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新聞發布語篇的積極話語分析

摘 要： 近年來，人們對評價理論研究越來越深入，此理論系統也日益成熟和完善。目前，評價理論研究的語料基本上是英語語料，而研究漢語語料的卻不多，本文應用評價理論，對2012年外交部長楊潔篪就中國外交政策和外交關系答中外記者問這篇中文語料進行積極話語分析，分析其中各種態度資源的分布規律其成因，以顯示中國政府是一個關心民生，以“和”為貴，渴望和平的大國。

關鍵詞： 新聞發布語篇 評價理論 積極話語分析

一、引言

外交是一種社會實踐活動，它能夠調整國際政治關系。外交話語的使用是外交活動最直接的體現。語言是新聞發布會的重要載體之一，同時也是新聞發言人，外交家等用來捍衛自己和國家利益的有力武器。新聞發布會是各國政府舉辦的重要活動，旨在向新聞界及公眾發布消息，解釋重大事件。隨著中國的發展，中國新聞發布會吸引了整個世界的注目，它是聯結中國和其他國家的橋梁，所以其重要性不容忽視。新聞發布會作為一種大眾媒體，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越來越受到重視，人們對其研究也越來越多，但研究主要集中在運用語用和翻譯策略對其進行分析，鮮有人從評價理論對新聞發布語篇進行探究。因此本文以新聞發布語篇作為分析對象，以2012年外交部部長楊潔篪就中國外交政策和外交關系答中外記者問為語料分析其中態度資源的運用。楊潔篪部長的回答從表面上看只是他的個人發言，但是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和地位，此發布語篇其實是一次很強的對話語篇。

本文將運用Martin的評價理論為具體分析工具，不再局限于傳統系統功能語法的人際意義研究。Martin的評價理論研究的是詞匯的人際意義，它是對系統功能語法的繼承和發展。同時，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語言學家一直運用批評話語分析對各類語篇進行研究，致力于挖掘蘊涵在語篇中的意識形態和權力關系。批評語言分析對所分析的社會事實一般都是采取消極和揭露的態度來看待社會，向人們展示的是一個可怕的世界。這種消極的態度不利于問題的解決，針對這一點，Martin提出了積極話語分析理論。他主張采取積極的態度來看待和處理各種社會矛盾，他多次提到應該對語篇進行積極話語分析，用積極的態度來引導社會發展，而不是一味地批判社會。本文正是基于這一思想對外交部長答中外記者問的語篇分析進行了初步的嘗試。

二、新聞發布語篇的評價系統分析

評價理論是在系統功能語言學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由James Martin提出的。由于傳統系統功能語法尚無完整的體系，Martin正是看到了這一盲點，創立了評價系統的理論框架。馬丁在《語篇研究》中說道：評級理論是關于評價的，即語篇中所協商的各種態度，所涉及的情感強度，以及作者是以什么方式把價值歸屬于源頭，是以什么方式與讀者結盟。[1]“評價系統的中心是‘系統’，焦點是‘評價’。語言在該系統中是‘手段’，透過對語言的分析，評價語言使用者對事態的立場，觀點和態度。”[2]本文主要把Martin在20世紀90年代創立的評價理論（The Appraisal Theory）作為分析該語篇的具體工具。評價系統包括三大次系統：態度（attitude），介入（engagement）和級差（graduation）。其中態度子系統是整個評價系統的核心，所以本文將從態度系統的分析入手。

1.新聞發布語篇的態度系統分析

態度是指心理受到影響后對人類行為、文本（過程）及現象做出的判斷和鑒賞。因此，該系統又能次系統化為：情感系統、判斷系統和鑒賞系統。情感系統又是態度系統的中心。對該新聞發布語篇的態度系統分析的統計表見表1：

從表1的數據能夠看出，態度評價系統中屬于判斷系統的最多，鑒賞次之，而情感系統最少。其中，正面判斷和正面情感（共占62.6%），在語篇中占了主導的地位。以下，讓我們來看一些例子。

（1）香港鳳凰衛視記者：現在國際社會最為關心的問題就是敘利亞問題。中國一直希望通過政治途徑尋求和平解決，但是敘利亞的情況看起來好像并不太樂觀。中國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和立場是否會影響中國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關系？

楊潔篪：長期以來，中國堅定支持阿拉伯國家和人民的正義事業，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之間沒有歷史積怨，有的是越來越多的共同利益，有的是攜手努力維護和平、促進發展的共識。十個手指有長短。中國和一些阿拉伯國家有時在一些具體做法上可能不盡相同，但是在維護中東地區整體穩定和發展繁榮方面的目標是一致的。中阿合作是全面的、戰略性的，雙方之間的友誼是經得起風云變幻考驗的。

