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風流妓女

摘 要：《金陵十三釵》是2011年根據嚴歌苓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以獨特的藝術魅力在海內外影視界掀起一陣旋風，故事視角很獨特，展現了一群極富人性的妓女形象。

關鍵詞：金陵十三釵；妓女；人性

作者簡介：熊選飛，安徽安慶人，現就讀于安徽大學，為11級文藝學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3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6-0-02

《金陵十三釵》是2011年張藝謀執導的一部戰爭史詩電影，是根據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在影視界掀起一陣旋風。以獨特的藝術魅力走進海內外影視界。與一般電影不同，它的故事視角很獨特，從秦淮河上13個風流妓女傳奇性的角度切入，將風流的妓女與嚴肅的歷史戰爭聯系起來，表達了一種寬恕與救贖的主題，反映了一種崇高的人道主義。

與其說這是一部再現民族歷史戰爭的電影，不如說這是一部關于秦淮河上一代風流妓女的影片。《金陵十三釵》在冷酷無情的戰爭背景下塑造了一群可憐可愛的妓女，在特定的背景下升華了她們的人格。在這部影片中，她們有著作為獨立個體的生存的權利和選擇的自主，同時她們年輕的生命由于在屈辱之下的頑強抗爭和危急關頭的從容赴難而大放異彩。

一、妓女形象的合理性與可能性

《金陵十三釵》把一代風流妓女推上熒屏，將這群妓女置身于抗日戰爭時期南京淪陷的背景下，用鮮血和戰火對這群特殊的女性進行了洗禮，這個特殊的群體，其人性中善的一面與惡的一面在戰爭中發生了激烈的交鋒，從而發掘出深邃的內涵。

妓女本來就是文學藝術中一個另類形象，現實生活中人們也常常帶著一雙有色的眼睛來看待他們，她們有著與常人不一樣的生活經歷與姿態。妓女就是妓女，無論她怎樣風光，名氣有多大，在人們心目中，妓女總是和丑惡、毒瘤、下賤、傷風敗俗等詞語相伴為伍的。無論在哪個國家，人們對妓女評價的主流是否定的。

但在特殊的國度里，特殊的環境中，他們的生活顯示了最真實的社會情景，透視了當下的各種人情世態。秦淮妓女本是社會底層的邊緣人，遭盡世俗玩弄，卻不為世俗所認可； 她們風情萬種，卻注定無法逃脫塵世的宣判與道德的仲裁，也許這就是一般意義上妓女的宿命吧。但是在這部電影中，妓女以別樣的風姿呈現在我們面前，一顆受著世俗偏見包裹著的心仿佛同樣經過了戰火般的洗禮，為之深深地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假使將電影的主體人物換做其他人物形象，如沖鋒陷陣的戰士、英明決斷的將軍抑或手無寸鐵的百姓，那么我想這部電影將會失去其特有的韻味。

首先，《金陵十三釵》，一部嚴肅的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反映抗日戰爭的歷史影片，卻別出心裁的以秦淮妓女為其正面主人公，這就開拓了故事題材，打破了傳統的故事格局，具有革命性的創新意義。在影視史上也有不少反映民族戰爭的歷史劇，但大多數都是直接描寫戰爭，歌頌戰爭中的英雄人物形象，很少有講述一群風流妓女的。《金陵十三釵》獨樹一幟，將妓女納入戰爭，并作為電影中的主要人物，不得不說是創新之舉。

其次，《金陵十三釵》顛覆了傳統意義上的妓女，重塑了新一代風流妓女。將風流的秦淮妓女放在一個嚴肅的特殊的歷史環境背景下來重新審視，顛覆了傳統意義上的妓女，重塑了新的妓女形象，為她們贏得了生存的權利。妓女們的人生和生活在《金陵十三釵》中得到了美化，她們的人生呈現出了一種別樣的姿態。盡管所有人都鄙視她們，所有人都拋棄她們，剝奪她們生存的權利，但她們并沒有輕視自己，并沒有拋棄自己，而是時刻為自己爭取活著的權利，向世人證明她們還活著，而且還是有價值的活著。在國家江山顛覆的危難時刻，她們毅然決然地代替那些天使般純潔的女學生挺身而出，當所有人都絕望時，她們天真地幻想著可能的勝利和狂歡，在民族的絕望中站起來了，在生命的盡頭“嬌羞地一笑”，綻放出生命最美麗的光環。無疑，這樣的藝術設計，改變了妓女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改變了婦女們不堪一擊遭受貶低的社會歷史地位，譜寫了新的歷史篇章，破滅了男性統領社會的狂妄，為女人贏得了說話的權利與尊嚴。

再次，《金陵十三釵》以遭受社會歧視的一群妓女為主人公，然而正是這一群弱小的人物展現了人性偉大的深層次內涵。戰爭是殘酷的，充滿了殺戮與血腥。每個人都想擁有生命，每個人都想在戰爭中幸存下來，而又有多少人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能想到別人，能想到國家？然而在危難的關頭，妓女們用行動證明決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整個民族和他人的平安。這是一群地位下賤的女人在苦難中努力求取生存的偉大行動，也是人性善的種子在疼痛砥礪下的溫柔復蘇，而她們自己也在浴火中得到了永生。

