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國現行高等職業教育質量測評體系的審視

摘 要 實施教育質量評價是促進教育質量管理規范化，切實提高教育質量的重要手段。利用對45所高職院校現行教育質量測評調查所獲取的數據分析發現，現階段高職教育質量測評體系存在測評工作形式主義、指標體系設計不盡合理、評價結果不夠客觀、評價反饋缺位等弊端。其未來改革方向是：強調利益相關者的廣泛參與，實現評價指標多樣化，尋求新的評價模式，實現多種評價方法的有效結合。

關鍵詞 高職院校；教育質量；測評體系

中圖分類號 G718.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2）22—0033—06

教育質量評價是教育管理的重要環節，也是提高教育質量和辦學效益的重要手段。科學地對高職院校開展能保障其教育質量的評價活動，有助于形成正確的改革導向和激勵效應。本研究通過對10省1市共計45所高職院校教育質量測評工作進行考察，明確現行教育質量測評體系的評價對象及指標構成、評價方法和形式，以及評價結果等方面的現狀，并通過綜合分析指出現行體系的若干缺失，提出相應的改革設想。

一、對高職院校現行教育質量評價工作的實踐考察

本研究利用分類與比較、分析與綜合相結合等多種調查方法，旨在更好地了解高職院校教育質量評價工作的開展情況。

（一）對評價量表的方案比較法

1.比較數據的獲取

數據資料的搜集是整個調研的基礎環節，決定著調研過程及其結果的科學性。本研究針對北京財貿職業學院、北京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大連職業技術學院、山西財政稅務專科學校、淄博職業學院、重慶工業職業技術學院等國內45所高職院校搜集的可用于推導出某項結論的一些事實或數據主要來自三個渠道：直接向調查對象收集的反映被調查單位特征的資料；借助他人調查得到的資料；已正式對外發布的資料。前者為未經加工整理的原始資料，后兩項為已經過一定程度加工整理的次級資料。

2.研究方法

對上述比較數據的準確性進行審核，檢查調查資料是否真實反映了被調查單位的客觀情況；檢查資料是否有誤，計算是否正確；檢查資料所屬時間與調查要求的所屬時間是否一致。在完成準確性審核的基礎上，根據質量評價的內在特點與要素構成，圍繞研究任務的要求，依據窮盡與互斥原則，選取一定標準將比較數據劃分為若干性質不同的組成部分，實現對評價主體、測評對象、測評指標體系、測評方法、測評形式等元素的比較分析，并采用統計圖表把一系列比較結果按照一定的次序和邏輯關系呈現出來。

（二）對評價工作反應的詢證調查法

詢證調查法是為達到調查目的和搜集調查對象對被調查單位教育質量評價工作實施情況和效果的真實感受，提出一些與調查主題相關的具有普遍意義的問題，通過口頭詢問由調查對象當面填答，或者運用計算機、網絡等現代信息技術進行網絡調查，根據調查對象的答復來完成資料搜集工作。由于受到調查對象的政治素質、文化水平和配合程度等社會和心理因素的影響，需要將詢證調查法與方案比較法相結合，從不同角度說明高職院校教育質量評價工作體系現狀。

二、對高職院校現行教育質量測評調查的統計分析

（一）對測評主體的調查

測評主體是進行測評活動的行為主體。針對所選取的45個被調查單位，將各院校教育質量測評主體歸納為兩大來源：一是完全產生于本院校內部；二是立足于本院校內部，兼顧院校外部利益主體。前者又進一步劃分為三種類型：以學生為單一評價者；以學生為主體，教師（或校內同行專家）參評；以教師（或校內同行專家）為主，部分學生參評。外部利益主體主要是指用人單位。按照上述劃分將被調查院校進行歸類與描述，得出結果如表1所示。

（二）對測評對象的調查

測評對象是進行測評活動的行為對象。各院校教育質量測評對象以出現頻次為主要依據，由高到低排列次序分別為：課堂教學質量；教學質量；以課堂教學質量為主，兼顧綜合性實踐環節。結果如表2所示。

