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一個人引領一個產業的并不多見,“新能源教父”施正榮算一個。然而,他從“中國首富”和光伏大佬的神壇上走下來,也僅在瞬間。
把施正榮拉下馬的環球太陽能基金(GSF)變成尚德電力的救命稻草,這對施正榮來說極具諷刺意味。
正是GSF,讓施正榮被迫退居二線,將CEO職位拱手讓給進入尚德電力不到兩年的金緯,同時也將尚德電力的問題暴露在陽光下。“企業家”與“科學家”的角色錯位導致戰略、戰術失誤;狂熱引進海外人才,導致內部合作不協調,溝通、執行成本高企,盲目追求“高品質”,對采購、研發成本不聞不問;商業合作只熱衷技術而不熱衷商業,造成錯失市場或步入誤區……都直指施正榮管理上的詬病。加之光伏市場急劇萎縮,政府推動下的產能過剩,共同導致尚德電力陷入資金鏈即將斷裂的危機。
但就在尚德電力的生死關頭,GSF如果能夠在歐洲拿到更多的電站項目,電站項目被要求采購尚德的組件,尚德還能享受投資該基金的投資回報。
在中國,一個人引領一個產業的并不多見,施正榮算一個。然而,他從中國首富和光伏大佬的神壇上走下來,也僅在瞬間。
在所有聲音之外,或許我們還可以有另外種猜想,卸任不過是施正榮為自己以往錯誤所承擔的代價,拒絕不過是為重返增加籌碼。因為,政府要介入救助尚德,為堵住納稅人的悠悠之口,也會要求有抵押擔保,這正是施正榮所樂意見到的返回條件。
提早處理關聯交易保企業更要保自己
十八大期間,一場事關中國產業生死迷途的秘密會議在河北召開,商務部、國家能源局、財政部、工信部四部委和36家銀行機構坐在一起,決定對光伏企業實施“保大棄小”。正是這次會議,讓瀕臨垂死掙扎邊緣的尚德電力有了轉機,施正榮本人的命運也會發生改變。在光伏行業“保大棄小”的指導方針下,在以個人財產抵押的前提下,施正榮重返尚德第一件反思和處理的事情就是亞洲硅業(青海)有限公司。
這家企業太搶眼了,在整個光伏行業哀鴻遍野之時,它2011年凈利潤為1,35億元,毛利率高達42%,盈利狀況與光伏行業鼎盛時期不相上下。背后緣由既非其經營有道,也非有國有資本做后盾,而是尚德電力的供應商。
相關資料揭示,該公司于2009年成為尚德電力的供貨商,并舉成為尚德電力三大供貨商之一。在雙方執行合同期間,尚德電力財報上的預付賬款大部分都發生在亞洲硅業,2010年末與其發生的預付款余額已經高達8240萬美元。即便在2011年出現虧損的情況下,仍舊在向亞洲硅業支付高額預付款。
通常預付款是為了換取較好的折扣,然而高額預付款并沒有為尚德電力降低采購成本,相反要明顯高于行業平均水平。此外,據相關信息披露,尚德電力對亞洲硅業的支持不僅發生在二者之間有實質性交易之后,早在2008年尚德電力就已經為亞洲硅業提供1000萬美元的無息貸款,并在尚德電力的幫助下,其還獲得渣打銀行5億元貸款。
如果說之前的幫助是因為施正榮本人為打通上游產業鏈,但是之后種種作為著實讓人費解。盡管關聯交易在光伏行業中被視為一種普遍現象,但如此“超規則”的做法也實屬罕見。
翻看亞洲硅業的股東成員,卻又難發現其中的蹊蹺。亞洲硅業的法人代表正是施正榮本人,而股東、負責人與尚德電力、施正榮之間均有關聯關系。
“超規則”、關聯交易,不免讓人產生掏空尚德的想法,對施正榮企業家精神有所質疑,同時擁有尚德電力30%的股份,又曾讓該說法難以自圓其說。“他的思維總是很發散,今天想起做這個,明天又做那個,有的是尚德獲益了,有的是尚德埋單了,最后看來埋單的比較多,但他不是故意的。”一位尚德電力的高管向媒體如此解釋過施正榮的行為。
如果說辭職是認錯的態度,那么現在則是施正榮表示痛改前非的決心。
將亞洲硅業直接納入囊中是施正榮的解決方式。一方面亞洲硅業這些年所產生的利潤屬于尚德電力,另一方面一旦光伏行業好轉,一直在上游產業鏈上缺失的尚德電力也可有利可圖。畢竟從整個光伏產業鏈上而言,尚德電力還尚處產業鏈中利潤率、行業技術競爭門檻最低的下游環節。
在奔波于解決亞洲硅業問題的同時,施正榮也在發力解決即將到期的債務危機。2013年3月份,一筆16億美元的債務即將到期,而目前尚德電力賬面現金不過5億美元。
“尚德垮臺了,對我們毫無益處,我們最終希望是他們能夠還錢,而不是只分給我們一些破銅爛鐵。”無錫尚德債權人方面透露。在面對國開行貸款即將到位的利好情況下,債權人同意延期償還。
2013年6月,國開行第一筆7億美元貸款順利注入無錫尚德。外界沒有對以往的關聯交易的“超規則”過深的追究,因為無錫尚德此時還只是暫時維持生命體征,并非性命有憂。