二、立體豐富的妓女群像

不管是小說還是電影電視，人物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一部影視作品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劇中的人物形象。《金陵十三釵》之所以引起巨大的反響也是因為其成功顛覆了以往人們對妓女的傳統認知，展示了一幅生動新鮮的妓女群像圖。這群風流的妓女不是一種僵化概念的替代品，更不是刻板印象的復制物，而是有著具體真實的人性內涵的特定人物形象。《金陵十三釵》是部反映南京大屠殺的歷史劇，然而，戰爭的硝煙并不是這部電影的主題所在，戰火僅僅只是展現人物的背景而已。這種特殊的歷史環境背景為劇中的人物及其人物性格的形成提供了現實基礎，人性中某些更為真實的東西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中慢慢浮現出來，每一個人物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以及在獨特的生活背景下形成的獨特的性格。她們有哭有淚，有血有肉，有說有笑，敢愛敢恨敢，渾身充滿了生命最本真的活力與最野心的張力。

時間在變，環境在變，環境中的人也在變。《金陵十三釵》中的人物性格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毫無疑問，妓女的生存是屈辱的，但是在人性本能的層面上，作為一個生命個體，她們同時還有生存的本能欲望，她們并沒有鄙視自己的身份，她們無時無刻不在顯示著自我的本性，她們在這種尋歡作樂中得到了某種證明——證明她們作為人、作為一個個生命，亦于塵世中存在著、生活著。在常人看來，特殊生活環境背景下成長起來的妓女身上有著數不勝數的缺陷與毛病，她們是如此的下賤，電影中也并沒有回避這一點。故事的一開始妓女們遭到純潔的女學生們的拒絕，就連負責接收難民的國際安全區也嫌她們不干凈。但隨著情節的發展， 隨著殘酷的生活真相漸漸揭開面紗，在人類無可逃遁的災難與邪惡面前，深藏在這一群妓女心底的良知人性就不可遏制地蘇醒了，并以一種奇異的力量撞擊著讀者的心靈。

說到這部電影中的妓女，我們不得不提妓女中的領袖“玉墨”。她是一個典型的“身為下賤，心比天高”的女性人物形象，剛熱、秀美、聰穎、善良、成熟、穩重、識大體。她出身于一個破落的家庭，知書達理，通琴棋書畫，但她仍不能擺脫命運對她的控制與折磨，她也只能像許許多多同樣被逼入火炕的姐妹們一樣卑微而無助地活著。她多次努力地改變自己的命運，曾經想借助一個男人的力量來擺脫自己下賤的地位，她用盡了心計，用謊言維護尊嚴，為了不讓人看輕，在眾人面前，她嫻雅端莊，她為了那把她童年被人誤會的小剪子“下決心出人頭地，擺脫為一把剪刀受辱的賤命”，而在嚴峻的形勢下，這把剪子又成了抗爭和維護尊嚴的武器，她在走向日本人時，貼身藏著小剪刀，所以“腰板挺得過分僵直”。她的整個人物性格變化更多的是置于整個大的國家民族環境背景下來加以塑造的。不計周圍人們對她的鄙視，當無情的災難殘忍的擺在人類面前時，她以自己無條件的承擔和英勇的犧牲精神，救助了一群純美的女學生，也救贖了自己的心靈，她這種圣母般的情懷不能不讓人消除對她的偏見。想當初，這群下賤的窯姐們為了逃避冷酷無情的戰火到所謂安全的地方——教堂遭到阻止時，她“突然朝英格曼神父跪了下來，頭垂得很低”，并以情感人，乞求救命，這樣一群人才得以在教堂安頓避難。在往后與純潔的青春學生們相處的日子里， 當紅菱借機撒潑追罵那一群少女時，又是她，挺身而出，“拖了她就往倉庫方向走”，避免了事態的惡化。尤其是當鬼子兵的魔爪伸向純潔如仙女般的少女時，她帶領十二位姐妹自告奮勇代替前往。而她所救助的少女當中，就有一位極端仇恨自己的書娟姑娘。妓女不是下賤的，她們是善良的，可敬的，寬容的。

雖然這部電影主要是歌頌這群秦淮妓女，但在這部電影中仍不缺乏對妓女其他人性方面的描寫，跳出了高、大、全的僵局，通過多方面的描寫來展現真實的人物，從而塑造一個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妓女是人，妓女是女人，妓女是賣淫的女人。因此任何一個妓女都具有人的共性，也具有妓女的個性。在此，還是來說說娼妓領袖玉墨吧。《金陵十三釵》中玉墨是美麗的女人，風姿綽約，有著典型的女性之美散發著誘人的雌性魅力。她曾經想借自己的女性魅力來贏得男人對自己的幫助，幫助自己從火海中走出來，最終還是失敗了。這反映了妓女善于利用自己的外形來達到目的本性。在這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玉墨多鏡頭的笑，有詭笑冷笑，有媚笑浪笑，有苦笑慘笑。這一切都脫不開玉墨原有的妓女身份，妓女身上所具有的特征在她身上充分體現出來了。但是讓人最難忘的則是在赴死前的那最后一笑，當她發現大佐走到她身邊，本能地一躲。但又側過臉，朝大佐嬌羞地一笑。“躲”是一種本能，那是發自內心最強烈的對侵略者的厭惡和鄙視，而“嬌羞一笑”則完成了對一個復仇女神人物的塑造。

《金陵十三釵》將一代風流妓女活生生的展現在人們面前，她們是女神，有著善的人性；她們是妓女，有著妓女的職業本性。這樣的二元對立和諧統一于人物身上，讓我們看到了一群豐富立體的妓女形象，耀眼于銀屏上，書寫在歷史里，烙印在我們的心上。

《金陵十三釵》是作家嚴歌苓的一部中篇小說，一群特殊的女性在特殊的歷史環境背景下特殊地成長起來。電影根據小說改編，讓那些風流的妓女再次走上銀幕，讓那些風流的妓女再次駐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