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9月,喬治·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任命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為美國的首任財政部長。兩年之后,哈密爾頓向國會遞交了《關于制造業的報告》(Report on Manufactures),這份報告是他讓美國這個年輕的資本主義國家能夠迅速發展經濟,并為國家獨立提供穩定經濟保障的計劃書。當時,哈密爾頓可沒有時間考慮亞當·史密斯(Adam Smith)關于“看不見的手”(自由市場)的觀點,因為如果那時的美國想要獲得穩定發展的空間,就必須依靠國家手段提高關稅來保護自己的新興產業。
事實上,國家資本主義的歷史幾乎同資本主義的歷史一樣長。盎格魯-撒克遜人喜歡將自己標榜為自由市場這一所謂資本主義正統觀念的維護者,并與歐洲和亞洲的那些非傳統資本主義國家保持對立。事實上,所有發達國家的崛起在起初都是依靠國家的力量進行的,至少會采用國家手段來保護本國剛剛起步的新興產業。即使是英國,這個自由市場理念的推手,在其資本原始積累的階段,也是以東印度公司的形式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國有企業。
消費的不斷發展推動著產業政策的變化,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政府干預成為了文明的標志和常識。歐洲人建立了工業化市場為主導的福利國家。亞洲人則開始大力扶持和發展國有企業。
盡管私有化和放松國家干預在最近這幾十年中成為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發展的潮流,但是國家資本主義在他們過往經濟發展的歷史中還是留下令人嘆為觀止的巨大財富。富裕國家仍然擁有很大一批國有企業或者國家主導企業。比如,法國擁有法國電力公司(EDF)這家能源企業85%的股份;日本擁有日本煙草公司(Japan Tobacco)50%的股份;德國擁有德國電信公司(Deutsche Telekom)32%的股份。這些國有資產的數字最后統計為:世界經濟與發展組織(0ECD)的所有國有企業的總價值達到了2萬億美元,雇傭了600萬名員工。
改良版的新型國家資本主義誕生于新加坡。李光耀(Lee Kuan Yew)是這種模式的創始人和推廣者,他擔任新加坡總理超過30年,一直都致力于推廣“亞洲價值觀”,即家庭價值觀念與維權主義的結合。他與比阿特麗斯·韋伯(Beatrice Webb)一樣,對于自己國家的智慧有著堅定的新年。同時他還認識到當時新加坡的發展契機在于吸引世界上最優秀的跨國企業來到本國投資發展,但是他反對亞洲另一個重要港口城市——香港所發展的政府不干涉主義。
如果沒有發生接下來翻天覆地的各種事件,新加坡可能會很輕易地維持自己在全球經濟體制中的這一特殊角色。第一個事件是,1973年齋月戰爭(Yom Kippur war)后阿拉伯國家實施的石油禁運,使得石油的價格翻了四倍,從而改變了世界經濟的勢力均衡。阿拉伯政府加強了對于新興石油公司的控制,積累了不斷增加的財政盈余。對于他們來說,經濟危機證明了他們將石油作為武器的強大力量。對于中國來說,則非常有力地說明了保證石油以及其它原材料安全供應的重要性。
第二個事件是,鄧小平在中國的改革。鄧小平很大程度上是借鑒了新加坡的模式。他通過建立經濟特區、吸引外國企業來華投資,迎接全球化的大潮,并且推進國有企業學習西方企業的模式。他還將資源集中在國有企業上,同時也鼓勵私人企業的發展。通過這一系列的努力,鄧小平讓13億人口融入到了全球經濟中去。
最后一個事件是,蘇聯的解體。這起初被視為是自由主義的最大勝利之一,但這一事件很快就釋放出了其消極的影響力。原來的政府官員成為了寡頭政治的受益者,并控制了大量的經濟實體。在1990年到1995年間,俄羅斯的國內市場總值下降了三分之一,男性的平均壽命也從64歲下降到了58歲。這個曾經輝煌的國家瓦解和墜落了。1998年,俄羅斯發生了債務違約和嚴重的經濟危機。
前蘇聯解體后的災難激發了人們對于秩序的渴望。后來當選俄羅斯總統的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重申了國家對于“戰略性”產業要直接控制,并要求那些私營企業的寡頭緊緊跟隨國家的步伐。俄羅斯的教訓對于中國來說也非常重要,而保證國家政治和經濟穩定發展唯一明智且安全的方式就是,將私有企業與國家資本主義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