如果此時對施正榮撤職查辦,將會對尚德電力造成不小的動蕩,對剛剛穩定的局勢十分不利。畢竟,要讓個企業倒下去很容易,但是前期的地方政府投入、失業人員都將成為政府的負擔。況且亞洲硅業現在已經屬于尚德電力的子公司,有些事情也終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施正榮成為了一個社會活動家,奔走于多家債權人之間,繼續發揮他的強項,描繪未來光伏產業美好的未來,聯合行業協會推動國家并網舉動。
截止到2013年12月底,尚德電力已經順利獲得10億美元的債轉股。盡管,自己所持有的尚德電力30%的股權,被稀釋為23%,但仍然位居大股東地位。
構建投資平臺從光伏到投資從等待到主動
施正榮在創立尚德電力后,其管理上雖然瑕疵不斷,但他在國內對光優產業的推動作用,是不可一筆帶過的。如今政府的鼎力維護,不僅僅是維護尚德電力與施正榮,更是在維護光伏產業。
但是反過來看,施正榮離得開尚德電力嗎?施正榮在擁有尚德電力的同時,不僅擁有前文所述的亞洲硅業,還有做得風生水起的投資公司——上海尚理投資有限公司。該公司專門從事新能源、環保節能等領域的投資,法人代表正是施正榮的妻子。
尚德電力的經營一籌莫展時,尚理投資倒是順風順水。以2008年尚理投資入股豫金剛石為例,當時以每股3,8元的增資價格分別認購了850萬股。隨后2010年3月該公司成功上市,發行價格為21,32元/股,兩年的時間內尚理投資僅在該家公司身上,賬面盈利就超過5倍。除了在新能源領域收獲頗豐外,在文化領域的收獲也不容小覷。華錄百川正是尚理投資的得意之作。
雖說以往關注尚理投資無非是在借助施正榮自身在新能源領域的人脈、眼光做一些擦邊球生意,但此時有心種花花不成,無心栽柳柳成蔭的現狀不得不讓施正榮考慮尚德電力新的發展方向。
就行業發展前景而言,光伏發電的前景依然被看好,但是從短期來看,尚德電力如果僅把寶全部押在光伏處,發展未必穩定,畢竟國內并網、問題遲遲未能解決,國外雙反的陰霾也還未散去,這些都會讓中國光伏產業仍舊處于個高風險狀態。可如果單獨成立個投資平臺,不僅所得收益可以反哺尚德電力,且可以讓未來的尚德電力有望發展成一個世界級規模的企業。在這一點上,有聯想集團的“一分為二”作為榜樣,說的施正榮可以有的放矢。
成立投資部,尚德電力賬面上的資金已經無力可施,此時外界指責施正榮虧了尚德電力,肥了施氏家族的說法已經愈演愈烈。為平息悠悠之口,也為解決尚德投資平臺所需要的資金,經過長達8個月的時間醞釀,尚德電力更名為尚德控股,旗下兩家最大子公司為無錫尚德與尚理投資。
在施正榮籌劃建立投資平臺之時,另外一處投資也在緊鑼密鼓地實施。并網一直是風電,光伏最大的痛處。盡管呼聲很高,但是國內遲遲沒有動作,這也造成國內嚴重依賴海外訂單的局面。施正榮開始思考如何讓光優先有小作為,“光伏能源城”便成了尚德電力2013年又一大目標。
在半小時商業圈的誘惑、城市化運動以及政府支持的綜合推動下,中國每一座城市的城市綜合體都在緊鑼密鼓地興建中,據相關數據統計,目前成都城市綜合體約有80余個,杭州100多個,南京、上海、無錫均有50多個……未來三四線城市也將多現城中城。
盡管城市綜合體是國內城市規劃的大勢所趨,但綠色建筑需求更是迫切。政府在招商引資時,也會對環保加以重視。但開發商往往只能控制建設過程中的低消耗,對投入使用的建筑物是無法控制的。這些現象引起了施正榮的思考。
與開發商合作,采用合同能源的方式,共同開發城市綜合體,不僅可以在并網到來之前先行獲取收益,更可以以環保旗號得到當地政府更多的支持。
國內開發城市綜合體在速度與規模上最快的兩家便是萬達集團與綠地集團,因此,施正榮開始頻頻與二者接觸,以求未來的發展合作空間。合作方式即為由尚德電力方面負責整個城市綜合體用電系統的建造,以及日后的維修,并通過尚理投資與開發商聯合開發城市綜合體。收入一方面來自未來為業主節省的電費的分成,另外一方面則來自出售房屋、出租物業所獲得的收入。
看似該種方式投資回收期很長,其實不然。首先,建造光伏供電系統本身就是尚德所擅長的;其次,投入進去的設備折舊較慢,這就促使日后發生的成本支出較少,可以長期享受源源不斷的收益來源。最后,與萬達綠地此類有實力的開發商合作,從合作對象本身而言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尚德電力未來市場銷售的風險。
或許失去首富位置的施正榮,還會憑借“光伏能源城”項目,在2015年再次登上首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