（三）對測評指標的調查

測評指標是指以指標形式體現的能反映評價客體特征的因素。調查發現，有1所院校以問卷方式代替測評指標，2所院校以報告方式代替測評指標，其余42所院校均采用了多指標法，將影響教育績效的多方面因素綜合起來建立了一套指標體系。

1.一級指標的項目定義

在課堂教學質量測評指標方面，就一級指標而言，在被調查的45所高職院校中，教學方法與教學手段指標的出現頻次最高（34次①），而后依次為教學內容（31次）、教學態度（30次）、教學效果（30次）三個指標；出現頻次排在第5～10位的測評指標分別是教書育人、教學基本功、教學過程（含教學組織、教學實施）、教學文件建設（含文檔質量、課前準備、備課教案）、教師基本素質（含師德）、教學創新（含教學特色），出現頻次均未超過10次。

在實踐教學質量測評指標方面，在被調查的將課堂教學質量評價細分為實驗（含實踐課）的10所高職院校中，針對課堂實踐活動或實驗進行評價的一級指標出現頻次最高的是課堂實驗（實踐）效果（7次），而后依次為實驗（實踐）過程（6次）、教學準備（5次）兩個測評指標，出現頻次排在第4～8位的測評指標分別是教學態度、教學方法、教學內容、成績考核與實驗報告。而被調查院校所設計的專門用于實訓環節質量測評的一級指標基本只涉及實訓規范、實訓過程、實訓效果三個項目。

2.二級指標及各指標的賦權技術

指標分級關系到各類指標在評價指標體系中的合理構成以及指標間的勾稽關系和邏輯關聯度，是權衡指標體系精確性與簡潔性的基本方法。而權重設計是如何將關鍵成功因素準確地體現在評價指標上的重要問題。指標體系中各評價指標權重的大小不僅直接影響到評價結果的真實性和可靠性，而且引導著高職院校的行為方向。調查發現，各院校教育質量測評主要存在10種指標分解及賦值類型，具體結果如表3所示。

（四）對計量方法及測評手段的調查

測評方法是在測評指標、評價標準等要素基礎上形成的具體實施測評活動的程序和辦法。調查發現，各院校教育質量測評指標計量方法主要存在5種類型，其中4種類型在不同程度上運用了定性與定量分析技術，具體如表4所示。

同時，根據測評主體的不同，產生了包括學生評價、督導評價、同行專家評價、領導評價、管理人員評價、單位評價等多種評價形式。在上述一系列評價形式中，所有院校都進行了在校學生評價，其次是督導評價、同行（含校內專家）評價，排在前5位的測評形式如表5所示，另有2所院校增加了“教評學”，1所院校增加了“教評管”。在被調查的45所院校中，有37所院校采用了上述2種或2種以上測評形式。其中，10所院校采用了2種評價形式，7所院校采用了4種評價形式，1所院校采用了6種評價形式。

三、對高職院校教育質量測評調查結果的現實思考

調查發現，大多數高職院校認為，教育質量測評有必要或很有必要，對調整專業布局及完善人才培養方案，對教學制度完善和質量保障體系建立，以及提高人才培養質量都具有重大意義。但是，現階段高職教育質量測評體系還不能滿足社會對專業技術人才的迫切需求以及國家提高職業教育質量的改革目標，測評工作形式主義、指標體系設計不盡合理、評價結果不夠客觀、評價反饋缺位等弊端仍客觀存在。

（一）局限于院校內部的測評主體與“工學結合”模式下的利益相關者群體不相適應

調查顯示，約95.56%② 高職院校的教育質量測評工作基本是由本院校內部人員開展的。這些內部人員包含在校學生、專職教師、兼職教師、教學管理人員等。普遍采用的“學評教”基本是由在校學生參與，只有2所院校增加了畢業生跟蹤評價。而僅有的吸引院校外利益主體參與評價的2所院校（約占4.44%）也只局限于一定程度上把用人單位作為評價的參考。在工學結合模式下，學校、行業、企業等形成了利益相關者群體，外部要素的評價作用將越來越明顯，更為廣泛的外部評價主體對高職院校的態度和看法勢必影響高職院校的生存和發展，而這種由內外部多方評價主體構成的評價格局目前尚未形成。

