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年金稅收優惠問題探索

尹興寬

一、政府提供年金稅收優惠的必要性

1.從理論上看，國家有責任向公民提供老年保障并以基本養老保險的方式實施，以消除貧困、保持公平、實現社會穩定。發展企業年金也是履行國家責任的需要。企業年金作為國家的養老保障體系的支柱之一，并不單純地是企業自己的事情，它同時必須體現國家的責任即國家向公民提供養老保障、建設“老有所養”國家的責任。公民養老保障作為一種國家責任，從經濟學角度上可以看成是一種公共產品、準公共產品和私人物品的混合體，其中企業年金被認為是一種準公共產品，而公共養老金制度和私營養老金制度可以分別看成是公共產品和私人物品。對于養老金制度，現代公共產品理論普遍認為，政府應該提供公共養老金制度以致力于解決社會公平問題，實現收入再分配，而具有準公共產品性質的企業年金和私人物品性質的私營養老金制度是在注重效率的基礎上兼顧公平，能更好地促進養老保障資源的合理配置，增進個人福利和社會福利，這也是國家發展企業年金，履行國家責任的要求。

政府對企業年金的責任主要體現為限制和鼓勵。作為一種養老支柱，國家必須通過一定的手段來鼓勵企業發起企業年金計劃，以保證覆蓋面的廣泛性，稅收優惠政策無疑是最好的鼓勵手段。稅收優惠政策可以體現在雇主和雇員的繳費、投資收益、以及養老金領取環節上。同時，為了保障國家的稅收優惠政策不被濫用，還需要強調一定覆蓋率的繳費水平，企業年金不能產生僅優惠高薪員工的現象，要體現“無歧視”原則等等。

2.從實踐中看，政府推動企業年金的發展，可以滿足政府一系列政策實施的需要。首先，發展企業年金可以健全社會保障體系。我國目前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長期居高不下的基本養老保險替代率，如何降低這個替代率就是目前急需解決的一個問題。通過發展企業年金，可以調整三個支柱的結構來降低基本養老保險替代率。其次，可以動員儲蓄。如何將我國居民的存款從銀行轉移到流通和生產領域，刺激我國的消費和投資，是我國政府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居民的儲蓄很大一部分是來源于職工工資。而企業年金基金吸收的正是職工工資的一部分，它實質上是將居民儲蓄從銀行分流到企業年金基金賬戶中來，而企業年金基金為了保值增值就必須通過投資管理人進入到經濟的其他領域，從而不但刺激了消費，也刺激了投資。第三，緩解我國基本養老保險面臨的財政壓力。從世界范圍上看，伴隨著人口結構向老齡化發展，世界各國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都陷入了越來越嚴重的財務危機。中國作為一個人口大國，伴隨著人口老齡化，這個問題就更加突出。鑒于此，各國政府都開始著手于改革，將政府的養老保險支付壓力適當地轉嫁到企業和個人身上，由此來緩解基本養老保險給財政造成的支付壓力。第四，可以保障人民的生活水平，特別是退休人員的生活水平。第五，可以促進資本市場發展和經濟增長。企業年金所形成的巨大基金，能夠為資本市場提供資金，促進資本市場規模的擴大；企業年金資金運用要求安全性和成長性，這要求其必須通過多樣化的投資來實現基金的保值增值，并且分散投資風險，這樣必然需要眾多金融工具用于操作，客觀上必然會促進金融創新，有利于推動資本市場的繁榮發展。國家通過頒布稅收優惠政策，可以有效促進企業年金計劃的發展，進而實現上述政策目標。

