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法中的統一模式
大陸法的傳統,刑事審判的程序是一個連續的程序,由法庭對定罪與量刑問題一并作出裁決,定罪程序和量刑程序是不可分離的,無論是法官組成的法庭,還是由法官與陪審員共同組成的合議庭,都是對定罪問題和量刑問題一并解決,都有解決定罪問題和程序問題的權力。盡管在大陸法系國家內部,對量刑程序的規定有所不同,但是由法庭對定罪問題和量刑問題一并解決,是他們的共同特點。一般認為,大陸法中的量刑程序,有以下特點:
一是對定罪問題和量刑問題作出裁決的組織是同一的。無論是由職業法官,還是由職業法官共同組成的裁判組織,他們都有權力就定罪與量刑作出裁決,并且該組織是同一的。裁判組織,通過庭審活動,不僅僅對被告人是否構成犯罪、構成何種犯罪作出裁決,而且對適用法律,科處何種刑罰,處于什么樣的刑罰都一并作出裁決。
二是定罪程序和量刑的程序是混同的,沒有明顯的界限。不可否認,在大陸法國家中,定罪問題是庭審中首先要解決的問題。但是在法庭調查階段,法庭不僅僅要審查被告人的犯罪事實,也不排斥對被告人前科、累犯、未成年人等影響量刑的情節的調查。在舉證階段,檢察機關,以發現事實為其職責,不僅僅對被告人是否構成犯罪,出示證據,也可以對被告人的家庭狀況、平時表現、認罪態度等等證據一并提交法庭審查。在法庭辯論階段,檢察機關和辯護人主要還是就犯罪的事實展開辯論,但是對檢察機關所提出的量刑事實,也作為訴訟的事實提出。在最后陳述階段,被告人可以就定罪的事實和量刑的情節提出自己的意見。
三是證明的規則是一致的。大陸法國家中,定罪程序和量刑程序中,證明規則是一致的,并沒有專門針對量刑程序的證明規則。首先,對證據的要求,都要求其證據的真實性、客觀性和關聯性;對證據的獲取方式要求其具有合法性,對非法的證據予以排除;對證據類型,要求符合法定的證據類型。其次,證明標準的一致性,即都要求排除合理懷疑。無論是定罪程序中還是量刑程序中,都要求證據達到排除合理的懷疑。
四是量刑材料均來自法庭。大陸法國家中,一般都不設置有量刑前的聽證制度和量刑前的調查制度,其對量刑的材料均來自于法庭中,由控辯雙方提供的證據。
英美法中的分離模式
一般認為,英美法國家中,定罪程序和量刑程序是相互分離的兩種審判程序。陪審團對定罪問題作出裁定,法官主持庭審并對法律適用和量刑作出裁決。陪審團與法官相互制衡。但是也有例外,例如在辯訴交易和建議程序中,法官可以對定罪問題和量刑問題一并作出裁決。英美法中的分離模式,具有以下特點:
一是裁判的組織不一致。陪審團對被告人是否犯罪作出認定,對構成何種犯罪作出裁定。對犯罪事實作出裁定之后,由法官就法律的適用以及量刑問題作出了裁定。正是這種分工的不同,在訴訟程序的設定上,也設置了定罪程序和量刑程序,并且這兩種程序是相互分離的。
二是在庭審中出現兩種不同的訴訟程序。對定罪程序,法官處于消極的地位,只是被動地聽審,由控辯雙方對犯罪的事實進行指控、調查、辯論等等,法官僅僅是主持聽審活動,保持控辯雙方的平衡。通過雙方的控辯,由陪審團對定罪問題作出裁決。而在量刑程序中,法官則相對較主動,調查控辯雙方對量刑的意見,調查社會調查官的意見等等。
三是證明規則的不同。在定罪程序中,適用的是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即只要陪審團通過控辯雙方的庭審活動,對定罪問題認為已經達到了排除合理懷疑,即可以對被告人的定罪問題作出裁決。而對于量刑程序中,法官所適用的是“優勢證據規則”,即只要一方的證據壓倒另一方的證據,即可以予以認定。另外,對非法證據的認定上,定罪程序中適用的是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而在量刑程序中,則可以采納非法證據或者補正后的非法證據。
四是在證據來源上,量刑程序中證據的來源渠道比定罪程序要廣。定罪程序中,陪審團所采納的證據,必須限定在庭審中經過控辯雙方舉證、質證及辯論后的證據。在量刑程序中,法官可以采納社會調查證據、聽證結論等證據。
兩種模式對我國的啟示
應當說,無論是大陸法中的同一模式還是英美法中的分離模式,與其訴訟結構以及訴訟傳統是分不開的,我們在學習與借鑒兩種模式,應當根據我們國家的實際情況作出取舍。
首先,對于裁判組織上,我們不可能因為量刑程序而改變我們現有的訴訟模式,在保持現有裁判組織的情況下,又要加強量刑程序的作用,我們在保持定罪程序與量刑程序混同的同時,設置相對獨立的量刑程序,強化庭審中量刑對抗作用。
其次,在證據規則上,無論是定罪程序還是量刑程序,我們都應當采用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的證明標準,適當擴大社會調查、量刑建議等。
再次在證據來源上,庭審中經過舉證、質證、庭審調查、庭審辯論的證據仍然是主要的證據來源。而對于被告人平時表現、悔罪表現、家庭情況等,可能影響量刑情況的,可以通過相關機構的調查作出,法庭也是可以采納的。
(丁曉亮單位:重慶工程職業技術學院;蘭海濤單位:重慶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