穿戴。

【6】一升為布的八十縷經線。三升的粗麻布，即為二尺二寸的布幅，約合今一尺五寸。

【7】緦麻經線卻只有十五升的一半，即六百縷，這也許就是古人所謂的“物極必反”！當所用的經線數已達到一個高度后，就會呈下降趨勢。也猜想是由于十五升為一千二百縷，代表十二個月，即一年，為一個輪回，因此又從低處開始，故降為六百縷。

【8】一般說來，九尺長、二尺七寬孝帕子輩用，七尺長、二尺四寬孝帕孫輩及親友用，三尺長、一尺二寬孝帕幫忙者及左鄰右舍用。不過現已簡化，要求不再那么嚴格。一般說來，長為五尺，寬為三十三厘米。

【9】一般手孝顏色也是全黑。民間流行“喜喪、紅白喜事”的說法，巴蜀俗語云：“人過七十古來稀，老喪當作喜事辦。”筆者認為，重孫為老人治喪時使用紅色孝帕、紅布鞋或與此有關。由“玄黃”一詞可知，黃色是玄孫即第五代所用。

參考文獻：

[1]、[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M].中華書局，1980.

[2]、傅崇矩.成都通覽[M].巴蜀書社，1987.

[3]、霍巍，黃偉.四川喪葬文化[M].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

[4]、黃尚軍.四川方言與民俗[M].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

[5]、劉義章、陳世松.成都東山客家氏族志[M].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