（二）過多強調課堂教學測評對象及指標設計，與“工學結合”強調的多種實踐環節的重要性不相適應

調查顯示，被調查院校中有27所院校（占60%）將測評對象鎖定為課堂教學質量，其中15所院校（組內占比約55.56%）對所有專業、所有課程采用統一的課堂教學質量測評指標體系，12所院校（組內占比約44.44%）按照課程性質不同建立起課堂教學質量的分類測評指標體系。另有15所院校（約占33.33%）將測評對象確定為教學質量，且對教學質量的內涵解析籠統。對測評指標的進一步剖析發現，在上述15所籠統將教學質量作為測評對象的院校中，有8所院校（組內占比53.33%）還是側重于課堂教學質量評價；5所院校在課堂教學質量評價基礎上略有拓展；1所院校增加了課程設計評價項目；1所院校沒有設立評價指標體系，而是采用提問方式。此外，只有1所院校（約占2.22%）將實訓環節（包括安排在課程結束后、學期結束前的校內階段性實訓環節，畢業前的校內綜合實訓環節）納入評價體系，并通過指標設計轉化為獨立于課堂測評對象且較為具體的評價內容。另有2所院校（約占4.44%）雖然考慮到頂崗實習在高職人才培養中的重要作用，將頂崗實習納入評價體系，但是尚未建立評價指標，而是采用學生撰寫報告、指導教師出具頂崗實習鑒定等方法考察學生在專業崗位上進行技能操作訓練并履行其崗位職責的情況。由此得出的評價效果的客觀性、全面性有所欠缺，以評促改的激勵機制無法真正發揮作用。

（三）側重結果評價和事后評價，與“工學結合”模式下強調過程管理不相適應

調查顯示，以出現頻次最高的“教學方法與教學手段”項目為例，測評指標主要集中于考察板書是否規范整齊、是否利用多媒體教學手段、是否使用普通話、是否采用啟發式教法等內容，對于時間分配是否合理、能否針對課堂情景變化及時調整教學策略等鮮有涉及，也有院校只是概括性地將教學方法得當作為評價標準。雖然在測評體系中包含諸如教學過程、實驗（實踐）過程、實訓過程等項目，但是相對于45所被調查高職院校計算所得的頻次百分比較低，分別占15.56%、13.33%、2.22%，而且主要集中于考察課堂紀律、有無作業布置與批改、試卷命題質量、儀器與設備是否發生故障或突發情況、教師講解與指導情況、實驗報告的批閱情況等內容，過于強調教師“教”的部分，對學生如何“做與學”的測評指標明顯不足。此外，針對頂崗實習的責任考核與管理，也僅僅從是否下達明確的實習任務、學生遵規守紀情況、頂崗實習報告撰寫情況等方面進行考核，缺乏明確行業企業參與和提高頂崗實習教學效果的評價細目與質量標準。

（四）測評指標賦值技術未能充分體現信息化背景下多用量化數據描述和分析人才培養狀態的特征

調查顯示，根據評價指標觀測點的重要程度進行明細指標劃分，并設有分值，各級別均有權重系數的院校只占10.42%，而56.25%的院校沒有細分指標或沒有賦予權重系數。就量化還是質性的問題，方元春等在談及高職人才培養質量保障體系構建時曾指出，即使一些具有模糊性的指標內容，也應該通過確定相應的權重系數，建立數學模型，使之相對量化[1]。而實際運用量化方法進行教育質量測評的院校只占4.44%，80%的院校完全采用定性指標。即便確定了權重系數，權重的大小往往由設定者憑經驗決定，較為多見的是均衡賦權方法，即在指標體系中，同級指標（或觀測點）的權重相等，上下級指標（或觀測點）的權重等差變動，較少采用先進的評價模型及科學系統的指標權重測算方法，這種帶有較大主觀性的賦權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背離了測評的本質。采用2種或2種以上形式進行測評的37所院校中只有10所院校（組內占比約27.03%）根據測評主體設計了不同的測評量表，其余院校均采用統一的測評量表。此外，處于不同發展階段的高職院校所面臨的外部環境具有動態性，然而院校普遍存在將一套教育質量測評指標沿用較長時間的現象，缺乏對指標體系的不斷審核與修正。