（2）人民日報記者：近年來，中國同非洲國家關系的發展引起國際社會廣泛關注，您如何評價當前的中非關系和中非合作？此外，有人認為中國在非洲的影響力在上升，請問中國在非洲事務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

楊潔篪：非洲人民選擇中國作為同他們真誠合作的伙伴，我們為此感到榮幸，我們也感到自己的責任重大。中國是發展中國家，愿意同廣大非洲國家攜手合作，共建美好未來。

楊潔篪：要說中國在非洲的影響上升，不如說世界認為非洲面臨著巨大發展機遇的共識在上升。我認為國際社會應該共同積極支持非洲的和平發展事業，共同積極支持非洲聯合自強和自主解決本地區問題，共同積極支持非洲國家增強自主發展能力，共同積極支持非洲國家在國際事務中維護自身權益發揮更大作用.

在這個例子中，畫線的文字體現了中國對待其他國家的一種熱忱友好的態度。在被問及與阿拉伯國家之間關系時，楊潔篪部長更多的是肯定了中國與阿拉伯國家的深厚友誼，提出攜手努力的建議，這些都是正面的情感評價詞，體現了我國是一個以和為貴的大國。在中非合作的問題上，楊部長用了“感到榮幸”，“愿意”，“共建美好未來”等詞語來表現我國對與非洲國家合作的強烈的信心和愿望，四個“共同支持”包含正面情感詞語的排比手法表達了中國希望同國際社會一同來支持非洲在各個方面發展的愿望和期盼，顯示出中國是一個包容的大國。

（3）俄羅斯新聞社記者：您對近日在俄羅斯舉行的總統大選有什么評價？中方對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發展有什么考慮？

楊潔篪：我們注意到，3月4日俄羅斯已經順利地舉行了總統大選。胡錦濤主席已經向當選總統普京發去賀電。我們預祝俄羅斯人民在國家富強和民族振興道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

楊潔篪：中國政府將堅定不移地同俄羅斯一起，推進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全面加強兩國務實合作。

在這個例子中，記者提問對俄羅斯總統大選有什么評價及中方對與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發展的態度。發言人通過使用“順利地”，“賀電”，“預祝”的積極的情感評價詞來傳達中方對俄國總統大選的贊同和期許。發言人使用“堅定不移地”，“推進”和“加強”等正面判斷詞顯示出中國政府堅定的態度和與俄羅斯合作的決心。

2.新聞發布語篇的介入系統分析

使用介入手段調節其對所說或所寫內容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介入可以由自言和借言實現。[2]對該語篇的介入系統分析的統計表見表2：

在此語篇中自言方式不多，而語篇大部分使用的是借言方式。借言包括收縮和擴展。收縮包含否認和公告，擴展包含接納和歸屬。

美國華爾街日報記者：中國是否將美國把戰略中心轉向亞洲看做是對中國構成威脅？如果是的話，中國將采取什么樣的反制措施來抗衡？另外，考慮到中美兩國在伊朗、敘利亞，以及其他問題上存在一些分歧，兩國應該采取什么樣的措施來加深互信？

楊潔篪：我認為有必要先就中美關系的總體情況闡述一些看法。今年是中美《上海公報》發表40周年。40年來，中美關系經歷了風風雨雨，但總的態勢是不斷地向前發展，雙方交往合作的大門越開越大。中美交往史已經深刻揭示：中美和則兩利、斗則俱傷。保持中美關系健康穩定發展是兩國的共同責任，也符合國際社會的根本利益。我認為即使中美之間存在一些分歧和矛盾，但總的發展勢頭是向前的，而不是后退的。

楊潔篪：你剛才提到敘利亞、伊朗，我就先談談伊朗問題。在伊朗核問題上，我們反對中東任何國家，包括伊朗研發和擁有核武器。同時，我們認為所有國家都有在遵守義務的前提下和平利用核能的權利。我們認為，應該通過對話而不是對抗，通過合作而不是制裁來妥善地處理和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反對單邊制裁，國際上多數國家普遍持這個立場。同時，我們非常重視六國同伊朗磋商談判的機制，這六國里面就包括中國和美國。在這個機制中，我們同美國、俄羅斯、歐盟等國家和有關組織保持著密切的溝通和協調。

