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抽空看了幾眼大胡子張紀中老師的新版電視劇《西游記》,說實話,第一感覺是和以前看過的不一樣。我勸慰自己,不一樣就不一樣吧,正是因為不一樣,才有存在的理由。如果一樣了,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應該說,楊潔版的電視劇《西游記》,滿足了那個時代人們對《西游記》里神奇魔怪的想像。六小齡童也罷,唐僧的扮演者也罷,楊德華的豬八戒也罷,甚至左大玢的觀音,都是和那個時代的審美緊密合拍的。我到現在想起觀音來,還一直認為,觀音就應該是左大玢扮演的那個樣子。
現在呢?現在張紀中老師的《西游記》,似乎是想顛覆。我看到網上的評論,很多是在嘲諷。比如說豬八戒的扮相,是完全比著豬化妝的。還有很多,所謂環境的真實感和所謂高科技手段的運用,有點讓人哭笑不得。
高曉松發過一段微博說,“科技已讓人類漫步月球,為何就是做不出一粒米?一粒米永遠需要土地和時光?為此昨晚我和一位連續14年參加TED,即將接掌某屆世界首富生意的老兄論道。我認為萬物生長是造物給人類探索劃下的禁區,不容侵犯,于是成了科學和藝術的分界線;他認為據最前沿科研成果,米終究會擺脫生長。我倆愉快打了賭。”
我不想談論高曉松的打賭,只是覺得,這段文字啟發了我。也就是說,在科技、藝術和哲學之間,他們是有區別的。新版《西游記》里大量運用了所謂的新科技,但未必能給我們帶來藝術的美的感受,甚至有可能反而破壞了我們心中的美。這不是科技的錯,也不是藝術的錯,是科技、藝術后面的價值觀高低的較量。
豐子愷說過,完美的人格像一只鼎,真、善、美是它的三足,缺一不可。因為恐懼和不可知,人才會有敬畏,進而有信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科技的進步是一個不斷“去魅”的過程,而藝術,在某種意義上是對未知世界和心靈世界探索的手段,是一個“添魅”的過程。所以,神話、傳說、幽靈、鬼怪、乃至盜墓、甚至吸血鬼的故事,都是因為不可知的恐懼而對心靈的一種慰藉。以為高科技就能帶來神秘,其實是走向了藝術的反面,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就如同高曉松所說,也許“萬物生長”真的是造物給人類探索劃下的禁區,不容侵犯,于是成了科學和藝術的分界線。
人生是需要幻象的,而藝術是慰藉心靈的。就如同有個拿比爾·蓋茨開涮的段子:比爾·蓋茨死于一場車禍,在煉獄里接受圣彼得的裁決。畢竟比爾使得計算機進入了幾乎每一個美國家庭,但這又使得他變得自大,因此圣彼得不好辦:讓比爾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呢?
沒辦法,圣彼得決定先領比爾到這兩個地方大致走一下。于是,比爾先到了地獄。他看到的是一個漂亮、干凈的沙灘。有許多穿著比基尼的女郎跑著笑著。比爾感到很愜意。后來,他們又來到了天堂。天堂在那高高的云端,有一群天使飄游著,邊彈豎琴邊唱。天堂不錯,但不如地獄那么誘人。最后,比爾決定進地獄。
兩周后,圣彼得決定去看看這位新富在地獄里過得怎么樣。到了地獄,在黑暗的洞穴中,比爾被鎖鏈銬著,在燎人的火焰里被一群魔鬼燒著。“感覺怎樣?”圣彼得問。
“太可怕了!這怎么與我兩星期前看到的大不一樣啊!我簡直難以置信!哪里有漂亮的沙灘,有衣著暴露的女人在玩耍,那些到哪去了?”比爾失望而痛苦地說道。
“喔,那只是一個廣告。”圣彼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