四、高職院校教育質量測評工作改革設想

（一）評價主體方面，強調利益相關者群體的寬范疇和互動性

為適應工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改革，高職質量評價需要將影響工學結合人才培養質量及受到工學結合人才培養活動影響的所有關鍵利益相關者都納入監測范圍。包括政府、中介評價機構（行業協會）、企業單位、院校、教師、學生在內的多元化評價主體，既能發揮利益相關者評價的導向作用，又能保證更多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在研究利益相關者需求的基礎上，還要詳細分析利益相關者的貢獻，體現利益相關者在高職工學結合人才培養中的能動性和高職院校與利益相關者之間的互惠性。

（二）評價客體及指標方面，突出多角度分類研究

鑒于不同專業類別及不同課程屬性的差異性，高職質量評價也應體現這種差異性。“工學結合、校企合作”只是適合高職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的大框架，對于專業而言，需要區分能力本位“五階段”、“訂單式”、“工學并進式”、“工學交替式”、“2+1”等不同專業培養模式，研究如何配套相應的評價體系。對于課程而言，可以從多個角度進行類型劃分。例如，通識課程與專業學習領域課程；專業通識課、專業核心能力課與綜合實踐訓練；公共選修課與專業必修課；傳統課程與課改課程（或基于工作過程的項目化課程）等。頂崗實習作為工學結合實施和運行的重要環節，也是實現校內教學活動與職業崗位對接的基本途徑，也不能僅以實習報告進行效果評定與總結。在課程評價或者頂崗實習評價中，都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如何構建具有專業針對性的評價量表及其指標群，充分體現高職教育評價內容的多樣化和相關性特點。

（三）評價模式方面，尋求實現有效評價的新模式

基于已有評價的經驗，在綜合分析院校自身內外環境和資源條件的基礎上，一方面，高職院校可以借助平衡計分卡（BSC）③、ISO認證體系等多維關系框架構建或調整現有教育質量測評體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那些已經存在，并且在一直尋求彌補其不足的結構基礎上，為洞察質量管理的真正難題和面對現實的挑戰提供一種更為全面且易于理解的績效管理新框架[2]。這可以促進高職教育質量評價模式的創新，加強評價的操作性和科學性。

（四）評價方法方面，強調四個結合

在采用定量與定性分析相結合方法的前提下，高職質量評價未來發展需注意如下方面：第一，借鑒與創新相結合。國外職業教育在績效評價方面的經驗，為我國提供了有意義的借鑒，同時也要切合高職院校所在地區實際，鼓勵“本土化”特色的形成。第二，多元統計與分析相結合。由于影響高職工學結合人才培養質量的要素很多，指標的分層次設計、各級指標權重確定都要盡可能避免使用單一的研究方法，力圖提高評價結果的準確性和可信度。第三，理論研究與實證分析相結合。理論與實證是對問題進行系統研究的兩個方向，從深層次理論角度入手，再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形成完整的評價系統，兩者相輔相成。第四，結果評價和過程評價相結合。不僅要對教育活動的結果進行衡量，更要強化對項目化課程的過程評價；強化對頂崗實習、畢業實習、校內綜合實訓等項目的過程評價。

（五）測評體系的再評價方面，探索發展性績效評價研究

測評體系本身也存在質量問題，評價結果不盡如人意，不能排除測評體系固有缺陷的影響。根據權變管理理論，實踐中不存在一成不變的、普遍適用的“最好”的績效評價指標體系。應該考慮如何對現行測評指標及其權值變化進行復核；如何檢驗和比較不同評價體系的實施效果；如何調整具有說服力的質量標準；如何形成自我修正和持續改進的良性發展機制，增強評價體系的實效性和評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