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兩岸金融合作與經濟發展的實證分析

王劭佑，喬桂明

(蘇州大學 東吳商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一、金融合作程度指標的設計與方法

量化評價海峽兩岸金融市場的合作程度，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兩岸金融市場發展的關聯性和合作現狀，并為評價兩岸金融一體化的效應，設計未來一體化的最優路徑與制定相關政策等提供重要參考。

1.指標設計

根據金融業發展的傳統三大板塊，結合兩岸金融合作的業務實際，本文用銀行業合作、證券業合作和保險業合作來概括兩岸金融合作的主體特征，當然除了這三大合作外，還有諸如期貨、外匯等方面的合作表現，這些合作目前數量相對有限，本文研究中暫且不論。

(1)臺灣銀行對大陸銀行與非銀行客戶債權債務合計 (TDL)。這個指標是絕對指標，用來反映每年臺灣銀行業在大陸銀行業務發展情況，主要指存貸款業務的數量，數據可以在臺灣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網站上搜集和整理。

(2)大陸證券市場上臺資上市企業的重要程度 (TLV)。這個指標為絕對數和相對數的混合指標設計，包括兩部分:其一，臺灣主板市場大陸每期新上市公司總市值 (包括紅籌股與H股合計)，基本可以代表兩岸地區證券業的合作關系。其二，臺灣主板市場當期新大陸上市公司總市值占臺灣聯交所證券總市值的比重，這個指標主要用來衡量大陸證券市場對臺灣上市公司的重要性程度，可以反映兩岸證券業合作的程度。數據可以直接在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網站及中國證券交易所網站上搜集整理。

(3)大陸保險市場對臺灣保險機構的重要程度 (TIV)。這個指標同樣為絕對數和相對數的混合指標設計，包括兩部分:其一，臺灣保險機構在大陸保險業務的每期保費收入。其二，臺灣保險機構在大陸每期保險業務的保費收入占臺灣當期保險機構總收入的比重。這個指標可以代表臺灣與大陸兩地在保險業務方面的合作關系，數據經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網站和臺灣金融監督管理網站的初始數據整理得出。

2.指標基期的確定

1993年臺灣地區出臺《臺灣地區與大陸地區金融業務往來許可辦法》后，兩岸通匯可以通過“第三地”間接往來，這是兩岸金融市場發展的一個重大轉折點，對兩岸金融市場的合作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由此，我們選擇1993年作為基期。

3.單項指標指數的計算

計算各單項指標指數值，實際上是對單項指標的原始值進行無量綱化處理。由于存在絕對指標和混合指標，所以指標指數的計算方法有所不同［1］。具體計算方法如下:

(1)絕對指標。設指標i的基期原始值為Qi0，第t年度的原始值為Qit，則該項指標第t年度的指數值為:

(2)混合指標。為了消除混合指標某一部分的極端影響，我們對混合指標兩部分進行算術平均處理。設混合指標i的兩個組成部分基期原始值分別為pi0和qi0，第t年度的原始值分別為pit和qit，則該混合指標第t年度的指數值為:

4.指標權重的確定

為了較為客觀地計算各個指標的權重，本文選用變異系數法。基本做法是:在評價指標體系中，指標取值差異越大的指標，更能反映被評價單位的差距。例如，在評價各個國家的經濟發展狀況時，選擇人均GNP作為評價的標準指標之一，是因為人均GNP不僅能反映各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還能反映一個國家的現代化程度。如果各個國家的人均GNP沒有多大的差別，則這個指標用來衡量現代化程度、經濟發展水平就失去了意義。

由于評價指標體系中的各項指標的量綱不同，不宜直接比較其差別程度。為了消除其影響，需要用各項指標的變異系數來衡量各項指標取值的差異程度。各項指標的變異系數公式如下:

其中，Vi是第i項指標的變異系數，也稱為標準差系數;σi是第i項指標的標準差;ˉxi是第i項指標的平均數。

各項指標的權重為:

5.兩岸金融合作指數的度量

在基期合作程度指數為1的前提下，第t年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為:

二、金融合作程度的實證及結論

1.指標數據的搜集與整理

根據確定的指標，運用大陸與臺灣兩地區的官方統計資料，進行資料搜集，得到各個指標1993—2010年的數據。為了消除數據的時間因素，本文以1993年的消費價格為不變價格，對三個指標進行了相應的處理。

(1)單指標指數以及權重的計算。搜集的數據經過處理之后，就可以根據式 (1)和 (2)求各個單指標的指數，并運用變異系數法求各個指標的權重。其標準差、平均數及變異系數等如表1所示。

表1 兩岸金融合作各指標的權重

計算過程如下:

先運用Spss17.0進行數據分析之后得到各個指標的平均數和標準差，再根據均值和標準差計算變異系數，由式 (3)得指標TDL的變異系數為:;其他以此類推。然后將各項指標的變異系數加總:0.33+0.41+0.22=0.96;最后計算構成評價指標體系的這5個指標的權重，指標TDL的權重:;其他指標的權重都以此類推。

(2)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的計算。各個單項指標指數和權重確定后，就可分別獲得各項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利用Eviews6.0描繪的各項金融合作程度指數的發展趨勢如圖1所示。

圖1 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趨勢圖

(3)實證結果分析。由圖1的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變化趨勢可以看出，兩岸的金融合作程度自1993年以來總體上呈上升趨勢，但是，這期間也存在多次較大的波動。

第一，1993—1998年，兩岸金融市場合作程度一直都低于基期水平。說明在此期間，政府的金融政策沒有起到良好的引導作用，或者說政府政策還不完善，致使兩岸市場陷入觀察期。另外，從單項指標指數可以看出，兩岸銀行業之間的合作程度處于上升趨勢;而兩岸證券業和保險業之間的合作程度并沒有加強，反而越來越弱。

第二，1998—2000年，兩岸金融市場合作程度迅速加強。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快速上升，同時，證券業和金融業合作發展迅速，但是，兩岸銀行業的合作程度并沒有很大的進展。

第三，2000年以來，兩岸金融合作程度呈現平穩增長。銀行業之間的合作快速加深，金融業的合作也得到平穩發展，但是證券業的合作卻存在減弱趨勢，雖然在短期內，證券業的合作也有短暫的加強，但是總體趨勢還是在減弱。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雖然兩岸金融合作的總體趨勢是合作程度不斷加深。但是，兩岸的金融合作還存在很多不穩定的因素，合作關系也不太穩定，且存在嚴重的發展不平衡。另外，兩岸金融市場的總體合作水平還不高，2010年的合作程度指數只達到1.75，所以，目前的合作程度總的來說還是處于較低的水平。

三、金融市場合作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經濟發展是現代經濟學中非常重要的概念。最簡單的判斷，經濟發展主要表現為一國或地區GDP等指標的增長。經濟發展包括實際社會總產值、實際國民生產總值和實際國民收入等總量指標的持續增長以及人均產值與人均國民收入等指標的持續增長，集中表現為一國總產出的持續增長。在當前金融全球化和區域金融一體化不斷加深的趨勢下，兩岸的金融交流與合作在不斷深化。因此，本文利用前文設計的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采用動態結構向量自回歸VAR模型，從分析兩岸金融合作程度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入手，進一步探討在一個長期動態發展的過程中兩岸金融合作和兩岸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從而為兩岸已有的政策實施效果和未來兩岸金融體制改革和兩岸經濟發展提供可借鑒的依據。

1.模型變量與數據

本文以銀行業合作、證券業合作、保險業合作三大板塊來概括海峽兩岸金融合作的主要部分，設計并計算了兩岸金融合作的程度指數FCINT，用來度量兩岸金融合作程度，選取兩岸地區GDP指標作為變量，用以度量經濟發展狀況，大陸和臺灣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分別用NGDP和TGDP來表示。

另外，又選取反映兩岸金融合作程度的銀行業TDL、證券業TLV及保險業TIV指標作為變量，以具體分析三大領域的金融合作程度與經濟發展的關系。但根據建模的實際意義，除兩岸合作程度指數FCINT是指數測量變量，其增長率沒有實際意義外，其余5個指標都用增長率來反映其發展情況，增長率的計算方法為:

與上文數據的處理方法相同，為了消除時間序列中時間因素的影響，所有變量的數據都采用1993年的不變價格進行處理。處理后各變量的計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和數據

2.VAR模型的構建

(1)基于FCINT與iGDP的VAR模型。根據前面的分析，為了從整體上把握兩岸金融合作程度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聯性，先選取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FCINT、人均GDP增長率iNGDP、iTGDP，分別構建VAR模型如下:

式中，C表示扣除內生變量因素以外其他所有影響被解釋變量變化的因素，Bs表示被解釋變量對該因素的彈性系數。根據建立的模型，我們利用Eviews6.0進行分析處理。首先要確定變量的滯后階數，由于要分別分析兩岸金融合作程度與大陸、臺灣經濟發展的關系，所以對兩個模型變量分別進行變量滯后階數的選擇，對應的AIC和BIC等估計量如表3所示。從結果可以看出，對于兩個模型來說，滯后階數為1時的模型計算結果都明顯優于滯后階數為2的情形，因此，選擇滯后階數為1是比較合理的。

表3 模型滯后階數選擇標準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模型建立方法選用的是非限制性VAR模型，這就使得模型中變量之間的同期相關關系不能得到很好的反映。但是，變量之間當期的相互影響是序列關系中很重要的方面，因此，為了檢驗變量之間是否存在較強的同期相關關系，用殘差的同期相關性檢驗來描述，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變量同期殘差相關系數

從表4的結果可以看出，IFCI與 iNGDP、iTGDP的同期相關系數不能認為顯著不為0，相關系數較小，說明他們之間的同期相關關系并不十分明顯，因此，可以認為選定建立非限制性VAR模型是合理的。

同時，為了檢驗估計的VAR模型的平穩性，本文通過分析變量的AR根來進行檢驗。如果變量的單位根全部在單位圓內，則認為當前的VAR模型是平穩的;否則，認為模型不是平穩的，需要對模型進行重新修正。對于大陸而言，對應模型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發現所有的根都在單位圓內，這說明VAR模型的估計結果從長期看來是穩定的，因此，該模型可以用來對兩岸金融合作與經濟發展的關系進行分析。

表5 向量自回歸估計

從表5的結果也可以看出:對大陸而言，經濟發展變量能夠解釋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方差的71%，但兩岸金融合作程度指數只能解釋經濟增長率方差的21%。用同樣的分析，對臺灣地區的分析結果也顯示經濟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兩岸金融合作程度的加深，但兩岸金融合作對于兩岸經濟發展的影響并沒有像其他發達國家那么明顯。為了進一步分析兩者存在的促進關系，本文在建立VAR模型的基礎上再進行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

Granger因果關系檢驗實質上是檢驗一個變量的滯后變量是否可以引入到其他變量方程中的方法。一個變量如果受到其他變量的滯后影響，則稱它們具有Granger因果關系。運用Eviews6.0可以直接得出Granger因果檢驗的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VAR Granger因果檢驗

從表6的結果可以看出，iFCI不是iNGDP的Granger原因，同時，iNGDP也不是 iFCI的Granger原因，這一結論對于臺灣地區仍然成立。但是，這與目前理論界的研究結論并不相符，理論界普遍認為，經濟發展能夠促進金融合作程度加深，金融合作程度的加深必然會影響經濟發展。這說明:一方面，大陸與臺灣的金融合作程度還處于較低的水平;另一方面，由于政策及其他外界因素的影響，金融合作對經濟的促進作用還沒有得到應有的發揮，金融合作的步伐明顯落后于經濟發展對兩岸金融合作的需求增長的步伐，兩岸的金融市場需進一步的開放和滲透。

(2)基于金融要素與iGDP的VAR模型。為了進一步分析金融合作的三大板塊與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以便做出針對性的改進措施，在建立基于FCINT與iGDP的VAR模型基礎上，本文又建立了基于金融合作的三大板塊與iGDP的VAR模型，以更好地分析他們之間的相互關系。本文構建的基于VAR的經濟發展模型如下:

其中，A表示其他所有能影響他們的因素，Bi表示分析變量對該因素的彈性系數。

在上述分析中本文指出，金融合作對于經濟發展的作用具有一定的滯后效應，當期關系并不顯著。為了檢驗這一結論對此模型是否仍然成立，本文對這四個變量進行了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不能認為這四個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顯著不為0，說明代表金融合作的三個變量對經濟發展的當期影響并不顯著，因此，在建模的過程中不需要考慮當期關系，這為進一步建立VAR模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建立VAR模型時首先要確定變量的滯后階數，與上一部分確定滯后階數的方法相同，經過分析比較，選擇滯后階數為2，同時，模型平穩性檢驗的結果表明VAR模型的估計結果從長期看來是穩定的，該模型可以用來對兩岸金融合作與經濟發展的關系進行分析。模型的估計結果如表7所示。

表7 向量自回歸估計

從表7中可以看出，金融合作所代表的三個解釋變量可以解釋經濟增長率方差的44%，這說明兩岸金融合作對于臺灣經濟發展的影響并不明顯，這與前面的分析結果相吻合。同樣，可以分析得出兩岸金融合作與大陸經濟發展的關系，結果也表明，兩岸的金融合作并沒有對經濟發展起到較為明顯的促進作用，這些結論都與前面的分析結果相同。因此，本文運用方差分析來對他們的關系做進一步的探討。

方差分析是通過分析每一個結構沖擊對內生變量變化 (通常用方差來度量)的貢獻度，進一步評價不同結構沖擊的重要性。因此，方差分析給出對VAR模型中的變量產生影響的每個隨機擾動的相對重要性的信息。利用Eviews6.0軟件對大陸和臺灣地區的情況分別進行分析，部分結果如圖2所示。

從方差分析的結果可以看出，對于TGDP增長率而言，iTGDP本身、銀行業、證券業和保險業的兩岸金融合作對其方差的貢獻率分別為79%、11%、6%和4%，這說明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經濟本身的積累對其后續發展的貢獻非常重要，而金融合作的幾個變量對經濟發展影響卻都處于較低的水平。對于大陸GDP增長率的分析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總體來說，兩岸金融業三大合作對兩岸經濟發展都有所貢獻，但貢獻度依次遞減。銀行業合作對臺灣經濟發展的貢獻最大，保險業合作貢獻最小，證券業合作貢獻居中。然而，三個領域對經濟發展的貢獻都不大，最高的也不到15%，說明三者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都不大，都需要進一步的發展和提高。同時也可以看到，兩岸政府在努力促進兩岸銀行業合作的同時，也要努力促進證券業和保險業的合作，進一步擴大金融開放，給兩岸金融合作創造良好的經濟環境和政治環境，才使兩岸的金融合作能夠自由健康地發展。

圖2 方差分析圖

四、實證結論

本文用金融合作程度指數FCINT對兩岸金融合作程度進行了實證評價，通過建立VAR模型對三大板塊的兩岸金融合作與兩岸經濟發展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

首先，大陸與臺灣金融合作并沒有像許多學者理論研究結果以及其他地區之間的金融合作那樣，與經濟發展存在明顯的相互促進作用。這說明兩岸金融合作程度還處于較低水平，沒有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同時，也說明兩岸金融合作還沒有處于健康自由的發展，還存在許多外界制約因素，這是兩岸政府應當努力改善的方面。

其次，兩岸金融業三大合作板塊對兩岸經濟發展都有所貢獻，其中，銀行業合作對經濟發展的貢獻最大，保險業合作的貢獻最小，證券業合作的貢獻居中。但他們的貢獻率都處于較低的水平，沒有起到應有的促進作用。說明金融業三大板塊的合作程度都比較低，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7家臺資銀行、16家臺資證券公司和10家臺資保險公司在大陸設立代理機構。兩岸直接通匯也已經成為現實，大陸大部分商業銀行已與臺資銀行建立了代理行關系。大陸和臺灣的金融國際化程度不斷擴大，兩岸金融界對開展合作態度均十分積極，從遠景上看，兩岸金融市場應設立統一的金融指數，統一兩岸結算、清算系統，逐步實現兩岸金融一體化。根據本文的研究結果并觀察目前兩岸金融合作的趨勢，筆者認為在未來的金融合作發展框架中，應當注意保持銀行業和證券業合作的前提下，加大保險業的兩岸金融合作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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