在這個例子中，借言方式中收縮和擴展手段都用到了。楊潔篪部長運用了兩次心理動詞“我認為”表達了他對中美關系的看法，這是借言中接納的表現，暗示這只是一種主觀的代表我們國家的看法，可能還有其他的看法，這在某種程度上開啟了對話的空間。在整篇新聞發布語篇中，“我認為”運用的頻率之高說明了發言人對各國記者所提出問題的回答都是主觀的，不排除其他的看法和觀點，這也就是說明其聲音能夠引發不同的對話性聲音。

發言人運用“不斷”，“不是后退的”等否定詞來表達他對中美關系的立場。雖然他也提出中美關系經歷了一些風波，但中美關系的總體發展是不斷向前的。借言中的“反期望”，是借助連詞和延續詞來制止或調控說話者的期望以引進不同聲音而增強語言的說服力。在以上例子中使用了“有必要”，“即使”，“但”等連詞，通過介入不同的聲音來否定聽者原有的期望，反而加強了聽者對中美關系的印象，增強了言語的說服力，使聽者感覺到中國在處理與其他國家關系的問題上態度很寬容，也顯示了中國是一個以和為貴的和平大國。

在面對伊朗問題的時候，發言人楊部長運用“反對”，“不是”等比較強烈的否定詞表達了他對通過談判解決伊朗核問題的主張和對單邊制裁伊朗的消極態度，表明在對待該問題時并不能寄希望于對伊進行對抗和制裁，而需通過合作來妥善解決問題，而后還提到中國也期待與其他國家包括美國一起來商討伊朗問題。

3.新聞發布語篇的級差系統分析

級差系統的意義是評價系統的中心。態度和介入可以說是級差的范圍。[3]級差系統包括語勢和聚焦兩個子系統。對該新聞發布語篇的分析見表3：

從表中能看出，語勢使用的頻率要比聚焦使用的頻率高很多，在語勢下，強化使用的數量又比量化多，在所有級差資源中，上等級比下等級使用的數量多。筆者將舉以下例子來探討。

俄羅斯新聞社記者：您對近日在俄羅斯舉行的總統大選有什么評價？中方對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發展有什么考慮？另外，今年中國是上海合作組織輪值主席國，將承辦上合組織2012年峰會，中方對此有什么考慮？對上合組織的發展有什么期待？

楊潔篪：今年的中俄關系可以概括為“一個中心，五個重點”。“一個中心”就是全面貫徹落實未來十年中俄關系的發展規劃。“五個重點”：一是搞好今年雙方高層接觸和互訪；二是加大相互在政治上的支持；三是進一步推進雙方在經貿、能源、科技、地方和基礎設施等方面的互利合作；四是加強雙方人文交流，特別是要辦好俄羅斯旅游年；五是密切雙方在國際和地區事務中的合作。我們相信通過雙方努力，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一定會結出更加豐碩的果實。

楊潔篪：關于上合組織發展的未來，我認為各方會進一步地發掘毗鄰優勢，加強地區安全穩定方面的合作，進一步加強本地區的互聯互通和人文交流，以造福各國人民。

在此例子中，語勢是基本通過比較級來表現。“進一步”指的是上等級的互利合作，優勢發掘毗鄰優勢和加強人文交流，這種上等級的說話風格能夠表現出我們中國對中俄關系發展的積極態度。發言人使用“更加”是對中俄關系發展的一種肯定和欣賞。

三、結語

本文運用評價理論對語篇進行了積極話語分析，通過數據分析能夠看出，新聞發布語篇中，態度系統中肯定的情感，判斷和鑒賞居多，這是有道理的。這篇新聞發布語篇關注的是外交政策和外交關系，我們中國的外交政策都堅持以和為貴的原則，肯定各國的努力與成就，注重國與國之間的相處之道。介入系統中主要通過否認和接納子系統來表達。這樣有利于處理各種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矛盾，促進和諧。在級差系統中在級差系統中，對可分級的語勢的使用明顯多于不可分級的聚焦。發言人使用上揚的或清晰的詞語凸顯其積極態度，使用下降的或模糊的詞語來弱化其消極態度。總之，積極話語分析的目的是積極地建設和和平地解決問題，各國都更希望通過交流，協商和對話來解決問題，同時也希望一個更加和諧的地球村出現。所以對該類語篇進行分析時多注重積極話語分析，這樣才能夠做到更加公正和全面。

參考文獻：

[1]Martin，J.R.Rose，D.Working with Discourse：Meaning beyond the Clause[M].London New York：Continuum.2003.

[2]Martin，J.R and White，P R.R.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Appraisal in English[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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