二、企業年金稅收優惠政策存在的問題

1.企業年金稅收政策現狀。我國在1991年就已確定了發展企業年金的政策。但年金稅收優惠政策相對滯后，其發展大致經歷了以下三個階段：（1）無任何稅收實際優惠政策階段（1991—1994）。1994年國家稅務總局在所頒布的《企業所得稅暫行條例實施細則》中對基本養老保險繳費實施了稅收優惠政策，而對企業年金沒有任何實質稅收優惠。（2）有稅收優惠政策，但無明確比例上限階段（1995—1999）。1995年勞動部頒布的《關于建立企業補充養老保險制度的意見》，允許企業供款可以在企業工資儲備金中列支，但仍需要按照國家稅務機關的規定繳納部分稅收。（3）有明確稅收優惠比例上限階段（2000—2007）。2000年國務院發布《關于完善城鎮社會保障體系的試點方案》，明確規定企業年金企業繳費在工資總額4%以內的部分可從成本中列支。2003年，國家稅務總局發出了關于企業繳費4%以內稅收優惠的實施細則。2004年，勞社部頒布了《企業年金試行辦法》，規定企業為職工所繳納的企業年金比例不得超過企業本年度職工工資總額的1／12，企業和職工繳費總和不超過年度工資的1／6。2008年財政部發布《關于企業新舊財務制度銜接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在全國范圍明確4%比例的稅優政策。2009年6月，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聯合頒發《關于補充養老保險費補充醫療保險費有關企業所得稅政策問題的通知》，將企業繳費稅優從4%提高到5%。半年后，國家稅務總局又頒布《關于企業年金個人所得稅征收管理有關問題的通知》，明確了企業年金稅收的實施細則。

三、我國企業年金稅收優惠政策建議

1.進一步鞏固協調一致的稅優法律。企業年金稅收優惠政策的發展離不開各個部門的努力，需要建立一整套協調一致的法律框架和政策。要想通過年金稅收優惠計劃來推動補充養老保險的發展，除了勞動與社會保障部和保監會外，還離不開稅務部門的理解、參與和配合。

2.要明確規定個人向企業年金的繳費部分免稅。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對雇主和雇員向企業年金的繳費實行一視同仁的政策，給予免稅待遇，只有少數國家在給予雇主繳費免稅的同時對雇員向企業年金的繳費實行課稅。目前，我國在對企業年金的稅收安排上存在著歧視職工的繳費問題。為了調動職工參加企業年金計劃的積極性，我國應借鑒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做法，允許職工向企業年金計劃的繳費免稅。此外，提高稅優標準。根據國際經驗，個稅優惠8%—10%是一個較為恰當的標準。

3.要明確規定企業年金資產投資收益免稅。我國企業年金計劃的籌資與運行模式為繳費確定型。在這種模式下，企業年金資產規模取決于企業和職工的繳費額及其形成的向養老儲備基金的投資收益。在繳費額既定的條件下，企業年金資產規模及職工的養老受益水平則取決于年金基金的投資收益。OECD國家中的絕大多數國家給予企業年金投資收益以免稅或減稅的待遇，其目的是為了擴大企業年金資產規模及提高職工的養老金受益水平，從而促進企業年金的發展。目前我國企業年金基金的投資渠道狹窄，收益率低。為了實現企業年金基金的保值增值，應逐漸放開企業年金的投資渠道，并對各渠道的投資收益給予免稅待遇。

4.建立完善的監管體系。西方發達國家在制定企業養老金稅收政策時，一般會限制享受稅收優惠的企業養老金計劃類型，限制參加養老金計劃的雇員最高工資水平，限制企業養老金的最高繳費水平、最高受益水平，限制領取養老金年齡及領取形式等。例如，美國《稅收法》規定，所有稅收優惠的企業年金計劃為參加者所提供的繳費額或退休金都不能有對高薪雇員優惠的效果。西方發達國家一般注重建立完善的監管體系來確保這些不同形式的稅收優惠政策得以實施。通過這些完善的稅收優惠監管措施，確保企業養老金稅收優惠能夠達到既能激發個人參加企業年金的積極性，又能防止其成為企業和個人偷稅漏稅的工具，影響社會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